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北京军区文工团排练厅,29岁的牛群把快板摔在地上。这个半路出家的天津小伙,因跟不上专业演员节奏被嘲笑“野路子”。他当晚递交转业报告,带着铺盖卷拜入常宝华门下。
为练基本功,他寒冬腊月站在什刹海背贯口,冰碴子挂在眉毛上成了“活教材”。
与冯巩的相遇改变了一切。1988年《小偷公司》彩排时,牛群即兴加入的“领导冒号”让导演黄一鹤拍案叫绝。这对组合连续12年霸屏春晚,创下《点子公司》《拍卖》等经典。但鲜有人知,每次下场牛群都躲在厕所呕吐——舞台焦虑症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2000年代言的“五洲牛肉”广告,让牛群与安徽蒙城结缘。当地政府开出惊人条件:只要挂名副县长,就给百万安家费。他真带着铺盖下乡,把“牛群商贸城”招商会开成相声专场,拉来赵本山、倪萍站台。
最疯狂时,他抵押北京房产筹款469万建特殊教育学校,却在验收时被举报“贪污善款”。审计报告显示他倒贴126万,但舆论早已失控。蒙城百姓的记忆里,这位明星县长曾连续三个月睡在工地,为聋哑儿童擦洗身体。如今校训碑仍刻着他的手书:“说人话,做牛事。”
2000年春晚后台,牛群突然摘下耳麦对冯巩说:“相声说到头了,我要去卖牛肉丸!”离直播只剩半小时,这对黄金搭档的《旧曲新歌》险些开天窗。谁也没想到,这场仓促的分别竟成绝唱——24年后,牛群在安徽蒙城菜市被拍,昔日“相声王子”已成白发老者,身边再无冯巩身影。
2009年常宝华收侯耀华为“关门弟子”的拜师宴,成了相声界著名修罗场。牛群当众掀翻香案:“我伺候师父28年,不如个会说漂亮话的!”自此再未踏足常家。
2018年恩师葬礼,他独自在天津茶馆演了段《哭论》——“真正的孝在心里,不在唢呐声儿里。”他的“不安分”早有迹象:1993年开摄影展被批不务正业,1995年办《名人》杂志赔光积蓄。老搭档冯巩看得透彻:“牛哥心里有团火,烧完自己烧旁人。”
如今隐居合肥的牛群,每天清晨骑电动车送孙辈上学。曾有商演开价百万请他重现“领导冒号”,他摆手笑道:“让冯巩多骂几句新局长吧。”
客厅墙上挂着蒙城百姓送的锦旗:“牛县长辛苦了”,边角已泛黄卷起。从春晚顶流到争议县长,牛群用半生验证了侯宝林当年的评价:“相声演员分两种,一种是艺术家,一种是探险家。”他的故事没有大团圆结局,却留下个永恒问号:当时代不再需要“折腾”,我们该以何种姿态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