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二十六年初春,午后的阳光照的人浑身暖洋洋。
正是外出踏青好时节,江南偏远的一个小县城黎城街道上,行人步履闲适三五成群聚在一处闲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小城的宁静,众人纷纷避让观望。
只见一行数十人打马而过,在街尽头一户姓乐的人家门前停下。
为首之人高坐马上,一身湛蓝色绣祥云纹锦衣尤为显眼,此人长相俊美目光如电,气质更是清贵非凡。
小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物,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碍于男人的气势不敢靠近。
“将军,小的去打点一番。”何琳犀利的双眸看向周围抬手禀报道。
关瑾君微微颔首纵身下马,身后侍卫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门房见状仓惶转身进府通报。
“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啊!”
此时的乐昌宁正与继室王荷依在房中调情,被下人打断好事心上不悦,起身披上外衣摔门而出。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这黎城如今还有谁敢找你家老爷我的不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大门敞开,一股杀气迎面而来,乐昌宁午觉被打扰的怒气瞬间歇了菜,忙换了副嘴脸陪笑道:“恕在下眼拙,阁下是哪位?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关瑾君,奉家中长辈之命接姑母表妹进京。”关瑾君眼神冰冷余光睨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
“你,你,你是镇国公府的人?”乐昌宁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十几年不联系的岳家突然找上门。
想到已故亡妻,后背不禁冷汗涔涔,却强装镇定抬手将人请进门。
“既是亲戚快快进来叙话。”
“姑母表妹何在?”关瑾君淡淡开口。
一个多月前他收到家中来信,信中言明久未联络的姑母有了消息。
自述她命不久矣,膝下有一幼女,望念及一丝血脉之情代为照顾一二。
祖母知他正欲回京述职,交代他务必顺道将她们安全接回。
“唉,贤侄有所不知,一个月前瑶儿母亲骤然离世,她一时伤心郁结病倒了,现下正昏迷着!
我们也是便请名医,每日精心养护才吊着她一口气,大夫交代一定要好生静养,眼下不好随意挪动。
禹都路途遥远,这一路奔波恐加重病情,况且我这个做父亲的尚且健在,自是会好生照顾她。
烦劳贤侄回禀岳母大人,她老人家的好意小婿心领了,只她母亲刚走,若此时就将她接走,我这心里也不落忍。”乐昌宁装出一副爱女心切的模样言辞婉拒。
“这一点不劳费心,表妹既病了作为表哥理当亲去探望一番才是,我此行正好带着军医想来比这小地方的医师要好上千百倍。”关瑾君皱眉,心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怕是不妥,小女闺房岂是外人随便进去的,这男女大防亲兄妹都如此更何况是表亲。”
乐昌宁一时没了主意,急得额头直冒汗,这可如何是好?
若让镇国公府的人知晓关兰芷的死因,他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再者若真让他们将人接走,县令大人那里他要如何交代?
门外匆匆走进来一名侍卫,俯身在关瑾君耳边低语。
乐昌宁紧张的直咽口水,堂上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乐大人利用妻子的嫁妆捐了官还不够,竟还妄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做妾,镇国公府的表小姐也敢送人,你好大的胆子。”关瑾君双眸冰冷看向乐昌宁,手边的茶盏应声落地。
“贤,贤侄这都是误会,我对天发誓绝无此事。”乐昌宁吓得一激灵,话都说不利索。
“带我去后院,今日若是见不到表妹,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关瑾君拔出腰中软剑,架在乐昌宁脖子上。
下人慌忙带着人往后院而去。
后院一处偏僻简陋的宅院里,隐隐传来哭闹声:“你们做什么,这是小姐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了。”
“等她入了县令大人的门,什么好东西用不得,乖乖拿来吧你!”
关瑾君闻言冷脸推门而入。
剑光闪过一声凄厉惨叫后,刚刚还嚣张的婆子晕死了过去,地上一双断臂晕开一滩血水。
七七吓瘫在地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关瑾君无视惊恐的众人走到床边。
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床上之人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当真是只剩一口气吊着。
七七爬起身,“你,你是谁?”
关瑾君犹豫了一瞬弯腰将人抱起,“我是你家姑娘的表哥,不许多问收拾东西跟我走便是。”
七七这才缓过神,匆忙整理衣物,其实屋子里也没什么可整理的。
夫人走后,小姐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早被王氏母女搜刮干净。
“你一个外男怎好抱着我儿,你要带我儿去哪里?你这是要毁她名节啊!你个……。”乐昌宁慌忙跟在后面拉扯。
“再多说一句,我要了你的狗命”何琳目露凶光,手中的剑架在乐昌宁的脖颈上。
若不是看在他是表姑娘亲生父亲的份上,他非得叫这个卖妻女求荣的畜生身首异处不可。
“郎君小心些,我家姑娘病重受不得颠簸。”七七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叮嘱。
“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乐瑶皱眉不满,耳边一直哭唧唧闹哄哄。
她浑身软绵无力,一个头两个大,能不能让她清静会儿。
这该死的出租房一点也不隔音,等她有钱了立马搬走,这穷逼日子是一分一秒都过不下去了。
隔壁小情侣也不嫌累,这天天做夜夜做的就不怕肾亏啊!还让不让单身狗活命了?
好想大叫一声吓死他们!
“啊……”乐瑶猛得大叫睁开双眼,面部表情从愤怒转为惊喜前后只用了一秒,声调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你,你不是镜玄吗?”
什么情况?谁来告诉她面前的帅哥是谁?从哪来?
乐瑶单身二十五年,第一次体会心动到飞起的感觉!
这刀削斧刻般的建模脸,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瑞凤眼深邃而又深情,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坚挺的鼻峰薄薄的唇,每一处都完美到无可救药。
还有这浑身散发的清冷贵气,该死的想迷死谁?
总不会有人想要用美男计迷死她,好继承她的花呗吧?
“动漫里的人居然复活了?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这是梦那我但愿长睡不复醒。”乐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这张脸是真实存在的吗?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这么高质量的春梦可不是天天有,想做什么可得抓紧啊!
“表妹请自重!”一道冰冷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帅哥一脸嫌弃的避开了她的触碰,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气势。
乐瑶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手速,“帅哥,这是在我的梦里,你逃不出姐的手掌心的。”
关瑾君冰冷的双眸看怪物一般盯着怀中高烧的女子。
这是烧傻了?
“速去请大夫!”关瑾君忍着将人扔出去的暴躁冲上马车。
帘子放下,阻挡了众人的视线,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他们家一向冷静自持的将军怒气冲冲的出来。
马车里再没了动静,乐瑶被他那一抛人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周围人被这一连串的状况惊的呆愣在原地,他们家将军貌似被一个病殃殃的小姑娘给调戏了。
……
“美男别想逃!嘿嘿!”
把脉的医师手一抖,尴尬的看了看端坐在一边的贵公子。
心道这些有钱人家可真会玩,瞧这小姑娘都被带坏了。
一旁的关瑾君脸黑如锅底,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此女真是他表妹吗?这流氓无赖一般的行径,难道乐家就是这样教育子女的?
姑母究竟看上那个穷书生什么了?害得自己殒命不说,还连累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公子,这位小姐并无大碍,就是绝食太久加上忧思成疾伤心过度这才发了高烧,只需几副药调理一下即可。”
大夫边说边写下药方,动作之快好似有刀架在脖子上一般。
他恨不能立刻消失,这小娘子满嘴的虎狼之词,实在是不堪入耳啊!
忧思成疾伤心过度?关瑾君抿唇不语,眼中闪过怀疑。
乐瑶朦胧间睁开眼,扭头发现帅哥还在,强撑着昏沉的脑袋抬头,却发现房中还有一人。
“你是谁?这春梦怎么这么奇怪??”
大夫慌忙丢下药方,逃命似的离开房间,诊金都忘了要。
关瑾君忍无可忍一掌将人劈晕。
第2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小地方没有秘密,不出一个下午,整个县城都知道了乐家干的丑事。
傍晚时分,一顶小轿停在乐府门前 ,从里面冲出个娇小身影,一路哭跑着进了后院。
“呜呜,这叫我今后怎么见人!”乐琳琅捂着帕子冲进俪园,自顾自的嚎啕大哭。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怎得这个时辰就回来了,不是叫人带话回来说,约了小姐妹在望湘楼用过晚膳再回来吗?”王氏忙起身将人搂进怀里哄。
“还吃什么饭,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家为了钱、为了前程卖女儿。
那方菲菲一听咱们家的女儿要去给她爹做小,当场就拉下脸来,将我好一顿奚落,我哪还有脸再待下去啊!”
乐琳琅哭得梨花带雨,雪白的小脸憋得通红好不委屈。
惹得王氏一阵心疼。
乐昌宁正发愁,又听她哭哭啼啼心里噌一下火冒三丈。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娘老子还在呢!哭的跟号丧一样,眼下咱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为这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若是这一关过不去,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王氏平日里就是个彪悍的,一听他这话就不乐意了。
“你凶她做甚!要我说都怪你,我早同你说了,这事要趁早免得夜长梦多,是你一直犹犹豫豫不肯下决断,这下倒好生等着京里来了人,如今矮个子骑马上下为难了吧!
要我说镇国公府怎么了,他们还能当街杀人不成,再怎么着你也是那死丫头的亲爹,她敢杀你想遭雷劈不成?
这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休说是外祖母,就是亲祖母那说了也是不上算的,瞧你吓得那样,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货。”
“你懂什么?无知的乡下泼妇”乐昌宁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王氏的鼻子道:“你道那镇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先帝特赦世袭罔替的一品军侯府,已故的镇国公那可是陛下亲封的一品柱国大将军。
更遑论他还是当今陛下拜把的兄弟,陛下待他比亲兄弟还亲,知道什么是权势滔天吗?你当我为何会躲在这偏僻的小地方?”
不怪王氏无知,她这一辈子就没出过黎城,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当地县太爷。
自家爹爹在十里八乡也算得上一霸,自小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关氏在世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也从不提起娘家,王氏自然不知她背后还有个如此了得的靠山。
被自家夫君这么一说,才有些回过味来。
“那,那这达官显贵也得说个理不是,这关兰芷是自己病死的,说什么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不是。
再说我们也是为了那丫头的前程着想,嫁给县太爷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你,我与你说不着。”乐昌宁满心烦闷甩袖离去。
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的乐琳琅,一听说这样声名煊赫的世家竟来了这穷乡僻壤之地。
又在街上听闻今日来的人中,有一位谪仙般的人物,一颗心蠢蠢欲动,早忘了刚刚是因何而哭。
……
“嘶~,我的脖子!怎么回事,睡落枕了?”
一夜好梦的乐瑶终于醒了,刚一扭头脖颈处传来一阵闷痛。
“小姐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七七放下洗漱盆冲到乐瑶床边跪下。
“美女,你哪位?”乐瑶躺在床上惊恐后移,躲到了墙角。
若不是小姑娘长得人畜无害她差点以为见鬼了。
不对!这房间里的摆设古色古香,并不是她的破出租屋,就连眼前的美女也是一副古人的打扮。
乐瑶惊慌坐起大声质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准备对我做什么?”
她明明记得自己得了重感冒浑身难受,吃了药在家睡觉,好端端的怎么就来了这里?
难道是梦中梦,她其实还没有醒?
“小姐您怎么了?奴婢是七七啊!从小伺候您的您不记得了?”七七被这一吼红了眼眶。
她家小姐是不是病傻了?
“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请表少爷来!”
“唉~,你别走啊,这是哪里?把话说清楚啊!”乐瑶慌忙拉扯她,却牵动了脖子,疼的坐回了床上。
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须臾,一位身着玄色宽袖束腰云锦长袍,身高约一米九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屋外阳光明媚,在男人挺拔高大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容貌。
即便如此,光是这身材和浑身散发的气势就已足够叫人挪不开眼。
乐瑶呆愣愣眼睁睁看着男人走进来!
待看清来人长相后,一颗心噗通噗通又造作起来。
天啦!这人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心巴上,正是昨天她梦里的男人。
“表少爷,我家小姐似乎是烧傻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奴婢了!”七七在一旁哭诉,“求您给请个医师来看看吧!”
关瑾君闻言皱眉,见乐瑶呆滞的神情,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暗芒,“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胡说我记得,我叫乐瑶,只是你们是谁?”乐瑶急忙解释。
她当然记得自己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你们是谁而已。
“谢天谢地小姐您终于想起来了!”七七破涕为笑。
“我是你表哥关瑾君”关瑾君淡淡开口声音清冽不带一丝温度,双眸更是冷冷盯着她。
“表,表哥?” 乐瑶一脸惋惜的紧捂胸口,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么个极品帅哥居然是她表哥?那岂不是只能看不能撩?
“表妹可是有心疾之症?”关瑾君疑惑,之前医师诊脉为何未言明。
“我没事,只是需要冷静冷静。”乐瑶哀叹连连收起花痴的心思,生无可恋的仰躺在床上。
果然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诅咒它应验了!
这会儿她何止心疾啊!她还心肝脾肺肾急,她要为那刚刚冒头就被命运掐灭的爱情小火苗哀痛三秒。
关瑾君冷冷睨了眼床上四仰八叉的人,抿唇不语退了出去。
“不对,事情不对,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帅的表哥我怎么不知道?”
没了美男迷惑心智,乐瑶的脑子一下清醒了,抬眼打量周围环境。
问题的关键不是表哥,而是她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的人又为什么穿着古装?
乐瑶使劲捏了把胳膊,直痛的龇牙咧嘴才肯罢休。
“会疼,就不是做梦?”
该不会是……穿越了吧?不会吧!
她一个普普通通毫无特长的普通人,穿越古代能干啥送人头吗?
“有人吗?”乐瑶慌忙朝门外喊。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七七推门走进来。
“那个你坐下,我有些话问你。”乐瑶抬了抬下颚,示意她坐下。
“小姐有什么想问的?”
须臾,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乐瑶一人,她才有时间慢慢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
果然她真是赶上了穿越浪潮。
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胤肇,她现在所在的国家东肇刚刚建国不到五十年。
原身与她同名同姓也叫乐瑶,正是豆蔻好年华,只因生母病逝父亲要将她送给县令做小妾。
小姑娘不愿意以死相逼绝食抗议再加上伤心过度给自己整死了。
而她恰巧在这个时候魂穿而来接替了原身。
听七七的意思,原身的生母关兰芝似乎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嫁给了一个穷书生乐昌宁。
与家里断绝了来往,躲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黎城安家落户。
一开始这个乐昌宁对她还算是上心,可好景不长,在确定了关兰芝真的死了心不与家里联系;又旁敲侧击打听得她并没有带多少体己钱出来,渐渐的暴露了本性。
在关兰芷刚生产完尚在月子中,就迫不及待纳了妾室,也就是如今的继室王荷依。
可怜的关氏在月子里整日以泪洗面,以至于落下了病根。
这些年又一直被妾室打压磋磨病情越发严重,终于油尽灯枯在一个月前撒手人寰了。
想到这里乐瑶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是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啊!
虽然她现在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体,可也不得不客观评价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富家千金爱上人渣私奔离家,最后还落得个殒命女被卖的下场。
这事即便是放在提倡婚姻自由的现代,那也是相当炸裂的,不被父母认可擅作主张的婚姻那可是要被十里八乡指指点点的。
更遑论是等级门阀制度森严的古代,所谓聘为妻奔为妾,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那都是轻的,严重的可是要浸猪笼的。
自己下场凄惨不说还会连累家中女眷再难找到好婆家。
也不知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姐,是谁给她的勇气做出这样的事?
可怜一朝红颜命丧,留下孤女无依徬,最后也魂归西天。
可怜、可惜、可叹!
还是别叹了!说到底这都是别人的事,眼下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才是要紧。
第 3章 荒唐行径惹猜疑
除了这些家长里短外,旁的事七七就一问三不知了。
对于没有继承原主记忆这件事,乐瑶表示心里没底。
在无数次绞尽脑汁回想无果后,她彻底放弃挣扎了。
大概是小姑娘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才会走得如此干脆竟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可惜原身没有这享福的命,但凡再撑上一时半刻,那这泼天的富贵可不就是她的了。
对于穿越这事乐瑶选择欣然接受。
上一世的她,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爸爸将她丢给在农村的奶奶家,只逢年过节才回来看一眼。
奶奶去世后,她也算彻底和父母断了联系。
一个人边打工边上学,好不容易熬到毕业,找了份九九六的苦逼工作,也只是勉强维持生活。
日子过的毫无波澜,拮据又孤独,她甚至连交朋友的资本都没有,一切会产生额外支出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日子在哪里还不都是过,更何况这一世她还有个背景强大的外祖家,这可比上一世强太多了。
只要她乖乖讨得外祖母欢心,将来找个安稳人家嫁了,有背景强大的亲戚作后援,谁也休想欺负她一分,这小日子简直美翻天了!
这么一想她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庆幸。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是换了芯子的乐瑶,若是身份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最了解原身的无外乎乐家人和婢女七七。
乐家人她是不怕的,以后天高路远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七七,她是原身的贴身丫鬟,算是最了解原身的人。
据七七描述原身是个心思细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喜欢伤春悲秋的娇小姐。
这和她的性格大相径庭,日子久了难免惹人怀疑,思来想去还是打发了七七归家去比较稳妥。
一来,去了京都也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形,她自顾都不暇,再带个小丫头实在不便。
二来,她一点也不想装成别人活着,有七七在她就不得不时时谨慎小心。
三来,七七的爹娘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不好叫她们骨肉分离的。
这实在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对,就这么办!”乐瑶匆忙起身出门。
客栈另一处厢房里。
七七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表少爷。
至于小姐现在为何会这般奴婢也不知,或许、或许是因为大病一场受了刺激才会神智不清。”
“今日之事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交代你的事尽快完成,若是让你家小姐知道我找过你,你的小命就别要了。”
“是,是,奴婢一个字也不会说。”
七七战战兢兢退出房间。
何琳不解的问,“将军为何要调查表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关瑾君转着手中杯盏若有所思,“说不清,只是觉得这个表妹有些诡异,依姑母的性子不该教养出这般没规矩的。
刚刚那个婢女的话就是最好的佐证,若是病了顶多虚弱两天,什么病能叫人一夕之间性情大变。”
“莫不是失心疯?”何琳脑子一激灵脱口而出。
关瑾君冷眸扫过,何琳讪讪的摸着鼻子低头装木头。
“表哥,表哥我找你有急事!”乐瑶被门口侍卫拦下,对着门里大喊。
“进来!”门口侍卫收了兵器放行。
乐瑶走进门,朝着桌案后的人点头问好,这一举动引来屋内两人神色一凛。
“表妹这是冷静好了,可有想起些什么来?”关瑾君沉声问。
这话什么意思?是关心还是些别的?看来得抓紧打发了七七。
“多谢表哥关心,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高烧烧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我只要一想事情,这头就疼的厉害。”乐瑶捂着额头假装头疼。
“即如此也不必着急好好养着便是,总会想起来的”关瑾君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乐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表哥,我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母亲去世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搜刮了去,眼下我,我手头有点紧,想问表哥借一百两银子使使可行?”
关瑾君剑眉微皱,等着她说下文。
乐瑶一看他表情似乎不太高兴,忙尴尬一笑,“一百两有点多哈!那五十两也行,放心我以后有钱了会还的。”
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借钱,确实有点不礼貌,也难怪他是这个表情,“要不我给你打欠条?”
“表妹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妨直说!”
乐瑶略一想,反正这事也瞒不住干脆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要上京了嘛,京都距离黎城路途遥远。
七七那丫头爹娘都在这里,也不好叫她们骨肉分离的,我想着给点钱还了她卖身契放她归家去。”
“表妹倒是心善,只是七七那丫头跟了你这么多年,是个忠心的,也是最了解你的,让她继续跟着,到了京都你也好有个相熟的作伴不好吗?
若是你觉得她离开家里人会伤心,也不是难事,国公府在京都庄子店铺多的是,哪里不需要人手,就算是安排进国公府也不是难事。”
乐瑶连连摆手表示拒绝,“不用不用,这太兴师动众了。
一来叫人背井离乡去一个新的环境难免会不适应,哪里有自己生活惯了的地方让人安心自在。
二来,我这还没进府就给府里添这许多麻烦,心里也过意不去,没得让人说我一个上门打秋风的如此轻狂做派,带累母亲名声。
还请表哥莫要为了我生出这许多事来,否则我于心难安。”
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这个表哥对她敌意满满。
难道是因为昨天她不小心调戏了他这事,所以怀恨在心?
是了,他堂堂八尺男儿,被一个十三岁小孩子调戏,想想就恶寒,看不惯她也是正常。
“表哥,昨日我病的稀里糊涂,说了些荤话还请表哥看在我生病脑子不清醒的份上,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最好咱们都将这事忘了,她也不忍直视自己那副色魔的模样。
房间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表哥我……”
乐瑶还想再争取一番,话刚起头就被门外守卫打断。
“将军,乐家来人,说是来找乐小姐的,是否要见?”
“即是来找表妹的,由表妹自己决定!”关瑾君放下手中公文抬头。
“哦!那我去了”没借到钱心情不美丽,乐瑶耷着脑袋嘟着腮帮子转身出门。
借不借,原不原谅,倒是给句话呀!
关瑾君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你觉得如何?”
“这个表小姐是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更应该将忠心的丫头留在身边,可她却是急于将人打发走。”
何琳一向相信将军的观察力,再加上表小姐身上种种荒唐的行径,不得不叫人多想。
“可若她不是真的表小姐,又会是谁?她的丫头不可能认不出来,再者她的目的是什么?”
“派人盯着她,尽快调查清楚,这事你亲自去办!”
关瑾君交代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第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福来客栈被整个包下,护卫住前院,后院上等客房只有关瑾君和乐瑶两人住。
中间由花园凉亭隔开。
乐瑶刚走出后院,远远瞧见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妙龄女子笔直站在亭子里。
一身粉色束腰长裙,宽大的衣袖下层层叠叠的里衣整理的一丝不苟,乌黑秀发披散腰间。
阳光下肌肤如雪,眼波流转柳眉如黛,五官清秀,典型的江南美人。
“怎会是她?”七七瞬间换上一张嫌弃脸。
“这是乐琳琅?”乐瑶下意识皱眉。
乐家要将她送人做小妾,说好的事横生变故,这个时候想要留住她善后是肯定的。
可怎么派一个小姑娘来,总不会是要演一出姐妹情深妄想感动她,让她留下来吧!
“小姐,不然奴婢将人打发走吧!”若是小姐的父亲也就罢了,毕竟是长辈不得不见。
可这个二小姐,就不是个好东西,又是平辈不见就不见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闲话。
乐瑶眼神在她发间手腕上流连,眸子晶亮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不用,你不是说她从我这里扒拉了不少好东西走嘛!我要让她一件一件吐出来。”
“小姐你……?”七七诧异瞪大双眼。
小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乐瑶抬脚朝凉亭走去,“妹妹怎么有空来这里,可是爹爹有什么话要妹妹代为传达?”
乐琳琅立刻迎上去,嘴角带笑亲切唤道:“姐姐,瞧你今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妹妹总算是放心了。
听闻姐姐马上就要随着京里来的表哥上京,妹妹心有不舍,特意过来看看姐姐,想趁着姐姐尚在黎城的日子,咱们姐妹一块多相处一日是一日。
爹爹自然也是不舍姐姐的,他还托我告知姐姐一声,若是姐姐不愿去禹都,在家也是一样的。
至于外面的流言那都是一些无聊小人乱嚼舌根罢了,爹爹万不会舍得将你送与人做小的。”
“说的倒好听,当日你们是怎么说的,就是死也要死在县令府,现在道好知道我们姑娘背后有靠山了,就上赶着来巴结,呸,不要脸。”七七气不过朝地上啐了一口。
“唉!七七不可胡说”乐瑶出声喝止,转而朝乐琳琅一笑,“我瞧着妹妹是真心来看我的,不然也不会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的。
哦不,是带这么多首饰礼物来看我不是?果然还是妹妹懂我,知道我就爱这些金啊银啊,我瞧着妹妹头上的梅花金簪就挺好,想来是特意带着来送我的吧!”
乐琳琅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金簪,尴尬一笑,“姐姐说的是,都怪我一直记挂着姐姐的病情,今早走的匆忙了些,明日,明日我一定带姐姐爱吃的糕点来。”
这小贱人如今有了个权势滔天的表哥撑腰就嘚瑟起来,突然就变得能说会道了。
这分明是在讽刺她看望病人却连礼物都不带。
“不用,你我姐妹之间何须那些虚礼,不必那么麻烦,我瞧着你头上的金簪就很好,再者我现在身体虚的很,大夫说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吃不得。”
乐瑶笑意吟吟,双眸忽闪忽闪不时瞟向她头顶的金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姐姐说的是,这金簪最配姐姐这样的美人。”乐琳琅一咬牙从头上摘下簪子。
一个金簪而已,想到若是能哄好她,同意自己日日来此,那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偶遇那位京里来的贵公子。
倘若能有幸被他看上,今后多少金簪带不得?
“哎呀!看到这个,我的病就好了大半啦!”乐瑶毫不客气接过随手簪在自己头上。
“那就多谢妹妹啦,这话你也带到了,人你也看过了,眼看着到中午了。”
乐琳琅立刻双眸晶亮,一脸欣喜的看向乐瑶,等着她留自己用午膳。
“我就不留妹妹了,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就赶不上饭点了。”
乐琳琅笑容僵住,咬牙道:“想来姐姐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怪寂寞的,若觉无趣可随时打发人来叫我,咱们姐妹一处玩玩闹闹岂不美哉。”
“不劳妹妹来回奔波了,大夫说了眼下我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不过若是妹妹还有这样好看的首饰什么的,我倒是有兴趣。”乐瑶捂着心口,身子晃了晃,“妹妹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需要休息了。”
三番五次被人赶,乐琳琅彻底装不下去了,垮着脸气冲冲离开。
“小姐,您干嘛要这般讨好那个贱丫头,瞧她那嚣张的样,奴婢瞧着就想撕了她那张脸。”丫鬟慧儿一脸愤愤不平。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你懂什么!”乐琳琅白了她一眼。
将来等她嫁入国公府,有这个小贱人好看的,一时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
“小姐,您说她还会再来吗?”七七一脸得意洋洋看向离开的主仆俩。
从前她们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如今小姐病了一场反倒有了几分气性,她反而觉得现在的小姐更好。
只是不知表少爷为何要她多关注小姐的一举一动。
乐瑶喜滋滋的把玩着手中的金簪,并没有注意到七七的异样。
“会来的!”
“为什么?这二小姐平日里最要面子了,您今日几次下了她的脸,又,又坑了她的簪子,她怎的还会愿意来?”
乐瑶说的一脸笃定,捧起七七的小脑袋,将金簪插在她头上。
“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什么酒?”七七还没反应过来,见小姐将簪子戴在自己头上,慌忙推拒,“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
“别动,送你了你就带着,不许摘下来。”
七七刚要抬手,又被乐瑶阻止,这才惶惶不安放下手。
“走吧!吃饭去,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关瑾君隐在二楼,将楼下凉亭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傍晚时分,侍卫送来一百两碎银,乐瑶拿着沉甸甸的银子陷入纠结。
是全给呢?还是自己留一半呢?
虽然她马上要去过好日子了,可身上总不能一点傍身钱都没有吧!
可七七那丫头对她忠心耿耿,这些年任劳任怨,原身病重也是她在一旁尽心伺候,光这份真心难道不值一百两?
“小姐,您多日未曾沐浴了,今晚要沐浴吗?”七七走近站在房门口。
“我感冒,哦不风寒刚好,还是不洗了吧!免得病情再加重。”
她还没完全好透,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这里又没有取暖器,还是不冒险的好。
“可小姐您自生病以来已经许久没净身了,前些日子又发了汗,身上黏腻睡着也不舒服不是,奴婢水都备下了。
房间里也燃了炭盆必不叫小姐您冻着。”七七一脸为难,小声嘟囔道:“再者这白日里太阳一出来,怕是都有味了。”
“是吗?”乐瑶抬手吸了吸鼻子,“好吧!那就洗一个吧!”
七七暗暗松了口气,“奴婢伺候小姐沐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让人伺候洗澡的习惯。
“小姐您变了,您现在越来越不需要奴婢了,从前您都是……”
乐瑶一惊,立即改了口,“别哭别哭,我想了想还是你来吧!”
夜晚,七七伺候乐瑶睡下,转身朝着另一间客房走去。
“回表少爷,奴婢瞧了小姐没有任何不妥,奴婢伺候小姐这么多年不会认错的,小姐心口处的红痣是做不得假的。”七七跪在地上头贴地,声音哽咽。
“知道了,你回去吧!”
七七刚走,何琳便从窗外闪身进来。
“将军,方县令的罪证已移交到州府”何琳越想越气,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居然要纳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老不羞的。
“要我说不必这么麻烦,这种恶人就该我一刀了结了他!”
关瑾君冷冷扫了一眼,“这样的人手里多的是人命官司,何必脏了咱们的手,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这不是有将军您在嘛!”何琳讪讪一笑。
“你听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句话吗?”
“不曾听过,将军何意?”何琳不明所以,难道将军是在考他学问。
“关于乐瑶的事查得如何了?”关瑾君没有回答转而问道。
“属下查过,之前姑奶奶身边有一个贴身伺候的老嬷嬷,姑奶奶去世后她就被赶了出去。
属下从她口中得知,表小姐确实性情软弱,时常被那乐府二姑娘欺负,遇事也只会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与现在的表小姐确实有些出入,但她说的其他特征确实与七七说的一般无二。”
“但愿是我多虑了。”关瑾君面色凝重,低头继续处理公文。
第5章 乐父装病阻女入京
乐琳琅一连吃了两日闭门羹,憋了一肚子气回府。
“母亲,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死丫头攀上高门吗?”
王氏正因这事发愁,县令大人那边等着她们将人送去,这边镇国公府更是得罪不得。
见女儿又哭哭啼啼的回来,不耐烦的问,“你这又是怎么了?我们想送又能如何?她如今有靠山了,我能拿她怎么办?
这么多年咱们没少磋磨她们娘俩,若是她真翻起旧账来咱们讨不到一点好,这几日你给我老实些,千万别去招惹她,听到没有!”
“娘~,爹被吓破了胆也就算了,您怎么也……”乐琳琅气鼓鼓扭头。
“你懂什么?你爹说了那是京里的大官,和上面的关系不一般,可不是我们这种小门户能招惹的。”
“娘,我有一计保管叫那死丫头进不了京,再过个一年半载,京里渐渐淡忘了,她还不是随咱们处置。”乐琳琅嘴角勾起一丝阴笑。
说到底乐瑶不过是镇国公府的外孙女,当年她娘又干出那样没脸没皮的事,那可是令族里蒙羞的大丑事。
镇国公府里其他人对这个外甥女也未必有几分真心,只要他们想办法将人留下,说不得一年半载后就渐渐打消了接人走的心思也是有的。
母女俩躲在房中好一番计较。
另一边,来福客栈。
“七七,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苦了你了,这些钱你收好,回到父母身边好好过活,将来再找上一门好亲事,如此我也能安心。”
乐瑶一咬牙将一百两通通给了她。
七七缩手不接,“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说我都改,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啊呀!傻姑娘你没有做错事。”乐瑶赶忙将人扶起来,“你也知道,我母亲当年是私奔出来的,她所嫁非人害得自己惨死,就连当初身上带的银钱也被搜刮了个干净。
至于我那个爹爹,就不是个东西,如今我不过是个一贫如洗无家可归的孤女,此去京都祸福难料,我孤身一人在哪都无所谓。
可你不同,你父母都在黎城,若叫你背井离乡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实在于心不忍。
你如今也快到嫁人的年纪,有了这些傍身钱,将来找个人品正直的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总好过给人做丫头是不是?”
“小姐,可奴婢不放心你,小姐从小就性子柔软,以往在家里就老是被二小姐欺负,这去了京都可怎么应付那一大家子人。”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今往后我什么都不怕,反倒是你,这些钱你拿着,千万别傻傻的全给了家里,要多留个心眼,为自己绸缪知道吗?”
乐瑶将钱袋一把塞在七七手里,抬手替她抹眼泪。
“这里有你的卖身契,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身了,我派人通知了你阿兄,一会儿他就会来领你家去,快去收拾东西吧!”
“姑娘大恩大德永世不忘,祝愿姑娘今后一生顺遂,奴婢今后再也不能伺候您了,您自己千万要保重。
从今往后莫要再半夜偷偷哭了,忧思烦闷最是伤身。”
七七又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她虽不舍,可也明白国公府那样的大族人家里头不是好待的。
再者她爹娘亲戚都在黎城,她确实放不下这里。
“快去吧!今后好好照顾自己。”
乐瑶原本以为送走了最了解她的七七,身边便没了威胁。
却不知因她一时的荒唐,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被自家表哥盯上了。
翌日,乐瑶刚刚用完早膳,就有侍卫来禀,乐老爷病重,遣她回家侍疾。
“麻烦问下我表哥可在?”乐昌宁这病来的蹊跷,她不敢一个人回家,想着带上表哥。
关瑾君气场强大,有他在没人敢造次。
“将军一早出去了,不过将军临走前有交代,若是表小姐有需要,只管吩咐属下便是。”
“那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吧!”
马车停在乐府门前,门房立刻开门迎出来,刚走到前厅。
一个丫鬟匆忙上前行礼,“二位官爷恕罪,这后院女眷都在,多有不便,您二位不如就在前厅吃盏茶水略坐坐。”
乐瑶示意两人就在这里等,光天化日之下想来他们也不能干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俪园
丫鬟婆子忙得团团转,熬药的熬药,端茶的端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个乐昌宁下一秒就要入土了呢!
“老爷,你可要撑住啊!瑶儿那丫头很快就来了。”
“爹爹您不要吓琳琅,女儿从今往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女儿一定会乖乖待在您身边尽孝的。”
母女俩跪在乐昌宁床前哭的声泪俱下,乐瑶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王氏起身一把拉住她,“瑶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爹突然病重,大夫也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
“是吗?那岂不是要快快准备后事了?”乐瑶抽回手,用衣袖擦了擦被王氏摸过的地方。
“姐姐,你怎能如此说话,他可是生我们养我们的爹爹,父亲病重做女儿的不在床前侍疾尽孝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乐琳琅一副正义凛然的孝女模样。
“大夫说了,你父亲这病没个一年半载的好不了,刚刚他嘴里还在念叨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寒你父亲的心呢!”
王氏捂着胸口痛哭,那表情好像乐瑶真是个被父母千娇百宠长大,不知父母恩的不孝女一样。
“你们一家子唱戏唱够了没有,不就是害怕我入了京你们没办法向县令大人交差,想利用侍疾的名头强行将我留下,等京里的人走了,你们好将我送人嘛!”
乐瑶大喝一声,眼神冰冷的看向屋里的众人。
“你个死丫头,以为有靠山了就可以这么跟父母说话了,我东肇国最重孝道:父母在,不远游。人之行,莫大于孝。这道理都不懂吗?
你若是敢走,我就将你不顾家中病危亲父,一心攀附权贵进京享乐的事抖落出去。
我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脸面去京都,一个不要脸与人私奔的母亲,一个攀龙附凤忘恩负义的女儿,我倒要看看你那有背景的外祖母一家还要你不要?”
“你们尽管去宣扬好了,你以为你们毁的只是我与母亲的名声?
我娘是谁?那可是镇国公府的小姐,而我是镇国公府的表小姐,你们这是连带着毁了整个镇国公府的清誉。
告诉你们我表哥可是军中大将军,那可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活阎王,他杀起人来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就跟切萝卜一样,你们若是不怕被灭口就尽管去说好了。”
乐瑶面目狰狞,照着王氏和乐琳琅脖子比划,吓的两人缩着脖子闪躲。
狗屁的孝道,她又不是真正的乐瑶,又没有吃过一天你家的大米,还想道德绑架我。
啊呸!比狠谁不会啊!她随便拉出个人,就能吓的你们屁滚尿流。
乐瑶的话刚好被匆匆赶来的人一字不落全听了去。
关瑾君不悦的皱起眉头,突然就很不想进去,亏他一路上还担心她会吃亏,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他多此一举。
“表小姐这形容还挺贴切”何琳细细回想了下战场上杀敌的场景,做出中肯评价,惹来自家主子一记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