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粉,又叫粉面,冬至前后农村的两件大事,一个是舂面粉,一个是舂饵块。冬至这天叫过冬,除了祭扫先人坟墓,据说也要吃汤圆;正月十五都有吃汤圆的习惯,汤圆又叫元宵,也有叫汤团儿的;二三月蚕豆大量成熟有做豆米粑粑的。这里的汤圆和豆米粑粑的主要原料就是粉面。
在过去,农村没有超市,也没有琳琅满目的速冻食物,要吃汤圆、粽子和豆米粑粑都得自己制作。一年到头,元宵节吃的汤圆,端午节吃的粽子,杀猪饭席上的八宝饭,都要用糯米制作,糯米不仅能治僵尸,还是重要的粮油副食供应品种,计划经济时代按人头分配,每人分到的不多,因此,临近春节,在农村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粉面。
最初没有机器之前,我们的古人要加工粮食,只能使用石碾、石磨、石碓。对于人口相对较多的家族,一般都有公用的碾坊,外姓人约莫收取百分之二左右的加工费,也就是说如果加工一石粮食,要给主家两升作为资酬,这些收入用来维护碾坊,如果碾坊规模大的,剩余部分留着祭祀使用。据说机器磨制的粉面黏性没有石堆舂出来的好,所以过去多数人家的粉面是舂出来的。公社化以后,这些碾坊基本是收归集体所有,但石碓几乎每家都有,能够满足大家对粉面的需求。
加工粉面使用的是石碓,因为石碾和石磨加工出来颗粒较大,不够细腻。石碓用料一般是青石,也有用墨石的,墨石质硬且细腻,不易磨损,但是造价比较高,青石取材简易故而存世较多。用一块相对规则的石料,在中间凿出一个上口径约三十厘米倒圆锥窝,深约四十厘米左右,内壁及窝底都很光滑,口部略低于地面,然后用砖石固定在地上并稍微内倾;碓槌也叫踏碓,地方上也叫棒槌(一般说人不懂变通)。是用头粗尾细、横截面近方形的一根长木头制成的,头部有一个垂直向下的圆柱状槌头,碓槌架在一根横轴支架上,尾部有一个供人站立的木头框架,框架下有一个不深的凹坑,在碓槌支架上方的屋梁上悬吊了两根绳子,绳子下部悬扣着一根横条板。
首先要把准备好的糯米淘洗干净,然后在清水里浸泡一天,中途要换水两三次,最后才捞起沥干倒入石碓内。舂粉面时,踏碓槌是一个体力活。踏碓槌不仅要体力,也要有技巧,主要是利用自身的体重,扶手横条板,有时就将双小臂搁在横条板上,左一脚右一脚地轮番踩踏,动作娴熟连贯,像似在平衡木上原位走一字步,发出“嘟、嘟、嘟……”的冲击声。人站在碓槌的尾部踩踏,槌头则一上一下地冲击石碓内的糯米,将其舂碎。
当糯米舂了10分钟左右时,就用长柄勺进行翻动,翻动操作的节奏要与槌头上下的节奏相协调,也就是插空翻拨,否则勺子就会被落下的槌头砸坏。当看到石碓内粉多米少时,便开始用长柄勺舀一些混合的米和粉放入细筛中过筛,将尚未完全粉碎的米头(未粉碎的细小米粒)筛出,再倒入石臼内,如此反复筛出粉面,并不时地用小扫帚掸将槌头带出或溅出的米粉扫入石碓内。当剩下的米头子不多时,再换一个筛孔稍粗的筛子进行过筛,直至石臼内所剩的米头约二三两时,就算结束了。
刚舂出来的粉面,水分很重,摸上去有潮湿的感觉,需要放在簸箕里及时晒干,不然细菌发酵以后很容易变酸,待其水分蒸发了一半左右,外面的开始有裂隙,而里面的还是湿的,就需要用手把大块的面团掰开进一步晒干。晒干了的粉面洁白无暇,散酥易碎,就像熟石灰一样松散,待水分完全晒干以后就可以用布袋收起来了,需要的时候取出来倒水发开就可以包汤圆了。
由于加工麻烦,并且随着机器加工的普及,就很少用石碓加工粉面了。一般要提前预约,等加工坊磨完其他人家的苞谷面以后才会加工粉面,所以经常会凑够几户人家一起弄。把出粉口的长布袋取走,机器启动后倒几桶清水把残留的苞谷面冲干净,就可以把准备好的糯米倒进去了,同时倒水,不然米粉很容易黏在机器的筛子上。然后将粉水和合物倒进机器反复加工几次后用布袋装起来。加工出来的其实是浆状的水粉和合物,呈乳白色,比舂出来的更细腻,需要用布袋吊起来脱水。将粉水放在布袋中静置一夜以后,就可以倒在簸箕里晾晒了。
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不要说用石碓舂粉面了,用机器加工的都越发少见。过节或是蚕豆上市,不怕麻烦的人家会到集市上买些干粉面回来自己制作汤圆和豆饼,做点时令菜尝尝鲜,有的人想吃却嫌麻烦不想动手的,直接买点速冻的汤圆就把问题解决了。过去物质匮乏,很少舍得买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亲手制作,应了那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老话。迫于生活的艰辛,制作这些食品成了每一个家庭主妇必备的技能,那会儿的人们真可谓心灵手巧。如今生活水平逐步提高,经济社会发展日新月异,这些技能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人们可以换着花样满足自己对食品的需求。与此同时我们却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亲手制作美食的乐趣,而是家庭生活中的那一抹温馨和热闹。
从前,车马很慢,时间过得也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一生只够做一件事。当我们静下来,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很慢,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不急不躁,耐心细致地去渡过每一分一秒。
文:四达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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