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富家千金校园霸凌了两年。

她用烟头把我的胳膊烫得血肉模糊，没一块好肉。

后来我得知，她竟是假千金，而我才是真千金。

当我住进新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会活在我的折磨之下。

01

周珍熟练地将烟按灭在胳膊上。

只不过，那不是她的胳膊，而是我的胳膊。

熟悉的疼痛从皮肤上传出，我不敢叫，叫了会被打得更狠。

「你这腿上，有我没见过的疤痕哎。」

周珍很快发现了那与众不同的伤痕:「你那个家暴爹打的?」

我点点头。

周珍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笑容:

「你这样的人，小时候被父亲打，长大了应该就要被丈夫打了，我现在帮你锻炼忍受能力，你应该好好感谢我。」

于是，我跪在了地上。

我的自尊早就像烟灰一样，被人用手指一弹，就和尘土没什么两样了。

「不如，我帮你剪了头发，帮你在头上点几个戒疤吧，这样你就不用结婚了。」

我惊恐地看着她:「不要剪我的头发!」

周珍却兴奋于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正要再次点燃一根烟，顺便让身边的狗腿去拿剪刀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妈妈，你想我了吗?」

「什么?哦，知道了，我今天会早回家的。」

挂断电话后，她一脸不爽:「今天就到这里吧，算你运气好。」

我听到她身边的跟班贾微微问:「怎么了，珍珍?」

「没什么，我有个失踪的妹妹，就要找到了。」

——

「瑶瑶，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这是我迈进周家大门以后，周母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默不作声，打量着四周。

周父神色激动，哥哥周衍也带着笑容，似乎都打心底里欢迎我。

然后，我看到了周珍。

「宋瑶瑶?!」

周珍大声喊了出来。

「你和瑶瑶认识?」周母一脸疑惑。

「……我们是同班同学。」周珍勉强笑着，她看着我，眼底尽数是威胁:「是吧，宋……周瑶瑶?」

「对，差点忘了你们是一个学校的，这样正好。」

周母拉着我的手:「瑶瑶，你也知道，珍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我们把她当家人看待，所以对外我们就说你是珍珍的妹妹，你们好好相处，好吗?」

我看不到我的神色，但我也能猜出来，那一定很难看，因为周母皱起了眉头。

「不好。」

听到这话，周母反应了一下，以为我是因为周珍抢占了自己的位置二十年，才不乐意和她做姐妹。

「瑶瑶，珍珍从来乖巧听话善解人意，你们多相处相处就会喜欢她的。」

我僵硬地摇头。

「爸妈，哥哥，我之前就说了，妹妹一定会排斥我的，接下来妹妹是不是还要说，是我欺负了她。」

周珍立刻眼眶一红，躲在周衍身后抹泪。

——

周家人知道我在养父那边一直被打骂，所以就算我说了我的伤有很多是因为周珍，他们也不会信。

她霸凌我的地方没有摄像头，那些跟班更不会承认。

如果我是周家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也许口说也有凭，但我不是。

她认定了，二十年的感情可以超越血缘，毕竟感情不可以随着血缘附赠。

我想也是，我如果养了条狗二十年，就算有人说我的狗从一岁的时候就被换掉了，我也会视若珍宝。

周衍似乎有点不满意我一进家门就给她宠了十几年的妹妹找事，于是开口:「瑶瑶毕竟刚回来，很多事情不习惯，不如先让她回去收拾东西吧。」

我开始发抖，我的恐惧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了。

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周珍，害怕到我刚才的那句不好只是强弩之末。

一想到我要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都几乎喘不过气。

“滚吧。”

我看到了周珍在后面，微微笑着给我对口型。

我现在可以求周父周母给我点钱，让我住在外面，但是，我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我:这是我的家，我不能走。

我攥紧拳头，终于勇敢了一次:

「我要住向阳的屋子。」

「向阳的卧室，咱们家只有三个，都已经住人了……」周母不自然地说。

「那就让珍珍和她换一下吧。」

周父这样说，周珍也瞪大了眼睛:「爸?」

周衍原本也不同意，本打算提出让我住他的屋子，但被周父打断了。

「瑶瑶在外面吃了二十年的苦，现在想住个向阳的卧室不算什么。」

周父最先意识到，周珍才是那个贫苦人家的女儿，而自己的亲生女儿替周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所以亲生女儿觉得不爽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他也是真心爱护周珍，于是私下又给周珍发了不少零花钱。

从搬进周珍的卧室起，我的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感觉。

我要复仇。

不仅仅是抢走她的卧室，因为她只要一天被周家人爱着，那她就有恃无恐。

我要夺走她的爱，第一步就是先让家里的其他三人意识到她曾经夺走了我的生活，并且因此愧疚。

周父是已经有所感觉了，接下来是周母和周衍。

「瑶瑶，我给你带了些新衣服。」

周母敲开了我的门，虽然她对我之前的行为不满，但愧疚心还是在的。

「谢谢。」

我接过那些衣服，大多是裙子。

「我不想穿裙子。」

「为什么?」

我沉默着把我的裤腿卷起来，上面是数不清的疤痕，这倒不是周珍做的，她更喜欢我的上半身。

周母低呼一声，声音有些颤抖:「你养父一家该死，竟然这么打你。」

你的宝贝女儿周珍也该死。

「我也不喜欢穿无袖上衣，理由应该不用我说了。」

「既然这样，让珍珍带你去商场……」话一出口，周母就觉得不妥了，她看了我的伤痕后总算也意识到，我代替周珍承受了许多，现在不是让我们培养感情的好时候:「让你哥哥带你去吧，你们是亲兄妹。」

——

于是我和周衍出门了。

周衍对我不冷淡也不亲近，应该是周珍和他说了什么。

我不在乎他如何看我，但我需要他的怜悯和愧疚。

「我要长袖长裤，谢谢。」

周衍可能也从周母那里听说了我的情况，于是想劝导我: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只是天命弄人，周珍也没想过抢走你的人生，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我身为你们两个的哥哥，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你的意思是，鸠占鹊巢，小斑鸠却没有罪，对不对?那我问你，被挤出巢穴摔死在地上的小喜鹊就该死吗?」

我淡淡回道，我了解周珍，她睚眦必报，今天我抢了她的卧室，明天她就会觉得我是来抢她在周家的位置。

哪怕她从前没有霸凌过我，也一定会做些什么。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的家人真的对我好，我会放下过往向前看，可当我看到周珍那张脸的时候，我就明白，不可能的。

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周衍可能觉得我油盐不进，很是失望地看着我。

「我以为我的亲妹妹一定会是个善良豁达的人。」

这句话惹恼了我。

我就像是一锅即将溢出来的沸水，他试图加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冷水来阻止我，可我发誓要烫他一次让他长记性。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那种哪怕遭受无数的苦难也应该对着太阳大喊三声加油的人?」

周衍沉默，更像是默认。

「周衍，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我看过你的资料。」磨蹭半天，周衍只吞吞吐吐说出这么几个字，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苍白。

「我从小就是伴随着啤酒瓶的碎渣子和一地的烟灰长大的，我爸酗酒之后最爱家暴，理由是我妈生的是一个女孩，小时候我妈还会护着我，她在我初中的时候死了，我没觉得她死了有什么不好，我只是恨她，我恨她为什么留我一个人面对我爸。」

「你知道我最喜欢我爸怎么打我吗?」

我随手捡起一个衣架，然后狠狠地往胳膊上一抡，不如我爸打的五分之一疼。

周衍想拦住我，我却已经把衣架扔到一边了，死死盯着他。

周围的服务人员见情况不对，已经迅速走远了，他们认识周家少爷，生怕听到什么周家的家族秘史，给自己惹麻烦。

「你又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我爸这样打我吗?」

周衍的表情逐渐由失望变成了震惊。

是那种，从小在优秀的家庭和公共秩序里长大，压根没想到有人会过的这么惨的震惊。

他颤抖着嘴唇，在试图想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衣架打在身体上为什么值得喜欢。

「为，为什么?」

「因为那样，他就不会让我整夜跪在玻璃渣上了。」

当你觉得一件事情很不能理解时，背后没准会有更阴暗的故事。

「这些东西，在我的资料上是不是只有“常年遭受家暴”几个字?所以你不理解我为什么变得不近人情变得不体面，也不理解我为什么会不喜欢鸠占鹊巢的周珍，更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像偶像剧女主一样对着太阳大喊加油然后好好生活。」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我的世界没有太阳。」

——

我没有告诉他我还被校园暴力过，现在还不是最好时机。

周珍看到我们两个回来，周衍还一改往日的冷脸，满脸关切地问我要不要把东西帮我放到房间，顿时就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的时候，嘴角是微微向下的。

「哥哥，咱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去看我的社团演出。」

周衍点点头，他到底不至于因为我迁怒周珍，他只要觉得我惨，那就够了。

谁想到，他竟然非要带着我一起去看演出。

周珍是话剧社社长，她不止一次让我来话剧社收拾杂物，然后趁我收拾的时候锁上门，让我在冰冷的仓库睡一夜。

「珍珍，你哥哥又来看你啦，真羡慕你。」

贾微微看见周衍，立刻红了脸，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周珍家里有钱有势，还有个宠他的帅气哥哥。

「这有什么羡慕的，」周珍一撩头发:「对了，我哥哥还给大家带了奶茶，一起来喝吧。」

「宋瑶瑶?你怎么敢……」贾微微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站在周衍旁边。

「咳，」周珍立刻咳嗽了一声:「瑶瑶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贾微微虽不解，但也没敢多说什么。

我坐在周衍旁边，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周珍。

第二天学校表白墙上很快就有了我的身影，说我不知廉耻，非要坐在周衍旁边，勾引周珍的哥哥，还逼迫周珍认了我当妹妹。

周家人没有正式公布我的身份，只说有个失踪的孩子找到了，这也都是为了周珍的未来。

可她就这样侮辱我。

底下的一条条评论都在骂我不要脸。

——

「宋瑶瑶，你真可怜，哪怕你是周家亲女儿，他们也都是向着我的。」

周珍趁着其他人没在家，来到我的屋子。

不得不说她很聪明，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防止我录音录像，可她却不知道，我那正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正在工作，自从周父给我也打了一笔钱后，我就买下了必要的装备。

除了电脑，还有几只录音笔。

「你看表白墙了吗，他们都说你是不要脸的婊子。」

「所以呢?」

我一反常态，浅笑嫣嫣看着她:

「拜托，我的灵魂早就死了，你觉得我会因为三言两语难过吗?」

「倒是你，怎么周衍一和我亲近就生气?不会真的喜欢周衍吧?」

周珍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就猝不及防地甩了我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

果然被我说中了，周珍这个心理变态，对认定的东西和人占有欲极强，从我来到这个家开始，我都在逐一分析他们。

周珍我是最了解的，她在周父周母面前虽然也演戏，但和在周衍面前不一样。

上次周珍演出，见到周衍的一瞬间，眼里闪着光，在台上的时候，也频繁看周衍。

周珍被我这句话激怒，更多的是自己心思被窥探的惶恐。

她看着被扇倒在地的我，知道不能再打。

她拿起书桌上的剪刀，半蹲下，凑近我，脸上是恶魔一般的笑容:「今天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乱说，否则的话，我真的会让你变成尼姑的。」

我的一缕头发随着她的耳语飘落在地上。

「你想要挺直脊梁站起来对吗，那我就一节一节的给你按回去。」

我在周珍走后查看了录像，声音和图像都非常清晰，我并不打算直接发给周家人，这录像还有大用处。

估计是看我这段时间的确没和周父周母告状，周珍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更多的是手痒，上次那一巴掌比起她之前的暴力什么都不算。

正好我和她一起走读。

这天她扯着我到了一间人少的卫生间，然后开始抽烟。

贾微微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些担心:「珍珍，她要是继续受伤会不会被发现?」

「这有什么，我爸妈要是发现了，就说她是神经病，是自虐，要是扯到我头上我就说是诬陷我。」

周珍有恃无恐:「她手机也关机了，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变态。」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变态。」

我看着她大而有神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她笑了，笑地很漂亮，然后抚上我的脸:「我的“妹妹”，确实很聪明呢，说的很对。」

她点燃了两包香烟，一包让贾微微塞到我的嘴里，另一包在我的身上留下鲜艳的痕迹。

最后一根香烟失去火光的时候，我也晕了过去。

醒来时，周母在我旁边，担心中带了责备:「我还不知道你有抽烟这个习惯，还自残，我会给你安排心理医生的。」

「周珍说的?」

周母点点头。

「我不抽烟。」

周母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她不信我，周父和周衍也是。

我也知道之前那个想靠他们的同情而报复的计划是不能成功的。

意料之中，只是因为我之前还有那么一点对于亲生血缘的希翼，才选择了更保守的办法，如今不用了。

周珍的订婚对象是刚刚海归的林家公子，过几日就是订婚宴。

——

订婚宴上搞事情，未免俗气。

还是选择生日宴吧。

我和周珍的生日自然是一天，为了她的面子，我成了她的异卵双胞胎妹妹。

周珍这天穿了一件黑色长裙，腰间是人工缝制的珠宝，大方而美丽，黑天鹅一般。

我则把周母给我的定制女士西装扔到一边。

「听说令爱终于找到了，怎么没有见到呢?」一人正和周父搭话:「不过珍珍出落的愈发好看了。」

此时，我从二楼走下。

和丑小鸭变天鹅的那种电视剧变装不同，虽然我们都穿着昂贵的裙子，做着最好看的妆发，可我的身体是丑陋的。

常年的暴力让我瘦弱不堪，珍珠白吊带礼裙没有被我穿出它的惊艳，而大面积的裸露更让我皮肤上的伤疤张牙舞爪。

「我是周瑶瑶，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