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由于天灾欠 收,穷人实在无法生活。我只好把一些家具和一套铺盖交买了三块银元,到山西谋生。当流浪到平定车站时,经一个兵士介绍,我便参加了高桂滋的部队。询问了家庭情况以后,我被留在了营部当警卫员。营长就是后来的赫军长(原名万锡绂)。时间是农历5月21日,那时我才二十岁。
入伍后的第8天,即农历5月28日的晚上,赫营长对我说:“今晚睡觉不要脱衣服,我叫你,你就马上起来。”大约在十一点钟时,营内突然响起了枪声。赫军长立即把我叫起来,走向城外的柏树坟。当快要到坟地边上时,营长在手枪上拍了三下,相继坟地里也有人拍了三下,不到十分钟,许多战士陆续背着枪来到这里集合。
从营长简短的讲话中我才知道部队要起义了。营长带着大家直奔相距平定城八华里的团部,到了那里有人翻墙进院迅速地解决了岗哨。随后,部队冲进团部,打死了七八个反抗起义的军官,扫除了起义的障碍,夜12点,战斗胜利结束了。当时,平定敌军势力强大,起义部队连夜撤出。路上进行了改编。按照中央军委的命令,把这支部队组成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四军。下分两个纵队,每个纵队下设三个中队。赫营长被选为军长。
部队沿途经过孟县上社,五台的柏兰镇,平山县,灵寿县的陈庄、岔头,越过自石岭,在城南庄吃过早饭后冲过菩萨岭、自河岭,直抵阜平城外。道上多次打垮了保卫团的阻击,收缴了他们大批武器。沿途不断张贴布告,宣传群众,队伍不断扩大。
7月20日的下午,部队集合于白河村口的河滩上,赫军长讲了进城后的纪律。侦察人员汇报:“城里没有敌军,保卫团已逃跑了。”由于我是本县人,就主动要求进城宣传,在城里找到了我的表姐夫宋保正,他又到北街找到了吕凤吉,又去找了韩洛扁,拿了三面锣,帮我们进行宣传,很快就汇集了一部分人出城欢迎红军。
这时,军长在河东岸草地埂上直直地站立着。我对朱、吕、韩三人说,“你们看,田埂上站着的,头上戴着三道红平顶草帽、手里拿潜马尾巴马鞭的大个子就是军长。我带你们去见他。和军长见面后,韩洛扁带头喊了欢迎口号。军队进城后,分别在东寺、县北沟、法华住了一宿。
第二天二纵队到东西二庄一纵队住县北沟、县城、自河和大园一带。军部设在县衙门里。杂务人员住高小(现在的阜平中学),骑兵排的马也安排在那里。部队安置就绪以后,便立即开展工作。通过张贴标语,宣传党的主张,释放“囚犯”,开仓放粮、镇压坏人,很快打开了局面。
群众亲眼看到了红军是自己的救命军队,纷纷报名参军和主动帮助工作。在此基础上,于7月26日召开了军民大会,正式成立了阜平县苏维埃政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阜平县人民见到了背天,广大群众无不欢欣鼓舞。
大约十几天后,住在王快的绿军(石友三的残部),派了一个姓王和一个姓刘的来我军部联系,请求投降条件。他俩在军部住了四五天后,在一天的早上,军长让我和小李送他俩回去,我们送到五丈湾后才回来。
这天下午,军长召开了各纵队的干部会议,就敌军投降一事统一了认识。晚上,军长问我是否认识王快的路,我回答说认识,于是,他便派我和小李前去送信。8月17日凌晨,我和小李骑马出发,在五风岭遇到了绿军岗哨,我们说明来意,对方让我们把手枪放下,并搜了全身,然后一个晴兵提着我们的手枪前边领着走。路上,一岗传送一岗,最后领进一个大院,有个旅长接待了我们,并要留我们住宿,我说军部有命令要当天赶回去。
于是那个旅长写了回信,并说:“你们来,我们接待不好,在军长面前,多美言几句。”并让勤务兵给了我们两盒铁简烟,又同去时一样,遇岗换人“护”送,直到最后一岗才把手枪还给我们。天黑时,我们才赶回城里。到军部时,军长还合衣躺着,一见我们,连忙询问了情况,我们汇报了送信经过,把对方回信递给他。
送信后的第二天晚上,赫军长和我谈话,让我到西庄接二纵队刘队长的职务(刘提到军部任参谋)。我说干不了,军长说“去吧,有事多和石副队长(石永合)商量。”我应后,军长由说:“明日你和谷政委、窦副军长一块去,他们去王快给绿军指导工作。
第二天清晨,谷政委,窦副军长(据说窦和绿军旅长是黄埔时期的同学)和随从十八人,每人带着三件武器(刀、手枪、手提式冲锋枪),让从监狱中释放出来的人赶着十几头骡子,驮着送给绿军的东西向王快行进。到了西庄,窦副军长和我一块进了寺院,办了交接手续,我一直送他们过了东庄岭。分手时,我问他们什么时间回来?窦副军长回答:“三天后。”我说:“好,三天后我到这里接你们。”
三天过去了,不见他们回来,我很担心。第四天早,我正在洗脸,哨兵报告说:“有几股绿军上来了。南坡神台一路,杨树弯力向一路,桃花沟一路。我立即奔上了东庄岭所,让哨兵命令他们停止前进。对方不听,一个劲地期前走。我一面命令部队开枪,一面命令一个战士骑马奔县城向军部汇报,绿军受阻退到了瓦泉沟。我急忙部署队伍,命令一个中队把守东庄后岭,一个中队把守沙河岸,一个中队把守东庄岭。兵力撒开不久,绿军就从蓝家沟口那面打来几发小钢炮,接着机枪也响了。
这时,河滩上的六中队也撤下来,瓦来沟的绿军也攻上来了,我只好带着部队后撤。到方太口时,遇到了军部送信的战士,他向军部汇报了赫军长等人在法华被害的情况,才知道我们上了当,难过的泪水一个劲地流。
按照军部向北撒的命令,我们从方太口入子河,同集合在南湾石梁上的六中队会合在一起,一直顺着北进。走到史家寨,军部的刘参谋带领部队从西面沟里也过来了。稍稍休息了一下,继续向北撤,取道灵邱的东下关、营场、浑源的白马庄,应县的小石口……路上不断受到敌军袭击。部分同志壮烈牺牲,一些人离开了部队,其余的人渡过黄河,转战到陕北,编入刘志丹的部队。
来源:《山西革命回忆录》之第三辑《参加红二十四军亲历记——顾昌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