仙侠穿书言情文——《和白切黑反派同甘共苦后》

冰冰评小说 2025-01-19 00:45:37

总书评数:901 当前被收藏数:4750 营养液数:2555 文章积分:66,310,444

文案:

洛晏最近看了大火的小说《弱水境传说》。

她顶着全订的标志,在评论区留了一个评论:刚打开,看到女配和自己名字一样有点尴尬,该怎么解决?

1L:建议尽快通读全文,做好穿书准备……

洛晏看了跟楼,唯独跳过了这一条,然后她穿越了。

成了文中的同名女配,洛晏觉得她大概是所有穿书者中任务最简单的一个。不是攻略大反派,也不需要为他挡灾祸,只是——陪着他?走完大结局她就可以回家。

但也有一点,她要和大反派同甘共苦。想到她挨的刀,受的伤,流的血会转移到姜寂洲身上,洛晏愧疚之余觉得系统的要求很合理。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同甘共苦”居然指的是姜寂洲的痛苦会转移到……她的食物中,他越痛苦,她的饭越苦。

看着时常都带着笑的姜寂洲,她想着这样的人能有多苦?尝了第一口饭后,洛晏差点被苦齁了。

他呀,满肚子苦水,他不说,但洛晏一清二楚。

为了填饱肚子,洛晏不得已吃着苦涩的菜品,苦涩的糖水,人都快变成小苦瓜: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原来系统说的同甘共苦是字面上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开始了一个总是吃不饱,一个总是伤不好的路。

好消息:他稍微开心点的时候,洛晏的饭也会跟着好吃一点。挨他距离近些的时候,饭也能多出些缤纷的味道。

罢了,她也不想顿顿黄连拌饭,“苦不堪言”,偶尔也是可以逗他开心一下的,等他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难事。

后来,洛晏发现,这人挺好哄的,有时候简单到喂他吃颗糖就好了。

*

小剧场1:

姜寂洲提剑杀人回到客栈时,一切都很静,像人群从未涉足一样。

可回到房间,洛晏正趴在桌前睡觉,面前放了一个食盒。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她睡眼朦胧地抬头,圆亮的杏眸瞬间含满笑意,语气带着点刚睡醒的轻微鼻音: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还等着你一起吃呢。”

他眸光闪了一下,瞧着她没几分清醒的模样,问她:“你一直等我?”

洛晏认真地点头,有点小小的抱怨,“你不在,饭不好吃。”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心软了一下。

小剧场2:

一日,天晴。

洛晏坐在镜前梳头,来这么久她始终只会梳简单的马尾或者辫子,她突发奇想梳一次复杂些的发髻。

但好不容易用习惯的发带找不到了,她忘了买新的。

新买的发带材质比以前的更光滑,她怎么扎,头发都扎不稳。

“我梳不好,这发带有些滑。”洛晏抿唇有些苦恼,捏着发带看了半天。

姜寂洲慢慢走到她身后,拿起桌上的梳子,缓缓握住她的一缕头发耐心地梳了起来。

不一会儿,镜中少女眉眼弯弯,有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头上扎着的是她丢失已久的发带。

乐观甜妹*白切黑反派

试读:·

  落日余晖透落在少年身上,他锋利的轮廓被光晕映得柔和了些。

  姜寂洲幽幽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隔壁就是洛晏的笑声以及她念咒语的声音。

  一个人也能这么开心,出乎意料。她似乎学得很认真,同一个咒语反反复复地念,有些顿挫都不对,很变扭,她根本就不懂法术。

  怎么这时候抱佛脚,难道是他留给她的符纸不够用?

  他目光看向两个房间之间的墙,罢了,没什么所谓。

  如今跟着她,总能见到她身后的人。

  就在这时。

  一只黑色乌鸦信灵周身围绕着黑色雾气飞进来,在他眼前停下。姜寂洲抬手轻轻一拂,修长的指节碰到乌鸦的羽翼,它瞬间散开,黑雾穿梭汇聚一句话:

  程家已经派人寻觅浮云珠。

  雾气渐渐散开,一块玉落在姜寂洲掌心,他掀起眼帘,乌黑深邃的眸子像两颗明珠。

  隔壁响起洛晏的声音,她叹息了一声,“姜寂洲可真舍得,一、二、三……”

  窗台上,少年眉宇微微一皱,嘴角挂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姜少侠,嘴倒是甜,背地里就直呼其名。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洛晏将符纸一张一张放在桌上,一共二十张符纸,是黄色的虫草纸。里面只有两张画了朱红色符文,一张优雅,一张粗糙。

  优雅的是姜寂洲的手笔,粗糙的是她的手笔,细看的话勉强能看出两张符纸的图案一样……

  上面的图案跟她之前用的都不太一样,看不出文字的轮廓,倒是像某种鸟的简笔画变形,很美,不似严肃的字符。

  这么美的符纸,她叹息:“这……这怎么能叫逃跑符呢?有失风雅!”

  偏偏姜寂洲是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它叫逃跑符。”

  好比一个仙子叫铁柱,瞬间美感降了一半。它是一张任意门性质的符纸,只要念出咒语,心里想到一个地点,不用具体到地址,比如山、水、河畔之类的,就能立刻逃过去。

  看着自己那丑绝人寰的临摹,洛晏又想起当时画符的场景:

  “我画的可以用吗?”

  洛晏握着笔有些迟疑的问,她握笔跟现代握圆珠笔一样,勾出的线条跟姜寂洲的没法比。

  他的线条匀称悠长,勾出的图案像只优雅的仙鹤,她的线条跌跌荡荡,粗细不一,像只蠢萌的大鹅。

  姜寂洲教得是认真的,让她从基础线条练起,是个负责的好老师!

  姜寂洲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画完就可以用了。”

  他没有嘲笑,目光像雨后春光,“不要担心,野人也是人,五脏六腑俱全,就可以用。”

  洛晏被噎了一口,他声音清澈温和,尽管带了点揶揄的味道……她还是有些感动。

  其他的符纸里已经注入了灵力,只要填上符纹就能生效。

  不过当前,她想先把临摹的逃跑符画完,昨天才画了一半,因为她坚信慢工出细活,细活她被无法决定,但慢她倒是认认真真的实践。

  赵子衿进门时看到少女低头拿着笔,细细临摹符纸,态度很是认真。

  她的头发还是又松又炸毛,将她的脸遮得更小,马尾已经软塌塌地贴着她的后脑,压着白青的发带。那两团轮廓微圆的脸颊肉,捏起来大约跟糯米圆子一样,弹弹软软……

  “洛晏姑娘,在忙吗?”

  “不忙……就是学画符,还有一点点收尾……”

  洛晏从桌前抬起头,杏眼圆润,流光溢彩,“子衿姐姐,我说了嘛,你叫我晏晏或者洛晏就好了。”

  赵子衿微微点头道:“我带了一些糕点,你要吃吗?”

  这哪有拒绝的道理,洛晏当即收好符纸,塞进袖袋里,“吃吃吃!”

  窗扇开开合合,一道影子被慢慢拉长,隔壁的少年听见关门声和欢天喜地的脚步声,心里顿时浮现四个大字:

  心志不坚。

  派她出来的人真是愚蠢,随便一点吃的就能勾走。

  夕阳跌落进峡谷中,柔和地抚过冷硬的白石崖壁,带来最后一丝温柔的晚风。

  天河漫上星星,船上的灯火也亮起来。

  洛晏从赵子衿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她有些饿了,这才出来找点宵夜。

  她咬了一口绿豆糕,慢慢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住在靠近船头的方向,正数第三间房间,二楼过道尽头。

  船老大说她旁边住了人,但一整天,洛晏都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声响。

  到房间门口,洛晏手里的绿豆糕只剩下一小半,她手放在门上正要推门。

  突然,房间拐角的走廊,一阵银铃的声音响起,白天听了多次,洛晏一听就知道是陆十六剑上的。

  他的房间在船尾,和其他三人的挨在一起,就她住得这么偏僻,船老大偏说没房间了没办法。船头这边的房间明显要豪华一些,住的人少也更安静。被免费升舱,她自然没什么怨言。

  陆十六在这里干嘛?洛晏脚步微微顿住,想去看看,但转念一想,他或许是在这里吹风……她不要去打扰才是,陆十六看到她一定很局促。

  十秒后,洛晏捏着没吃完的绿豆糕,没进房间,而是转过走廊,去找陆十六。

  船老大带他们来房间时,说了拐角的栏杆有些朽坏,还没来得及修理,因此靠近栏杆的房间都空着,让她不要倚靠。

  这个还是有必要跟陆十六说一声的,就一句话的事。

  洛晏快步跑过去,“陆少侠,不要……”

  靠栏杆……三个字卡在喉咙,洛晏手里的绿豆糕被她一把捏碎。

  陆十六听到她的声音转头过来,眼神明显意外,“洛姑娘,你叫我,干嘛?”

  洛晏手指攥紧,绿豆糕粉末从她指缝漏下。

  陆十六身后,站着个黑色披风的干瘦男人,他眼珠全黑,此刻正“看”着她,像是警告。

  洛晏注意到,他的腰间挂着白日晃她眼睛的银牌。

  她急促道:“小心身后!”

  陆十六迅速反应过来,迅捷转身,拔剑一气呵成,可黑袍人却更快一步,一掌打在他胸口,陆十六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落在洛晏脚边,吐出一口血来。

  “……”

  陆十六抬头看她,“快去找……五……五师兄!”

  找贺长翊他们肯定是来不及的。

  这里离那头太远了,洛晏短瞬时间做出反应,点了一张圣火符,站在原地放开喉咙,

  “贺长翊!赵子衿!大侠救命!”

  这么大的声音,他们一定能听见。洛晏抓住陆十六的手,想从怀里掏出她画的符纸,带着人逃走。

  正在屋里的姜寂洲才听见洛晏的声音,脖子突然一疼,他攥紧拳头骨节发白,好一个洛晏,又惹祸上身了?!

  但现在救不救由不得他,哪怕打草惊蛇,也得出去!

  外面,冷白的月光下,

  “救……呃!”

  一道黑色雾气袭过来,猛地打在洛晏腹部,她被撞在身后的柱子上。腹部和右手顿时传来一阵短促的剧痛。

  完了!又连累姜寂洲了!

  黑袍人一步一步走过来,隔空捏住她的脖子,“既然你看到了,那就没意思了。”

  洛晏呼吸困难,手却慢慢恢复知觉,腹部的剧痛也逐渐散去,她将符纸捏在手心。

  却发不出声音念口诀,而旁边的陆十六脸也快速涨红。

  他也被掐脖子了!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洛晏呼吸越来越急促,眼里出现重影……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光束跃出,快速撞向黑袍人,他猝不及撞得后退一步,手也松开。

  黑袍人被击得后退一步,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按在洛晏的肩膀,她看清人脸时面色一惊,“姜寂洲!”

  姜寂洲喘息了一声倒在她身上,他身上血腥味浓重。

  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洛晏在黑袍人冲过来时,一手抓住陆十六,一手揽住姜寂洲,将符抛上半空,哑着嗓子念道:

  “千山万水,随我心意,遁走!”

  符纸燃烧,一道白色虚空水境出现,洛晏不敢犹豫片刻,使出吃奶的劲将两人推进去,手脚并用,在最后一刻自己才跳了下去。

  黑袍人只抓住了一片黄色的衣料,他气得颤抖,衣料在他手里化成灰烬,簌簌落下!

  “看你能熬几时!”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捏紧拳头,转身离开。

  贺长翊打开门,“洛姑娘!”

  他刚刚在房中听到了洛晏的喊声,但距离太远,船上也并不安静,他不是很确定。

  赵子衿从房间出来直接撞在贺长翊胸口,四目相对,空气静了一瞬间。

  两人各退一步,赵子衿眉头微蹙,自顾自往前。

  贺长翊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听到洛姑娘叫我名字来着,我想着她可能遇到了麻烦。”

  “我也听到了。”赵子衿垂眉,她在屋里听到了洛晏叫她的名字。

  “怎么这样吵闹?”一道欢快的少年音响起,赵子衿旁边的房间门被推开。

  姚镜双一脸惊奇地出来,看到贺长翊他眼睛亮了,“贺兄,我正要去找你呢!”

  贺长翊露出疑惑的表情,“嗯?姚兄你有什么事?”

  姚镜双眼神期待,开朗道:“你下午给我的饼很好吃,我还想要一些,可以吗?”

  他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胃口比较大。”

  贺长翊:“……”

  不待贺长翊回答,前方走廊尽头突然哄闹起来,有人惊呼了一句:“死人啦!”

  三人神色皆是一变,朝着声源跑去。

  贺长翊拨开人群,就看到地上的大片血迹,没有人,只有……

  “十六!”

  他拿起血泊中的剑,剑柄上铃铛叮铃响。贺长翊心头一惊,这血是十六的?!

  “贺长翊。”赵子衿到了他身边,语气严肃道:“你师弟和洛晏不在船上了。”

  “我方才听他们议论,有人看见一个穿白衣,背长剑的少侠,救了你师弟和洛晏,三人是一起消失的。我猜想可能是姜寂洲少侠!”

  “他也在船上!只是我们没碰面而已。”

  贺长翊眉头一紧看向她。

  赵子衿轻声道,“你师弟或许早就被盯上了,现在,凶手还在船上。”

  贺长翊握着剑的手一紧,“什么!那……”

  赵子衿按住他的手,“别冲动!若是姜寂洲少侠都不敌,你我更要仔细思量对策。”

  她垂眸听着四周的动静,小声道:“不过这是好事,至少证明他们活着。”

  “不论他们现在哪,有姜寂洲少侠在,你大可放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凶手为什么盯上你师弟。”

  “是为了你师弟,还是因为你手里的……”

  浮云珠这三个字她没说出来。

  贺长翊却心领神会,他沉下心,“你说得对,我该相信姜兄!”

  突然,姚镜双凑到两人身边,动作神秘递给两人东西。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小块银色的半圆长条,像是从什么边角切下来的,刃口很光滑平整。

  他小声道:“我在拐角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赵子衿手指拨了一下长条,“是银。”

  银条边缘还有一串特殊的刻纹,像植物叶片的叶柄。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正想着,余光里出现一个泛着黄晕的闪亮光点,在褐色的柱子上很明显,像是镜面或是其他光滑面反射烛火形成的。

  是了,白天,洛晏就是被这样一颗光点照了眼睛!

  赵子衿握紧刀,眉梢微动。

  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贺长翊,贺长翊微微点头,立刻装作慌乱的模样回头,“船老大!船老大!”

  “我师弟和朋友不见了!”

  *

  洛晏快喘不上气了,肚子被一根又硬又糙的东西勒住,手脚都冷得厉害。尤其还有一些尖锐的东西,在一下一下戳着她的皮肤,不疼,很痒。

  一股淡淡的腥气夹着松枝香传入鼻息,她手背被小针戳得更厉害了。

  冷风带着晨露灌进洛晏口鼻。

  “咳咳咳……”她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瞬间被灼痛。

  洛晏猛地睁开双眼!

  四周光线很暗,很冷,缝隙里的天是幽蓝色,有点毒雾森林的感觉,看样子天快亮了。

  洛晏这才发现,自己挂在一棵茂密的松树上,离地大概两米高。靠着腰上的一根树干支撑,她才没直接掉到地上,刚刚一直在戳她的东西是松针!

  因为挂了太久,她浑身又冷又麻,动了一下想慢慢抓住树杈,却使不上力直接摔在地上,好在地上都是枯枝落叶,泥土很软,并不疼。

  “这是哪啊?”她敲了敲脑袋,意识混混沌沌,“奇怪了,我明明想的临州城,怎么会掉在山里?”

  她看了四周一眼,雾气有些浓,能见度不足十米,没有姜寂洲和陆十六的影子。腿脚完全没力气,她想起刚看过的书,双掌交错朝向天空,遮住双眼的视线,轻声念道,“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勒令。”

  “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勒令。”

  “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勒令!”

  做此手势,念咒语三遍就能治脚麻。洛晏放下手,片刻后,她居然真的感到身上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来不及感慨,她当即起身往前方去。面对浓雾她心里有些恐惧感,但她还是努力克制,“姜寂洲少侠!”

  “陆十六少侠!”

  不知喊了多久,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她还是没听到回音。

  洛晏站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叹息道:“你们在哪里啊?”

  突然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道声音:“洛姑娘……”

  这声音……洛晏慢慢回头,看向浓雾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洛晏……”

  声线有点像陆十六的,但语调不像,这道声音很温柔说话不疾不徐的,陆十六说话是短促的,着急的。

  可能受伤了,气力不足导致的。

  “洛姑娘。”

  洛晏慢慢上前,一步步靠近声源:“陆少侠……是你吗?”

  那道声音答道:“是我。”

  洛晏一听心头一喜,“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加快了脚步,这时已经有朝霞的光落下来,树丛里亮了很多,阴森感退散不少。

  那道声音道:“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好……马……”上字卡在喉咙里,她脚步猛地刹住脑子瞬间清醒,还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陆少侠!”

  那道声音道:“我是,你快过来吧。”

  洛晏喉咙咽了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一道阳光将她和草丛分隔开。她浑身发冷,草丛后是什么她不知道,但一定不是陆十六。

  他说话没有那么流利!

  “洛晏。”它又叫道。

  草丛茂密,绿油油一片,大约半人高,在风中摇曳,里头能藏下不少东西,不只是人,其他东西也有可能……

  她心里警惕起来。

  “快过来呀……”她不动之后,那道声音有些急切了。

  她闭口不再回答,心头狂跳。就在这时,洛晏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洛姑娘!你在这,吗?!”

  她僵硬地偏头看向西北方,浓雾里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由远及近渐渐清晰。他们像是走在洼地,深一脚浅一脚,高的人垂着头,肩膀后方露出一截剑柄的形状。

  这看起来就像人多了,洛晏脚步像被定住。草丛里传来一阵幽幽的笑声,“原来如此,他是个结巴啊?”

  “……”

  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草丛归于平静。

  陆十六搀扶着姜寂洲走过来,看到她,陆十六高兴道,“你在这!太好了!”

  姜寂洲的手搭在陆十六肩上,因为个子高,他微微弓着背脊。额前的头发被风揉乱,微微挡住眉眼。但给人印象却依旧是干净利落,像松枝叶上的晨露,冷冽清透。

  他胸口的白衣一片鲜红的血迹,还没干透,右手垂在身侧,像是无力一般。

  洛晏抿唇看着他们,语气低低,“对不起,我该把符纸用得再准些的。”

  看到姜寂洲的伤,她心头一怔,“姜少侠,对不起……”

  听到她的声音,姜寂洲眼帘微掀,不疾不徐地抬头。双眸像盛着子夜星辰,又黑又亮。他看着洛晏,思虑着她这句话的意思。

  是真的因为符纸用得不好心虚,还是因为与他身上的伤而心虚。

  她的眸光干干净净像清澈见底的湖,一眼就能看透。偏她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就这么抿唇看他。

  真如此坦荡?

  陆十六也听洛晏这么说,跟着愧疚道:“是我要,要谢谢,你和姜、姜少侠!救我!”

  说起来,这是因他而起,对洛晏和姜寂洲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

  可他才说完,就看到少女纤瘦的肩膀颤了颤,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睫毛都挂了晶莹的泪珠……

  陆十六眼睛睁圆,他哪见过女孩哭,瞬间有点不知所措:“洛、洛姑娘……”

  哭了?姜寂洲觉得莫名其妙,浓密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少女脸上沾了血迹和泥点,额前的碎发因为出汗熨帖在额头,松垮的发带粗略地拢着乌发,却还是凌乱。这狼狈的模样,像颗落地滚了几圈的糯米圆子。

  他有些无奈地轻声道:“哭什么?不怪你。”

  谁想,他说完这句,非但没能安抚她的情绪,还加重了。

  少女哽咽着摇头,圆圆的杏眼湿漉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想哭的,我就是害怕……”

  她左手不顾形象抹着眼泪,右手指着方才的草丛,“那里!就是那里、有一个妖怪,它模仿陆少侠的声音叫我……”

  姜寂洲听完她的话,长睫动了动,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个笑容,“躲在深山里的,大多不是什么厉害的妖怪。不用怕。”

  别人就算了,她可是有胆量杀明空的,这样不免让人匪夷所思。

  陆十六一听正气凌然,看向洛晏:“洛姑娘!你、你扶着,姜少侠,我去看,看!”

  他习惯性像拔剑,才突然想起剑落在船上了。姜寂洲站直,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纸递给他,“青火符,知道怎么用吧?”

  陆十六看向姜寂洲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知道的。”

  这个世界的符文都是公开的,像个公开的数据库,没有秘密,强度就看画的人愿意注入多少灵力,越舍得越厉害。当然也不能排除,一些厉害的人自创的符文或者改动符文,那强度就难以估量了。

  不过这样的人寥寥,可以忽略不计。

  陆十六离开,洛晏整理情绪走过去接替他的位置,将姜寂洲的左手搭到肩上。

  姜寂洲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算了。”

  他站直身子,手腕从她双手间抽出来,将手懒懒地搭在她的肩头,“这样就可以了。”

  洛晏个头小,没比他肩头高多少,要她扶着像是欺负她。虽然他确实有点这样的心思。

  洛晏:“……好。”

  不一会儿,陆十六回来了,“我找了、什么都、没看到。那边草,草丛、被压倒,一大片……”

  他摊开手心,一块黑色的鳞片躺在他的掌心,圆润光滑,水滴状,大约一颗山竹的大小。

  “这……”洛晏两道细眉皱起,“不会是蛇鳞吧……”

  姜寂洲慢悠悠道:“可能吧。”

  此时雾气已经散开,姜寂洲看见前方升起的白色烟雾,那是可辨认的袅袅人烟。他对两人道:“走吧,先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

  山下是个小小的洼地,只住着几户人家,家家都圈了栏杆养羊。

  正值好时辰,太阳还没变得毒辣,温温和和地洒在苞米地,风也凉快。

  叶阿婆家养了三十三头羊,一只母羊被牵到树下,叶阿婆拿着一个壶蹲在母羊旁边,有技巧的挤着羊奶。家里来了三个年轻的客人,她想用新鲜的羊奶招待他们。

  没过一会儿,她提着一壶羊奶起身。

  院子里生了一小堆火,灰衣少年抱着刚劈好的柴火,整齐地堆在旁边,等着随时添进去。他旁边坐着穿着灰白短衫的小姑娘,她正抱着一只小羊羔,放空发呆。

  她身边的少年道,“洛姑娘,斧头……”

  洛晏回神,点了点头,“好的。”

  将斧头递给陆十六,洛晏的手一下一下摸着小羊羔的头,它舒服地窝在她怀里,眼睛弯弯的,再次睡着。

  这处洼地四周被山包围,四处飞鸟啼鸣。除了交通其他都挺好的,他们下山刚好遇见了叶阿婆,她说这里叫松台山,离临州城大概五十里路。

  陆十六不会御剑,姜寂洲受伤自封灵脉三日,无法使用灵力。也是巧合,叶阿婆的儿子后天要上临州城卖羊奶,家里的驴车可以搭他们一程。姜寂洲给了叶阿婆一锭银子,让他们就在这里住下。

  叶阿婆走到火堆旁,在上面放上一个铁架,把洗好的锅放了上去,倒入一瓢清水开始煮羊奶。

  洛晏问道:“叶阿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叶阿婆笑着摇摇头,“不用了,等我煮好羊奶,就可以了。陆小哥,够了。不需要再劈柴火了……辛苦你了,坐下休息吧。”

  “那饭桌上的菜差点就算是你们俩做的了。”

  院子里的树下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六个菜,热气腾腾,是叶阿婆刚炒好的。

  陆十六被夸奖得面颊通红,乖乖在叶阿婆身边坐下。洛晏笑了笑,其实她就是帮忙洗了点菜而已。

  锅里的水咕咕咚咚烧开,叶阿婆才将壶里的鲜羊奶倒进去,用木勺慢慢搅开。

  这时,一个壮汉扛着一捆柴火走进来,他肤色黝黑,穿着灰色的坎肩马褂,露出肌肉壮硕的手臂。

  他是叶阿婆的儿子叶四,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叶四一进门就大声道:“娘,我回来了!”

  叶阿婆点点头,看向他身后奇怪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姜呢?”

  叶四将干柴放在院墙角,“在后头呢。”

  看见姜寂洲身上染血,叶阿婆便让叶四带他去邻居家看看,那家有个土方先生。

  “小姜!到哪里了?”叶四扯开喉咙喊了一声,一道声音慢悠悠地回复道:“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踏进院门,他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麻布长衫,面上起了小颗线球,但配上那略苍白的俊脸……就是妥妥的落魄贵公子,洛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果然,时尚完成度看脸。

  叶阿婆用一个大瓷碗盛起羊奶端到了桌子上。她招呼两人坐下,拿起碗给几人盛羊奶。

  这一顿饭相当丰富,有肉,有菜,有颗粒分明的大米饭,还有一碗羊奶!

  洛晏闻着菜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手里拿着筷子看准了桌上的莴笋炒肉。透亮的莴笋片嚼起来肯定是脆的!

  叶阿婆家好久没那么热闹,她看着三个人,像看到了以后和孙子们相处的模样,心里生出高兴来。

  “大家都动筷吧!我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希望你们别嫌弃才好。”

  桌上气氛很好,洛晏如愿以偿夹了一块莴笋片,但第一口势必要先尝尝米饭,闻起来真的很甜很香。

  就在她低头正准备吃一口米饭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请宿主注意,两日适应期已过,同甘共苦模式正式开启。”

  她这才恍惚意识到,今天是第三天了。

  目光不自觉投向姜寂洲。

  他安安静静地喝羊奶,动作慢慢悠悠,斯文优雅,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今天他还笑得出来呢,对于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伤,他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暴躁地追根究底,也不质问她怀疑她,想来是个心性豁达的人!

  这样的人,能有多痛苦?就以他是反派来说,不够满糖至少也是五分糖吧!

  想着她将一口饭送进嘴里,欢天喜地迎接新挑战,

  米粒还没到胃里,洛晏眼眶瞬间就红了,“咳……”

  “咳咳咳……”

  一阵连续的咳嗽从她喉咙深处溢出来,根本抑制不住,她肩膀都咳得颤抖起来,手捏不住筷子几乎要掉到地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她的筷子放到桌上,“噎住了?”

  是姜寂洲,洛晏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不由自主,由不得她。

  她不光面上哭了,心里也哭了,暴风哭泣。

  苦齁了!她的喉咙跟被苦刀拉了一道,齁得疼起来。

  根本没有糖,是负数的糖度!姜寂洲是个完美的伪装者!

  然而,还有一件事!

  洛晏捂住眼睛无语又无奈:我为什么又哭啊?如果早上哭是因为进了新环境情有可原,但现在就是吃一口饭而已?又没有洪水猛兽……

  胆小又娇气,娇气又矫情!这根本不是她!

  真服了!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手掌捂着眼睛,眼泪却还是像突破闸门的洪水,根本止不住地掉下来……

  好丢人!

  “洛姑娘……”

  “小洛啊……你怎么了?”

  “洛姑娘!”

  “小洛姑娘?”

  关心蜂拥而至,就快将她脆弱到根本不存在的防线击垮。

  洛晏手拿开也不是,不拿开也不是,肩膀一颤一颤的,也不知道是谁递来一张手帕,她看也不看抓起来就捂住眼睛,有些粗糙,但味道很清新……

  “小洛姑娘,你……”叶四想说什么却被姜寂洲止住。

  “没关系,叶四叔,就这样吧。”

  她其实听不清,人类器官构造奇怪极了,眼睛哭得太惨,鼻子会堵,耳朵会耳鸣,大家都会付出一部分正常功能,去回应其他器官的传达过来的痛苦。

  哭了好一会儿,泪意终于止住,她放下手帕才发现手里握着的哪是什么手帕,那是姜寂洲的袖子……湿了一大片。

  他就这么抬着手将袖子举在她面前,他黑润的眸子里藏着笑意,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哭完了吧?”

  洛晏眼睛刺痛,听出了他话里戏谑的意味,忙放开他的衣袖,声音着浓重的鼻音,“谢谢……”

  他将袖子挽了一圈,露出一截手臂,动作极自然地道,“没事。”

  这时她才敢看桌上其他人的反应,叶四嘴巴张着,欲言又止。陆十六直接呆住了,手里的筷子还准备夹菜,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知多久了。而叶阿婆又着急,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后她道:“小洛啊……”

  洛晏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们,编出了一个理由结束这场闹剧:

  “……我就是觉得菜太好吃,这个气氛太温馨了……一时没忍住,对不起大家……”

  谁还没见过几个神经病?她只希望不会对他们造成心理阴影。

  听到她这么说,叶阿婆倒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小姑娘多愁善感,可别把眼睛哭坏了。”

  洛晏点点头,“谢谢,阿婆。”

  她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夹起一块莴笋,咬一小口,苦的,放下。夹起一块豆腐,咬一小口,苦的,放下……重复动作第六遍,她将咬了一小口的萝卜片堆进碗里。

  彻底放下筷子,立地修仙辟谷。这顿饭实在是太苦了,吃不了,根本吃不了!

  最后目光落在羊奶上,洛晏端起了一旁的羊奶,放得久了。羊奶已经变温了。叶阿婆贴心地把糖罐推到她面前,“自己按口味加啊,听说多吃些糖,心情会好些……”

  洛晏感激地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糖放进羊奶,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直到糖罐五分之一空掉,从不好意思到装聋作哑,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好在其他人都没说什么,默默忍受着她怪异的行为。

  洛晏慢慢低头抿了一口羊奶……

  还是苦的,但没那么齁了,现在不是小刀的程度,已经变成黄连浓缩汁,加调味料有用。

  她抬眼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热闹地聊起来了,洛晏默默伸手拿起勺子,开始加糖,这次清空了糖罐的三分之一。

  陆十六手抖了一下,他第一次直到有人这么喜欢吃糖……能当饭吃的程度。

  透明的白糖几乎是羊奶体积的一半,她搅了搅等着白糖溶化干净,才慢吞吞的喝了一口。

  味道还是非常遗憾,正常的黄连汁,苦得人随时能吐出来,她又将目光看向糖罐。

  但她还是放弃了,这里买东西进来不方便,她不能这么自私。

  洛晏闭气喝完了整碗羊奶。

  姜寂洲微微侧目看她,有些好笑,喝口羊奶还喝出壮烈赴死的味道来了。

  她确实有点意思。

  但随即他想起她早上和现在相似又反常的表现,目光沉了沉,若有所思。

  洛晏擦了擦嘴角,还好,忍过嘴巴这一关就好多了。视线看着碗里的饭菜,有些为难,她不想浪费的,但确实吃不了。

  叶阿婆看出了她的心思:“就放着吧,吃不了就算了。”

  洛晏有些抱歉,“能不能留着,我……我晚点吃。”

  叶阿婆点头,“当然可以,那我给你放厨房里,你要是饿了就吃?”

  “好,谢谢阿婆!”

  叶阿婆笑了笑,突然听到外头有人呼唤家人吃饭,直呼其名。这里地方不大,谁喊两句,其他人都能听见。

  叶阿婆看向三人,像想起什么严肃的大事,“方才太忙,倒是忘记问你们了。你们在山上时,可曾听到有人叫你们的名字?”

  姜寂洲和陆十六都摇头,只有洛晏眉头皱了起来,叶阿婆怎么会问这件事?姜寂洲说只敢藏在山里的妖怪,根本无需在意。她觉得很有道理,都要将这件事搁到一边了。

  洛晏抬起红红的眼睛,惴惴不安:“我听到了……怎么了吗?”

  叶阿婆脸色一变,仿佛听到了什么大不幸之事,叶四忙在一旁安抚道:“娘,没事的。听到是正常的,只要小洛姑娘没应就好了。”

  叶阿婆点点头,叶四遂看向洛晏笑着问,“小洛姑娘你应该没回答他吧?”

  洛晏脸皱成苦瓜,“我……应了……”

  还不止一次,是好几次……

  叶阿婆面如土色。

  叶四目瞪口呆。

  洛晏手有些僵硬,“它装成陆少侠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一时没多想,就应了它……”

  姜寂洲看向叶阿婆:“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叶阿婆一拍腿,语气里多了几分恐惧,“哎呀,哎呀!完了!”

  “应了那怪物,它夜里要来索命的呀!”

  洛晏心头狂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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