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不归林,落花无相逐

两只虎 2025-02-19 15:01:36

我冷笑出声,迈步走进了佛堂。

“我同意。”

贺敬之立刻松开了怀里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绾绾?你当真同意?”

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又惊又喜地反问我。

我抽出手,对着老太太行礼后对着贺敬之点了点头:

“你想要的,我向来都会替你得到。”

“如今只是娶个妻子,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我眼带笑意,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或许是我松口了,所有人看上去都那么轻快。

走出佛堂时,贺敬之甚至上前牵住了我的手:

“夫人果然十年如一日的温婉淑德。”

我依旧是我,可贺敬之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你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头顶传来鸽子的声音,我停下来仰头看着,掐指算了算。

“要开市了。”

“什么?”

贺敬之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了一嘴。

“没什么,我说南市要开了,柳娘子的喜服可以命人去采办了。”

南诏十年一开,再过三日就是南诏开市的日子。

巧的是,贺敬之娶妻之日就是三日后。

倒春寒,冷得厉害。

屋内的碳都一并挪去了柳絮院里,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心寒。

我在夜里发起了高烧,迟迟不退。

“大夫怎么还没来?”

喜鹊三不五时掀开帘子往外探,心急如焚中等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喜鹊姐姐,大夫被柳姨娘院里截胡了,说是柳姨娘身子不爽利……”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喜鹊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眼皮很重,根本睁不开眼。

梦里,我再次见到了十年前的贺敬之。

我记得我嫁给他之后小产险些丢了命,他寻遍名医,甚至去了九教山三步一跪求神佛庇佑。

那时他守在我床前,衣不解带地照看着我。

他说,“绾绾,这世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你活下来。”

哭哭啼啼的样子,像个孩子。

耳边的哭声和梦里重叠,我睁开眼,看见的不是贺敬之,而是小丫鬟。

“夫人,你可算醒了。”

“快去救救喜鹊姐姐吧!”

我心里一凛,四下看了看果然没看见喜鹊。

披了件披风,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柳姨娘非说自己肚子疼,把大夫抢了去。喜鹊上门去讨要,却被说以下犯上,世子爷罚了她仗刑一百,如今怕是已经快咽气了……”

我顾不上身体,疾步走向了别院。

“啊!”

一声声凌厉的喊叫声,让如同刀割在心上。

喜鹊被架在板凳上,早已皮开肉绽。她倔强地咬着牙,抬起头来看我。

我冲过去护住喜鹊,双眼含泪地看着贺敬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解开绳索,将奄奄一息的喜鹊抱在怀里。

她早已没了任何力气,浑身上下的血污让她看起来那么刺目。

“夫人,喜鹊陪不了你了……”

“往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

喜鹊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闭上了眼睛。

我紧紧抱住了怀里娇小的人,哭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回应我。

怀里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我红着眼看向了坐在那的贺敬之和柳絮。

他们脚下烧着两盆银丝炭,发出咔滋的声音。

“贺敬之,你是要我的命吗?”

贺敬之有些慌张,矢口否认:

“是喜鹊做的太过分了,她不该……不该……”

一时语塞,贺敬之发现自己面对我时竟然没了那辩驳的心思。

他心疼地看着我,想要替我擦去眼泪。

我别过头,看向了面不改色的柳絮。

一脚踹翻了她脚下的炭盆,火星子飞溅,她尖叫着跳了起来。

“世子爷!我怕……”

贺敬之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这件事和柳絮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贺敬之站在我眼前,眼里又是那种提防和敌意。

没有一丝爱意。

我低头冷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

“贺敬之,你会后悔的。”

我抱起喜鹊,一步一步走出了柳絮的院子。

“我好怕,肚子的孩子也怕……世子爷……”

柳絮倚在贺敬之怀里,可贺敬之却莫名地慌张了起来。

丫鬟死了,通常就是裹张席子往外一丢就好了。

故而喜鹊没有丧礼。

我用南诏的法子将她火化,装在了罐子里。

我穿着一袭白衣抱着罐子走在府中,一眼望去,整个世子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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