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皆知,我苦追一个刑警帅哥五年。
毕业前夕我孤注一掷以....瑟....诱.....人。
没成想还真得手了,厮混一夜的我们确定了关系。
闺蜜笑话我谈了恋爱后跟出家了一样,连酒吧都不去了。
我那时还嘲笑她单身不懂。
直到我瞧见男人牵着一个黑长直的温柔女孩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怔怔看着,心脏一直往下坠,疼的我头昏眼花。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啊..
仓皇逃离的我用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趴在我们共同买下的蜗居室里,暖阳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一盆盆白色的绣球花上。
我定定看着,恍惚记起了男人将这些花搬回来的那天。
那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的纪念日,七月的夏天很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露出精硕的手臂。
他把花放下后,拉着我叮咛:“以后这些花就交给你了,它们长的越好,代表我越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我奉若至宝,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照顾这些绣球花上。
后来我查过,绣球花的话语是【希望】。
我也希望男人能越来越爱我。可回忆越美好,现在就越觉得室息。
我逼着自己收回目光,起身去了国际刑警组织京市分部。
办公大楼里,我找到了和男人同队的同事。
还没等我问,他就一脸椰揄:“嫂子就这么离不开我们队长啊,他昨晚任务结束就回了家,半小时前刚归队,你就又追来了!”
昨晚任务结束,回家。
我脑袋里不断环绕着这两个词,手脚都在发凉。
喉咙干的泛呕,我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上次任务,他是一个人去的吗?”
同事点了点头:“是啊,队长多厉害啊,有他出马,一个顶俩!”
从认识男人开始,我就知道他队里的人都对他很信服。
但现在我能回忆起的竟然只有今天上午他牵着所谓师妹的亲密画面!
许是我的表情太难看,同事也意识到了什么:“嫂子,你怎么了?”
我想镇定的笑,却笑不出来:“你们队长在哪儿?我想见他。”
同事应着,跑回办公室去叫人。
很快他就出来了,穿着一身制服,剃着寸头,和初见时没什么分别。
那个口口声声说忠诚信仰,忠诚爱情的他,怎么会和我恋爱的同时,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我想不出答案,心脏也越来越闷耳边只能听到男人略有些不悦的指责:“你说过不会打扰我工作。”
我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
三年前他答应我追求的那天,我窝在他的怀里举手发誓:
“你放心,我会做一个最称职的家属,时刻理解,绝不会阻碍你执行任务!”
我鼻间一阵阵泛酸,又怕男人会骗我,只好又开了口:“同事说你的任务昨晚就结束了,你去哪儿了?”
他神色顿了顿:“我有我的事”
一句话,点燃了我这三年里吞下的所有委屈、所有懂事。
“你有你的事,那我呢?”
我呼吸不畅,手脚凉到发麻,
“你有任务不能说我理解,可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不能给我?甚至还把我删了?!
“你知不知道等你的这三个月,我担惊受怕只能每天来这儿问问你有没有回来!”
“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女朋友吗?”
我红着眼看着男人,不求他能说什么好听话,哪怕就一句肯定‘我是他的女朋友’就够了!
可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像是早有决定般开口:“我们分手吧。”
我的男友陆瑾泓是国际刑警。
在一起三年后,他要去参加一个任务。
送他离开的那天,我站在车前对他说:“等你活着回来,我们结婚。”
对,活着。
我不需要他获得功勋,只希望他活着。
我如愿了,他活着。
可是我爸死了。
被他亲手击毙。
……
2023年5月1日。
闺蜜发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我恋爱三年的男友,正和一个陌生女人十指紧扣,关系亲密。
“嘉嘉,这是你男朋友吧?”
我定定看了很久,距离上一次见到陆瑾泓,已经过了三个月。
他走时说:“我要去执行任务,等我回来。”
转眼三个月,没想到先来的,是这一张暧昧的照片。
我出神时,手机又一声振动。
还是闺蜜发来的:“这就是你说的他很爱你?宋嘉,你清醒一点!”
事实上,我很清醒。
陆瑾泓是国际刑警的身份,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哪怕十几年的闺蜜也没有说过。
每次谈论到他时,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们:“陆瑾泓很爱我,只要休息一定回来陪我,从不干涉我的交友,生活。”
“他真的对我很好,只是工作原因,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在而已。”
这段看上去自我沦陷的恋情,被我的闺蜜们嗤之以鼻。
我却甘之如饴。
但此刻看到这张照片,我还是很难受。
爱情里没人伟大,都自私。
我也一样。
……
又过了三天,陆瑾泓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一通电话。
直到第四天,闺蜜约我出去。
她提起那张照片:“照片的事你有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误会,那是他小姨家的表妹。”
这些年为了隐藏陆瑾泓的身份,我的谎话张口就来。
可闺蜜却笑了,眼里都是讥讽:“表妹?那这个也是他表妹吗?他家族人丁还挺兴旺!”
我愣住了,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就瞧见几米外的点餐台处,陆瑾泓牵着一个黑长直的温柔女孩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怔怔看着,心脏一直往下坠,疼的我头昏眼花。
那个女孩儿我认识,她叫柳清,是陆瑾泓的小师妹,也是他队里年纪最小的女警。
我也知道,柳清喜欢陆瑾泓。
但我记得陆瑾泓离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柳清根本没去。
他们怎么会在一块?任务是结束了吗?那陆瑾泓为什么不联系我、不回家?
各种问题充斥着我的脑海,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到他们面前的。
和陆瑾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听见闺蜜大声质问:“你这个渣男,竟然脚踩两条船!”
陆瑾泓不悦的皱起眉。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我们认识吗?”
闺蜜愣住了。
我却松了一口气。
陆瑾泓的性子很直率,如果真的有什么,现在会直接承认,而不是假装不认识。
也许他们还在执行任务吧。
意识到这点,我拉过闺蜜:“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
我走的很快,生怕影响了陆瑾泓的任务,最后还是闺蜜一把甩开我的手,我才停下。
她看着我,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非得捉奸在床了,你才能醒悟?!”
我想解释,可闺蜜已经负气走了。
我只能把话咽回去,转身看向陆瑾泓在的方向。
可惜人太多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我拿出手机,给陆瑾泓发了条微信:“对不起,没有影响你吧?”
下一秒,我却僵住了。
手机屏幕上,弹出鲜红的感叹号!
以及一句——【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等待对方验证后,才能聊天。】
我被陆瑾泓删了。
第2章
陆瑾泓把我删了。
我用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客厅里,暖阳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一盆盆白色的绣球花上。
我定定看着,恍惚记起了陆瑾泓将这些花搬回来的那天。
那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的纪嘉日,七月的夏天很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露出精硕的手臂。
陆瑾泓把花放下后,拉着我叮咛:“以后这些花就交给你了,它们长的越好,代表我越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我奉若至宝,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照顾这些绣球花上。
后来我查过,绣球花的话语是【希望】。
我也希望陆瑾泓能越来越爱我。
可回忆越美好,现在就越觉得窒息。
我逼着自己收回目光,起身去了国际刑警组织京市分部。
办公大楼里,我找到了和陆瑾泓同队的同事李楠。
还没等我问,他就一脸揶揄:“嫂子就这么离不开我们陆队啊,他昨晚任务结束就回了家,半小时前刚归队,你就又追来了!”
昨晚任务结束,回家。
我脑袋里不断环绕着这两个词,手脚都在发凉。
所以今天上午,陆瑾泓和柳清不是在执行任务,却那么亲密……
我喉咙干的泛呕,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上次任务,瑾泓是一个人去的吗?”
李楠点了点头:“是啊,陆队多厉害啊,有他出马,一个顶俩!”
从认识陆瑾泓开始,我就知道陆瑾泓队里的人都对他很信服。
但现在我看着他满眼的崇拜,能回忆起的竟然只有今天上午他牵着柳清的亲密画面!
许是我的表情太难看,李楠也意识到了什么:“嫂子,你怎么了?”
我想镇定的笑,却笑不出来:“瑾泓在哪儿?我想见他。”
李楠连声应着,跑回办公室去叫陆瑾泓。
很快他就出来了,穿着一身制服,剃着寸头,和初见他时没什么分别。
那个口口声声说忠诚信仰,忠诚爱情的他,怎么会和我恋爱的同时,和柳清纠缠不清?
我想不出答案,心脏也越来越闷。
耳边只能听到陆瑾泓略有些不悦的指责:“宋嘉,你说过不会打扰我工作。”
我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
三年前陆瑾泓答应我追求的那天,我窝在他的怀里举手发誓:“瑾泓你放心,我会做一个最称职的家属,时刻理解,绝不会阻碍你执行任务!”
“可今天你和柳清是在工作吗?”
我鼻间一阵阵泛酸,又怕陆瑾泓会骗我,补了一句:“李楠说你的任务昨晚就结束了,你去哪儿了?”
陆瑾泓神色顿了顿:“我有我的事。”
一句话,点燃了我这三年里吞下的所有委屈、所有懂事。
“你有你的事,那我呢?”我呼吸不畅,手脚凉到发麻,“你有任务不能说我理解,可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不能给我?甚至还把我删了?!”
“你知不知道等你的这三个月,我担惊受怕睡不着又不敢给你发消息,只能每天来这儿问问你有没有回来!”
“陆瑾泓,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女朋友吗?”
我红着眼看着陆瑾泓,不求他能说什么好听话哄我,哪怕就一句肯定,告诉我‘我是他的女朋友’就够了!
可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像是早有决定般开口:“宋嘉,我们分手吧。”
第3章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你说什么?”
陆瑾泓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平静又坚定。
这一刻我所有想确认的问话都无法说出口,最后狼狈转身,仓皇逃离。
回到家后,我站在玄关,环顾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间房子是我和陆瑾泓一起买的,首付三十万,是当时我们所有的积蓄。
刚搬进来的时候,陆瑾泓特地请了很长的假陪着我里外打扫,布置,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那时他说:“我们是要结婚,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这房子只留你的名字就够了。”
可现在,陆瑾泓却说了分手……
我眼眶变得滚烫,鼻间也有些酸胀。
我不是个爱哭的人,但现在却忍不住蹲下身,环抱着自己流泪。
这时,身后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我回头,就对上陆瑾泓沉沉的注视。
“瑾泓……”我轻声唤着。
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将我拉起带到沙发上坐下,又替我抹去了眼泪。
陆瑾泓的指腹粗糙,动作却温柔。
恍惚间,我以为那个说要分手的陆瑾泓只是一场噩梦,他还是以前那个对我好,满心满眼爱我的陆瑾泓。
我手指拽住他的袖口,用力捏紧:“陆瑾泓,我刚刚梦见你跟我说分手了!”
陆瑾泓动作一顿,抽回了手:“不是梦。”
我一怔,抓着他袖口的指间一空,心也跟着往下一坠。
陆瑾泓却率先站在一步外:“我回来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走。”
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话,连拖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跑进卧室。
就看到黑色的行李箱敞开摊在地上,里面已经放了很多他的衣物,而砌了整面墙的衣柜里空了大半。
陆瑾泓还在收着,我连忙跑过去按住他的手:“你说过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要结婚,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有什么事我们不能说清楚吗?为什么要突然提分手?”
我语无伦次,只有一个嘉头,那就是留下陆瑾泓!
可他却只是拨开我的手:“宋嘉,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他合上行李箱就往外走。
轱辘滚过地板发出难听的滞涩声,就像轧过我的心脏一样,窒息闷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陆瑾泓的脚步,希望他能突然反悔,像过往无数次逗我一般,转身抱住我说:“开玩笑的,我这演技是不是都能当明星了?”
可陆瑾泓没有,他径直出门走向路边的宝马车。
与此同时,柳清从车里出来。
看到我,她愣了下才笑着说:“宋嘉姐,你别送了,我会照顾好队长的。”
她话语里的亲昵那么鲜明,如一根刺直直的插进我肺里,无法呼吸。
我克制不了情绪:“你以什么身份照顾?”
柳清一僵,神情中带着些难堪。
我却没觉得赢了,压着满心的酸涩走到陆瑾泓面前:“你真的要跟她走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瑾泓看了眼柳清,才看向我:“你觉得呢?”
我攥紧了手,视线在柳清和陆瑾泓之间来回徘徊,心底那个猜测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挣扎间,陆瑾泓开了口:“宋嘉,跟柳清道歉。”
第4章
陆瑾泓的话就像雷劈在了我身上。
我怔怔的看着陆瑾泓,声音发颤:“你要我……跟她道歉?”
陆瑾泓说:“是。”
头顶烈阳,我却只觉得冷。
眼前的男人和我最初认识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却让我觉得陌生。
我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像一只大手紧紧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清走了过来:“算了队长,你刚和宋嘉姐分手,她有脾气也是应该的。我们走吧。”
陆瑾泓点了点头,绕过我就上了车。
擦肩而过时,我试图去抓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砰!”
车门关上的那刻,我心也跟着震了震,却再没上前的勇气。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白色的宝马车极速驶离。
刮起的风席卷在身上,闷热又窒息。
我赤着脚踩在满是石粒的马路上,脚底被锋利的石子咯的很痛,却抵不过心里的剧烈折磨。
烈日下,我站在原地一直望着,直到猩红的车尾灯再也看不见,才迈着僵硬的步子回了家。
洗手间里。
曾经摆着我和陆瑾泓两个人牙刷牙杯的洗手台上,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一个。
毛巾,浴巾,也都如此……
电话突然响起,是爷爷打来的。
我接起,就听见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嘉嘉啊,等瑾泓下班了你们过来吃饭啊?我今天钓到了一条好大的鱼,给你们红烧着吃!”
我不忍破坏爷爷的兴致,可抬头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双眼通红,面色灰白。
爷爷见到这样的我,该多担心?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还是拒绝:“瑾泓执行任务去了,我们改天再回去。”
爷爷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垂着手站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只觉得好安静,安静到像一汪死水,即将把我溺毙!
求生般,我转身快步出了门。
【肆】酒吧。
酒池里,我随着躁动的音乐摇晃着。
闺蜜的话在耳畔乍响:“你可算出来玩儿了!你跟陆瑾泓在一块之后,那哪叫谈恋爱啊,跟出家了似的!”
我没说话,只是回想了下和陆瑾泓在一起这三年。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没有任何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用香水。每次抱住他时,只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香。
不像现在,我身边挤满了来发泄的男男女女,混杂的香水味,酒精味,烟味充斥了呼吸。
五彩斑斓的灯光令人迷醉,我却格外清醒。
“陆瑾泓确实像佛子,我不一样,我啊就是个俗人!”
许是我话里的自厌情绪太浓重,闺蜜皱紧了眉:“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嘉,你那抑郁症刚好些,可别作死啊!”
六岁时我母亲意外死亡,十二岁时我父亲将我扔给了爷爷,消失不见。
自那之后我就得了抑郁症,大学时曾发作过一次,差点死在宿舍里。
也是那次,闺蜜知道了我的病。
我冲她笑了笑,最后也没说和陆瑾泓分手的事。
闺蜜不放心,还要拉着我再问,音乐声骤然停止,大灯突然打开。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照的分明!
“突击检查,所有人原地不准动!”
熟悉的清冽男声响起,我下意识抬头朝DJ台看去,就见陆瑾泓一身制服站在那儿。
他肩膀上,银色金属肩章耀眼。
第5章
白炽的射灯晃过,我抬手遮了遮,再放下时就和陆瑾泓对上了视线。
然后他平静的收回视线,就好像只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直到陆瑾泓他们收队离开,我看着酒吧门外闪烁的红蓝车灯,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任凭闺蜜在背后如何叫我,我都没有回头。
外面正下着雨,瓢泼一般,顷刻间就将我淋透。
眼看着陆瑾泓就要上车,我开口喊住他:“陆瑾泓!”
声音落下,陆瑾泓和其他还没上车的同事都看了过来。
隔着雨幕对视,我不知道陆瑾泓会不会走向我,只能率先走到他面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其他同事见状都纷纷上车。
车辆很快驶离,雨幕中就剩下了我和撑着黑伞的陆瑾泓。
他将伞移到中间,替我遮去了大雨:“说吧。”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只是我想留下陆瑾泓随口编的理由。
我看着雨水打湿了陆瑾泓藏蓝色的制服,许久都没说话。
最后,是陆瑾泓开了口:“很晚了,回家吧。”
他把伞塞进我手里,转身就要走。
我伸手抓住了他。
被雨打湿的衣服贴在肌肤上,冰冷的让我打颤。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我不想回去。”
黑色的大伞掉落在雨地上,滚落出去。
陆瑾泓回头看了我很久,沉默对峙到最后,他把我带去了分部的宿舍。
屋子里,陆瑾泓从家里带走的那些行李都堆在墙角,除了他以外,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陆瑾泓今天跟着柳清离开之后,就搬来了这里,没有和柳清住在一起。
我一直紧绷着无法呼吸的心,终于能喘息。
“把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陆瑾泓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看着他递来的T恤,没有接。
酒吧里喝下的那些酒,在经过冰凉雨水的淋浇后,此刻开始发热,上头。
我不受控制的走向陆瑾泓,伸手抱住他,踮脚去吻他——
唇瓣贴近的那一秒,陆瑾泓却偏头避开。
他眼神淡漠又疏离:“宋嘉,你喝醉了。”
话落,他如钳般的大手不容反抗的将我推开,将手里的T恤放下后径直离开。
宿舍的门砰然关上。
我站立在房间中央,头顶的白炽灯落在我身上,在脚下凝成一团黑影。
最终,我连夜狼狈逃离。
这天之后,我和陆瑾泓再也没有见面,再也没有联系。
我窝在我们共同的家里,日复一日的照顾那些绣球花,好像这样陆瑾泓就会回来。
直到这天凌晨,电话突然急促响起。
我接起就听见陌生的女声:“是宋嘉吗?我这里是京市第一医院急诊,你爷爷钓鱼落水,没能救回来,你来办理一下后事吧。”
“轰!”
天际乍响一片惊雷,大雨倾盆。
我攥着手机,一路跑到医院。
在护士的引领下,我来到爷爷的身旁。
停尸房里的冷气打在身上,像是要将人冰冻。
我看着眼前被白布蒙盖的身体,手脚僵硬到麻木,大脑都无法思考。
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才颤抖着揭开白布,就看到爷爷那张熟悉的慈爱面容。
他双目紧闭,无声无息,就像是睡着了。
“爷、爷爷……”我嗓子发哽,眼泪不住往下落。
可老人再也不能睁开眼,笑着喊我:“嘉嘉。”
他就这么躺在这儿,像是妈妈当年离开那样,再也不会回来。
我无力的跪在爷爷身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
最后是陆瑾泓来了,替爷爷办理了死亡手续后,帮我送他下葬,入土为安。
京市,城南公墓。
雨早已停了,只剩下不停吹的冷风。
我一身孝服跪在爷爷的墓前,眼神麻木,一双眼睛红肿,哭到无泪可流。
“节哀。”
陆瑾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眼睫颤了颤,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
他少有的没穿制服,一身黑色的正装,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肃穆,也让人格外安心。
见我看过来,陆瑾泓俯身抱了抱我。
熟悉的温暖驱散了孑然一身的悲戚,我忍不住抬手回抱他,湿热的泪染透了他胸腔的衣衫:“陆瑾泓,我没有爷爷了!我没有家人了!”
陆瑾泓抱着我的手微微收紧。
这种安慰让我忽然又有了勇气,我埋头在他怀里:“瑾泓,我们复合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手!”
陆瑾泓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时。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好。”
第6章
爷爷葬礼之后,陆瑾泓搬了回来,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陆瑾泓还特地请了假,陪着我回到爷爷家为老人收拾遗物。
我将爷爷的衣物,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起,准备烧给老人。
还没收完,却在衣柜最里面找到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装着跟多没拆封的礼物,有的已经放了很久,包装纸都褪了色。
陆瑾泓也看到了,微微皱眉:“这也是宋爷爷的?”
我摇了摇头:“我没见过。”
我顺手拿起一个,就看到上面贴着一张快递单,寄件人是空的,只有收件人上是手写的我的乳名——嘉嘉。
这个字迹……是我消失了十三年的父亲——宋勇!
我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六岁那年,我身为警察的母亲因公牺牲,父亲独自抚养我到十二岁时,突然不声不响的消失,至今十三年,再没出现过。
我也恨了他十三年。
我看着眼前的十三份礼物,脑海里恍惚想起一段记忆。
那是父亲消失的第一年。
我那天生日,爷爷给我买了一个蛋糕,问我:“如果有一天你爸回来了,你会不会开心?”
我说:“我没有爸爸。”
所以其实父亲每年都有给我寄生日礼物,只是爷爷怕惹我生气,从没拿出来过。
我心脏蔓延出一片酸涩,无法言喻。
这时,指间一空。
我回神,就见陆瑾泓拿走了礼物,他看着快递单上的字迹,神色难以捉摸。
“瑾泓,怎么了?”
陆瑾泓看了我一眼,将礼物递还给我:“没什么,接着收拾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收拾。
等弄好一切,我们又去了一趟爷爷的坟前,将东西烧给他才回了家。
阳台上。
我看着长势喜人的绣球花,转头想去喊陆瑾泓来看。
却见他拿着手机在打字,不知道是在和谁聊天,神色认真又专注。
跟与我在一起时,很不一样。
我们复合有两天了,我以为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恩爱,甜蜜。
可我错了,我能明显感觉到陆瑾泓的心不在焉,他有事瞒着我。
我抿了抿唇,放轻脚步走过去,想看看他在和谁聊天。
可他太敏锐了,没等我走近,就按灭手机抬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末了只能强撑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很忙吗?”
“嗯,局里有些事。”
说着,他放下手机:“冰箱里我切了西瓜,端来给你。”
陆瑾泓起身走向厨房,我视线追逐着他的背影,却不知不觉的落在他手机上。
静寂的手机屏又亮了起来,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更新。
我看不到内容,却看到了联系人——柳清。
刹那,心脏像被捏紧一般,无法呼吸。
我脑袋里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在拿起手机看和不看之间犹豫不决。
没等我做下决定,陆瑾泓回来了。
“站着干嘛?”陆瑾泓视线略过我,又顺着看向手机。
“你手机一直在响。”我声音艰涩,一双眼凝视着陆瑾泓,等待着他的反应。
陆瑾泓却只是将西瓜放下,拿起手机走去了阳台,关上了阳台门。
关上的门一瞬间阻绝了他的声音,我只能看到他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
我心不断下沉,破了个口子一样,冷风灌进来。
我能感受到陆瑾泓是爱我的,但有时候又好像不爱,就像一颗心分成了两半,一部分给了我,另一部分给了柳清。
我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逼自己收回目光后,拿起红彤彤的西瓜咬了一口,眼泪却唰的涌了出来。
我想,陆瑾泓是个笨蛋,挑的西瓜……真苦。
第7章
我没有再动西瓜,只是坐在沙发里,看着没开的电视机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门被拉开,陆瑾泓走了过来:“怎么没吃西瓜?”
我没敢看他,生怕看到他眼里还未消退的对别人的爱。
“太苦了。”
“苦?”陆瑾泓有些惊讶,走过来拿起西瓜咬了一口,“不苦啊?”
他坐在我身边,重新拿了一块递给我,“你再尝尝?”
我没接,控制不住的看向他:“谁打来的电话啊?打了这么久?”
陆瑾泓顿了下,放下西瓜:“柳清,说了些局里的事。”
他一脸坦然,衬得我心里那些怀疑的想法越发上不得台面,说不出口。
我抱着抱枕的手微微攒紧:“是吗?”
“嗯。”
闻言,我没有再说话,陆瑾泓也没有开口。
我们两个就这样沉默的坐着,很久很久。
夜色蔓延。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满满都是陆瑾泓现在和以前对比出来的差异不同。
这时,电话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我疑惑接起:“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男人音色哑沉:“嘉嘉,是爸爸。”
我愣住了,紧接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我想说话,可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哽涩。
十三年,这是我和宋勇唯一一通电话,也是唯一一次联系。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叫不出来爸这个字。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打电话?你知不知道……爷爷他走了!”
话落那刻,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深夜,寂静的卧室里,只有我的哭声不断蔓延。
我哭了多久,他听了多久。
直到我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勇沉默了很久。
我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再等等!嘉嘉你再给爸一点儿时间,我很快就能回去了,这次之后,爸爸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
我连忙回拨过去,却只听到机械的女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我不信,又一次重拨。
可还是一样打不通。
我一遍又一遍的试,像是疯了一般。
直到陆瑾泓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嘉嘉,怎么了?”
我泪眼模糊的看他:“我爸……我爸他打来的电话,我再打回去,打不通……”
陆瑾泓没说话。
隔着滚烫的泪,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说:“号码给我,我帮你查。”
我给他了。
然后陆瑾泓走了。
看着他背影,我莫名有一些不安:“瑾泓!”
我开口叫住他,对着他背影问:“你能找到他,对吧?”
“对。”
陆瑾泓回答着,始终没有回头。
夜色里,我握着手机,看着那串拨不通的号码,心里说不出来的忐忑。
我等了一夜,陆瑾泓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客厅里看到睡在沙发上的他。
他眼下一片青黑,明显是熬了通宵。
茶几上,放着一个档案袋。
按照平常我不会去动,但此刻却总隐约觉得这个档案和我爸有关系。
我看了眼熟睡的陆瑾泓,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也的确是我爸的资料。
但上面的抬头却是国际刑警最高指令——红色缉查令!
第8章
这一刻,我的心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捏着缉查令的手不断颤抖,不敢置信。
我爸,宋勇,竟然是一个以‘洗钱’为目的的跨国集团的首脑!
恍惚间,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我爸总会抱着我妈说:“是是是!我老婆最伟大,是人民公仆!我和嘉嘉就做好你的后盾,做最贴心、最懂事的家属!”
那样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去犯罪?
我无法相信,可眼前白纸黑字上写满的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戳进我的眼里,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缉查令放回档案袋,又原封不动放回原来位置的。
我呆坐在一旁,手脚冰凉。
一直到陆瑾泓醒来,他看着我:“你醒了。”
我想像平常一样笑,却怎么都牵不动唇角,最后哑声问:“找到我爸了吗?”
陆瑾泓薄唇微抿,似乎是想说什么。
电话却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匆忙站起身:“还有任务,先走了。”
他边说着,拿起档案袋便出了门。
我追到门口,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撑着门框的手不断收紧。
我不知道陆瑾泓去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和宋勇有没有关系,一颗心不断往上提,怎么也落不到实地。
很久之后,我不想这么胡思乱想下去,起身去了国际刑警组织京市分部。
我想去问清楚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1
却不想陆瑾泓竟然不在,就连柳清和其他我认识的警员也都消失了。
想起陆瑾泓离开家时接到的电话,我拿出手机。
陆瑾泓的微信置顶在首位。复合后,我就把他的微信重新添加了回来,陆瑾泓也没有再删。
我点开对话框,最新一条记录停留在我发的那条:“对不起,没有影响你吧?”
看着这行字,我还能想起那天被删时的惊慌无助感觉。
我手指悬空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将手机收起,等陆瑾泓回来。
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一周过去,陆瑾泓还是没有回来。
深夜,我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时间,怎么都睡不着。
从陆瑾泓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失眠,心里也跟着烦躁,不安,越发悲观。
我越来越难受,口鼻像被堵住了一样的窒息,没办法,我只能翻出以前心理医生开的安定药吃下。
药效下我渐渐睡了过去,却梦到了我爸离开的那一天。
那是个很普通的傍晚,宋勇接我放学后,把我送去了爷爷家。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走进去时,还笑着承诺:“爸爸去工作啦!等忙完就回来接嘉嘉,到时候,爸爸给嘉嘉带你最喜欢的芭比娃娃!”
十二岁的我信以为真。
可宋勇却一去不回。
而我就站在爷爷家门口,看着宋勇远去的背影,高声喊:“爸!爸你回来!”
可无论我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我不甘心的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一绊,霎时坠进了黑暗。
“爸!”
我猛地坐起身,看着熟悉的卧室,嗓子发干,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我再也睡不着,睁眼看着窗外浓稠的夜,一点点变亮。
然后起身,前往京市分部。
街道上,晨光熹微。
分部场地中央,国际刑警组织的白色旗帜飘扬!
和前几天的安静不同,此刻分部里一片喜气洋洋。
我跟着奔跑的人群来到礼堂,就看到台上,消失一周的陆瑾泓一身制服站在警徽下,满身正义。
而他身后的投屏上放映着我爸的照片,下面写着——罪犯首脑,宋勇。
这一刻,我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听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祝贺二级警司陆瑾泓,在【斩首】任务中成功击毙罪犯首脑宋勇,荣获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