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2月初,方志纯等一行20多人途经哈萨克斯坦进入国境,在伊犁休息两天,到达迪化,住在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的羊毛湖招待所。由于盛世才对我党态度发生变化,方志纯等滞留在迪化,期间这20多人成立学习委员会,进行整风运动。
盛世才背信弃义
1942年8月29日,蒋介石派宋美龄、朱绍良前往迪化见盛世才,以八大要职(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新疆省党部主任委员、新疆边防督办、新疆省政府主席、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等)相许,极力拉拢盛世才。盛世才撕下了亲苏亲共的假面具,背信弃义,制造了一个所谓“共产党人阴谋暴动案”,作为投靠蒋介石的见面礼。
9月17日,他以“盛督办请谈话”为名,将陈潭秋、毛泽民等5名中共重要干部软禁起来,接着又把中共在新疆的所有人员160余人全部逮捕。在将近4年的时间里,前半年是软禁,从1943年2月7日起,则全部打入监牢。1943年9月27日,蒋、盛勾结,将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3人秘密杀害。
方志纯是1943年4月11日正式入狱的。那天,盛世才调动了1个营的兵力,包围了马明方、张子意、方志纯、楼曼文等几十名中共干部的软禁地—八户梁。
暴徒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堵住前后走廊和两头巷口,然后,用武力将他们逮捕,用粗麻绳捆绑后押上汽车。那时,方志纯和张子意被软禁在八户梁后院的一幢平房里。忽然,陈九柯跑来报告说:“王佑同志,快,敌人抓人来了!”又说:“好像家属和伤病员没抓。”方志纯毫不犹豫地指示他说:“你快去,到前院去,叫妇女、小孩、伤残人员和他们闹,拖延他们的时间,多争取一分钟也好!”
陈九柯走后,方志纯便同张子意商量,认为盛世才对中共人员采取“分割包围”,想“分而治之。”张子意同意这一看法。方志纯主动对张子意提出:“我们几个学委会委员也需要分开做工作,我身体好我进监狱去。你有病,留下来同家属、伤残人员在一起……”张子意不同意,但没有时间商量了。敌人进了房间,把方志纯捆绑着,塞进第四监狱的一个大号子里。
三次绝食坚持斗争
坐牢以后,方志纯考虑的问题是:怎么开展狱中斗争?怎么对付敌人的严刑拷打、威胁利诱?怎么在法庭上和敌人斗争?
由于牢中看守严,法令多,厕所门上都贴有狱中《规则》,大家难以联络。盛世才为了防止中共人员的联系,将关押中共人员的号子互相隔离,外出时要蒙头,甚至看病、上厕所都要蒙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和同志们取得联系,便成为首要的问题。
两个月后,方志纯首先和老侦察员、长征干部刘护平联络上了。在一天放风时,刘护平向方志纯的房间突然扔进个纸团,说厕所墙壁上两块砖头间有个小缝,可以作为联络地点。方志纯到实地一看,果然有个小缝,虽然肮脏,但可以放纸条,而且不显眼,于是决定使用它作为联络点。他们规定每天只放一个号子的纸条,为防万一。写纸条时不用真名和化名,而用代号或绰号。与监狱外的联系,主要是通过到“养病室”看病的机会以及盛世才抓的“工犯”来通风报信。
不久,监狱内外的联系都沟通了。后来,时间长了,同志们和敌人斗争的手段也高明了,联络的方法也多了。有时利用“工犯”传送消息,有时利用送东西的机会夹带情报,有时利用暗语,有时利用密写,甚至还用英文字母编成密码。这些狱中通信的内容,有写对时局看法的,有写狱中动态的,有探讨对敌斗争策略的,有写建议的,有表决心的,甚至有写诗歌的,按组织规定,阅后即毁。
狱内外联系打通以后,方志纯和张子意、马明方等人决定开展统一行动。1943年7月1日,为纪念党的生日,监狱内各个号子分别开座谈会,进行党史和革命传统教育。同时,向盛世才反动当局递交了抗议信。信中提了四条要求:
1.抗议非法逮捕;
2.要求无罪释放;
3.集体送回延安;
4.改善生活待遇。
狱中斗争的总口号是“百子一条心”,要坐牢一起坐,要释放一起走。但是,敌人不予理会并实行报复规定每天吃两餐,每人只有一块掺了沙子的高粱馍馍。
为了打击敌人的反动气焰,学委会号召大家做好准备,开展绝食斗争。第一次联合绝食斗争是1943年10月5日开始的。难友们提出了无条件释放,集体送回延安、看书看报、有病的要治病、改善生活待遇等要求。绝食的第3天,盛世才答应给有病的治病和改善伙食,其他条件可以慢慢商量。斗争取得了局部胜利。
1944年底,蒋介石派吴忠信来取代盛世才。蒋盛特务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对狱中难友进行疯狂迫害,轻则捆打,重则吊打,连掺砂的馍馍也不给吃饱,又缩短放风时间,进一步限制难友们的活动。为了打击吴忠信的猖狂气焰,1945年3月15日又进行了第二次绝食斗争。学委会派出3名代表与敌人谈判,进而开展了绝食斗争。要求:
1.宣布对我们无罪释放,送回延安;
2.白天不准锁号子门,允许我们在院内自由活动;
3.将病号及时送医院治疗;
4.改善生活待遇。”
绝食的第4天,敌人强迫难友们用牛奶灌肠,这样可以维持几天生命,但却激起了难友们更大的反抗。敌人无计可施,只得表示除了送回延安这一条不能作 主外,其余各项都可以商量,
1945年8月12日,学委会又领导了第三次绝食斗争,提出的要求更为集中:“全体无条件释放回延安”,全体而不是个别,无条件而不是有条件,送回延安而不是其他地方。绝食时一百来人都不声不响地躺在各自号子里,不吃任何东西,整个监狱静悄悄的。坚持到第5天,大家已处于昏迷状态,到第6天时,呼吸越来越弱,有的已经昏迷,但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在共产党人的钢铁意志面前,敌人屈服了。除了“全体无条件释放回延安”这一条要继续谈判外,敌人对其他条件都基本上答应了。各个号子的门都打开了,斗争取得了胜利。新疆省警务处处长胡国振在向上呈报的公文中,无可奈何地说:
“该犯等不遂所期,即全体绝食,以为要挟。惟查此批押犯计多人为十八集团军的中共分子,素性刁顽,平日在狱中分开小组会议,高唱国际歌,并要求发还马列书籍,无理滋事已非一次。长此羁押,恐非善策。拟请移交省党部施行感化,或由省党部派员驻狱,担任训诲,纠正思想,管教兼施,藉收实效……”
特别令人感动的是,老红军谢良等5位残疾军人只有8只眼睛5条腿,1946年春节后,敌人将他们赶出监狱,收容在迪化市贫民救济院里。为了给狱中的同志送点食物,他们在桥头摆摊子,卖香烟,起早贪黑,风餐露宿积攒了一点钱,买了 300斤驴肉,几十个羊头,300多斤炒面用报纸一 份一份包好,送进监狱,让同志们过一个五一节。大家拿着节日礼物,热泪纵横。方志纯受狱中党组织和大家委托,给谢良等同志写了一封感谢信:
“你们在贫民救济院生活十分艰难的条件下,保持了革命者英勇顽强的斗争精神;恶劣的环境和生理上的困难,并没有把你们的斗争意志压倒;相反,你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从物质上、精神上来支援狱中的难 友,你们这种高度的阶级友爱和集体主义精神,是我们全体同志学习的榜样。在这里,我代表狱中全体同志向你们致以衷心的感谢,并致以崇高的敬意!王佑1946年5月5日于狱中。”
百子一心返延安
中共中央得知在新疆的全体中共人员被盛世才关押后,一直多方设法营救。在重庆谈判中,中共中央提出要释放政治犯等要求,并写进了《双十协定》。”
1946年3月,张治中就任新疆省政府主席。6月5日,张治中在安排好护送计划后,在《新疆日报》发表“张治中为释放新疆政治犯给各厅专县的电令”。次日,《新疆日报》报道:“释放送人省立救济院之共党人员及眷属,计男85人女 23 人,小孩 23人(实为女22人,小孩24人),共131 人。”
6月10日,马明方、张子意、方志纯一行由张治中指派的交通处长刘亚哲少将,用10辆大卡车护送,往延安进发。经一路奔波,闯过许多难关,饱受4年铁窗之苦的129人(返延途中死亡2人)终于在7月11日胜利返回延安,实现了“百子一条心,集体返延安”的望。
返延车队到达七里铺时,受到朱德、任弼时、林伯渠等中央首长以及排成七里长的群众队伍的夹道欢迎。
7月12日,《解放日报》用大字标题发表“本市各界热烈欢迎新疆获释同志抵延”的报道。毛泽东、刘少奇、彭德怀、徐向前、杨尚昆等都来看望大家。7月16日中央办公厅设宴招待。直至29日,延安各界几乎都有对新疆出狱同志的慰问或联欢活动。
在延安休养期间,方志纯还单独拜见了毛泽东。毛泽东详细询问了新疆监狱的情况及毛泽民是如何牺牲的,叮嘱方志纯要把身体养好,准备担负更重要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