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增加了劫掠成本,小规模袭扰再也没有获益的可能,大规模袭扰就只能通过那种有特殊地理条件的位置去突防。结果就是游牧民族的全线袭扰,变成了重点突破。农耕民族也可以重点防守,再加上与长城配套的边防系统和应变方案,大大降低了守边的成本。在农耕文明衰落之时,有长城防线就能有充足的时间恢复国力,在国力强盛之后长城防线又成了绝佳的前哨,农耕文明反过来可以对游牧文明四处出击。汉朝也通过长城防线等来了一位敢于主动出击的君主,一举奠定了长城防线的经典模型。
长城不光进来的时候可以挡,他出去的时候也可以挡。古代又没有GPS,游牧骑兵要是大纵深劫掠,很难保证出去的时候一定走到进来的时候那个口。他出去的时候就还得凿墙,所以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劫掠范围,没有长城的话,骑兵很有可能从甘肃进来,去长安劫掠一圈再绕道河北回去,有长城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出现。
简单来说,在任何一场灭国型的战争面前,长城确实没有能挡住北方游牧民族的铁骑,因为这种规模不是一个长城就能挡住的。但是,纵观历史,草原文明和农耕文明间灭国级别的战争屈指可数,而夹杂其间的,更多的,是游牧民族对长城以南地区,小规模的劫掠。对于这种战斗,长城的作用是相当明显的。即便是明末也是在皇太极拿下漠南蒙古,完全对明朝形成战略压制后,长城才能完全被清军随便绕过去。
皇太极入关最远的一次甚至抢到了山东和湖广,深入中原数千里,明朝要是有能力早就把皇太极堵在中原给消灭了,可事实上是几十万明军宁愿待在北京城周围也不敢去和皇太极决战,只敢在皇太极大掠而归后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收复一些人家不要的城池和割一些死人首级冒功,皇太极自己都说了他现在有能力占领北京城,但是自己就算占了北京城明朝还是有能力把他赶出去。
所以他得通过不断的劫掠来给明朝放血,事实上效果很显著啊。李自成在皇太极的帮助下,从商洛山出来之后就直接一飞冲天,2-3年的时间就拿下了北京城,彻底把明朝的根基给打垮了,而满清在松锦大战正面全歼明朝最后在关外的十几万精锐,攻克锦州生俘督师洪承畴后,入关就已经是时间问题了,而满清在入关后基本上也算是一路摧枯拉朽。
满人高层对中原还有所忌惮,对入主中原没有信心,加上当时山海关布置全备,关宁铁骑为代表的辽东军虽然没有进攻能力,但守山海关一线还算可以,满人在本身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入关的情况下,也就不太想废功夫打山海关了。即便如此他们也多次入关抢劫人口财物,山海关军事意义基本没用。皇太极上位后一直在引导满人入主中原的想法,后来明朝灭亡后满人能趁机入关也是他的功劳,可即便如此,哪怕到了康熙时候满人依然有“大不了回关外”的想法,平三藩战事不顺的时候,这种思想甚至占了主导。
长城有很多存在的意义,但最重要的意义,是作为类似汽车减速带的一种缓冲带,游牧民族的最大优势就是机动性,长城可以有效的压制游牧民族的优势,发挥农耕民族的优势,人口和资源的数量压制。简单来说就是用空间换时间,极大程度减轻戍边压力(可参考大规模驻军和修建长城的花费对比),正因为长城防线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有重兵驻防,所以发生游牧民族入侵,就可以利用空间换取到的时间来做出正确反应,集中调动军队和物资来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