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虐文女主角,不长嘴的那种。
一路被虐得火花带闪电,终于嘎了。
然后许江白疯了,抱着我的尸体,从跨海大桥上往下跳。
我们双双穿进了全新的人生剧本。
但系统要求,这一次,我们必须反着走一遍剧情。
「许江白,我的初恋得了*丸癌,危在旦夕。」
我高高在上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怜悯。
「这是五百万,我要你给他捐个蛋。」
许江白:「6」
01
我停车进门,没见许江白的身影。
吴妈匆匆上来,「太太您回来了,先生在院子里干一天的活了。」
我瞪了她一眼。
吴妈一哆嗦,赶紧改口:「陈……陈总。」
我微微一笑,「记着,这个家只有陈总,没有许太太。」
「是……」
许江白从外面进来时,我正坐在客厅喝奶茶。脸上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诮四分漫不经心的饼状图,吸溜吸溜,喝得有滋有味。
他上身只穿一件黑色无袖运动背心,外面套着灰蓝色的工装背带裤。
像美剧里那种可撩可欺的园丁硬汉,麦色的肌肉结实铮亮,线条紧致。
脸却是怎么也晒不黑的精致白瓷色。汗水从每一寸毛孔中争先恐后地蒸腾,满满的荷尔蒙。
「前院的围栏修好了,院子里的茶树都修剪过了,你的那台跑车也换了新胎。」
他说。
「辛苦了。」
我点点头,抿一口奶茶,没再说话。
许江白顿了顿,小心翼翼看着我:「陈雾,你有心事?」
我:「公司的事,你又不懂。」
闻言,许江白浓眉一倏,眼尾瞬间泛红。
「我先去洗澡。」
他抖动喉结,声音沙哑又哽咽,
我看着他山一样伟岸又落寞的背影,伴随着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以及我吸奶茶的huhu声。
那画面感割裂得有如东非大裂谷——
啪一声!我怒而摔桌。
「系统你特喵的给老子滚粗来!这什么破剧情!」
系统说,如果实在无法入戏,就想想上一世,许江白是怎么对我的。
于是我想了想,「行吧。」
起身去车上拿充电线,我“不小心”踹倒了许江白刚刚垒好的栅栏。
回忆前世,我也常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给他做一桌子饭菜。
可大多时候他都是连看也没多看一眼,最后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我穿着酒红色的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
浴室的花洒停了下来,我看到许江白那健美性感的身影映在磨砂门上。
水声滴滴哒,浴巾挲嚓嚓。
我不耐烦:「磨蹭什么?想要就麻利点。」
许江白出来,赤着上身,腰上只围了一条纯白的浴巾。
水珠沿着他的碎发滴落,淌过胸肌纹理分明的沟壑。
他弯腰去拾沙发上的衬衫,我用小腿压住,冷蔑地瞪他一眼:「装什么装?反正等下也是要脱的。」
说着,我从身后勾了一团紫乎乎的东西,丢给他。
「这个系上,我喜欢。」
许江白:「???」
展开手里那团玫紫色的缎带松紧圈,许江白终于崩溃——
「陈雾!我之前有这么变态么!这,这什么玩意儿,套哪的?」
我故作无奈一摊手,「别问我,问系统。」
许江白咬牙切齿,左拉右扯一番,摔我面前,「套不上!尺寸不对。」
我饶有兴味地眯着眼,「你以前送我的内衣,可都是宋恬恬的size。」
许江白沉默了。
「随便你。」
我拢起睡衣,抱着手肘踱步到窗前。
说实话,我可没求着跟他一起复活重生。是他死乞白赖硬拖着我进系统,耽误我投胎。
「陈雾。」
许江白叫了我一声,没再多话。
等我一回头,差点亮瞎钛合金狗眼。
「这样……行么?」
他真的给系上了!
昂首挺腰翘,一朵紫罗兰色的缎带就跟扎礼物似的,扎出一朵风情万种的蝴蝶结。
我一脸嫌恶瀑布汗:「这……其实,应该是系脖子上的吧?」
许江白:「……」
02
我叫陈雾,死在二十七岁。
那是我成为许太太的第三年,爱许江白的第十一年。
情窦初开的炎炎夏日,我倾慕上了那个弹钢琴的忧郁少年。
以为只一眼,就是万年。
我为了他,卖掉了家族企业的股份,为他辞职洗手做羹汤。
他却转手抱上了失而复得的白月光,置我心如草芥,爱如敝履。
后来我死了,他慌了。
可后知后觉的情深比草贱,忏悔就该一个人在夜深人静里心如刀割,凭啥拖着我一起进系统死循环?
醒来后,我是陈家雷厉风行的大小姐,他却成了我身边最深情最隐忍的上门女婿。
也就有了今天的陈雾和许江白。
他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很疲惫。
但我感觉得到,他依然很卖力地取悦着我。
后来筋疲力竭地倒在床边,汗水几乎把床单都浸湿了。
我刚产生半分不忍的念头,系统就电击了我一下。
于是我只好拿起提包,抽出一张银行卡丢在他脸上。
「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的话,下次再卖力点。」
许江白怨念地看了我一眼,「陈雾,我想去公司上班。」
我:「你能去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伎俩,又想抛头露面勾引女人吧?」
「陈雾,我没有。我是真心想帮你分担。」
「你确定?」
我面无表情反问:「你知道齐宴回来了,现在做我贴身助理。如果你不在乎,随便。」
齐宴是我的白月光,肤白病弱的美少年,被我视若珍宝,捧若明珠。
许江白的喉咙紧了紧,「陈雾……」
我勾勾手,「有屁快放。」
「要不,我们离婚吧。」
他脸色发白。
我笑,「这就受不了了?」
「不是,主要是这倒霉催的狗屁台词不受大脑控制,说得我快吐了——呕!」
许江白跳下地,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我骂了句雾草,跟上去。
我看到许江白趴在马桶上吐个不停。
「不是吧!」
我冷不丁一个天雷寒战,「怀孕这个支线也太邪典了吧?!」
许江白幽幽抬起眼,抖着发白的唇,看着我,「陈雾,你当时……有孩子了是么……」
我应了一声:「你为救宋恬恬摘了我一颗肾。那会儿刚三个半月,流了。」
许江白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吐。
我急了,我说系统系统,复仇可以离谱,但不能离大谱。我实在不能接受男的怀孕,这太克苏鲁了!
还好,系统只是没有上限,多少还有点下限。
许江白当然不可能怀孕,马桶里的是血。
咱主打一个癌症宇宙。
许江白抹了抹唇,盯着马桶半晌,虚弱地问我,「你当时,是胃癌还是肺癌来着?」
我,「胃癌。」
许江白哦了一声,「胃癌其实可以手术的,你为什么……错过治疗了。」
我摊下肩膀,「那,我当时不是怀孕了么?」
许江白垂下眼,良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陈雾,有时候我想,即便把你当初遭遇的一切都经历一遍,也没有办法百分百还原你的绝望……」
他走上前,试图去拉我的手,我嫌弃地躲过。
「对不起陈雾,我当时……一点都不知道你病了。」
我笑,「没关系,我现在也可以假装不知道你病了。晚安。」
我打了个哈欠,钻回卧室,留许江白一人在这里吐血吐到凌乱。
03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我洗漱下楼,听到厨房间里有动静。
吴妈从洗衣房出来,于心不忍地对我说,先生好像生病了,听到他昨晚呻吟了一夜。
我笑笑:「没事,兴许是做春梦呢。」
吴妈目瞪狗呆,「陈总,我是觉得……先生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人消瘦,脸色又差。」
我想了想,「没那么严重,也许是减肥呢。」
「啪!」
许江白在厨房里摔了个碗。
「先生!」
吴妈急急忙忙要进去,被我揪回来:「不用管他,身体不好他自己难道不会去医院?」
手机响了,是我助手打过来的。
「陈总不好了,齐秘书在公司昏倒了!」
我大惊,「什么!齐宴昏倒了!你等下,我马上到!」
我急忙开车出去。开的跑车,轮胎还是许江白帮我换的崭新的。
透过厨房间半开放的落地窗,我看到许江白捏着割伤的手指,一脸凄怨地看着我。
我像他当初没有回头一样,也没有回头。
……
我陪着齐宴在医院挂葡萄糖,接到许江白的短信。
「周末咱爸过生日,你下午早点回来,我们去挑个礼物吧。」
此时此刻,齐宴的头正枕在我肩膀上。
我往上看,是他扇一样浓密的睫毛颤动着。
我往下看,是他突兀性感的喉结跳动着。
我斯哈斯哈。
随手回了条,「随便你。」
「雾姐。」
齐宴醒来,撒娇似的搂着我的胳膊。佯装生气,「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忙吧,我一个人又不会怎样。」
「好了好了,姐不发消息了,陪你。」
我强忍着恶心,拍拍他的狼狗头,心里一百个怨念——
他许江白的品味这么烂,为啥性转到我这里成了一绿茶妖孽男,结果要我接盘?
我招谁惹谁了!
然而系统提示我,齐宴是主线剧情,我收不收都得收。
哎。
我扶额,当谁玩不起是吧。
医生说,齐宴还有几个检查指标要明天才能出结果。
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先在医院住一晚观察下。
「雾姐,人家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好怕怕的。」
齐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我拍抚他的背,「好,我们不住,姐带你回家。」
许江白坐在客厅沙发中间,眉头硬挑。
「陈雾,你确定要这样?」
我放下包,从身后拽出牵着我衣袖的齐宴。
「只是住一晚上而已,明天去医院方便。」
齐宴笑眯眯上前,「对不起许哥,是我给你和雾姐添麻烦了。主要是……明,明早穿刺,我怕痛。雾姐答应陪我的。」
许江白看也不看齐宴,只把目光盯在我身上。
我双手一摊,问我态度?
好意思的你,当初你把宋恬恬给我领回家的时候,我是什么态度?
许江白轻呵一声,眼神凶厉了起来。
「陈雾,两个雄性是会打架的,拳拳到肉的那种。你不心疼你的小奶狗?」
我一听,还有这好事儿?
「吴妈,家里还有瓜子没?水果也切一点。」
我端端正正坐稳沙发C位,请开始你的表演。
许江白叹了口气:「算了,我去书房。」
没想到齐宴一串碎步追上去,笑盈盈地拉住他的手臂。
「许哥,你别生气嘛,这样很让雾姐为难的。我也不好意思留下打扰了。」
「那你滚。」
许江白露出杀人一样的表情。
齐宴吓得泪汪汪,呲溜一下钻到我身旁,「雾姐,许哥好吓人啊!我怕!」
我一边嗑瓜子一边拍他脑袋,「乖,不怕。他就是个纸老虎。」
许江白撸胳膊挽袖子:「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他。」
我勾唇,「那我揍宋恬恬了没?」
我不但没揍宋恬恬,我还给她做饭,收拾床铺,煎药倒洗脚水……
行!是我陈雾贱,是我自找的。
「许江白,我也没逼着你必须要怎么做,你可以选择尊严的。」
我冷笑。
气氛僵在这儿,系统一个劲儿提示警告。
「禁止拖延剧情!Warning!」
「禁止拖延剧情!Warning!」
「禁止拖延剧情!Warning!」
最后,还是齐宴找了个台阶架上。
「许哥,听说你钢琴弹的特别好,雾姐总夸你呢。你给我开开眼呗。」
「戒了。」
许江白冷冷道。
齐宴冲我撅嘴跺脚:「雾姐,你看他~」
我吐一口瓜子皮:「弹一个,别给脸不要脸。」
许江白沉了沉脸色,最终妥协。
一曲完毕,齐宴呱唧呱唧鼓掌。
「真好听,许哥,你也教教我呗,我也想给雾姐弹钢琴。」
说着,齐宴毫不客气地坐到许江白身边,挤了挤。
「do在哪,是不是这个?」
许江白厌恶地拧过头,站起身,「我教不了,没这个水平。」
「许哥,你别这么小气——啊!!!」
咣当!
厚重的钢琴盖砸下来,接着是齐宴高八度的尖叫。
我恋恋不舍地丢下瓜子葡萄奶茶,一个箭步冲上去。
「阿宴!」
齐宴泪眼汪汪,捂着手指,痛得嘴唇发白,「雾姐,你,你别怪许哥,他不是故意的。」
许江白一脸懵:「我,我根本什么都没动!」
我管你咧。
站起身,我扬手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我告诉你许江白,阿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许江白捂着脸,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愤然转身上楼。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我心下念叨:不会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吧?应该不会,当初我那么绝望,不也挺过来了么?
安顿齐宴休息后,我到客房去找许江白。
他背着门,朝着里面侧卧。
被子搭在腰上,宽厚的肩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薄了一层。
我走过去,心里有点疼。
不是为他,而是单纯为了他身上曾经的我的影子。
我伸手过去,唰一下,掀开了被子。
许江白扯着睡衣翻起身。
「陈雾,你还有完没完!」
「怎么?你以为我会在隔壁过夜?」
我提起腿儿,蹬上床。
「放心,只要你一天还是我陈雾的男人,我就有义务满足你一天。」
04
许江白急了,「你想干什么!我今天不舒服。」
我捏住他的下颌,将他顺势压在枕头上,「你哪天舒服着?许江白,我警告过你,没资格拒绝我。」
「咔!」
我扶着额,叫停了系统。
按照剧情规则,我们有三次暂停豁免权。
刚刚复活那会儿用了一次,这是第二次。
我无趣地倒在许江白身边,神仙叹气。
「这样有意思么?要不算了吧。」
我说,「报复你,并不会让我觉得有多快乐。我只觉得我们两个这样生活,每天都像在吃屎。」
许江白沉默许久,「陈雾,我想让你复活。」
我一个枕头闷上去,怒骂。
「你有病啊!我死都死了,许江白,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拉着我进入这场狗屁不通的游戏?你也说了,就算是你把我曾经的遭遇统统都经历一遍,你也永远体会不了我当时的那种绝望。我死了,是解脱。我瞎我蠢我认了。现在你又把我拽回来,你说,你现在是我,你能原谅你当初对我做的这一切么?」
许江白哭了,他说,「阿雾,我想补偿你。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补偿你?」
我叹气:「你就让我死了吧,重新投胎,前尘皆忘。否则的话,我甚至怀疑你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冲动跳海,现在后悔了是不是?是你自己想复活吧。」
许江白轻呵一声,表情瞬间变得决绝。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拽出一把锋利的剪刀。
「阿雾,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那我们就一起了断了吧。」
我接过剪刀,在手掌上扎了一下。
疼。
很真实的疼。
「在这里死,也疼?」
我打了个寒战。
许江白点点头。
系统说,完成剧本就能重获新生。
我瞄了一眼60%的进度条,歪着头想了想,「那算了,我怕疼。」
我很怕疼,上一世疼怕了。
放下剪刀,我选择继续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