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7日,这天对台湾著名作家琼瑶来说,是值得铭记的一天。当天,51岁琼瑶在丈夫平鑫涛的陪同下,从台湾回到湖南省衡阳县渣江镇兰芝堂(今三湖镇)探亲祭祖,于是就有了这张老照片。
照片中,琼瑶和平鑫涛在祖父陈默西的墓地前长跪不起,只见她面露悲伤。这是琼瑶时隔40年后,首次回到了故乡。当琼瑶要回来消息传开后,家乡沸腾了,乡亲们奔走相告:“琼瑶回来哒,琼瑶回来哒……”
同时,陈默西的墓地也被修缮一新。当扫墓仪式开始后,琼瑶在祖父墓碑前摆上了祭品,献上了花圈和鲜花,她还代表在台湾的80岁高龄父亲和年逾古稀的母亲。当琼瑶跪下后,她喃喃自语:“爷爷早已离开了人世,我们没能在他的晚年见上一面,真是太遗憾,可是他老人家留下来的精神财富真是太多了。”
琼瑶,原名陈喆,乳名凤凰,1938年4月出生于四川成都。琼瑶4岁时,因为四川成为了抗战大后方,逃难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导致物价飞涨。
迫不得已,琼瑶父亲陈致平带着全家回到了湖南老家。作为祖父陈墨西的唯一孙女,加上她性格文静,乖巧可爱,让她深受全家人的宠爱,被视为掌上明珠。换句话来说,琼瑶4岁时才跟祖父见面。
多年后,琼瑶在回忆录中写道:“在我印象中,祖父是个很威严、很有气派的老人。祖父名叫陈墨西,他有五个兄弟,都住在老家衡阳县渣江镇的一栋祖屋‘兰芝堂’里。祖父在家乡小有名气,他曾跟随孙中山先生,留学日本,参加北伐,足迹踏遍东南西北。”
事实上,陈墨西非常了不起。据资料,陈墨西是国民党元老、辛亥革命先驱、民主革命家、教育家,他当年的影响力其实超过巅峰时期的琼瑶。有人这样评价陈墨西:“他一个只讲做事,不看重金钱的爽快人。”
毛主席更是尊称陈墨西为“革命老前辈”,其中的原因是他参与领导了辛亥革命最后一场起义—甘肃秦州起义。另外,陈墨西的外孙女王璧和外孙王延在《回忆外祖父—陈墨西》一文中提到,外公听过毛主席和萧楚女的讲课,毛主席对他很尊重,在课堂上向学员介绍“在座的有革命老前辈陈墨西先生。”
从陈墨西的履历来看,先后担任孙中山大元帅府咨议兼政治参议官,北伐军总司令部政治顾问,广东省惠阳县县长,湖南省宁远县县长等职。陈墨西为官清廉,他两袖清风,又乐善好施,因此家中根本没有多少积蓄。
1949年春,琼瑶参加了祖父80大寿后,便跟着父母去了台湾。分别时,陈墨西对琼瑶说:“等时局安定了,早日归来呀!”当时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别将是永别!琼瑶更是没想到,祖父生活无比艰难。
1952年春节,陈墨西写了一封求助信,收信人是他的“老同学”,时任湖南省委书记、湖南省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的黄克诚。在信件的结尾处,陈墨西写道:
“八十一二岁两年还在家教教补习班,勉强可以糊口,八十三岁这一年没有一个学生读书,实际饿了二三天饭。所以作诗写信给朋友,请求救济。现在诗也做得有,信也写得多,接济还没有实现,所以照刘先生的意思,写信寄诗给你,请你念念这个唯一的老同学吧。”
黄克诚接到信件后,立即作出批示,要求当地县政府派干部详细了解情况,并给予帮助。当年夏天,陈墨西被聘为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委员,每月有74元的固定月薪,这完全可以保证他的衣食住行。
另外,陈墨西还当选为湖南省第一、二届人大代表和衡阳县政协委员,1953年任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1954年任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他希望余生能为新中国贡献最后一点力量。
对于黄克诚的救助,陈墨西对此颇为感动,当他看到中共方面的各项政策深得民心后,他对身边人说:“孙中山先生所想做的,共产党都已付诸实施。老夫躬逢盛世,死无憾矣。”可以说,陈墨西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心情是无比愉悦的。
陈墨西的堂孙陈诗环说:“大爷爷晚年经常念叨,黄克诚讲感情没有忘记他这个忘年交,共产党的领导干部有人情味。”1960年,陈墨西在家乡安详离世,享年91岁。陈墨西去世后,他的丧事是湖南省政府出资操办的。
当消息传来台湾后,琼瑶也颇为欣慰。多年后,琼瑶感慨地说:“祖父晚年生活困难,子女远在台湾无法接济,是共产党伸出援手,让他过上了幸福生活,我们后人都很感激。”从祖父去世那一刻开始,琼瑶就一直渴望能回到家乡祭祖。
因为种种原因,琼瑶直到40年后才回到家乡, 这距离祖父去世已经整整29年时间,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始的那张照片。为了表达对祖父的尊敬,琼瑶行三跪九叩之大礼,那一刻她一定回忆起跟祖父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