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举报信怎么这么多,简直就像雪花片一样!我干了二十多年纪检,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集中举报一个人的!”
说这句话的人名叫钟可祥,是2020年10月奉命进驻浙江的中央第四巡视组中的一名纪检干部。他口中的“这个人”,是时任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书记周江勇。
一、
1967年,周江勇出生于浙江宁波市郸州区章溪村。这个小村面对荷梁公路和樟溪河,背靠四明山余脉,有着江南水乡独有的灵秀。
作为一名中专毕业的农家子弟,周江勇在浙江政坛创造过许多政坛纪录,包括曾是最年轻的区县主官,最年轻的市委常委和最年轻的省委常委。在他落马之前,村里老一辈在教育孩子时,总会把周江勇搬出来当作孩子们学习的榜样。
在家中的三姐弟中,周江勇是老二。为了供养姐弟三人念书,他的父亲贷款买了台拖拉机跑运输,但日子依旧不富裕。
1982年,周江勇的大姐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周江勇也在这一年初中毕业,同时考上了当地的重点中学与师范中专。他的老师们建议他上高中,因为以他的头脑和勤奋,三年高中之后,一定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令人惊讶的是,周江勇放弃了读高中的机会,选择了余姚师范这所中专学校。其原因是:读余姚师范学校不但不用付学费,每个月国家还发给生活费,且毕业后就能马上工作。显然周江勇知道父母的不易,他想给家庭减轻负担。这件事也让村里人都说:“这是个懂事的孩子。”
从余姚师范学校毕业后,周江勇来到郸县姜山中学,当起了一名中学老师。三年后,他与该校女教师梁雪琴组成了家庭。
梁雪琴的父亲,是县里的一名干部,在当地颇有人脉。在与梁雪琴结婚不久,周江勇便调入郸县团委,开始了他的仕途。
二、
凭着出色的工作能力,周江勇从团委干部起步,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当上了郸县的副县长。2002年,他得到了时任浙江省委常委、宁波市委书记的黄兴国的赏识,升任象山县县长,成为当时区县中最年轻的行政主官。
周江勇是怎样得到黄兴国赏识的,在当地有着很多种不同的说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江勇在郸县担任副县长时,黄兴国的弟弟顺利地拿到了郸县的几个大工程,这也许就是周江勇能够得到黄兴国赏识的原因之一。
象山是黄兴国老家,周江勇担任象山县长期间,有人看到周江勇经常去黄家,对黄兴国的弟弟的建筑十分关心,将很多建设工程安排给了黄兴国的弟弟。
2008年,周江勇的弟弟周健勇辞职来到象山,与姐夫华征宇一起,共同成立了一家名为“宁波市郸州润孚贸易有限公司”的公司。当时的周江勇已升任象山县委书记,成了象山的“一把手”。在他的关照下,周健勇的公司迅速进入盈利阶段。
2022年1月,反腐专题片《零容忍》第五集《永远在路上》播出,披露了周江勇“搞家族式腐败”、“与资本勾连”的部分案情——他和弟弟周健勇搞“一家两制”,一个从政、一个经商,周江勇利用公权力为周健勇经商提供帮助。
周江勇落马后,自己也承认弟弟周健勇的公司能赚钱,全靠自己是象山的一把手。弟弟的公司成立时只是一个皮包公司,公司后来的厂房、机器包括启动资金,都是找象山的商人们“借”的,而且周健勇也从没想过要还的事。
2014年,周健勇的企业为节省成本,违规将炼油后的废渣运到山东,倒在了农田里。被人举报后,山东警方查到了周健勇的公司。周江勇为了保住弟弟的公司,于是从山东警方手中抢过案件管辖权,让宁波当地警方立案调查。而调查的最后,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周健勇成立公司时,有一个“精明”的商人曾“借”给过周健勇一大笔启动资金。耐人寻味的是,这个商人既不要周健勇的利息,也不提什么时候还钱。这个商人叫史时红,是象山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
史时红之所以这么“慷慨”,自然是盯上了周江勇手中的权力。他认为周江勇前途无量,因此拼命接近周江勇,在让其帮助自己承揽更多的工程项目的同时,一沓沓“感谢费”也被他通过周健勇,交到了周江勇的手上。
为了掩人耳目,周江勇本人从不和史时红接触,都是通过弟弟作为桥梁。他帮史时红的公司拿项目,也是先让史时红找到一些国企出面承包,然后再从这些企业分包、转包项目。
经查,在2013 年到 2017 年间,周江勇在为史时红提供帮助的同时,先后八次通过弟弟周健勇,共收受史时红所送的钱财,总计金额9000多万元。
三、
2017年,周江勇升任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书记。周健勇则在这年成立了“优城联合信息技术发展有限公司”,开始进军互联网产业。
优城联合对外宣称是一家聚焦“地铁互联网+”的高新科技公司。在周江勇的帮助下,这有公司先后拿到了宁波、温州、杭州地铁移动支付系统的大量项目,甚至还拿到了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的股权融资。
据杭州坊间传说,那位大型互联网企业的老总,也知道周健勇的“优城联合”是个空壳子,实际是兜售周江勇的权力。但这家企业认为,能通过周健勇“绑定”周江勇,是一种“低值高投”,能让周江勇为这些企业在获取低价土地、优惠政策等方面提供帮助。
看着周健勇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周江勇的妻子梁雪琴也坐不住了。她决定从政府部门辞职,加入宁波一家地方银行。
见周江勇的夫人愿意“屈就”,这家地方银行自然举双手欢迎。事实证明,自从梁雪琴加入这家地方银行后,银行的业务呈现出大幅度的增长——因为梁雪琴拉业务的能力太强了!
举个例子。有一次,梁雪琴所在的这家地方银行领导找到梁雪琴,问她能不能让宁波某区的财政局长关照一下银行生意,将财政资金存在这家银行?梁雪琴当着银行领导的面打电话给那个财政局长,只用了几分钟,便让对方答应将全区所有公务员的工资发放,全部放到梁雪琴所在的这家银行。
就在梁雪琴一心搞钱的同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
四、
说起周江勇的这位情人,在浙江都有一定名气。她名叫胡敏春,是一位女律师,曾被评为“浙江十佳律师”。
周江勇是怎么和胡敏春走到一起去的呢?原来胡敏春的丈夫名叫褚孟形,也是一位官员,曾担任过宁波市海曙区委书记。
2021年6月1日,褚孟形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浙江省纪委监委立案调查。为了救褚孟形,胡敏春通过担任浙江省委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张水堂,找到了周江勇。
据坊间传闻,周江勇见胡敏春虽然徐娘关老,但仍风韵犹存,于是动了歪心思。而胡敏春为了营救老公,也半推半就,成了周江勇的情人。
胡敏春早年当过辅警,后与一名官员结婚,但公婆并不喜欢她,最终离婚。一气之下的她,通过司法考试成为一名律师,后来认识了比她年长8岁的褚孟形,便与褚孟形以夫妻名义同居,但一直未曾领证。
坊间传闻:为了拿到案子,胡敏春和很多高官都发生过关系。她也因此先后担任几十个地方政府、企事业单位的法律顾问,并成功被评为“宁波十大律师”。
在褚孟形被留置后,胡敏春找到周江勇,实指望能通过他的能量,救出褚孟形。没想到周江勇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就是没有实质性举动,胡敏春一怒之下,遂实名举报了周江勇。
胡敏春举报的内容有很多,其中有一条是:2020年11月,浙江一家金融科技公司的上市计划被紧急叫停。在IPO之前,周江勇家族耗资5亿元抢先购买股份,上市未成获退5.2亿元;余杭另一位领导干部家属购入5000万元股份,获退5200万元。
胡敏春和周江勇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她能知道这么多内幕,可见在周江勇在一起的同时,她一直在搜寻周江勇的把柄。从这个方面来说,周江勇的落马,可以说是天网恢恢,完全是咎由自取。
五、
胡敏春举报的几个月后,中纪委于2021年 8月21日宣布:,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书记周江勇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随后,周健勇也在山东被控制。周江勇落马后,他的一位亲戚说:“他的兄弟和外面的很多朋友在他主政区域内都拿到了项目,完全不避嫌。我曾经劝过他不要接触外面的朋友,不然容易出事的,可他就是不听。”
从2018年5月被任命为杭州市委书记,到2021年8月21日被调查,只用了短短三年,周江勇这位曾经最年轻的省委常委的仕途便走到了尽头。
在担任杭州市委书记时,他曾有过豪言壮语:“这是一个能干事的时代,杭州是一座能干成事的城市。能够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城市工作,是我们每个干部的无上光荣,也是对我们每个干部的重大考验。”可惜的是,他最终没有经受住考验。
2023年7月25日,周江勇被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参考资料:
中青网:《“老虎”周江勇被查,官场震动,商界波及》
新浪财经:《周江勇背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