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五年，前女友回国了，她回来想看我痛苦懊悔的模样。可我五年前我就死了呀。

我死后第五年，前女友乔颜回国了。

当年她落魄到亲妈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如今，这个被我甩掉的女人成了家喻户晓的富豪，财经版上最炙手可热的天使投资人。

她回来，想羞辱我的鼠目寸光，想看我痛苦懊悔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五年前我就死了呀。

我漂浮在人群中，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乔颜。

曾经面试的衣服都要向室友借，被泼了红酒还哭着求我别离开她的女人。

如今挽着成功多金的新男友，被记者簇拥着，在闪光灯下与众人谈笑风生。

她骄傲的向大家分享着她的成功，她的新男友，她的新项目计划。

不知道是多年未见，还是七年的时间太久。

久到足以改变一个人。

眼前的乔颜让我觉得很陌生，我无法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与我记忆中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直到我妈疲惫的嗓音激动的大喊：

“颜颜，我是陈阿姨，绍轩的妈妈，尹绍轩，你还记得吗？”

我的思绪被打断。

恍惚间发觉这不是梦，而是乔颜真的回来了。

可是我发现，她根本看不到我。

我才想起，我死了，死在我们分手的第二年。

在我死后的第五年，我看到她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席卷而来，如同针扎般，冰凉刺骨，冷的我发颤。

如同濒死前的感觉。

我和乔颜终究人鬼殊途了。

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哪来的疯婆子」，「不会是穷亲戚想来打秋风吧」……

而乔颜一个眼神都没看向我妈。

在保镖的带领下，走向等候已久的保姆车。

眼看乔颜即将离开，我妈着急的扑向拦路的保镖，仓皇又焦急地哀求：

“我和你们乔总认识的，我找她有急事。”

“求求你们，帮帮我，让我见见颜颜，我给你们跪下了。”

“噗通”一声我妈直直跪下，被惊到的众人，齐齐看向乔颜。

我目眦欲裂，疯一样的去扶我妈，可是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乔颜终于看向我妈。

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眼神冷漠：

“您是哪位？很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我一阵眩晕，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原来只要七年，她就可以忘记我。

忘了好，忘了挺好，忘了她就不会恨我了。

我妈冻到青紫的脸上全是失望，她顾不上当众下跪的难堪，满心都是怎么为我哥筹到救命钱。

曾经的“尹太太”，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养尊处优的痕迹。

当年知道我的死讯后，我哥冒着暴雨连夜从外地开车赶回来，路上发生了车祸，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两个儿子，一夜之间死的死、伤的伤。

我妈悲痛欲绝，撑着一口气处理完我的丧事，还要照顾我哥。

她这个年纪又做了半辈子阔太太，除了给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也找不到其他工作。

但是那点钱，根本不够支付我哥高昂的医药费，家里能卖东西的都卖了，能借的亲戚都借了。

什么面子尊严，对我妈而言早就不存在了。

看见乔颜转身上车，我妈疯狂推开阻拦她的人，上前扒住车门哀求乔颜：

“乔总，求求您，再不缴费医院就不给绍荣治病了，求您借我十万块钱，我会尽快还您，我也可以给您洗衣做饭，你不是爱吃我做的……”

乔颜看着保镖驱赶走了周围的人群，厉声打断我妈：

“够了。”

“要钱？那让尹绍轩来啊，他跪下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妈好像被人打了一棍似的，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

她无措地看向乔颜：

“颜颜，绍轩他，绍轩他……”

我妈失声痛哭，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颜面带讥讽嗤笑出声：

“也是，尹绍轩忙着做秦诗琪的舔狗，哪有时间来我这跪啊？”

她说的秦诗琪，是我的法律上的妻子。

在乔颜心里，七年前我就是为了做秦家的女婿而抛弃了她。

当年我和乔颜认识，还是因为秦诗琪。

那天下着大雪，她和一群小孩拉着我跑到旁边联排别墅区，嚷嚷着要去看热闹。

到了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热闹就是乔颜的爸爸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务后烧炭自杀，债主拿不到钱就来搬东西，在大雪天把乔颜和她妈赶出家门。

那时的乔颜只有十二岁，她吓得小脸苍白，却拦在妈妈身前和讨债的人对峙，还说一定会挣钱还他们。

周围的小孩嘻嘻哈哈，说乔家有个小母老虎，还团雪球砸她。

平时胆小的我，那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冲他们吼道：

“那也比你们强，你们落井下石猪狗不如。”

最后我和那群小孩打成一团，秦诗琪还骂我，毛都没长齐还想学人家做英雄。

那天，我认识了乔颜，也和秦诗琪结下了梁子。

从那之后，我经常在学校里把我的零食分给乔颜，对她说我吃不完，还经常让她帮我讲题，然后买礼物感谢她，还求我爸替乔颜付学费，然后说成学校对优秀学生的减免。

她爸出事后，她家亲戚朋友都避如蛇蝎，我们这样的国际学校也都是看笑话的居多。

因此乔颜很依赖我。

但是心里住着大英雄的人不只是我，还有她。

别看她是个女生，我在高中被校园霸凌，乔颜不仅没被吓哭，还不要命的冲上去打人，什么都往人身上招呼把人胳膊打折了，我俩被勒令写检讨。

结果读给对方家长听的时候，乔颜恶狠狠的加了一句：“以后谁敢打尹绍轩，我乔颜还会十倍打回去。”

把对方家长脸都气歪了，校长费了好大劲调解，指着乔颜话都说不利索了。

从那之后，大家都笑我，说我是个要女生保护的孬种。

我才不在乎呢，他们就是嫉妒我。

而乔颜她说到做到，后来我爸的外贸公司经营不善，他丢下我们母子三人，卷走剩余的钱和秘书跑了。

我出来工作后，拼命想挣钱，陪客户喝酒喝到吐。

被秦诗琪和以前的同学碰到了，他们捉弄我，嘲笑我，还把我的惨样发到校友群里。

家里的欠债让我不敢反抗。

乔颜看到后冲到包厢，掀了桌子把他们臭骂一通，还拿酒瓶把闹得最凶的男同学砸了个脑袋开花。

还好只是皮外伤，校友群里又有他们先动手的证据，乔颜又是个女孩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在那之后，他们倒是不敢随便招惹我了，大概是怕乔颜找他们拼命。

我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曾经的事情就像是我的一场梦。

我妈浑身打哆嗦，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她两眼发直看着乔颜：

“颜颜，你不能这样说他，绍轩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我妈还是没能说出我已经死了这句话。

这些年她一直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时常在深夜抱着我的照片痛哭。

我心如刀绞，抱着我妈想给她点温暖。

乔颜耐心耗尽，让保镖拽开我妈，扬长而去。

我妈擦干眼泪，拿出手机翻看通讯录，她大概是在找还能向谁借钱。

就在这时医院认识的病人家属打来电话。

她对我妈说，护士查房的时候说院里床位紧缺，咱们这种拖欠医药费的今晚全都要挪到走廊住。

我妈慌了，紧张的浑身僵硬，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转。

这一瞬间她的白发好像更多了。

汽车的鸣笛声似乎惊醒了她，她拦着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跟上前面的埃尔法。

她不知道我和乔颜的分手有多难堪，乔颜这么骄傲的人当初又有多丢脸、多狼狈。

我妈只知道我们曾经的感情有多好，有多甜，她不相信经常来家里吃饭，对她撒娇喊她阿姨的乔颜会不念一点往日的情分。

我想对她说，没用的，妈，咱回家吧！

但是如今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妈追到乔颜和她男朋友下榻的酒店。

我妈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拦在电梯外面，站在电梯里的乔颜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我妈被人围在中间，窘迫又狼狈的被请出酒店。

她就这样站在酒店外面，吹着冷风，一直等到天黑。

我看着我妈冻到青紫的嘴唇，五内俱焚。

可是我除了漂浮在她周围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我妈动了，我以为她要离开，结果却是趁着酒店的工作人员换班，我妈偷偷走了进去。

大概因为她没有可以乘坐电梯的房卡，又怕再被工作人员发现，所以她没有去电梯那里，而是径直走向安全通道。

就这样，我妈一层层的爬楼梯，一直到乔颜那部电梯显示的停止楼层。

36层。

我嚎啕大哭，痛恨自己的无用。

楼梯间回荡着我妈短促的喘气声，就算楼层是对的，那么多房间，也不知道乔颜住在哪里啊。

这么想着我就飘进了走廊，飘进了一间间客房。

乔颜真的在这。

我还看到了七年没见的乔母肖阿姨，她正在和乔颜说着什么，看起来有些生气。

不过她男朋友却不在这里，大概她想陪着妈妈住吧。

肖阿姨气色不错，就是胖了许多，换肾之后需要长期服用激素药物，对身体还是有一些副作用吧。

想到这些事情，看着弄成这鬼样子的自己，心里的痛蔓延开来。

不过能换来肖阿姨的健康，也是值得的。

“颜颜，你怎么能跟那个何先生挽着手出机场呢？还被那么多记者拍下传网上了，要是绍轩看到了该多伤心啊。”

听到还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内心一阵酸楚，阿姨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在我记忆里，肖阿姨是温柔又坚强的，就算经历了生活里的大变故，也从没见她抱怨过什么。

而且她对我特别好，有点好吃的都会留给我。

曾经乔颜还故作吃醋的说过：“我俩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妈你对绍轩都比对我好啦。”

那时候，我爸的公司还好好的。

肖阿姨就对乔颜说：“我对绍轩再好也比不了绍轩对你的好，颜颜你要记住，要感恩，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后来我家出事，我爸跑路。

肖阿姨没嫌弃我落魄，对我比之前还好。

天天嘱咐乔颜让她好好照顾我，多陪陪我。

就像那句话说的，不经历点低谷，都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人还是鬼。

那个时候陪在我妈身边的，是平日里没怎么见过面的肖阿姨，而她那些逛街美容喝下午茶的好姐妹全都对她避之不及。

后来肖阿姨还把这些年辛苦攒的钱全都塞给我妈。

她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放心拿着用。”

这大概也是我妈明知道我和乔颜已经分手了，还是为了我哥厚着脸皮跑去求乔颜的原因吧。

当初得知肖阿姨得了红斑狼疮，不换肾可能撑不下去，我死活不愿相信，肖阿姨那么好，她不该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当秦诗琪找到我，说她可以帮肖阿姨找到合适的肾源，还愿意出换肾的费用时，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让我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撒旦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是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那晚。

奢靡喧闹的包厢里，冒雨赶来的乔颜，震惊又无措的看着我。

她眼底悲伤满溢：

“我不要分手，阿轩，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我对她说，爱情在生活面前不堪一击。

我过够了现在的生活，秦诗琪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她才是我的真命天女。

包厢里的人吹着口哨，挤眉弄眼的作怪。

秦诗琪在当着乔颜的面“吧唧”亲了我一口，依偎在我怀里。

她还挑衅的对乔颜说：

“大学霸，要不你学个狗叫？也许我就大发慈悲把尹绍轩让给你了。”

“哈哈哈……”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表示很期待乔颜的表演。

我搂着秦诗琪跟着他们一起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以为这样的侮辱，乔颜一定气到拂袖而去，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谁知道，素来高傲的她，从来不认输的她。

却真的在这些人面前，表演狗叫。

她红着眼眶看着我，倔强的不肯流一滴泪。

那一瞬间，我眼前一片恍惚。

似乎听到乔颜说：

“阿轩，你别这样，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曾经那个信心满满，压根不把秦诗琪这群纨绔放在眼里的乔颜，如今像条落水狗一样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

她做这些，只是不想失去我。

我从没见秦诗琪笑的这么开心，亲手敲碎乔颜骄傲的快感让她兴奋到面容扭曲。

“乔颜，看看你这幅贱样，你拿什么跟我抢阿轩？”

“天天端着张逼脸，你以为你在演落魄千金翻身记呢？”

“狗叫学的真好，你们还不赶快赏点骨头给乔大小姐吃，哈哈哈……”

乔颜仿佛听不见这些污言秽语。

她只是看着我。

像一条受伤的孤狼，等待命运的裁决。

我笑到停不下来，还是好心的把腕间的钻表举到乔颜跟前：

“越来越好？怎么好？一天可以吃三顿饭那种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款百达翡丽两百多万，就连我的连袖扣都是万宝龙的，我怕你做梦都梦不到。”

“乔颜，你想在泥里打滚别拉着我，我可是要做秦家女婿的人，我原本就是人上人！”

包厢里掌声欢呼声大笑声，声声刺耳。

我在大家举杯欢庆的时候，把红酒泼到乔颜脸上，对她说：

“滚吧！”

我记不起乔颜是怎么离开的。

只知道，她去国外后，整整七年都没再回来过。

“妈，那种人渣你还想着他做什么？”乔颜的怒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肖阿姨摇摇头：“颜颜，妈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怨恨绍轩，但是妈相信绍轩他是个好孩子，以前的事也许是有误会的。”

这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心底明明是甜的，鼻子却一个劲地发酸，明明变成了阿飘，却觉得嘴巴里满是苦涩。

“行了妈，你不要再提那个人了，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不是他，你有替那种人说好话的功夫，还不如多心疼心疼你女儿。”

看得出来乔颜很抵触肖阿姨提到我，在她那里我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只是“人渣”和“那种人”。

此刻的她是那么暴躁，和白日里的冷静截然不同。

肖阿姨生气的站起身：

“妈就是心疼你才希望你能找绍轩好好说清楚，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是有钱了，可是你开心吗？

更何况绍轩那孩子是什么人品，妈看的很清楚，他要是你说的那种人，当初为什么要帮我们？

还有那个秦诗琪，她打小就喜欢绍轩，她一个秦家的旁支都住咱小区最大的别墅，绍轩要是你说那种人，为什么不早点去攀那个高枝？还有你什么事？

要说这中间没什么误会，妈是不信的。”

我无声哽咽。

原来，肖阿姨一直都是相信我的。

此刻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是该笑自己演技绝佳，成功骗了乔颜七年，还是该哭，这么多年乔颜从未质疑过我的谎言。

曾经的我们，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好怀念那时候的我们啊。

乔颜有一瞬的茫然，很快就被冰冷替代。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妈你早点休息吧，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她径直起身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肖阿姨看着乔颜远离的背影，突然喊道：

“颜颜，你真放下绍轩了吗？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妈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提！”

我的心一下绷紧了。

僵直着身体呆呆的立在那里，突如其来的紧张让我忐忑不安。

我屏气敛息，生怕错过乔颜的回答。

停下脚步的乔颜沉默片刻，推门而出，没有答案。

肖阿姨急的直跺脚，快步撵上去：

“颜颜，妈知道你五年前还特意回……”

话没说完，就被乔颜打断。

她猛地摔上门，怒不可遏地吼道：

“够了！能不能别再提他了？他那种贱男人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原谅他！”

五年前？

那不是我死的时候吗？

痛苦，像怪兽一般吞噬着我的心，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想起了那些过往。

就在我自杀的前一晚，我还满怀期待的联系了乔颜。

那也是我们分开的七年间，仅有的一次通话。

那时肖阿姨已经做完肾移植手术，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而我，也终于等到了秦诗琪向我提出离婚。

那时候的我，怀揣着能与乔颜重修旧好的幻想，拨出了那通电话。

毕竟在我被秦诗琪羞辱折磨的这两年里，就是靠着这样的幻想撑下去的。

追了我十几年，说没有我她会死的女人，仅仅因为我不愿和她同房就各种折磨我。

起先她只是把我关在地下室，不给我饭吃，让我反省自己的错误。

后来在我喝的咖啡里放小蓝片，强迫我和她发生关系。

没多久，她不满足于只是这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许多奇奇怪怪的药片，强迫我吃下去，她说好好吃药，我就会忘记乔颜。

我被折磨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见到到阳光就流泪，房间黑下来又觉得有人要杀我，听到一点响动就心悸，就连吃饭都开始吞咽困难。

为了不被折磨，为了活下去，我变乖了。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秦诗琪给我停了一些药，可是她开始换着花样羞辱我。

她说，就喜欢把硬骨头调教成忠诚的狗。

听着那些话我不止一次想过去死，我就靠着和乔颜的甜蜜过往熬过一个又一个绝望。

有天秦诗琪把我拽到镜子前，她怜悯地看着我垮掉的脸直摇头。

她说：“阿轩，你说奇不奇怪，自从你变乖了，我就觉得你没那么可爱了。”

她甩开我，就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俯视着我冰冷地说道：“尹绍轩，你现在真是又老又丑又没用。”

那一刻，我脑海里浮现了乔颜生日时，对着蜡烛许愿的场景：

“我想和阿轩一起慢慢变老。”

她说，就算到80岁，我也是最帅的老头。

总有那么一个人，当你想起ta时，心里会掠过浮云般的温柔。

当年我笑话乔颜幼稚。

如今每每想起，都在梦中流泪。

自那之后，秦诗琪开始夜不归宿，身边的人也是走马灯一样的换。

再后来，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想要转正。

秦诗琪就甩给我一份离婚协议，让我快滚。

“阿轩，签完字你就可以去找乔颜了，怎么样，开心吗？”

那天她红唇潋滟说的每个字都像塞壬的歌声，勾引着我心底的渴望。

我没能抵挡住这个天大的诱惑，签完字就慌忙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巨大的惊喜掺杂着浓烈的羞耻感，不管不顾的憧憬拉扯着隐隐的愧疚。

直到电话里传来乔颜冷淡的声音：

“怎么，你是知道我快结婚了，所以来要请柬吗？”

我浑身冰凉，血液凝滞。

眼前闪现出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恍惚间这些画面被切割打碎，所有的誓言被冲刷成谎言。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乔颜的？

似乎很多事情我都在逐渐忘记，包括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每每回忆起就头痛欲裂。

或许是灵魂的承载终究有限吧……

“颜颜，太好了，你真的在这。”

一个压低的嗓音把我游离的思绪拉回。

是我妈，她终于等到乔颜了。

乔颜绷着脸，根本不听我妈说什么，她径直走到电梯间，我妈慌忙跟上。

在寒风中等到天黑，又爬了36层楼才找到乔颜。

她在电梯里弯着腰对乔颜诉说着现在的困境，和曾经的过往，希望功成名就的她能救一救她的孩子。

可惜我妈又一次被请了出去，他们一边向乔颜道歉，一边拍下我妈的照片。

说会发给所有工作人员，一定不会再打扰到乔小姐。

乔颜向我妈发出警告：

“别再跟踪我了，下次，我一定报警！”

我妈佝偻着身躯，失魂落魄的离开，向医院走去。

喉间溢出一阵呜咽……

我妈回到医院给我哥擦脸按摩，抓着我哥的手泪流不止：

“妈对不起你，是妈没用。”

值班医生来到病房，看向我妈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忍，他诚恳的对我妈说：“阿姨，您就算是继续凑钱治疗，病人也未必能醒过来，已经这么久了，您应该好好考虑下是不是要放弃治疗了。”

我妈双手颤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却露出坚毅：

“这是我儿子，我不能放弃他。”

我哥还是被挪到走廊上了，我妈蹲坐在一旁神色木然。

看着她忙前忙后一上午，给我哥擦洗，挪床位，翻身按摩，忙到现在水米未尽。

我提醒她，吃点东西。

这样忙，却总是不舍得花钱吃饭，身体会垮掉的。

现在不年轻了，该休息的时候要休息。

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妈却听不到一个字。

我哥搬到走廊的第三天，秦诗琪竟然找来了。

这些年无论多难我妈都没找过秦诗琪，她一直不愿相信我会自杀，她觉得我的死一定和秦诗琪有关。

我妈了解我，我一向乐观开朗，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

而且是我签字离婚的第二天。

哪怕鉴定结果显示我有服用精神类药物史，死亡原因属于自杀，我妈仍然恨极了秦诗琪。

几年不见秦诗琪倒是憔悴不少，甩掉我这个累赘，还有了新欢，我以为这些年她会过的很好。

看如今的样子，倒是让我有些疑惑。

秦诗琪走到我哥床边，气急败坏地甩给我妈一张黑卡。

她冲着我妈吼道：“你知不知道谁是你儿媳妇？你要钱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去找乔颜，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妈噌一下站起身，把卡摔到秦诗琪脸上：

“滚，我就是上街讨饭也不要你的脏钱，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打死你！”

秦诗琪一把将我妈推开，指着她骂道：

“给钱你都不要，你和尹绍轩还真是亲母子，一样的不知好歹，一样的下贱。”

我妈气的脸色发青，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短促：

“不许你骂我的绍轩，你给我滚！”

“医院是你开的吗？我就不滚你能怎么着？”秦诗琪抓起卡扔在我大哥床上：“一脸短命相，也花不了几个钱，也就是我好心愿意送他一程，你去乔颜那还不是屁都没捞到一个。”

“你，你……”

我妈挣扎着起身，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焦急得眼前一阵发黑，大喊救命。

胸口涌动着灼热的气流烧的我快要爆炸，我快速飘过每个角落，大声呼救。

突然，我看到了肖阿姨，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她求救。

可惜，肖阿姨也看不到我。

我突然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自杀？就算死，我也应该拉着秦诗琪一起下地狱！

“让开，让开……”

是医生来了，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啪！”

乔颜一巴掌打到秦诗琪脸上，毫无防备的秦诗琪一阵踉跄。

“哈哈哈哈哈，乔颜，你还有脸回来？”

秦诗琪挨了一巴掌抬头发现打她的人是乔颜，她非但不恼，还笑的直不起腰。

不知道是飞机坐太久，还是突然回国不习惯，肖阿姨生病了，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几天。

她听到这边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就走了过来，结果撞见我母亲昏倒在地，而秦诗琪却站在旁边看笑话。

肖阿姨担心我母亲，急急忙忙跑去抢救室那边。

秦诗琪却缠着乔颜不撒手。

她无视乔颜的厌恶，挑衅的对她说：

“你现在回来干吗？头七都过去好几年了。”

乔颜一巴掌拍开秦诗琪的手，后退两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她放低声音对秦诗琪说道：“这里是医院，麻烦秦大小姐保持基本的素质，不要大声喧哗。”

秦诗琪勾唇冷笑：

“乔颜，你在我这装什么呢？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又恶心，你就算回来了又怎样，最多抱走他的骨灰。”

乔颜侧目，诧异地看向秦诗琪：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有病早点看医生。”

秦诗琪愣了一下，盯着乔颜的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

“乔颜，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乔颜没搭理她，转身就要去找肖阿姨。

秦诗琪的声音像淬了毒一般，在乔颜身后幽幽响起：

“尹绍轩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你来的真快，应该还能给他扫扫墓。”

乔颜猛地回头。

我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死讯，迟到了五年后，终于传到了乔颜这里。

她会如何？

会伤心、会难过吗？

乔颜怔愣过后，突然笑了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看来要开瓶香槟庆祝一下了。”

我迷茫地捂住心口。

都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浮上心头，对噢，乔颜是该恨我的。

我这样的“负心人”死了，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秦诗琪难以置信地看着乔颜，她大概没想到乔颜会是这种反应，这和她想的不同，她愤怒的质问乔颜：

“尹绍轩死了，乔颜，他死了，五年前他自杀了，血都流干了！”

她面容扭曲地走向乔颜：

“你为什么不难过？你要庆祝什么？你还是人吗？”

秦诗琪拽着乔颜的衣领，状若疯狂：

“乔颜，你凭什么不难过？你凭什么？”

我实在没想到，秦诗琪竟然会为我的死鸣不平。

她不是最希望我去死的吗？

秦诗琪大笑出声，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出眼泪。

她直起身子，眼底满是愤怒与不甘：

“阿轩真是不值得！他是为了你啊，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乔颜浑身战栗，她竭力克制颤抖，满含厌恶地看向秦诗琪：

“你是不是疯了，就算尹绍轩是个人渣，那也是你丈夫，就算他做错什么了，你也没必要咒他去死吧！”

她愤恨地推开秦诗琪：

“滚开，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秦诗琪摔倒在地，她抱住头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里。

“对，对，是我，是我害死了阿轩。”

“我是凶手，我是杀人凶手……”

“阿轩，你好好的，我错了，我不该咒你，你好好的。”

她像疯了一样，一会低声呢喃，一会大声呼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

看着这样的秦诗琪我毫无感动，只有厌恶。

真可笑。

折磨我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手软，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她是我一切噩梦的源头，又有什么资格做出这幅伤心难过的样子。

令人作呕！

乔颜看着发疯的秦诗琪，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疯了，秦诗琪你疯了……”

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中的慌乱。

乔颜突然有些急躁，她慌慌张张地离去，颤抖着声音问身边经过的人：

“急救室在哪？”

她呼吸粗沉，脸色苍白，肖阿姨问她话，她也恍若未闻。

急救室的门开了，像是撕开了通往真相的缺口。

乔颜猛的冲过去想要寻找答案，肖阿姨急忙拦着她：

“颜颜，你干嘛？别吓着你陈阿姨了。”

我妈已经从急救室出来，她挣扎着想起身去看我哥。

医生喊道：“谁是病人家属？”

肖阿姨连忙应声。

医生说的话让我五内俱焚。

我妈是情绪激动和重度贫血引起的休克，血液里的HGB只有37，根据检查结果，贫血的原因是长期营养不良。

肖阿姨心疼的直抹泪。

乔颜双手攥成拳，手背青筋毕现。

她失神的盯着我妈，嘴巴颤抖，最终哽咽出声：

“阿轩，阿轩怎么没来？”

我妈本来急着去看我哥，闻言，一瞬间被定住了身形。

她脸色极度痛苦，像是丢了魂般看着前方发呆。

乔颜声音在抖，不停催促：

“阿姨你说话啊，阿姨……”

肖阿姨让乔颜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乔颜大发雷霆：“秦诗琪说阿轩死了，我怎么冷静？啊？怎么冷静！”

“什么？”肖阿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连忙看向我妈：

“老姐姐？颜颜她不懂事……”

我妈开口了：“绍轩走五年了，法医说是自杀，和秦诗琪签字离婚的第二天死在了秦家。”

肖阿姨面色惨白直直倒了下去。

还好查房的护士及时扶住，才没酿出大祸。

肖阿姨做完肾脏一直手术后，要对抗排异反应，还要吃药控制病情，一年有大半年都要住院治疗。

她的身体本不适合远途回国，但是她坚持要和乔颜一起回来，她说有心事未了，就算死，至少也能落叶归根。

乔颜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原地，就连肖阿姨倒下她都没任何反应。

我妈闭目养神，半晌才开口问道：

“颜颜，你知道吗？你母亲的移植手术，是绍轩用自己换来的，他是为了你母亲才和秦诗琪结婚的，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这些事，我妈最近才想明白。

她不懂为什么乔颜变得那么冷漠，难道是我做对不住她的事了？

当年我们两家的条件并不足以支撑肖阿姨的治疗，我和秦诗琪的结婚时间和肖阿姨的手术太过重合，我妈隐约猜到这其中，是有什么关联。

而秦诗琪今天的行为让我妈更确信了这一点。

那晚，我妈摩挲着我的照片泣不成声。

她说：“儿啊，你受委屈了。”

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我和秦诗琪一起长大，我知道她的脾气。

她从小就是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真到手了没两天就会丢一边。

我当时想的很美好，只要我们结婚，秦诗琪很快就会厌倦我，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和乔颜重新在一起。

毕竟肖阿姨的病拖不得。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乔颜一定会原谅我的，或许她一开始就不会信。

我们那样默契，她会懂我的。

可惜，我不知道秦诗琪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结婚更不是儿时的过家家。

她把我折磨到精神崩溃还不愿放过我……

乔颜从不知道，她妈妈换肾的移植手术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了，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整个人看起来半痴半呆，话都说不出来。

我妈漠然地看着乔颜，就像看不到她的绝望一般：

“颜颜啊，这些年在你心里，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乔颜愣愣的看向我妈。

脸上血色尽退，苍白到可怖。

她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妈凄凉的笑：

“我的绍轩就是傻，当初替你出学费，说是学校免的，既要让你事事顺心，又要照顾你的感受。

他能做的都做了，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换来。”

乔颜眼角含泪，嗫嚅着红唇发不出声。

我妈扯了扯嘴角：

“我儿子要是真的贪慕秦家的钱势，还会和你在一起吗？秦诗琪喜欢绍轩十几年他都不答应，他突然同意了，你也信了？”

乔颜浑身战栗，她试图逃避：

“不可能，不会的，你骗我。”

“尹绍轩就是故意的，他不敢见我，他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我妈彻底失望：

“乔总现在可是大人物，多少大老板都抢着和你攀上关系，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如此高调回国，也是想好好出口气吧？”

乔颜脸色涨红，这话无疑戳中了她的心事。

巨杉资本可是全球顶尖的投资公司，是比秦家威风百倍的存在。

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此风光的时刻不拿来打脸攀高枝的渣男前任，岂不浪费。

“我去找他，阿轩还活着，你们都是骗我的。”

“他不会死，不会的。”

乔颜疯狂摇头，跌跌撞撞就要向病房外走去。

我妈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在她快要走出大门时，我妈喊住乔颜：

“绍轩总是对我说你有多好，你们有多好，他说你俩心意相通，他懂你，你懂他。”

我妈一声叹息：

“说到底，是绍轩他错看你了，高看你了……”

我闭上眼，心底一片酸涩。

起初，我们揣着糊涂装明白，后来，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

并不是我想要逃避，而是我不敢面对，好多事情一用力就会拆穿，一拆穿就会失去。

我哪有那么高超的演技，我随便一上场，我满心欢喜爱着的女人就信了。

我的爱人，整整七年，她从未怀疑过。

就在我满身鲜血，身体一点点冰凉的时候，我心心念念的女人，在筹谋着他日登高之时，一定要我悔不当初。

在我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刻，我清醒了，我后悔了，我不想死了。

可是我身边空无一人。

我妈说的这些话，像是耗尽了我所有心力……

直到肖阿姨押着乔颜来向我妈赔罪，我才醒了过来。

才几天不见，乔颜就像被人抽取了灵魂。

整个人空洞的可怕。

无论她们怎么说，我妈就是不愿她们去我坟前祭拜。

我妈泣不成声：

“绍轩已经不在了，道歉他听不到了，你们不用祈求我原谅，我的绍轩没有原谅，我怎么能替他原谅呢？”

我妈抱着我的照片嚎啕大哭，她也曾盼着我结婚生子，她能怀抱乖孙，乐享天伦，结果却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泪流满面，却无力改变。

失望而归的乔颜，不知怎么找上了秦诗琪。

她找了秦诗琪好多天，终于在一个会所里，把秦诗琪堵住了。

她推门而入看到秦诗琪衣衫不整，歪歪斜斜半躺在一个“少爷”肩上，身边帅哥环绕，嬉闹声唱歌声乱做一团，各色酒瓶东倒西歪。

她开心地大喊：“阿轩，老公，我们接着喝，喝啊……”

听到秦诗琪喊我的名字和老公，乔颜猛地打开灯对秦诗琪破口大骂：

“贱人，你果然骗我！”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蓦然间呆愣当场，我也看的一阵头皮发麻。

包厢里这群“少爷”，竟然全都与我有几分相像，她依偎在人肩膀上，手里牢牢抱着的那个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不过脸上有些僵硬不自然，看来没少往脸上动刀子。

但是秦诗琪不在乎，她痴迷的看着那张脸，眼里满是温柔。

乔颜一把拽起秦诗琪，忍住恶心吼道：

“你真恶心，让他们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秦诗琪摇摇晃晃起身，看见来人是乔颜她开心大笑，对那群人说：“快看谁来了，你们的小心肝来了，哈哈哈……”

乔颜一阵干呕，她气愤的朝秦诗琪挥拳打去，那群人争先恐后要去保护“金主”，却被乔颜的保镖拦住，全给拽到了门外。

乔颜为保持充沛的精力，晨起跑步，每周撸铁，打起人来拳拳到肉，秦诗琪毫无招架之力，她平日里惯会享乐，对她来说按摩做SPA就算运动了，又哪里是乔颜的对手。

身上的痛楚让她酒醒了大半，她一向狠毒，哪里受得了挨打不还手，她尖叫着捡起掉在一旁的高跟鞋往乔颜脸上招呼：

“老娘弄不死你，乔颜，我杀了你！”

乔颜抬起胳膊去挡，瞬间鲜血痛呼出声，胳膊上鲜血淋漓。

看到血秦诗琪兴奋了，她拿着沾血的高跟鞋指着乔颜骂：

“人死了你知道来找了，早干嘛去了？

尹绍轩他真是蠢啊，看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当年他羞辱你的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泼你红酒的时候，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

我TM想当场给他两巴掌，老娘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他还不给老娘好好演！

结果，你这个贱人信了，你信了，哈哈哈哈……”

乔颜捂着伤口抬起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秦诗琪：

“阿轩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

秦诗琪轻蔑的看向乔颜：“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是他什么人？”

乔颜起身夺过秦诗琪手里的高跟鞋丢到桌上，她把秦诗琪按倒在沙发，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

“说，阿轩是怎么死的！”

被掐到窒息的秦诗琪，抓起手机就朝乔颜砸去：“你TM，松，手啊，你这样，我，我，我怎么说？”

乔颜松开她后秦诗琪大口喘气，看向乔颜的眼神满是恶毒，她瘫倒在沙发上笑的像是疯了：

“哈哈哈，你以为当初的肾源是怎么来的？是尹绍轩把自己卖给我换来的。”

乔颜垂下眼帘，身体抖如筛糠。

秦诗琪凑到她跟前：“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她眯起眼睛回忆道：

“我先是找到和你妈匹配的那个捐献者家属，对他们说，只要他们去医院闹到遗体捐献不成，我就给他们一百万。”

我脑子了“嗡”的一声。

我想起来了，当年肖阿姨和另一个病人都等到了一个肾源。

后来家属去医院大闹，坚决不同意病危的儿子签订的捐赠协议，无论怎么劝说都没用，这种事情在医院也时有发生。

面对以死相逼的亲属，这种捐赠协议往往是要作废的。

我头痛欲裂。

曾经我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会对自己说，无论如何秦诗琪也算帮了肖阿姨，我还是要感谢她的。

我陷入巨大痛苦、不甘和愤怒里，我和乔颜本来不用分开的，我也不用和魔鬼生活在一起，被她折磨到自杀。

我痛到视线模糊，耳鸣如雷。

我恍惚间看到乔颜抄起桌上的东西，疯狂砸向秦诗琪，她砸的一下比一下重。

秦诗琪一边和她撕扯，一边举起手机：

“你打死我尹绍轩也会不来了，你看，他死的时候多美啊，血都流干了，皮肤白的动人，哈哈哈哈……”

乔颜捧着手机跌坐在地上，看着秦诗琪拍下的各种折磨我的照片，和我死去的样子。

看到照片的乔颜，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一旁。

我侧开视线，耻辱感快要把我埋没。

秦诗琪不管自己浑身是血，她一直笑，笑得浑身打颤：

“乔总，你这是在演虐恋情深吗？《前男友死后七年，我回国了》，哈哈哈哈，简直太精彩了！”

她不停的挑衅乔颜，详细的对她讲解折磨我的过程，她说每张照片都是她的珍藏。

秦诗琪自顾自继续道：

“五年前，我对他说，我玩腻了，不要他了，他当真了，他真的要去找你。”

她嗤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你嘴上说着要和别人结婚，结果还是跑回来了，可是那又如何？

我不会让你见到他的，你看到的消息，都是我用尹绍轩的手机给你回的，惊不惊喜？”

乔颜陡然间僵硬，脸上浮现了巨大的悲痛。

秦诗琪面容扭曲：

“为了不让尹绍轩背叛我，我就喂他吃药，我对他说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我还说要带他参加你的婚礼。”

秦诗琪突然崩溃大哭：“谁知道他这么没用，他竟然不想活了，他死了，他这个没用的东西，他竟然死了……”

她癫狂地自言自语：

“乔颜，你别以为自己混出头了，一日做狗，终身是狗，你狗叫的视频我可是保存的很好……尹绍轩就算死都是我的，我可没签那份离婚协议，就算死，他也是我秦诗琪的老公，哈哈哈哈。”

一滴眼泪从乔颜脸庞划过，其它眼泪失控般争先恐后涌出。

乔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她眼眸腥红一片。

嘴唇张张合合的在说些什么，声音小的仿佛要消散在空气里。

但是我听到了。

她说：“我的阿轩不该这样。”

“我总要做些什么吧？阿轩，我不能什么都给不了你啊。”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死都死了，现在做什么也没意义了不是吗？

这七年间，爱也好，恨也罢，这么久了，什么都应该淡了吧。

直到她捡起秦诗琪掉落的红色高跟鞋，向她走去。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

本就没人能听到我的呼喊，高档会所的包厢，隔音效果又出奇的好。

我听到了高跟鞋嵌入肉体的声音，一下一下，令人心惊。

秦诗琪尖锐的叫声那么刺耳，又有点动听。

如果能在我的葬礼上播放，该有多好。

我觉得灵魂都要消散了。

茫然间我听到乔颜喃喃自语：“说好了要一辈子，我不会再把你让给她了，阿轩，我来陪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