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人　　张发富

１９７４年我高中毕业后回村参加生产队劳动，第一次劳动时队长让一个叫刘芝香的寡妇带我在稻田里拔草。

虽然刘芝香是寡妇，其实只比我大三岁。只是我家住在村西，她家住在村东，不经常见面，因此也就从来没有说过话。现在一个生产队劳动，不说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刘芝香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人，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丈夫就因上树打核桃从树下摔下来不治而亡。刘芝香的婆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如今死于非命，因此就想让刘芝香再招一个上门女婿，为他们养老送终。

刘芝香人长得非常漂亮，高高的个子，鹅蛋型圆的脸，五官精致面清秀，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黑玛瑙般地大眼睛。

我第一次在稻田里拔草，分不清稻苗和稗子。看到刘芝香在地里只有两个来回已经拔了一大把稗子，我就让她过来教教我。她走过来告诉我稗子和稻子的最大区别就是中间的叶脉，稗子的叶脉是白色的，稻子的叶脉是绿色的。根据这芝香教我的办法，我很快就发现了我面前的一窝苗里混有几株稗子。我很快就走过去想把它拔出来，没想到当我看到刘芝香那浸在水里的白嫩小腿时竟然眼睛都直了，那雪白的小腿光滑而细腻仿佛粉装玉雕，让人忍不住想去用手摸摸。

见我半会没有直我起身，刘芝香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把沾满泥浆的光脚丫子提起来在自己的腿上蹭了几下，黑的泥，白的肉，交相辉映更显得滢润可爱。

惦记着那一双雪白的腿，每到下雨不上工的时候我就去刘芝香的屋里去串门。我坐在屋里的小櫈上，刘芝香就坐在门墩上做针线。刘芝香一边做针线一边给我讲从外婆那里听来的狐狸成精变成漂亮媳妇的故事。

冬天到了，生产队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庄稼活了，刘芝香就在土炕前的炕洞里生了旺旺的火，我坐在炕洞门前烤火，她则坐在炕上做针线，当然还有好多姑娘媳妇也坐在炕上闲聊。

一个寡妇如此开放最不开心的就是刘芝香的公公和婆婆。

刘芝香的公公叫王开泰，五十多岁年纪，脑子特别聪明，眨眼就是一个计，人们给他送了个绰号叫二诸葛。婆婆任喜梅，一张利嘴能言善辩，巧舌如璜，两口子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当面甜言蜜语让人觉得他们两口子就是活菩萨，背地里经常给人使绊子，让你防不胜防。

人面前任喜梅对刘芝香是疼爱有加，一口一个我娃长，我娃短，背地里却经常给刘芝香穿小鞋。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好几天都无法出工，大家都聚在刘芝香的家里闲聊。二诸葛脸色十分不高兴，但他却不明说，并且他还让任喜梅给送过来几壶茶。

刘芝香在起身上厕所的时候给我小声地说：“二诸葛不高兴了，你快点回去，小心着了二诸葛两口子的道。”

我把刘芝香的话就没有放在耳边，因为在这里聊天的人有四五个，并且还是大白天，就是二诸葛有一千根花花肠子，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二诸葛和队长都来到了刘芝香的房间。只听队长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教养呢？你们来闲聊，人家还给你们把茶水供上，这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把人家家传宝贝银元偷偷地装进自己的口袋了，现在拿出来还来得及，如果现在不交出来，一会让我搜出来，你们可是要进派出所的。”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二诸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再说了，我们连银元见都没见过，谁偷那玩艺。

见我们几个都不说话，队长就开始动手搜身了，万万没有想到，队长竟然从我的口袋掏出了两块银元，我的眼珠了瞪到了快要掉出来的程度依然无法改变两块银元是从我的口袋搜出来的事实。

队长要送我去派出所，二诸葛两口子忙上前说好话：“都是乡里乡亲的，孩子也是初犯，这事就算过去了，今后我还是你叔，谁也不许再提这事了。”

我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家里，不但被父亲狠狠的抽了一耳光，还被母亲饿了一顿饭，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两块银元是怎么跑到我的口袋里去的。

这件事情发生后，不但我们村人知道我是小偷，就连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三只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有刘芝香一个心知肚明，她说，最大的可能就是任喜梅在送茶水时悄悄把银元塞进我口袋的，但这只是一种猜测，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

父母亲也是一点没办法也没有，任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脸上，想堵是堵不住的。

母亲打算为我找一个媳妇，尽量不让我与刘芝香接触。但介绍对象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经历了那件事以后，我的小偷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周围的四村八庄。

父母先后找了好几个媒人，为我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但人家都说我的手不干净先后与我告吹。

突然有一天，刘芝香找到了我，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同学，人长得非常漂亮，因为在山里人，想在川道找一户人家嫁过去。因此她就考虑到了我。

我知道相亲也是白相，人家根本不会同意嫁给我的，稍微一打听，这事就黄了。但刘芝香却说，她同学非常聪明，她已经把我偷银元的事给她的同学说了，她的同学分析，和刘芝香一样，都说有可能就是二诸葛玩的什么鬼把戏，我是被冤枉的。

在父母的一再劝说下，我拗不过刘芝香，因此只好随她一起去她的同学家。

她的同学名叫任改玲，就住在离我家３０里外大山深处。那一天我们经过了几道河，每次我看到刘芝香那白嫩的小腿时，我都有一种冲动。终于我大着胆子抱住了她，并向她表白了我对她的爱慕之情。

谁知刘芝香根本还领我的情，她一把就把我推开，红着脸呵斥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的嫂子，我永远都把你看成我的亲弟弟。”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泪水溢满了眼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也不动，我不想去相亲，让一个陌生人给自己当媳妇，自己心里总是有个解不开的结。

已经走出好远一段路的刘芝香见我坐在石头上不动，就又返身来到我的身边。她拉着我的手说：“你的心我早就知道，但我不能那样做，因为我比你大。人常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现在我还年轻，等我人老珠黄时，你就会嫌弃我的。”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说：“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在我的一再纠缠下，刘芝香终于有点口松，她说：“如果这次相亲失败，她就会考虑嫁给我。”

见嫂子已经有了让步，我也不好再强迫她了，于是我便起身与她一道向她同学家走去。

她的同学叫苗玉英，人长也确实漂亮，她与刘芝香不相上下，只是皮肤没有嫂子的皮肤白。

第一次见面，苗玉英对我们非常热情，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她却变着法给我们做好吃的。一顿饭光菜就炒了四盘，虽然没有鸡鸭鱼肉，但人家已经尽心了，我们吃过饭后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我感觉苗玉英对我非常好。

我们准备回家，苗玉英把我送了很远，我见她悄悄地把嫂子拉到一边，我就猜测她可能是告诉芝香她考虑的结果。

等苗玉英回去后，嫂子才兴奋的告诉我，苗玉英相中我了，她愿意嫁给我。我的心里并不高兴，因为，如果她不同意嫁给我，我就可以娶刘芝香了，但是她同意嫁给我，我也就不可能再提让嫂子嫁给我的事了。

那几天嫂子非常高兴，有事没事总爱哼着小曲，没想到二诸葛夫妻出去了一次竟然让苗玉英改变了主意，她本人没有来，而是捎话说她已经与别人订了婚。

我心里暗暗高兴，当我提出让嫂子嫁给我时嫂子终于点头同意了。

见嫂子同意了，我就立即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摇头叹气，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唯一选择，如果再失去这个机会，恐怕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走打光棍这一条路了。

二诸葛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们一百个不同意，一万个不同意。因为我是一个有知识的小青年，他们害怕拿捏不住我。

嫂子把二诸葛的想法告诉我后，我就一直在琢磨着怎样就说服二诸葛。没想到我一个同学愿意出手帮忙。

我听嫂子说二诸葛两口子特别迷信，于是我就让我同学假扮风水先生。那天我学还扮得挺象那么回事，在对二诸葛的房前屋后进行了一翻察看后得出家里有灾星的结论。他告诉二诸葛如果灾星不除，家里可能还要出事的。二诸葛想来想去终于明白儿子的死与就与这个之灾星有关，那么这个灾星除了刘芝香外再没有别人了。最终二诸葛同意刘芝香改嫁。

１９７７年，我和刘芝香结了婚，结婚后，我们相亲相爱和和美美。

１９７８年，我考上了中师，二年后分配回本村成了一名正式公办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