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方言乐怀居乡土记忆:年后的日子

脸看西安 2024-02-28 10:38:16

年后的日子

过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但也有人因故把有些远房亲戚和疏远朋友还没走完,自圆其说没出正月都是年,也算是给自己迟到心意找个台阶,该到收心的时候了。

七八十年代,正月十五一过,随着春耕生产拉开帷幕,人们就开始恢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常态。男人精壮劳力提石硾子打胡墼(ji 土坯),由于庄稼地缺少化肥,用新打的胡墼把烧了几年的土炕和熏了几年的烟筒拆掉给庄稼地里做肥料,这些肥料土名字叫“墙土粪”,是给旱烟、西瓜、梨瓜地里的最好肥源,施过“墙土粪”的烟叶人抽哈劲大,也称烟硬,西瓜梨瓜要多甜有多甜。还有的人盖房子垒墙也需要用胡墼,奈时候人厚道,打胡墼的人都是以帮忙的形式,只管饭不计报酬,一帮奏是多日子,没有任何怨言。今个你帮了我,明天我也会帮你的,直如“马啃脖子工换工”一般。

上了岁数的老者拿上木头骨嘟到麦地里去打粪蛋,经过春雨的渗透起到追肥的作用。

妇女以锄麦为主,说是锄麦,洋话叫中耕,其实奏是除草,把麦与麦行距之间的杂草锄除掉,不然的话这些草会与麦苗争水争肥争阳光,影响麦子正常生长,造成降低产量,通过锄草还可以起到蓄水保墒的作用。

这里还有一则真实的笑话,开春了县委书记下乡检查生产,到一麦地边问乡党委书记,老翟,你看这地里麦苗咋稀的很?老翟说,草多!县委书记又问,奈这草咋多?老翟又说,麦稀!县委书记听后说,回答的好,我知道了,回去不几天奏把这位乡党委翟书记免职了,看来还是“君子口中无嬉言”啊。其实乡党委翟书记也说的对着呢,麦稀了草奏多,草多了麦奏稀。但你得给县委书记正面说,麦地里草多,我赶快安排社员把草锄一下不就行了,玩笑开大了,把官弄丟了。

再下来奏是把猪粪、大牲口粪用架子车提前拉运到田间地头堆放起来,粪堆上再拈上碎土以免日头爆晒肥力回发,给收麦后安秋施肥节约时间,争取把秋庄稼种在高产期。

陕西关中道一年收两料庄稼,地里有做不完的活,奈时候是以农业为基础,庄稼都做的细法,若还谁家的庄稼没务好,影响产量不说,还会遭到众乡党笑话。特别是责任制后,如果家里没有精壮劳力奏把人咥(困)住咧,重体力活女人根本做不动,甭怪农谚说“家无本工休务农”。

除了忙地里的庄稼外,最大的奏是困三二月吃喝的变化,一过正月十五,各类肉食和白面馍馍就和庄稼人说再见了,这一拜拜就得近半年时间,直至六七月的忙罢会,连个肉星星都不得见。同时也吃不上菜油,一个千十口的村子,没有一家用锅炒菜的,一大锅饭吃的菜都是家庭主妇用筷子头给碎铁勺蘸几滴油爛两根葱度用,由于缺油水,不论男女老少脸上都干巴巴的,皱纹褶一褶的,且没一点光泽。

家家的倝(gan)早饭几乎千篇一律,熬一大锅包谷糁子,包谷糁上搭铁甑筚蒸的是包谷面锅塌子,城市人把这馍叫蓄糕,噍(jiao)的菜不是生萝卜丝便是萝卜樱子渥的浆水菜,日形好的人家可能还用酱油和醋和个辣子水水蘸馍吃,靠甑筚边再馏一圈红芋也当作主食。我最爱吃的是熬包谷糁的锅底,土名字叫圪杂,洋名叫锅巴,筋道滑馏,噍着浆水菜,比如今爆炒尤鱼还香,往往一个锅底姊妹几个争着吃,有的争不到嘴里的为此还红了脸。

饷午饭大多都是包谷糁面或搅团,由于油少很少炒菜,大多数人家都是从地里拔些野菜洗净直接下到锅里,稀汤寡水的,都没办法啊,奏是这光景。包谷糁面不耐饥,母亲舀饭时下筷子给父亲和我多捞一点面,顾了我爷儿俩,全家人的饭更稀了。包谷面搅团更不耐饥,人们把搅团叫“哄上坡”,言下之意是吃搅团拉架子车上了坡后奏饿了。

黑咧饭还是烧包谷糁,用油布子把尺八小锅子一擦,把包谷面锅塌子炕热变个花样,还有倝(gan)早剩的红芋也放在锅里炕热,现在想起来奈还好吃,黄松松的。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光,奏这粗粮、黑面、红芋只要能接住新麦打下来奈都是好日子,偶尔谁家吃个纯麦面白馍都要偷着藏着吃,生怕叫人看见眼红,不过奈样的生活差归差,人们还是一天很乐观,好像大多数人身体还都很健康,一个村子很少有什么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连听都没听过。

过去过年穿衣服大多都是自己做呢,虽然是中式样子不时尚,再怎么说也是新的,一到年节,大街小巷都是穿的新衣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正月十五一过,新衣裳就压箱底了,放到来年再穿,换上平常衣裳,又“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了。

现在生活富裕了,平时吃的比奈时儿过年都吃的好,人们对过年能吃上肉,能吃上白旦旦馍,能吃上萝卜馅的包子、饺子,能吃上哨子面,能每个人吃一个白皮点心已经不稀罕了,所以有人奏说年味淡了,其实不是这回事,关键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把奈时候受可怜,饥寒交迫的日子都忘了。不过为了身体健康,老夫认为一日三餐还是搭配一点粗粮,再来一点薯类,少吃一点荤腥,过上一个自己身体感觉轻松的日子。你说呢?

撰文/卫旭峰

校对/任伯绳

图片/刘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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