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茅威涛在接受《鲁豫有约》采访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有市场的不一定是好作品，但是好作品必须要有市场。

这句话的背景是越剧演员陈丽君李云霄2023年爆红出圈带动浙江小百花和越剧也重新走红，面对突如其来的泼天流量，面对无数商业邀约，到底是该积极将流量变现还是继续坚持艺术道路，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茅威涛的话算是表达了一个原则：坚守艺术的同时尊重市场，尊重市场的同时坚守艺术。

在笔者看来，茅威涛的话也在一定程度上驳斥了网络上存在的“能卖票的就是好作品”和“商演是检验艺术的唯一标准”等片面观点，对于一些坚持“有奶便是娘”思维的人，茅威涛的话更是直接打了他们的脸。

作为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拥有辉煌艺术生涯的茅威涛自然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那她的话准确吗？有道理吗？

一、张元英带来的问题

韩国女歌手张元英因为在表演中一次看似不经意的翘臀转圈动作迅速走红互联网，引发无数网友争相模仿。

从市场角度衡量的话，张元英算是一不小心拿到了泼天流量，如果她能到我国发展，至少会在短期内成为综艺宠儿邀约不断。

如果从舞蹈艺术角度衡量的话，张元英的翘臀转圈动作算不算一个优秀舞蹈作品呢？

当然不能算，这个动作只不过是因为极具生理挑逗的效果，容易激发人类原始荷尔蒙，这才在网络上发酵罢了。

类似的情况之前也发生过，国内知名网红代古拉K跳过不少舞蹈都没火，却因为几个简单的抖臀动作吸睛无数成为大网红。

如果因为张元英和代古拉K的舞蹈动作在网络上拥有极大市场，就断定她们的动作是优秀舞蹈作品，这显然是不行的。

同理，优秀的艺术作品和市场并不能完全划等号。

二、市场的局限性

对于文艺作品来说，市场是很重要的，没有钱你连起码的服化道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艺术，所以抛开市场谈艺术就是无根之水。

但是，我们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不能抛开市场谈艺术的同时也不能抛开艺术只谈市场，因为市场是有局限性的。

马克思《资本论》中有一段名言放在这里也适用：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资本为了利润具有极强的功利性，放在文艺领域就会出现为了市场彻底突破艺术底线甚至丝毫不考虑艺术价值的现象，一句话，资本总是希望能用最小的成本得到最大的利益。

电影界存在很多翻拍、融梗甚至抄袭现象，因为这么做省事也省钱，小品界也是抄袭的重灾区，《欢乐喜剧人》上曾出现过多个喜剧团队直接汉化韩国小品的现象。

相声界出现过荤段子为主打的三俗相声，还出现过演员在舞台上到处爬的“爬行相声”，原因很简单，荤段子和满地爬没有技术含量，难度低投入小还一样能割到韭菜，何乐而不为。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按照某些网友有奶便是娘的逻辑，文艺领域彻底放开限制，完全以市场为导向，你将来甚至能在电影院里看到黄片，长此以往我们也就不会再有什么艺术和传统文化了。

市场很重要，但市场需要限度和限制，以戏曲为例，如果在我国传统戏曲节目里放进诸如《挖呀挖》《恐龙扛狼》和韩国女团舞这些内容可不可以呢？

原则上当然是可以，也是合法的，但这种表演只适用于草台班子打着戏曲的旗号混饭吃，而且也确实有一定市场，但就不要谈什么弘扬传统文化，更不要谈什么拯救戏曲了，如果戏曲需要用这种下三烂东西拯救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所以，茅威涛所说的“有市场的不一定是好作品”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三、好作品需要市场

茅威涛在接受凤凰卫视专访时谈到越剧演员的前途问题，不能苛求演员“吃着咸菜也要唱越剧”，而是希望越剧演员们也能在城市里买房买车像一个都市白领。

越剧要发展需要人也需要物质条件，这些东西不可能只靠政策输血，那是不长久的，而且也没有大的前途，作为艺术作品来说，最佳模式是能够依靠市场养活自己也依靠市场来发展壮大，这就是茅威涛所说的后半句，好作品必须要有市场。

问题在于，好作品应该怎么追求市场，如果一味迎合观众的话，那就会出现张元英转圈那样的效果，热度有了流量有了市场当然也有了，但同时也就没有好作品了，就像茅威涛在采访中所说的另外一句话，沉迷于虚荣之中，离艺术毁灭就不远了。

戏曲市场确实不大，如果为了创造戏曲市场就破坏戏曲规律突破艺术底线，在戏曲里胡乱加入一些搞笑的桥段迎合观众的娱乐需求，这对戏曲艺术来说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做法。

茅威涛的艺术地位、理想修为决定了她不可能像某些人那样为了市场放弃越剧艺术，所以茅威涛选择的是在坚持艺术的前提下创新发展开拓市场，守正创新，用越剧艺术的魅力引导观众去爱上越剧，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沉浸式越剧《新龙门客栈》。

用越剧好作品和优秀演员去引导观众，观众会因为喜欢演员和作品逐渐爱上越剧艺术，观众爱上越剧艺术就会为越剧带来市场，有市场就有了越剧进一步发展的动力，演员就能创作出更优秀的好作品......最后形成良性循环。

同样是转圈，张元英火了，让很多人争相模仿，陈丽君李云霄也火了，为越剧带来了泼天流量，面对如此宝贵的流量和市场，茅威涛和浙江小百花没有迷失在流量里更没有让艺术堕落在市场里，她们选择的是一条尊重艺术也尊重市场的正确道路，值得称赞更值得借鉴。

流量是短暂的，艺术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