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一个平静的江苏小村庄因一名从台湾归来的老人而热闹起来。
酒桌上的几句失言,将左智超长埋心底的秘密暴露于家人面前,甚至连女儿都不知道这些过去。
“您说您曾经是共产党的兵?”女儿惊讶的问道。
左智超是什么反应,他经历了什么?
酒后失言
江苏兴化一户人家的老宅里,饭桌上热闹非凡。
一盏盏白酒斟满,老酒的辛香在空气中弥散,72岁的左智超微微仰头,一饮而尽,酒劲儿上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也浮现了些许酡红。
对面的外甥瞅准时机又给他倒满一杯,开口道:
“舅舅,讲讲过去的事呗,我小时候就听我妈说您当过兵!”
左智超捏着杯沿,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始讲起抗战时期的故事。
他的语气逐渐高昂,手舞足蹈,仿佛将饭桌变成了战场,随着回忆的深入,他不自觉地说出了些平时不愿提及的细节。
这些故事与他以往讲述的版本截然不同,旁边坐着的女儿小左迅速察觉到异常,她眉头微蹙,眼里掠过一丝疑惑。
“爸,你这话听着不像啊。您以前不是说……”小左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戳到了左智超的痛点。
老人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试图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
但女儿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激发,她追问道:“这么说,您之前是共产党的兵?”
这句话让左智超原本浑浊的眼神忽然清亮起来,仿佛被酒劲儿惊醒。
他摆摆手:“说啥呢?别瞎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喝酒喝酒!”
但他的这份掩饰并没有奏效,反而更引发了众人的兴趣。
正在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外甥忽然开口:
“表妹,你不知道吗?舅舅当年可是新四军的兵,我妈早就告诉我了!”
左智超的女儿听后明显兴奋起来,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不断追问:“爸,那后来呢?您怎么去了台湾?还退了伍?”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珠炮般打在老人心上。
左智超却不再接话,他用沉默作为回应。
周围的人也似乎察觉到了左智超的抗拒,饭桌上的热闹顿时冷却下来。
气氛渐渐变得沉闷,女儿失望地放下筷子,不再追问,但那些过去,左智超却刻骨铭心。
决定命运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江苏兴化的乡间小镇上,河网密布,芦苇飘荡。
左智超幼年的记忆,总是伴随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和父亲时不时的叹息,生活的艰难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年幼的他就懂得,家中的清粥稀饭来之不易,自己能做的只有尽力帮母亲分担。
那一年,左智超不过十二岁,正值家中最艰难的时刻。
因为战乱和汪伪政权的横行,父亲的生计已经断绝,全家的吃穿都靠母亲在院子里种出的几畦蔬菜。
早晨,母亲将一筐刚摘下的小白菜递到他手上,千叮咛万嘱咐:
“记得卖好价钱,别让人骗了,咱们今天的米全指着它呢。”
左智超用破旧的布条扎紧筐口,挑起担子走向镇上。
他个头矮小,步履却很稳健,一路上,他心里默念着该如何讨价还价,好让家里有顿像样的晚饭。
左智超在一个角落支好担子,嗓音稚嫩却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新鲜的小白菜!便宜卖喽!”
就在他卖力叫卖时,一群身穿制服的汪伪士兵走过来,领头的士兵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小子,菜不错嘛,多少钱?”
左智超眼睛一亮,连忙报价,还想着这笔买卖能卖个好价钱。
谁知对方摆摆手,随意地说道:“别急,跟我们去营房,钱少不了你的。”
少年哪知道,这不过是个陷阱,他挑起担子,跟着士兵走进营房,却再也没能看到那些应得的钱。
几个士兵把小白菜一股脑倒进厨房,就没了下文,左智超嗓子一哽,带着哭腔问:
“那……那我的钱呢?”
士兵们哈哈大笑,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钱?小鬼,你该庆幸今天老子们心情好!”
左智超愣住了,他明白自己被骗了,血气方刚的他立刻吼道:
“我回家告诉我娘,一定叫人来找你们算账!”
他的倔强让士兵愣了一下,却也激起了对方的戏弄兴趣,领头的人说:
“不服气?那就留下来当兵,别回去了!”几个士兵顿时哄笑着围了上来,试图强迫他留下。
左智超惊恐地挥舞手臂,拼命挣扎着喊:“你们这群恶棍,我要是当了兵先收拾你们!”
也许是少年眼里的怒火让人不安,也许是他挣扎得太用力,这些士兵最终松了手,骂骂咧咧地放他回了家。
可从那天起,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坚定的念头:他一定要找到能够反抗这些恶人的力量。
他无数次躺在土炕上,回想着那些士兵的嘴脸,攥紧拳头。
转折发生在1943年的一个清晨,新四军的一支小分队来到兴化。
左智超站在人群中,看着这群穿着朴素、精神抖擞的战士走过街巷。
他发现,他们不仅没有掠夺百姓的财物,甚至帮村民挑水、修屋顶。
那一刻,左智超心里的怒火变成了一股希望,他忍不住冲上前,跟家人说了自己的决定。
母亲脸上满是惊慌:“你一个孩子,能干什么?打仗可是要命的!”
左智超却坚定地摇头:“娘,咱们不能一直让坏人欺负!我要跟着他们,干一番大事!”
家人无法阻止他的决心,年仅十三岁的左智超背起一个简单的包裹,跟着新四军消失在村口的炊烟里。
烽火岁月
左智超加入新四军后,生活仿佛被彻底改写,他从一名只会挑菜的乡村少年,逐步成长为一名肩扛责任的革命战士。
训练场上,左智超第一次接触到枪支,冰冷的枪身握在手里,他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他还记得第一次练射击时,枪声震得他手臂发麻,子弹却总是偏离目标。
教官一边纠正他的姿势,一边笑着打趣:“别急啊小子,战场上可没时间让你慢慢瞄准!”很快,他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
左智超和战友们趴在田间地头,等待着总攻的信号。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手心里满是汗,指挥员一声令下,枪声骤然响起。
第一次冲锋,他与敌人的距离只有十几米。
对方的反击十分猛烈,子弹擦过耳边的呼啸声让他感到死亡的逼近。
他屏住呼吸,用教官教的方式瞄准,然后扣下扳机——敌人应声倒下。
他没有时间庆祝胜利,因为身后的战友被击中倒地,他迅速回头,拖着那人躲到掩体后方。
那一战结束,左智超却没感到丝毫轻松,夜里躺在简陋的营地里,他久久无法入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那些再也无法起身的兄弟。
1949年10月,解放战争接近尾声,左智超随军参与了对金门的突击。
他们乘坐的渔船在夜幕的掩护下驶向敌方阵地,那一夜的海风格外冷冽,许多战士因为晕船吐得筋疲力尽。
当渔船靠近金门岛时,敌人的枪炮声如雨点般打来。
战士们一个个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攥着步枪,一步步趟着水向前冲。
上岸后,他与战友们一道掩护后续部队上岸,可敌人的反击异常凶猛,他们的弹药很快耗尽,直到最终因寡不敌众被俘。
在台湾的岁月
1950年的台湾高雄,被俘的左智超穿着发白的军装,低头站在码头上。
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一个难以预料的命运。
被送到新竹湖口的军事学校后,左智超开始了漫长的“再教育”。
他的心中始终清楚自己是谁,但面上却不得不表现得无懈可击,他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每天夜里,当整个营地都陷入黑暗时,左智超思绪却总是回到远在江苏兴化的老家。
他知道,此生或许再无归途,但这份思乡的情感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他甚至害怕梦中会喊出故乡的名字,暴露了他的身份。
为了自保,他开始喝酒,起初是因为夜里难以入眠,后来却成了每晚的习惯。
他总是让自己喝到意识模糊,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在梦中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
退伍后,左智超被安排到一家炼钢厂工作。
他低调地生活着,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他主动申请到偏远的分厂,常常几个月才回一次家。
1974年,他的生活迎来了转折,同事为他介绍了一位二婚的妇人。
女人温柔、善良,对左智超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
起初,他拒绝了,他认为自己有太多秘密,太多无法向任何人倾诉的过往,可对方的一句“家是心灵的港湾”,让他动摇了。
婚后,左智超的日子开始多了几分温暖。
妻子不仅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家庭的幸福并未让他完全放下警惕。
每当女儿问他:“爸爸,你是怎么来的台湾?”他便转身离开,或是随口编造一个模糊的答案。
1987年,探亲政策开放,听到这个消息时,左智超久久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人被定住了。
当天晚上,他对着酒瓶坐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申请回乡探亲。
那是他离开家乡38年后第一次踏上故土。
回到兴化的左智超,发现父母早已去世,只剩下年迈的兄妹,他在家中只住了几天,便匆匆返回台湾。
后来,左智超的女儿逐渐长大。她对父亲的过去充满了好奇,但父亲的沉默让她更加疑惑。
2002年,当女儿陪着他回到兴化探亲时,饭桌上的酒后失言终于揭开了部分真相。
尽管左智超不想提起这段过往,但女儿并未完全听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女儿时不时地试探,试图拼凑出父亲的故事,直到晚年的左智超不得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