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精为了等她的天蓬,从青丝少女熬成了白发老妪

言湘故事会 2024-09-12 17:20:57

“姜玉珠,你执意要毁仙基,弃长生,受万雷噬心之苦,只为下凡尘吗?”

“是的仙官。”

“却是为何?”

自是为了天蓬。

他惯会哄人,10万年间,每日都送我一颗星星。

有一天,那方银河铺满了,天蓬攥着我的手说:

“做神仙有什么好?相思不得,苦甚万世轮回。”

我信了。

所以他被贬下天宫,我不惜一切代价下凡。

化身蜘蛛精,等在他取经路上,只为与他见一面。

他失了神位,失了容颜,失了神力,却仍是我挚爱的天蓬。

瑶池中,我求他留下。

他盯着猴子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

“阿珠,待我取得真经,定回来寻你。”

我又信了,痴痴苦等500年。

寿命将尽。

天蓬,你为何还不来?

1.

“且收拾一番,与我同去拜访你师叔。”

“娘亲莫非还念着那负心汉?师叔的血针续命之法,其中苦楚便是地府的阎罗听了也怕!您却生生挨了500年——”

收养的二女素来口快,哀恼地望着我:

“娘亲怎就不能放下这执念?”

我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笑说:“走吧,莫让你师叔等急了。”

我也曾想过放下。

金针续命的疼不是人挨的。

可我总觉得,天蓬明天就会来。

二女叫我放下执念。

却不懂,那方银河是多么迷人璀璨。

“500年了,那头瘟猪定是将你忘了个一干二净!”

师兄一见我,就讥讽地笑起来:

“师妹啊师妹,可怜你为他弃了神仙不做,在这腌臜地苦等500年,人家却取了真经成为高高在上的净坛使者!”

“莫再爱了,待那瘟猪真的来了,便与我一同杀了这个负心汉可好?”

师兄恨他恨得疯魔。

500年前他是黄花观的百眼魔君,深爱着盘丝洞的大姐。

日子幸福安乐,直到那几个取经的家伙到来。

姐姐们贪念长生不老,想吃了唐僧肉。

我深知她们只是路上的一难,是和尚取经路上的垫脚石,苦苦相劝,却劝不动她们对长生的执念。

可长生有什么好?

活生生的人,被时间消磨掉所有情欲,宛如只知开花结果,周年复始的树。

那漫长的10万年间,若不是天蓬。

我怕是早已成为血肉木头,忘了人的滋味。

“天蓬,别走.......我们已落凡尘,莫再被天庭管束,哪怕只相守数载春秋可好?”

我在姐姐们的尸体中,满眼期盼地看着天蓬。

我想他定会应允。

是他送了我一方银河,哄我与他一起下凡。

他怎么会不要我呢?

可他只是收起钉耙,别过身。

望着猴子远去的背影,不敢看我:

“我还需先取得真经......”

“且就在这儿,好生等我,我定会回来寻你。”

我又信了。

身心灵魂,500年日夜煎熬。

这次血针续命,我生生疼昏过去。

再醒来,看见师兄脸色暗沉:

“你这具身子,只能再续最后一次了......”

我呆坐在院子里,痴痴望着满目星河。

夜尽天明。

二女为我披上外衫:“娘亲,你只剩最后一年寿命,还要痴痴等那负心汉,苦苦折磨自己吗?”

我摇了摇头:

“不等了。”

我要去找他。

亲口问问,为何失约不来寻我?

2.

师兄说,天蓬去了小西天。

我的身躯已不年轻了,法力也大不如前。

遭遇奎木狼,连反抗之力也没有,便被捉住。

“上次相见还是500多年前在天宫的时候,你竟还能将我认出来?”

我手中攥着有大神通的血针。

却未动手,想知道奎木狼捉我是为何?

干瘪蜘蛛可不好吃。

“怎不记得?若不是你,她又怎有勇气投胎凡世,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人身兽相,满眼恨意,似是想要将我活撕了。

500年间,我听说了很多事。

我为天蓬下了凡后,仙子百花羞也耐不住神仙断情绝欲的苦,宁愿投凡胎堕入轮回。

与我不同的是,她成为人间公主,忘了奎木狼。

可奎木狼却忘不掉她,也违抗天规下了凡。

他去找百花羞,凶恶的兽相把对方吓得大哭。

奎木狼不死心,将百花羞掳走,日日夜夜讲述往昔,好生相待,却被百花羞视作疯子。

忆到这儿,他双眼发红:

“可我能怎么办?我若想恢复容貌,须得放下她回到天庭。可我又如何放得下?”

“我只能苦修内丹,让她服下忆起前世,才得续上情缘!”

“可是那个猴子、那头瘟猪,却夺了我的内丹,喊来天兵将我捉走......”

转眼500年过去,奎木狼又闯下凡尘。

可这次,她的百花羞历经数次轮回,早已彻底遗忘前世种种,如何也再难以记起奎木狼半分。

“所以你捉我,是怪她学我下凡,要杀了我报仇?”

他大笑起来,捧起酒坛狂饮:“仇?呵呵......我与你有何仇?我恨的是天庭的狗屁规矩,恨的是天蓬!”

“他自己也满身情债,他明知我的苦,为何就不能体谅半分?”

从奎木狼这儿,我知道了很多天蓬的事。

宝象国那一难,奎木狼曾找上他哀求,说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望唤醒百花羞的记忆,与心爱之人再见一面。

天蓬却说:

“待我取得真经,净化你的俗念,便没有这般多的烦愁了。”

说罢,他捏碎奎木狼的内丹。

“听见了吗?天蓬早已不是你相熟的那个天蓬了,苦苦等他500年又如何?”

奎木狼咧牙笑起来:

“他只想逃了这份苦,清心寡欲,做他的自在神仙!”

我摇了摇头,不敢信。

奎木狼定是在骗我。

恍惚中,我想起曾经天蓬身披银甲,高大伟岸的身影。

每日我都能瞧见他俊朗星目中,那银河般好看的笑。

后来他的笑容中,有了悲伤。

“神仙有什么好?相思不得,苦甚万世轮回。”

望着那方被繁星铺满的银河,他攥着我的手,第一次说得这般直白。

那时......我以为他有意叫我下凡。

心中萌芽出的凡念,一下子野蛮生长起来,再难遏制。

“可......若是我会错意了呢?”

我下意识喃喃。

若是他从来都只是想逃,想远离我,避开这份苦呢?

我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500多年的记忆一下子混乱起来,仿佛灵魂都被撕裂。

这般痛苦,比血针续命,更甚百倍。

“天蓬!”

“若是如此,你为何骗我,叫我痴痴苦等你500年?!”

3.

奎木狼要随我去找天蓬。

他想看看,天蓬的真经究竟有没有斩断他的情欲。

见到我这个故人,会不会再动凡心?

而我。

只想再看天蓬一眼。

“这就是小西天么?满地白骨,十城九空。可笑自猴子死后,他黄眉怪,竟也能做这小西天最大的佛了!”

除了天蓬,我很少关心其他事。

这500年间,也只知孙猴子战死了,他的六道神魂遗散在各处。

师兄给我续命的血针,便藏着他的一道神魂,有了无上神通。

拿出来一点,便能让我续命500年。

“那猴子分明能位列仙班,做那与天同寿的斗战胜佛。”

“你可知他为何偏要舍弃,宁愿被漫天神佛打碎肉身,也要跟天庭斗上一斗?”

我摇头。

奎木狼大笑:“自是他不愿叫玉帝佛祖斩断情欲,那般桀骜的人,又怎会甘心成为神佛座前的走狗?”

我突然怔住,心头一滞:“那天蓬......”

“你的天蓬,则甘心做了净坛使者。听闻这500年清心寡欲,可是颇为乖巧,叫上仙喜爱得紧。”

我苦笑。

那他就不是我苦等500年的天蓬了。

也许我的天蓬,早就死了。

我苦苦等的,只是一缕难消的残念罢了。

黄眉找上来,我甚至想叫他也帮我斩断情欲。

但已成大佛的他,又哪里在乎我这小小蜘蛛精?

“姜玉瑶,你自毁仙基,沦落凡尘,本早该转生,却逆天续命500年,当罚魂飞魄散,就此消弭......”

身形巨大,满是佛光的黄眉打开人种袋,巨大的威压使我跪伏在地,抬不起头。

奎木狼扯开兵器,指着黄眉大喝:

“你堂堂大佛,竟与一可怜小妖过不去吗?”

黄眉双手合十:“不见便罢,来我地盘,叫我怎么无动于衷?天道轮回自有定数,我若不诛,愧对这一身佛门袈裟。”

他肥大的身躯愈加庞大,撑满了半个天空。

奎木狼怒目圆睁:

“什么狗屁天道轮回?分明是道貌盎然之辈!也不知那天蓬何在,故人即将身死魂灭,还不来救?”

我被逼出原形,肢体紧紧抓地。

却难以抗衡人种袋的巨力,渐渐节骨碎裂。

我却是不怕。

魂飞魄散,反倒彻底解脱。

只是,天蓬......

你甚至不愿来看我最后一眼么?

4.

“奎木狼,你......”

险些支撑不住,魂飞魄散之时。

奎木狼却巨化身形,撑在我跟前。

“你何故为我,恶了这黄眉大王?”

我与奎木狼无甚交情,也从不记得他是什么好神。

现下他却苦苦对抗着人种袋,面目狰狞:

“呵!想救便救,我既不做神仙,便要随心所欲,即便舍了命又如何?”

“只可恨至死也没能再见她一眼.......”

这一刻,我与奎木狼深深共情。

被吸入人种袋前,他突然望向我,笑得悲凉:

“若是她也如你这般,愿等我500年不投胎转世该多好?我定不做那负心的天蓬,死也不相负!”

他望百花羞是我。

我又何尝不想天蓬是他?

可恨天底下容不下我俩这般痴情人。

诸多执念,不得成全。

“杀!”

我不再等天蓬。

抛出绣花血针,带着猴子的神通袭向黄眉。

过去种种在眼前浮现,都化作一缕缕支离破碎的幻梦。

10万年日日期盼的笑眼。

500年辗转难眠的守望。

终于放下。

“奎木狼,既如此,我们便学那猴子,与狗屁规矩,无情天道痛快杀一场可好?”

黄眉全力对抗血针,奎木狼得以脱身。

却不肯走,仿佛疯魔般大笑起来:

“那就杀!”

“说来说去,都是狗屁天道不肯成全!怨来恨去又有何用?想来你那天蓬,也是一个困在其中,只知逃避的可怜人罢了!”

或许吧。

或许我与天蓬彼此间的情意,从来都不假。

只是我做着美好的幻梦,想将这般情在人间延续。

他却痛苦得只想解脱,才踏上了漫漫取经路。

“不过是猴子一道虚弱的残念,真当我黄眉大佛奈何不得?”

转眼间,黄眉唤来西天众佛,凝出一尊巨大威严的佛像。

我无法发挥血针的全部神通,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打落,扎在我发间。

奎木狼浑身血污,再无反抗之力。

我俩相视,痛快大笑。

然后闭着眼,等待被打碎神魂。

彻底解脱。

“黄眉,你既已成佛,怎还有嗔?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两个可怜人,抬抬手,放了便是。”

一道满是佛性,仿佛不掺杂半点感情的声音,却犹如天崩地裂般,在我耳旁炸响。

我拼命地抬起头,望向眼前伟岸的背影。

浑浊的双眸,刹那盈满了泪花。

张开嘴,想叫一声天蓬......

却颤抖着,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心中竭力嘶吼:

‘我已放下,你为何又来沾惹?’

‘连死,也不让我安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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