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窒息。我站在病房门口，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屏幕上，女儿刚刚转来的10000元微信红包还在闪烁。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老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她已经住院一个月了，肺炎反反复复，好不了。我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刚才小芳又打电话来问你情况了。”我低声说道，“还转了一万块钱。”

老伴虚弱地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点点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小芳确实孝顺，自从老伴住院，她每天都要打八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可是，她人在千里之外的广州，无法亲自照顾。

“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的。”老伴轻声安慰我，“你看起来比我还憔悴。”

我勉强笑了笑，转身走到窗边。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回想起小芳出嫁那天，我和老伴笑得合不拢嘴。女儿找了个好人家，还是大城市的，我们觉得她的未来一片光明。谁知道，这一去就是千山万水。

电话里，小芳总是说：“爸，妈，你们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钱不够我来出。”可是，钱再多，也换不回她在身边的日日夜夜啊。

我望着窗外发呆，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是住在隔壁的王大爷。

“老张啊，你老伴今天气色好多了。”王大爷笑呵呵地说，“你女儿小红昨天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些水果呢。”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小红是我们的二女儿，就在本地结婚。可是，她虽然住得近，一个月也就来看过两三次。每次来，匆匆忙忙的，好像总有说不完的事情要赶。

王大爷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事，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太难过了。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忙，孩子小，能抽出时间来看看已经很不错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是啊，远嫁的女儿虽然人在远方，却时刻牵挂；近嫁的女儿虽然在身边，却总是无暇顾及。这到底哪个更让人心酸呢？

回到病床前，我看着老伴憔悴的脸庞，突然泪如雨下。所有的委屈、心酸、无奈在这一刻爆发。我跪在病床前，握着老伴的手，放声大哭。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老伴惊慌地问道。

我抽泣着说不出话来。远嫁的女儿等于白养？近嫁的不也一样吗？我们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到头来却只能相望于天涯。

老伴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道：“傻老头，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这是好事啊。我们不能太自私，要学会放手。”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满是理解和宽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小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芳。

“爸！妈！”两个女儿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和老伴都惊呆了。小芳不是在广州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芳快步走到病床前，紧紧握住老伴的手：“妈，我请了长假，接下来一个月都会在这里照顾你。”

小红也走了过来，歉疚地说：“爸，妈，对不起，最近工作太忙，没能经常来看你们。我已经跟公司请了假，这段时间会多来陪你们的。”

我愣在原地，泪水再次涌出。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烟消云散。原来，女儿们一直都记挂着我们，只是各自有各自的难处罢了。

老伴笑着看着我们一家人团聚，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我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也许，远嫁近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比地理位置更加重要。

从那天起，小芳和小红轮流在医院照顾老伴。我们一家人有说有笑，仿佛回到了从前。老伴的病情也渐渐好转，不到半个月就出院了。

送走老伴出院那天，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蓝天白云，心中充满了感恩。生活总有起起落落，但只要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回家的路上，我握着老伴的手，轻声说道：“其实，我们很幸福。”

老伴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是啊，有这样的女儿，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