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篇】史迪威4:透过“缅北反攻”看中美士兵的素质差距

巴巴维维 2024-01-12 08:37:03

1943年10月,中国驻印军新编第38师第112团在团长陈鸣人的率领下越过印缅边境的野人山,开启了缅北反攻的序幕。

与18个月前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相比,缅北反攻的条件已经改善了很多。在最高决策层,驻印军得到了蒋介石的全力支持,除了在印度的两个中国师,他还同意尽快从国内抽调3个师,交给史迪威指挥。

英国人不像当初那样忌惮中国介入缅甸太深,以致影响其在缅甸的统治力。不过这倒不是英国人变得大度开明,而是他们认为缅北的反攻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当驻印军在1944年5月17日攻占密支那机场时,英国举国哗然。丘吉尔质问蒙巴顿“他们是怎么从天而降的”!

在整个作战部署上,盟军将从四路出击。

在缅北,除了中国驻印军之外,集结在怒江(缅甸称“萨尔温江”)北岸的中国远征军将渡江南下,与驻印军形成掎角之势;

英军将领温盖特指挥的第3印度师将在日军后方实施空降,破坏日军的整体防御部署;

在缅南,英军第14集团军将派出一个军发起牵制性进攻,以策应这次缅北反攻。

与1942年第一次入缅作战相比,盟军的四路进攻部队虽然可以看作是一个进攻整体,但也相对独立,不必担心彼此间缺乏协作导致整个战局恶化。

在前线指挥上,蒋介石没有束缚史迪威的手脚。整个反攻期间也没有1942年时经常出现的自相矛盾的作战指令。与此同时,驻印军经过一年多的整训,加上全部换装新武器,在单兵素质和部队火力上都已经优于对面的日军。

总而言之,除了号称“世界上最恶劣”的气候,史迪威和他指挥的中国驻印军占据着所有有利因素。这些最终成就了他一生最重大的功绩。

史迪威将作战计划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远征军将越过印缅边境,进入缅甸,掩护身后的美军两个工兵团修筑公路;第二阶段是夺取胡康河谷入口新背洋、于邦,以便反攻部队完成展开;第三阶段是经胡康河谷、孟拱河谷南下,最终夺取缅北重镇密支那,并计划在那里与滇西反攻的中国远征军会师。

1943年春,美军的工兵团就已经在印度利多筑路。根据工程师们的估算,公路一旦跟滇缅公路打通,每个月可以有6.5万吨物资抵达中国。此外沿途架设的直径6英寸(约15厘米)的输油管道,还将为第14航空队提供航空燃料。

在反攻发起前,盟军重新梳理了指挥机构。韦维尔调任印度总督,东南亚战区的指挥权交给了英国国王乔治六世的堂弟蒙巴顿,并提升斯利姆为英军第14集团军司令。为了协调整个缅甸反攻行动,史迪威被任命为东南亚战区副司令。这样一来,在印度境内的所有盟军部队都将纳入一套指挥机构之中。

凭借东南亚战区副司令的身份,史迪威还从战区中搜罗到了一支部队。自1943年初,在时任英印军总司令韦维尔的支持下,名不见经传的英军军官温盖特成立了一支专门渗透到日军后方作战的特种部队——辛迪队。虽然辛迪队的战果寥寥(辛迪队第一次行动出动3000人,只有200多人生还,仅造成日军后方轻微损失),但他们曾越过亲敦江和伊洛瓦底江进入到日军腹地,所以在盟军高层引起震动。

英国首相丘吉尔对温盖特赏识有加,在死气沉沉的东南亚战区,英国需要一个宣传的亮点,以突出英军正在那里浴血奋战。于是温盖特的事迹被放大后,使他迅速成为著名的战斗英雄。马歇尔也很赏识温盖特,并把一个旅的美军交给温盖特训练。

作为美籍将领,史迪威一直希望可以指挥自己国家的部队。所以他不顾温盖特的强烈反对,在得到蒙巴顿的准许后,把辛迪队的美军部队调走,他们就是后来跟随中国驻印军一同参加缅北反攻的第5307支队。

史迪威在中国战区没能搞好人际的关系。在东南亚战区,史迪威的行为依旧特立独行。为此美国陆军总长马歇尔也不得不提醒他“在英国人的集会上,即便不必和英国人一起唱《上帝拯救吾王》,但也至少停下脚步”。他还告诫史迪威“别再讲俏皮话了”。

不过史迪威跟东南亚战区总司令蒙巴顿,以及第14集团军司令斯利姆保持了友好关系。史迪威习惯在日记中吐露心扉,与评价蒋介石使用的那些带有侮辱性的词汇不同,他称蒙巴顿是一个“好蛋”。

在中国战区,史迪威与蒋介石的矛盾一直没有缓和,他牢牢掌控着租借物资的分配权让蒋极为不满,同时后者对史迪威一直试图插手国军重组事务也相当反感。当年夏天,史迪威向罗斯福提出派出一个美军观察团前往延安考察,并打算将一部分租借物资分配给八路军。恼羞成怒的蒋介石以“史迪威在中国无法同国军将领相处,而且对中国军队失去信心”为由,再次提出将史迪威调回美国。

得知此事的蒙巴顿担心失去一位得力助手,遂立即飞赴重庆。在调解无果后,蒙巴顿放出狠话:“如果史迪威被召回,英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无法同中国军队协同作战”。最终蒋介石作出让步。

和官场上的勾心斗角相比,史迪威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战场上。自1943年12月至次年7月,除非必须返回后方处理公务,其余的时间他都待在前线。而且他习惯待在前沿,即使部下无数次强烈要求他撤下火线也无济于事。据说他希望用这种方式鞭策中国官兵。因为这一做法,英军和美军高层也都对他提出了强烈批评,更是有人讽刺他是“美国陆军最优秀的三星连长,领导缅甸作战的排长”。

在前线的史迪威生活非常简朴。同样不喜欢奢侈生活的斯利姆曾探望过他,回去后的评价是“简单到没有必要这么做”。史迪威晚上睡在一张帆布床上,盖着一条满是苍蝇的毯子。他没有可以折叠的野战桌,办公时就拿一个柳条箱代替。洗澡是用盛满水的头盔解决的,吃饭使用的是普通的野战餐具。

史迪威的指挥所距离前沿很近,每天他会步行几公里视察前线部队。他在日记里写道:“跨上河岸、登上陡峭的山坡。滑倒、挣扎着爬起来、咒骂、再滑倒。”在写给妻子的信中他说:“进展很慢,到处是丛林,而且这些丛林几乎无法穿越。昨天在丛林里开道时,我们花了三个半小时,才前进了5公里。每一步都磕磕绊绊,不停地咒骂……”

和驻印军中中国将领的关系早在兰姆伽训练期间就已经得到了改善。1943年10月中旬,刚刚化解与蒋介石危机的史迪威返回兰姆伽,基地的两位美籍教官斯利尼上校和菲利普上校就向他告状,称新编第38师师长孙立人和新编第22师师长廖耀湘未经他们允许,擅自给所辖部队每天增加几个小时的训练课程。

史迪威把涉事四人召集到一起,先是通报了和重庆方面会谈的成果,转而把矛盾议题摆在了桌面——“美军教官认为你们的行为打乱了训练计划,影响官兵健康”。脾气火暴的廖耀湘立刻拍了桌子,起身说道:“我们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师长,有权管理部队,为了早日完成反攻缅甸的作战准备,我们对所属部队利用业余时间加强训练,完全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孙立人没有情绪激动,而是平静地说:“全师官兵都牢牢记住了史迪威将军在8月23日大会上的讲话,将军号召我们要像古代的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吸取教训、反攻缅甸、报仇雪恨。还教我们像古代的岳飞那样精忠报国,要求我们加快完成战备,早日开展反攻缅甸的作战。将军的话还在耳边,所以我们便抽出时间来进行体能、射击和夜间行军作战以及筑城作业等与缅甸作战密切相关的训练,这难道有错吗?如果官兵体质不健壮,怎么打仗?射击不好,怎么消灭敌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提高官兵体质和战斗技能,消灭日本人。请史迪威将军做出公正评价和处理,希望美国朋友有点远见,正确处理和盟友之间的关系!”

过去一年多的相处,已经让史迪威对孙立人和廖耀湘有了更客观地认识。史迪威为人尖酸刻薄,但绝不狭隘。在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后,史迪威转而对两位美军教官说:“我很赞成孙和廖两位将军的做法,对他们的话我也很赞成。现在请你们二人表明态度,如果你们也改变了主张,转而支持两位将军的做法,那就等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大家好好合作下去。否则就只能请你们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听我另外的安排。”

1943年12月28日,新编第38师攻取于邦,打开了南下胡康河谷的大门。随后新编第22师和第5307支队也投入战场。

史迪威在日记里表扬了中国驻印军的表现:“中国人干得不错!进攻很勇敢,能很好地控制火力,行动迅速。他们精力旺盛,他们因为能击败日本人而兴奋异常。”

相比之下史迪威还是对来自母国的第5307支队青睐有加,并把他交给曾经跟自己一起走出野人山的梅里尔指挥。攻占于邦后,驻印军把所属的2个师和第5307支队(兵力3200人)全部投入了战场,其中新编第38师和新编第22师负责在正面和侧翼推进,梅里尔的突击队则承担渗透任务。

1944年2月底,第5307部队接受了第一项作战任务——驻印军主力在正面进攻胡康河谷最后一个日军据点瓦鲁班时,渗透到日军第18师团身后建立拦截阵地,阻挡日军后撤。

3月初,梅里尔率领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后,立即遭到日军的反扑。战斗中日军高喊着“万岁”发起连续冲锋,战斗异常惨烈。两颗子弹打穿了美军机枪的冷却设备外壳,机枪手们则一边用军用水壶向里面注水,一边继续射击。战斗持续了36个小时,日军不得不在正面防御崩溃时放弃进攻,从一条秘密通道撤退。

3月中旬,驻印军已经走出胡康河谷,逼近孟拱河谷北端的杰布山隘口。史迪威决定继续采用正面推进、两翼渗透的战术,命令新编第22师负责正面进攻,新编第38师和第5307支队从两翼迂回。

第5307支队所属的第1营出发后先是沿着一条小路前行,沿途不断与日军遭遇。为了避开敌人的骚扰,第1营营长决定离开小路,走进丛林。从这时开始,部队的行军就变成了一场噩梦。

赶骡子的人不得不从浓密、坚硬的竹林中一步一步地砍出一条小路,而队伍的其他人这时只能原地等待,他们等待的时候只能站着,不能坐下来,因为坡道太陡峭了。

很多人得了痢疾,所有人都无休止地受到丛林中害虫的叮咬。这些昆虫包括毒性扩散很快的苍蝇——人被咬了以后奇痒无比;小的牛虻——它们正好能穿过蚊帐.整个晚上不停地叮咬人;还有水蛭——包括一英寸长的普通水蛭和三英寸长的野牛水蛭以及接近半英尺长的大象水蛭。这些水蛭生活在丛林的不同高度,有的生活在地面上,有的则生活在很低的树枝上。他们掉到过路者的身上,紧紧吸住裸露的皮肤,有的甚至穿过好几层的衣服到达人的皮肤。

所有人都开始因为水蛭的叮咬而流血。他们用点燃的香烟把水蛭从身体上烙掉。如果水蛭叮咬的时候没有被发现,伤口将会溃烂化脓,让人的腿动弹不了。骡子就更惨了,它们蹄子后面的球节上全是血,而且裸露的伤口上爬着一群蛆。

部队在出发前领取的是K类食物供给,包括罐头肉、枣椰子、巧克力、黄油、饼干、咖啡粉和口香糖。由于陷入了缓慢的丛林行军之中,部队很快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一名亲历者后来回忆说:“饥饿的人们开始陷入一种臆想状态,制定出一套精确的实物交换系统来交易自己需要的物品。人们对于这种交易的兴趣经久不衰,不断地能够听到以下的这些声音‘一包骑士牌香烟换两袋食糖,有人愿意吗’?‘猪肉鸡蛋黄换干酪,有人换吗’?‘咖啡换水果啦’等等。”

第1营花了足足两个星期才前进了50公里,进入孟拱河谷。他们参与了夺取杰布山隘口的最后一战,最终和新编第38师会师。

第5307另外两个营奉命执行更深远的迂回,途中遭遇日军一支约2500人的部队,日军的疯狂进攻逼迫梅里尔不得不撤退。

4月底,经过短期休整的第5307支队再次领受任务,支队一分为二,与抵达前线的中国驻印军第30师第88团、第50师第150团,以及大约300人的克钦人游击队组成两支突击队,由梅里尔统一指挥,兵分两路穿越丛林向150公里外的反攻目的地密支那秘密突击。任务是夺取密支那机场,接应反攻部队机降。在此期间,得到三个师增援的驻印军主力继续从孟拱河谷正面推进,与突击部队一道攻占密支那。

突击队出发前,史迪威就担心他们是否能够完成任务。指挥官梅里尔患有心脏病,当年与自己在野人山逃亡时,就因此差点丧命。为了确保不出现意外,史迪威决定让梅里尔留下,行动由韩特中校指挥。第5307支队官兵的状态也令人担忧,这支经受过三个月丛林作战训练的部队在杰布山隘口一战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战斗力。而经历着同样艰苦战斗环境的中国军队则更出色。

史迪威别无选择,他必须将第5307部队拉上战场。临行前他对韩特和他的士兵们承诺:只要攻占了密支那,就会回到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休养营地恢复和休息。梅里尔也向韩特承诺:如果拿下了密支那机场,自己将乘坐第一架飞机与部队会合。

第5307支队的士气的确已经降到了冰点。他们的番号是临时的,没有旗帜、没有徽章,任何人也从未得到过晋升或拿到奖章。有些人为此抱怨,史迪威则告诉他们:“把更多时间用在战场上,少去担心晋升的事情。”

史迪威的态度让官兵们心寒,认为他冷淡,无法沟通、难以接近。有一天史迪威视察第5307支队,一名士兵则偷着说:“我在步枪的瞄准镜里看着史迪威。我当时如果发出一颗子弹,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表子养的不是被一个日本兵干掉的。”

跟三月份那次迂回任务相比,向密支那的秘密行军更加艰苦。路程不仅漫长,而且部队在途中遭遇了终日不断的雨水。缅甸被号称是世界上气候最恶劣的地区绝非浪得虚名。传统的干旱季节从12月开始至次年4月结束。1943年12月这里没有一天不在下雨,1月是12天,2月是18天,3月是10天,4月是10天。到了5月,雨季再次光临。

史迪威在5月1日的日记中写道:“开始下雨了,部队不得不在恶劣的天气中行动。这里的反对势力也在增长。我为什么不把他们用在我们的前线上?是因为我和他们的隔阂太大了?他们会看到一座已经有了增援的要塞吗(指密支那)?这意味着我们将会在两头同时失败,而不是一边失败吗?我可以把他们撤回来吗?日军是不是中计了正在向孟拱移动或者留守密支那?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了。骰子已经扔了出去,沉浮全看他们自己。但是对我持久的折磨很可怕。可怜的部队!”

雨季在没有道路的丛林中行进让第5307支队陷入绝望,一名士兵写道:“情况糟透了。这简直是太荒谬了。”最惨的是那些驮物资的骡子,爬斜坡时,有的骡子摔断了脖子,有的则直接摔死,每损失一头骡子就意味着损失了一批物资。最严重的一天第5307支队第3营死了20头骡子,为此不得不放弃4000磅(1.8吨)物资。

渐渐的指挥官失去了部队的掌控力。有些人无视军纪,四散开来搭建露天营地,有的人不等把水煮开并投入消毒药丸杀毒,而是就着消毒药丸喝下直接从小溪里取出来的水,痢疾等疾病因此迅速在部队中扩散。

5月16日,突击队抵达密支那外围。梅里尔命令把附近的居民都看管起来,防止这些人向日本人泄密。克钦人的游击队通过侦察发现日军在机场的守备空虚,于是突击队在第二天上午迅速夺取了密支那机场。当天下午3时,突击队向史迪威发出了行动成功的暗号——“威尼斯商人”。

根据战前计划,第一批抵达密支那机场的飞机将会送来药品、弹药和食物,以及指挥官梅里尔。可运输机到达后,人们看到的竟然是一支工兵部队,他们的任务是修理跑道,但密支那机场的跑道根本不需要维修。

第二批降落的飞机送来的是一支防空部队,他们担心这里会遭到日军空袭。直到第二天,梅里尔才来到密支那,并带来了部队进攻所需的弹药。

如果说行军时考验的是每个人的耐力和意志力,那么接下来就要看部队的战斗素质。由于等待弹药,韩特丧失了袭占密支那的良机(他们当抵达密支那外围时,日军的守备兵力十分空虚)。在随后的进攻中,梅里尔只是一味地催促中国军队的两个团发起猛攻,但没有为进攻部队协调好必要的炮火和空中支援。

自5月19日至21日,担任主攻的第150团血战三天,没能取得进展,并丢掉了刚刚夺取的车站。梅里尔指责该团团长黄春城指挥不力,并上报史迪威将其调回国内。此事立即激起了前线官兵的极大不满,强烈要求让一名中国籍指挥官来密支那指挥战斗。

史迪威早已经对第5307支队的表现不满。这些军官和士兵已经丧失了斗志,部队除了仍有200多人在战斗外,其余近2000人住进了医院。有些人是在战斗严重负伤,有些人则患上了疾病、高烧不退。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泡病房。

史迪威不仅撤换了梅里尔,改由韩特接替指挥,还严令把医院里伤势或病情不重的士兵拉回前线战斗,能够准许留在医院的伤员必须得到所有医生的签字确认。简单粗暴的命令带来了严重后果,一些没有负伤却持续高烧的士兵被送回了战场,但又被前线的医生送了回来。

一些士兵开始采取更极端的方法,他们试图让自己患上疟疾,或者打断自己的脚趾,希望以此脱离战斗。

在耗时两个多月的密支那争夺战中,发挥决定作用的是驻印军里的中国军队。至8月1日,日军残部放弃抵抗从密支那撤离。守军指挥官水上源藏自尽。

这一天,史迪威接到消息,他被晋升为四星上将。三天后他在日记里写道:“密支那战役终于结束了!感谢上帝!”

史迪威的这番感慨也许还有另一番解读——某些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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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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