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从小体弱,五岁那年为了保命,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鬼结了阴亲。
从此她万事顺遂,还在这个鬼的保佑下考上名牌大学。
而我被留在了农村,每天东奔西走拼命赚钱供她上学。
结果在我妹要上花轿的前两天天,父母哭着把我带到坟地:「桥儿啊,你妹妹好不容易出了山,你不能让她的人生被一个鬼毁了啊!」
我选择沉默。
然后拿起98k,把那鬼的坟打得稀巴烂。
01
我来自一个名叫「跨越士兵线」的游戏,在那里,我是战无不胜不可攻略的冷酷狙击天才。
但那种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每天不是在杀小兵就是在杀小兵的路上,全年无休。
就在这时,一个系统找上了我:「给你一个退休机会,去到现实世界里面好好生活。」
谁不同意谁傻蛋,这每天吃糠咽菜还要应付玩家的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
我背上我的行李跑路,穿到一个名叫宋桥的年轻女孩身上,她家住在一个远离尘嚣的小山村,上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下有一个可爱的四岁妹妹。
简直是天堂!
我把我的行李收拾好,避免里面东西吓到我的亲亲妹妹。她的身体总是不太好,小小的脸蛋瘦得能凹下一个鸡蛋,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看得我每天都心惊胆战,生怕她哪一天就噶了。
而妹妹五岁那年,一场高烧让她一病不起,脸烧成了铁炉里面红热的铁,四肢却冰冷得像一具尸体。
我的父母到处求医问仙,我也在家里照顾妹妹,日日拜佛祈祷,只希望她能够从这场灾事中活过来。
终于,父母从一个神婆那里弄到了一个法子——阴亲。
我不同意,但我当时也不过七岁,抗拒不了父母,我被他们关到了柴房,眼睁睁看着父母将妹妹带到了后山。
我在里面整整待了一个晚上,直到院子里的公鸡打鸣,母猪哼哼,我父母才带着脸色变得红润的妹妹回到家里,把我从柴房里面放出来。
「活,活了?」我不可置信,看着在父母怀里熟睡着的妹妹,多年信仰的唯物主义受到了动摇。
从那天后,我家供了一个牌位,母亲说这就是妹妹的丈夫。
我望着那块写着「陈清越」的破烂木头,爬上桌把它掰烂。
死封建迷信,祸害我妹妹!
结果第二天吃饭时,我再一次看到那个牌位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原位,吓得屁滚尿流冲出家门,跑到村支书家里赖了整整五天才敢回去。
之后我对这块牌子都是绕着走,绝不靠近它两米以内。
因此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抱着这块牌位坐上花轿,在朦胧的薄纱之中,被一只鬼掀开红盖头。
02
「桥儿,你妹妹考上了大学,她是我们家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她不能就这样嫁给那个鬼啊!」
我的母亲在河边洗衣服时对着我痛哭,我无奈地拍拍她的背,颇有些埋怨。
「怕什么,那神婆当年定是骗你们的!前几年我上门找她都见不着人影,估计是早赚够钱跑路了,你还担心什么鬼?」
「你不懂,溪儿要是不在生日的时候和它结亲,是会死的!」母亲的眼里忽然浮现惊恐,她的眼珠忽然转起来,瞪大了看着我。
「如果有办法,你会帮你的妹妹吗?」
虽然我不信鬼神之说,但这是什么废话?
「她是我妹妹,如果有办法,我掘地三尺都得给它找出来。」我拍拍胸膛立下这个誓言,母亲听完我的话就笑了,也不继续哭,一转情绪高高兴兴地带着洗完的衣服回家。
到家后父亲看着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你妹妹最近在准备大学功课,你陪我和你妈去一趟后山。」
我刚背上我的包准备出门打猎,听到后山二字脸色一白,那不就是坟地吗?
「桥儿,听话,我们确实有急事。」他的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太好,神情紧张躲闪。
我听出父亲声音里的急切,还是跟着他们来到了后山。
「桥儿,跪下。」父亲声音冷硬,他将我带到一座不矮的坟头,前面摆了一块没刻名字的石碑。
我想了很久想不清我家什么时候有个祖宗在这个位置,但还是听话地跪下,右手被我父亲拉起,瞬间疼痛刺醒了我的眼睛,我大叫一声,被我父亲割了手臂!
他面不改色地拿起一个碗接我的血,接了一半竟然洒在了这块石碑的面前,跪下去嗑三个响头,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我捂着满是血的手臂呆滞在原地,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各种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今早母亲和我在河边的场景。
阴亲!
「爸!你在干什么!这个坟墓是不是那个鬼的?!」我猛地站起身,结果我母亲从旁边跪下,抱住了我的腿,泪水从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下。
「桥儿,你别怪爸妈,爸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帮帮你妹妹……你帮帮她,你平时不是也最疼她了吗?」
我心中出现一个荒谬的想法:「你们,不会是想让我替妹妹嫁出去?」
母亲顿时沉默不言,父亲念咒的声音也停了,良久沙哑地叫唤我:「桥儿……」
「闭嘴!你们都在胡来什么!这些都是骗人的!世界上哪有什么阴亲!」
我怒火中烧,没想到我狙击小天才竟然有陷入怪力乱神里的一天。
于是我将我身上的包一扔,从里面拿出一个巨大的像黑色长棍一样的家伙——
我的老伙计,98k!
不顾父母怎样诧异惊恐的目光,我架起我的狙击枪对准了那个沙子做的小山丘,「砰砰砰」将它打穿好几个洞!
父母被我的枪老早吓得躲到了树的后面,边跪地拜天边嘴里念叨着“老祖宗恕罪”。
我听着他们的话翻了个白眼,继续对着这个坟进行火力输出,直到这个鬼的坟被我打得稀巴烂不成样子。
不过如此。
我甩甩我秀丽的长发,转身对我父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而后「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03
我醒了,被吓醒的。
打完那个坟后我就开始进入了一个梦境,里面我住的家不是家,是一个巨大的阴气森森的府邸。
而我的四肢不能受我控制,无力的瘫软在一张华丽的床上,背后竟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来回抚摸,逐渐摸上我的脸。
我打仗十几年都没碰到这种窝囊事,那手越来越冰,能堪比冬雪,床边好像在这时出现了一个人,他的头发很长,一下一下触碰我的脖子,好像很快就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瞪大着双眼想要转头,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我逼近。
就在这时,我醒了。
妹妹扑上来,泪水糊了我一脸,边哭边喊:「姐,姐!」
我连忙抱住她:「没事,姐好着呢。」
父母也痛苦流涕地抱着我,忏悔着他们昨日的做法,还给我杀了一只鸡补身体。
晚上时,母亲担心我昨夜在后山那里着了凉,特意煮了一壶难闻的药,但我很多年没喝过母亲特意为我做的了,即使它闻起来再难喝,我也掐着鼻子给灌了下去。
她今天没有去妹妹的房间,可能是依旧担心我的身体,一直陪在我的床边,等到我怀着一片暖意熟睡。
但当我醒来,眼中竟然映入的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繁琐的嫁衣。有人用粗麻绳把我的手很身体捆起,还有我大腿上,被人牢牢固定住的木头牌位。
我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崩溃地开始嘶吼。
「陈清越」,那是它的牌位,我看了足足十三年的牌位。
他们把我绑上了花轿,让我代替妹妹去完成这门阴亲。
他们,不要我了。
04
我不知道花轿究竟是谁在抬,摇摇晃晃的像是坐过山车,耳边刺耳的铜锣和唢呐要将我震得粉碎,把我的眼泪也震得粉碎。
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七岁,父母爱我,但更爱我的妹妹,因为她身体不好需要更多的照顾。
我心理年龄是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和小孩一起争宠,因此我在家人面前也一直像一个大人,保护妹妹、爱护妹妹。
但我的父亲依旧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一夜着急,我的母亲也不会在河边捡到亮晶晶漂亮的石子放到我的床边。
我告诉自己,有这一切已经很好了,起码这里没有无休止的杀小兵,没有死亡。
于是在考高中的那一年,我主动和父母提及我不读书,要去打工供我妹妹读书。
他们先是震惊,我爸拿着扫把打了我一顿,但第二天还是陪着我到学校退学。
那天以后我父母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他们对我更加地好,但我隐约察觉到那里面也有愧疚的情绪,可我不在乎。
我在游戏里没有家人,我只是一个数据生成的孤零零的代码。
在这个落后的山沟沟里,我还能有一个回去的地方,有一个安全的、让我感受到一点家的地方。
所以我拼了命地对我妹妹好,起早贪黑地带着一把狙击枪在山上跑来跑去,埋伏在可能藏着毒蛇的森林里打猎。
今年我妹妹终于考上了大学,名校!我们家第一个名校的大学生!
我为我的妹妹感到无比的高兴,我爸妈也是,在村里我妹妹设了一个宴席。
我妹妹偷偷告诉我,是那个鬼的功劳。
我笑着揉她的头说,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我妹妹瞬间沉默,拉着我到了客厅摆放着牌位的地方,她当着我的面磕三个头,声音「咚咚咚」刺激着我的耳膜。
「姐,它很厉害的,你不要怕它。」我妹妹嗑完头站起来,忽然拉着我的手流泪,我被她吓了一跳,敷衍着说不怕就把她哄去睡觉了。
我的嘴扯出自嘲的笑,无力地靠在摇晃的花轿上,泪如决堤。
是从那一天起吗?
好笑,好笑!我十三年的真情意切,还是被人当成了屎,我被甩得团团转!
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我腿上绑着的牌位,我再也无法忍耐失声痛哭,没有注意到花轿的摇晃和诡异的唢呐声逐渐消失。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清冽的男音从不远处传来,像一个打破恐怖氛围的击石,可我却无力进行回应,自暴自弃地待在窄窄的花轿内,任凭泪水打湿漂亮的嫁衣。
花轿的门帘被人拉开,我的视野所见范围忽然出现明亮的光,神经在这一瞬间停滞,呆呆地被掀起了盖头。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棱角分明的清隽男人,慌乱地解开我身上的麻绳,语气捉急关心。
「没事的,没事,你安全了,不要害怕。」
我呆呆地看着他安慰我的样子,再一次止不住泪水,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
我哭到失去意识,晕在男人怀里,最后的感觉是他温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