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练出来就可着劲扎吧,扎坏了反正我也会赖你一辈子

闲品岁月 2024-06-20 08:22:56

我媳妇有个很有趣的外号叫“李十针”。

她是我们村的医生,但扎针输液相当的菜,至少十针才能扎对位置。

慢慢地没人敢随便说让她开输液了,毕竟谁也是肉长的,不想被扎成马蜂窝。

不过她看病的水平还算不错,起码不是庸医,这还要得益于她的家学渊源,她爷爷在解放前在县城医馆当坐堂大夫,擅长儿科及疑难杂症,解放后回到村里当了村医。

她父亲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在她回来之前也算是享誉附近的十里八村,而她自小就跟着爷爷和父亲后面学,擅长的也是中医治疗,八十年代去读了个一年期的培训班,读完后就回了村接了班,因为她父亲当时身体出了点问题,她就成了正儿八经的村医。

只是学西医比较晚、时间也比较短,虽然对于药物配伍、基础病医疗学会了,但对于扎针这样的基础技能却怎么都学不会,尤其是静脉输液那真是.....太残忍了。

八十年代末西医盛行,治疗方式比中医简单,所以大家都会选打针吃药。

她的看病方式就是中医来确定病因,然后用西医的方式进行配药和治疗。

所以作为好朋友和同桌的我就被她拉了壮丁,帮着她练习输液扎针的技术。

我们属于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那种,小时候在她家里呆的时间要比我家都多。

吃她家的饭也比吃我家的多,读书时候我俩同桌,所以关系自然相当不错。

小时候还总有人开玩笑说长大让我们在一起,说得多了也就在我们心里留下了烙印,读书的时候她还曾问过我,到长大会不会娶她,我就说你这么笨的女孩,我要是不娶你岂不得让你祸害别人?她说那说好咱俩长大结婚,我俩还为此拉过钩。

所以她回来后遇到扎针失败的局面,也是第一时间想到我。

我也是怕的要死,毕竟也是肉长的,但面对她的恳求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她也真是不客气,让我坐在那里就开始找针头,还跟我说这个针头以后就是我专用的,第一针成功扎偏,疼得我不停倒吸凉气;第二针,依然没扎进血管.....

我快要哭了,看着手上的针眼和血迹无可奈何,谁说这是李十针,都扎了十几针了还没扎进去,手感觉都没痛觉了,整个就是麻的。

我说要不今天就算了?她却不乐意,说再扎几下肯定就好了。

我强忍着痛苦让她扎,直到第十五针才终于扎进了血管里。

高兴地在那显摆,让我看她是不是很厉害,我含泪点头,违心地夸赞她真厉害,又扬了扬手说要不拔出拉来,她才恍然大悟赶紧把针从我手上拔了出来。

只见我的血从手上的针眼中嗖的就喷出老远。

她又手忙脚乱的给我用酒精擦,擦的我当时脸可能都扭曲了。

等到我缓过劲看着满手的针眼儿和一片青色的手背只能说一句,“要不你还是用中医方法治疗吧,这就是再好的手也经不住你这么扎!”

她看着我的手满脸不好意思,说再练几次保证就没问题了。

我抬着手问她你确定吗?我这手还能扎?不会被扎残废了吧?

她说这只手估计是不行了,明天换那只手试试,残废应该不至于,就算是残了你也不会怪我是吧?我看着她的笑容浑身发冷,倒吸着凉气说你要扎残废我以后就赖上你了!

她笑的合不拢嘴,说没问题,我养你!等你被我扎废了再说,现在请伸出另一只手。

这次七针就扎对了地方,但晚上我去她家吃饭的时候,手连筷子都拿不住,她爹娘看到我这个样子也是哭笑不得,她爹说她你就不能买块肉练去吗?她说肉是死的,哪有活的扎着有感觉?看我的手实在没好地方了,她就把目光看向她爹,说要不明天你陪我练?

她爹赶紧摇头,说还想多活两年,然后舔了舔嘴唇说其实输液也可以扎脚的。

我当时就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见证我长大的准老丈人,差点没哭出来。

真是我亲老丈人,为了保住自己是往死了坑我!她再次将目光转到我身上。

我说你再扎我就真不行了,扎的不能走了咋办?她说没事,反正你残废了有我养你,听得她爹娘都遭不住了,说这么大姑娘也不害羞,她说你们小时候不是总说让他当女婿吗?

我还能说什么?老丈人同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辛苦了,我含泪点头。

第二天再去诊所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我的脚青紫一片,想着这次总没得扎了。

果然她让我休息了三天,然后又拉去练习,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基本接近了马蜂窝。

总算是没地方再扎了,她知道再扎下去我就得废了,可还是不甘心初步见到的效果,说让我帮她想办法,我只好花了一顿酒把两个好兄弟大良和二辉叫了过来。

仅仅一个小时不到,俩人就捂着手仓皇逃走,骂我做兄弟的不讲义气。

再去找他们怎么也不来了,说你那位小媳妇不是扎人,是想着杀人才对。

还说不许我再找他们练习了,如果她实在没这天赋就让我好好练练扎针,就别让她继续祸害人了,我一听觉得这倒是可以,干嘛非要让她练出来?我练出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得到这个启发我立刻去找她,说我想要练习扎针,以后好给你打个下手,省得你费心了。

她在那看了我半天才开口问了句你行吗?当时就把我气得暴跳如雷,我说怎么也应该比你强!然后她就教我一些扎针的知识,不得不说她理论还是相当靠谱的。

我说我也得找个人练一下,她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如回家找她爹去练吧。

我说我觉得你比较合适,她吓得赶紧捂住手往外跑,还说她不行,怕疼!

当时就把我给弄笑了,我说你怕疼为啥扎别人不客气?她说扎别人我也不疼啊!

我就无奈了,只好第二天去买了块肉皮练习,练了大概两天觉得应该没啥问题了,说找她实际练一下,她没办法只好答应,可是闭着眼睛死活不让我把手抓过去。

等到我好不容易抓住,她就在那咿咿呀呀的叫,我说我还没扎呢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你轻点,我白眼都不知道咋翻了,只能说我会轻点的。

她还是不敢把攥着的拳头给到我,实在没办法我说你再动说不定给你扎透了,她才闭着眼睛把手塞给我,我开始回忆扎针的感觉,然后慢慢扎了进去,她哇的就带着针往外跑,我愣是没把她给抓住,等到抓住她把针拔下来,她委屈的掉着眼泪说我扎偏了。

我说第一次难免的,再来一次就好了,她说啥也不行,我哄半天才把手抓过去,再次进针,这次没偏,很顺利地就扎进了血管里,可是她还看着针头委屈个不停。

我说你可歇会吧,你练针能把人扎成马蜂窝,我这才第二针就扎进去了,已经很厉害了好吧?她只管说疼,我就把针给她拔出来,想着再练练她却咋也不肯伸手了。

我只好去找其他人练了几次,觉得差不多了就正式到她那里帮忙。

虽然刚开始也有失误,但相比较她的“李十针”那完全就是天使的手了。

就这样我白天干活、傍晚去帮忙,渐渐扎针的水平越来越高,她也终于舒心多了,需要输液的一律给我安排到晚上,有时候我得等到后半夜才能睡觉,而她早就睡到二觉里了。

等到了年龄我俩就结了婚,婚后搬到一起我更是成为了免费的劳工,输液几乎都是我来负责,好在那时候查的不严,不然我这个三无产品说不定得被抓起来。

就这样我成了她的小助手,到后来她只负责看病,剩下的全扔给我。

后来诊所也市场化了,我就真成了她的助理,每天干不完的大小事。

她中午休息我得守着病人、她看完病晚上去睡觉我晚上还是得守着。

好在孩子由四个老人帮忙看,不然的话我真担心我会被她给使唤死。

在她的偷懒之下,后来的我竟然也系统的学了医学知识,并且把行医资格证给考了下来,这次她就更省事了,白天也能嗑着瓜子坐在街口闲聊,诊所一摊子全都扔给了我。

到如今我俩都过五十岁了,这些年不知道为多少乡亲解除了病痛,同时也深刻认识到这个行业有多么的不容易,承担的是人世间最真实的欢笑与悲伤。

这些年我们见过太多生命到来,又见到太多生命的离去,有时候真觉得心都麻木了。

农村的悲喜与现实环境比起大多数地方都要复杂,在慢慢前进中也见到太多悲哀。

有时候我会觉得后悔,每当这时候她都会安慰我,说进这一行永远都不要后悔。

医生救死扶伤,可真正的救死扶伤何其难,毕竟医生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我们没办法拯救世界,却可以尽可能的让许多人不摆脱病痛带来的痛苦。

和她携手三十年,我学到了很多,她也是我进入医学这道门的领路人。

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们做不出什么丰功伟绩,但我们敢说无愧于心。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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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我是老闲品人生,在每个底层故事里,努力寻找人性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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