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休赛期来说一下之前讨论过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范佩西巅峰期的射门多数是吃饼,为什么没人说范佩西是糙哥”?
这个问题问得确实太过草率。
范佩西巅峰期的射门,尤其凌空抽射,都是自己长期训练当中对无球跑位、落点判断、起脚时机判断、射门方式选择的最优解。如果这样的技术优势都被说成吃饼,那这个世界上就没饼锋了。
凌空抽射意味着什么?有几个人仔细思考过其中的核心因素?
首先意味着射门球员跑到位了没法第一时间顺利停球再射门。第一,没有那个时间给你空中直接停球。其次,传球队友的意图其实就是为了让接球队员按照传球的质量,自己第一时间给出最优解。凌空抽射和头球攻门都是如此。
足球传球训练,无论高球还是低球,第一个基础要求就是准确传到队友脚下,让队友停得舒服,还可以结合多种接球动作,顺利展开后续行为。无论有对抗还是无对抗的情况下都是如此,然后才去要求根据实际比赛情况,传到队友身前或身后,帮助队友形成对球的正确跑位。
但比赛形势永远复杂多变,球员的抗压能力也千差万别,出脚一瞬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动作不存在变形,同样地,出脚一瞬间,也许接球的队友还处在无人空位,但几秒钟以后,谁也没法确保队友不会被人贴身。
基于上述观点,比赛当中单刀球是少数而不是多数情况,大量的对抗下锋线球员扛住一名甚至更多后卫的防守,并射门且得分,才是普遍现象。
说范佩西之前,先说他的两个户口本师兄。
和范佩西、斯内德、罗本同一时代甚至稍微早一点,有一名被国米“球星黑洞”吞噬的荷兰边锋,很多人也许不记得了。此人名叫范德梅德,长相有点像影星雨果·维文,最大的比赛特点是什么呢?在边路无论遭遇怎样重压,都能传中,但传中的落点是不是每次都能找到队友,就不得而知了。
2004年欧洲杯,范德梅德代表荷兰出战,小组赛逼平德国的比赛中,正是他在角旗区附近抢断对方替补上场的恩斯特,随即在失去身体平衡前横传前点,中路跟上的范尼是德鲁伊整个上半身被沃恩斯完全压制,强行腾空把身体掰过来扫射,从而扳平比分。
这次配合难说范德梅德传球有多好,但极端局面下,不传中就没有第二选择,范尼是德鲁伊凌空扫射,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然而正是这次配合,让更多人理解了“强打”的意义所在——收益大于风险。
范佩西在同时代的荷兰前锋当中,确实是比较独特的存在。他的很多神仙球,都属于“强打”的范畴,因为没有时间和空间让他停下球之后再寻求摆脱射门,干脆凌空直接打。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比赛方式,那就是把极小概率事件强行合理化,甚至进一步转化为自己的得意技。
这样的选择很多时候避免了“地板流接球摆脱”可能受伤的巨大风险,当然也要顶着被评论家指责为“处理球不甚合理”的舆论压力,但他偏偏能把这样的球打进,其实就已经说明了自身具备的比赛能力。另外别忘了,他是左撇子,左撇子的比赛选择在右脚球员看来,经常是和大多数比赛逻辑不相吻合的。
但你是前锋,前锋的任务就是要把队友的传球变成射门甚至得分,不管难还是不难。不然队友凭什么传球给你。
此外,范佩西的接球射门能力,恰恰印证了一名极度优秀的前锋必须具备的素质,那就是不管当时比赛形势如何,随时随地可以抬脚打门。这样的前锋基本意味着射门选择不可预测。而随时随地能起脚打门的前锋到底有多可怕,我已经在相关内容当中说过了。
如果范佩西面对很多看似不太合理的传球还要停下来,做一套摆脱动作再射门,那又何必“姓范”?看看遥远的1988年欧洲杯决赛,范巴斯滕那一记“零度角”进球,就可想而知,传统的荷兰前锋基本都是一脉相承,不管姓范还是姓亨抑或是姓罗。
他的身高和范巴斯滕一样都是188cm。范尼是德鲁伊的身高基本也是188和189这两个数字。而罗本这样的边锋也有181cm,这些荷兰前锋的无球/有球技术和射门选择,其实非常丰富。就是因为射门选择太丰富,才难以防守;而难以防守,才会导致后卫的防守强度不断加大,甚至加入各种看上去不明显但伤害很大的损招阴招,最终让他们饱尝比其他前锋更多的伤病。
之前有个视频,范佩西在大禁区角上转身过人射门的整套动作过程中,防守方的后卫转身跟跑很快,还做出了一个防守举动,看上去属于下意识的连带跑动,但伤害性特别大:在范佩西已经摆好射门架势的时候,防守队员跑动腿的前脚掌部分鞋钉“刚好”在落地前,扫过他支撑脚跟腱部位稍微往上一点,也就是小腿正后方的肌腱和跟腱的连接处。然后防守队员顺势摔倒了,范佩西强行完成射门,但皮球被门将封堵。
本来支撑脚在射门动作做出的时候,就要承受身体摆动产生的巨大负荷,此时肌腱部位再被人鞋钉扫上一下,为了排除干扰完成射门,整条支撑腿就要额外付出更多的强度,去抵抗负荷以及猝然增加的外部损伤带来的压力。这个瞬间看得我不寒而栗,范佩西的小腿肌腱没有“砰的一声”,实属万幸。
在那个没有VAR的年代,主裁判不可能对这样的杀伤性动作吹哨出牌。然而一旦“砰的一声”,范佩西的职业生涯还能不能顺利收官,谁也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