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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皇帝”禹作敏,一个在八九十年代如雷贯耳的名字,最终却锒铛入狱,令人唏嘘。
他一手缔造了“北方华西村”的神话——天津大邱庄,也亲手将它推向了深渊。这段历史,是改革开放浪潮中的一朵浪花,也折射出中国农村改革的困境与反思。
信源:经济观察网-《开放编年史|1993:庄主禹作敏》
回望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也吹进了这个地处天津静海、土地贫瘠的村庄。
彼时的大邱庄,流传着“宁吃三年糠,有女不嫁大邱庄”的民谣,穷困是几代人难以摆脱的梦魇。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大邱庄的命运也迎来了转折点。
禹作敏,这个日后毁誉参半的人物,带着村民们踏上了改革的征途,他们渴望改变命运,渴望过上好日子。
他们选择了工业,选择了钢铁,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钢铁意味着财富,意味着希望。
禹作敏敢想敢干,他力排众议,顶着压力,带领村民们用凑来的10万元,从天津一家轧钢厂买来旧设备,拼凑出3台轧钢机。这一年,他们赚了27万元,第二年,利润翻了一倍还多。
尝到甜头的大邱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铆足了劲儿干。钢铁厂一家接一家地建起来,带钢、线材、管材生产线热火朝天地运转着,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钢铁的洪流中,日夜轰鸣。
大邱庄人,终于摆脱了“穷”的标签,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开上了小汽车,曾经遥不可及的“万元户”成为了现实。
1987年,大邱庄的产值、税金和人均收入等多项指标,在全国村级单位中名列前茅,并将这份荣耀保持了5年。
到了1991年,大邱庄的产值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8亿元,公共积累高达4.8亿元。一时间,大邱庄成为了全国农村学习的榜样,禹作敏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书记”。
与大邱庄几乎同时期崛起的,还有位于江苏江阴的华西村,同样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同样是村领导人带领村民致富,为什么大邱庄最终走向了衰败,而华西村却能持续发展?
答案或许就隐藏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模式中。大邱庄选择了“短平快”的道路,依靠钢铁产业迅速积累财富,却忽视了产业结构的调整和长远发展。
而华西村则选择了“稳扎稳打”的策略,以集体经济为主导,发展轻工业和农业,注重市场竞争和企业管理,逐渐发展成为综合性企业。
更重要的是,华西村在发展过程中,始终坚持“共同富裕”的理念,注重村民利益,避免了贫富差距的扩大。而大邱庄在禹作敏的领导下,逐渐走向了“政企不分”的歧途。
禹作敏,这个曾经带领村民致富的领头人,在功劳簿越来越厚的同时,也逐渐迷失了自我。
他将自己视为大邱庄的“土皇帝”,一言九鼎,无人敢反驳。企业改制,他将集体资产变成了自己的“私家财产”;决策失误,他把责任推卸给下属;村民质疑,他则采取暴力手段进行镇压。
1990年,禹作敏的堂弟找到他,称自己的女儿被村里家具厂的厂长刘金会猥亵。怒火中烧的禹作敏不顾法律,私自带着人马冲到刘金会家中,对刘金会及其家人进行殴打,最终导致刘金会父亲死亡。
面对公安机关的调查,禹作敏非但不配合,反而利用自己的权力和影响力进行阻挠。他甚至鼓动村民围堵公安机关,公然对抗法律,将大邱庄变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两年后,禹作敏怀疑大邱庄华大集团公司存在经济问题,便下令对公司相关人员进行非法审讯。
在禹作敏的授意下,他的儿子禹绍政以及其他打手对公司员工进行殴打、辱骂,甚至动用电警棍等私刑。其中,年仅26岁的业务员危福合,因为拒绝承认莫须有的罪名,被活活打死。
纸终究包不住火,禹作敏的暴行最终还是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1992年,天津市公安局联合武警部队,对大邱庄采取了行动。
然而,禹作敏早已做好了对抗的准备,他将村庄封锁,指使村民围堵执法人员,甚至私藏枪支弹药,企图负隅顽抗。
面对如此嚣张的“土皇帝”,天津市政府果断采取措施,最终将禹作敏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在禹作敏的住所和办公室里,办案人员搜出了15支步枪、2000多发子弹,以及大量管制刀具,这个曾经的“致富模范”,竟然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黑老大”。
1993年,禹作敏因犯有窝藏、妨害公务、非法拘禁、行贿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的儿子禹绍政也因参与多起犯罪活动,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禹作敏的倒台,是大邱庄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失去了“主心骨”的大邱庄,在市场经济的大浪淘沙中逐渐失去了竞争力。
曾经红火喧嚣的钢铁厂,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厂房;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也变得冷冷清清。
禹作敏的悲剧,是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一个缩影。在改革开放初期,“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各种问题和偏差。
像禹作敏这样,凭借着个人能力和魄力,带领村民致富的“能人”并不少见。然而,在缺乏有效监管和制度约束的情况下,这些“能人”很容易被权力腐蚀,最终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大邱庄的兴衰,为中国农村改革敲响了警钟。如何避免“大邱庄悲剧”重演,成为了摆在人们面前的一道难题。
大邱庄的教训,是深刻的,也是发人深省的。中国农村改革的路还很长,需要不断探索、不断完善。
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才能让农村真正成为农民幸福生活的美好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