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协议老公。

每天我都非常有耐心的拿着孩子照片给他看。

「我们的争争可不可爱？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协议老公冷冷看我，字正腔圆道：「万太太，这是个法国混血孩子。」

……

完美情人应该做到哪一步？

除了床上功夫好，下了床也要走得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

这是酒桌上宋哲对我的赞扬。

众人哈哈大笑，望向我的眼神鄙夷而嘲讽。

我笑意吟吟喝下他手中的酒。

预祝他新婚快乐，然后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居然才收到150万，宋哲作为连锁酒店的私生子出手太小气。

不过聊胜于无。

五年里，我从不知道宋哲有未婚妻。

遇见他时，贵公子落魄倒在酒吧门口。

「姐姐我是个私生子，你知道什么是私生子吗？就是婊子养的野种。」

我拍着他后背，让他顺畅吐出酒水。

「姐姐你真好看。」

他是野种，我是婊子。

我们倒也般配。

此后他一直照顾我生意，拉很多兄弟朋友点我的酒。

我亦很有职业操守，认真灌每一张嘴。

昏昏沉沉中，宋哲拽着我的手臂拉我起来。

「姐姐这么缺钱吗？」

「嗯，缺，我想要很多很多钱。」

宋哲带我住进他的郊外别墅，一住就是五年。

他的每一次索取，我都明码标价。

宋哲会用最难听的词汇形容我，却也一次次抱起我付款买爱。

这种贵公子当然不会娶我，只是没想到他眼光这么高。

宋哲的未婚妻是大明星万晚晚。

我只比宋哲大两岁，他却一眼看出我是姐姐。

因为比起万晚晚，我饱经沧桑的像他妈。

我看着报纸冷笑，名门望族不过如此。

万家到万山海这代是落魄了，居然让亲妹妹出来抛头露面。

我打算重新做卖酒的工作，毕竟来钱快，而我太缺钱。

但宋哲耍起无赖，我的洒脱伤害到他敏感的自尊心。

把我客人的酒打翻在地，他捏着我下巴，一瓶瓶酒倒在我脸上。

「宋总你这样要另外谈价钱。」

宋哲怒不可遏，将大把的钱甩在我身上。

「够不够？婊子。」

一如过往，他发完疯会抱着我哭。

我拍着宋哲的后背，希望他迷途知返，回到未婚妻身边。

我也好捡起房间的钱。

「姐姐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不好。」

由于宋哲几次来酒吧发疯，老板娘和善的让我滚。

出租屋发霉的气味让我鼻腔发酸。

找到一面相对干净的墙面，我拨通视频电话。

男孩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我，病怏怏的脸上满是笑意。

争争不会中文，只会一口流利的法语。

也许怀他时心情太差，争争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白血病。

他脆弱的像个瓷娃娃。

在法国留学时，我曾意气风发想着，生下争争就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得知相依为命的父亲撞死人后，我妥协了，答应会打掉孩子。

但父亲太老实，怕连累我，第二日在家中自杀。

我以为争争是我勇于斗争强权的筹码，但他像只小奶猫窝在我怀里，我舍不得卷他进来。

只要他能活下去，我什么都不争了。

活下去好难，每日流水的账单逼得我喘不过气。

与争争互道晚安后，护士小姐再次出示缴费单子。

对方语气和善，耐心讲解钱都去了哪里。

我点头，答应三天内打款。

翻到宋哲的电话，却迟迟不敢拨通。

报纸上登载着他的婚期，就算新娘不是万家人，我也不想和已婚男士纠缠。

但我缺钱，我恨万家，却不恨万家的钱。

2

按下脑中尘封已久的号码，我以为不会拨通，但电话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尤婧。」

「我们见一面吧。」

「有事电话里说。」

我深吸口气，语气平稳说道：「我和宋哲上过床，想谈谈值多少钱。」

万山海沉默许久，挂了电话。

我难受的无法呼吸，立刻将手机关机，心里像被划了一道口子，汩汩冒出血。

第二日打开手机，凌晨时，他来过短信，催我发银行账户。

看着300万入账，我哭着笑，笑着哭。

万山海还得是你，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随意打发些钱，就够我和争争用很久。

有了这笔钱，我先去换手机号码，彻底斩断与宋哲的联系。

换号码时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万山海第一时间知道是我的电话？

明明出国时，我就换了号码。

我的失联让宋哲措手不及，他又发疯。

对着跟拍的记者大喊，「婚礼取消！姐姐你听到没有，我不结婚了。」

视频在网络上疯狂转载，万晚晚被当作圈里笑话，一夜间丢掉十来个代言。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来到宋哲的别墅。

贵公子落魄坐在地毯上，胡子拉碴，别墅内空无一人。

私生子哪有资格叫嚣，宋家会用钱恶惩他的冲动行径。

「阿哲回去吧。」

宋哲摸着我的脸，「我以后还能见姐姐吗？」

「是你说的，完美情人应该洒脱离开，不再拖泥带水。」

「我才是你的情人？」

你是，但不够完美。

如果撕扯太难看，会让万山海失去耐心。

「失去万家联姻，你会被扫地出门，宋公子别沦落到买不起我的钟。」

宋哲把我扑倒在沙发上，眼神绝望。

「姐姐从没喜欢过我？」

「喜欢是奢侈的情感，人首先要温饱，才会考虑情感。你一直很聪明，私生子走到这步不容易，别自毁前程。」

宋哲会发疯，但疯过后会清醒。

他开车送回去，车里的蓝牙电话响起，半夜三更来电不是好兆头。

来电显示万山海。

「晚晚吃了安眠药，马上来医院！」

我没有选择下车，而是跟着宋哲来医院。

万山海为封锁消息，一层楼没有其他病患。

他坐在手术室门口，修长的腿在狭小靠椅下局促不安。

他望向宋哲，又看向身后的我，一拳砸在宋哲脸上。

「晚晚为你自杀，你在做什么？」

宋哲道歉，任凭万山海发泄情绪。

万山海抛掉修养，说出此生最恶毒的话，「一个野种也敢在万家放肆！」

我脑中浮现争争的小脸，仿佛跪着的不是宋哲，是我易碎的孩子。

「你又高贵在哪里？」

我挡在宋哲面前，对上他的眼眸，琥珀色瞳孔里充斥对我的厌恶。

宋哲想推开我，我却一动不动望着万山海，眼泪不争气落下。

万山海擦掉我的眼泪，「尤婧，你没资格在我面前哭。」

确实没资格，七年前，我抛弃他，毅然踏上去法国的飞机。

可我错了吗？

难道我于万家而言出身卑贱，就不配往上爬吗？

我爱万山海，从第一次在篮球场相遇就爱。

在我温饱需求没被满足时，渴望起情感需求。

可货车司机的女儿注定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3

万山海懂品鉴红酒的年份和产地，而我只觉得酒苦；

他送我预定许久的朱丽叶玫瑰，而我嫌花扎手；

他会握上我父亲沾满泥水的手，我却厌烦他转身擦手的动作。

所以，当万夫人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请我离开时，我同意了。

我不要钱，我要学习、要修养、要优雅，要以最好的姿态真正走入他的世界。

分手的时候，我们缠绵悱恻。

我把自己送给他，那是我浅薄人生中能想到最高贵的东西。

我伏在他胸口问他，「如果我们分开，你会一直等我吗？」

「我不会和你分开。」

可我想和他短暂分开，万夫人开出的条件很优渥，甚至一点都不苛刻。

我可以在法国名校上四年大学，父亲可以抛弃老旧货车有一份体面工作。

四年后，我可以回国，万夫人不再干涉我与他的事。

万山海，四年而已，我想配得上你。

想记住你爱的红酒是什么滋味，想理解一朵玫瑰可以价值百万，想和父亲平等的站在你面前。

但万夫人很鄙夷我的想法。

「尤婧，你贪婪而蠢笨，万家几代富贵浸润出的修养，靠上学可学不会。」

她拿过我的手机编辑着短信，然后递给我。

「发给小海。」

短信内容毒辣用词粗鄙，真难想象出自万夫人之手。

她要我清楚明了告诉万山海，我是个骗钱的婊子。

电话那头，万山海语气颤抖，万夫人点开免提。

「阿婧出什么事了？」

「我想要更好的人生，山海我穷怕了。」

他沉默很久，祈求道：「留下来，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小海，万家的钱还不属于你。」

万夫人适时提醒他，并挂断电话，拔出我的电话卡。

「四年里不许联系他。」

我点头，我对万山海有信心，他一定会等着我。

「希望您也遵守承诺，四年后不要再干扰我们。」

「尤婧，你真以为骄傲如他会等你四年？看来太卑贱也是种福气。」

我时常回想，如果安安分分在法国四年，万山海会等我吗？

可惜没有如果，到法国第三个月，我被查出怀孕。

万夫人怒不可遏，要我立刻打胎并没收我的护照。

她以为怀孕是我企图嫁入万家的手段，于是她也选择卑劣，我的父亲被她逼死。

一切如脱缰野马，她再也无法操控我。

我东躲西藏生下孩子，始终联系不上万山海。

在法国暗无天日的贫民窟里，我理解到万夫人所谓的卑贱。

贫民窟在市中心，但被外面的繁华隔离，谁也不会踏错自己的土地。

争争六个月时，被查出白血病，他有法国户籍可以留在法国治疗，而我被遣送回国。

我拦住万山海的车，跪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他冷漠看着我。

「你和谁的孩子？」

我低估万夫人的手段，也高估万山海对我的感情。

这一年多她极尽污蔑我，甚至用伪造的照片阻断我一切退路。

望着不堪入目的照片，我留着眼泪跪在地上。

「山海相信我，我没有...」

他没有从车里走出来，居高临下说道：「尤婧我信过你，从你选择离开，我们就结束了。」

「才分开一年，为什么不等等我！」

「我从未说过等你。」

我呆愣在地上，还是万夫人了解自己儿子。

骄傲如他，根本不会等一个为钱抛弃他的女人。

可争争看病要钱，我擦干眼泪，继续拍打车窗。

「山海给我些钱好不好？」

车窗里丢出一叠现金，汽车往前开走，散落的纸币如漫天飞雪。

我跪着一张张捡起，自尊在温饱面前不足一提。

4

手术灯熄灭，万山海绕开我走向医生。

「手术很顺利，万小姐脱离危险。」

万晚晚是很好的女孩，我们是高中同学，她一直支持我与万山海在一起。

虚弱的万晚晚眼中只有宋哲，她紧紧拉住宋哲的手。「别抛下我。」

一个私生子能娶到万家千金，果然是因为万晚晚的坚持。

宋哲搂着她，眼神却不自觉看向我。

我转身想走，却被万山海拉住。

他与我十指相扣，宋哲站起身直勾勾盯住我们交缠的手。

「我会和尤婧领证。」

我不敢置信望向万山海，宋哲也怨毒盯着我，唯独万晚晚很高兴。

「天呐，你真是小婧！太好了，哥哥总算把你找回来。」

万晚晚躺着拥抱我，丝毫没察觉其余人的异样。

晚晚真幸福，万山海愿意忍受一切，给妹妹编织个美梦。

几天后，我坐在律师事务所里，看着密密麻麻的婚前协议。

手机滴滴响着讯息，宋哲在做最后的挣扎。

「山海你真要和我结婚？」

按照协议，没有仪式和喜宴，我们只是名义夫妻。

等到万晚晚婚礼结束，就需要办理离婚，离婚时，我可以得到一千万。

这价格太诱人，能让我的争争长命百岁。

万山海坐在对面，看着我一亮一亮的手机。

「答案显而易见。」

一直到走出民政局，我还觉得不真切。

我居然嫁给万山海，我曾做梦都想嫁给他。

万山海匆匆上车，留我一个人在门口。

我拿起手机想打车，他的车又倒回来。

「上车。」

他语气冰冷，抢过我的手机按下关机。

「我没打算联系宋哲。」

「希望你为一千万遵守协议要求，婚内不要出轨。」

「好。」

我与万山海草率领证的行为，让万晚晚很不满意。

听说还不办婚礼，更是替我惋惜。

「小婧你穿婚纱真好看！哥哥简直暴殄天物。」

看着镜中洁白无瑕的自己，好看吗？明明一点也配不上这份洁白。

我去换衣间脱掉，但婚纱扣的很紧，拉不到背后拉链。

「晚晚帮我拉下来。」

身后的人一点点拉开拉链，婚纱滑落，那人从身后抱住我，带着情欲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姐姐真美。」

「放开我！」

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万晚晚还在外面试婚纱。

「姐姐早就认识他们？」

「和你没关系，宋哲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你不该和他结婚，他只是想警告我远离你。可惜宋家吃这套，我可不怕他。」

宋哲搂过我，把我按在墙角亲吻。

我努力挣开他控制我的手，外面突然响起万晚晚的声音，「小婧要帮忙吗？」

只隔着一片帘子，我紧张的声音颤抖。

「晚晚，我的手机掉在洗手间，帮我取一下。」

支走万晚晚，我用力推开宋哲。

「对不起，认识你的时候，我很缺钱。」

「可你对我那么好！」

「我有个儿子，他也是私生子。」

他望着我，眼神阴狠。

「你会和自己儿子上床？」

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要说我的孩子。」

「姐姐你确实是个婊子。」

我知道，能用钱买来的女人本来就不值钱。

帘子掀开，门外站着万山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