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生日宴上对着蜡烛用德语许愿。
“我希望今年可以让浩宇叔叔做我爸爸。”
妻子笑着揉揉她的头。
“很快你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蛋糕瞬间滑落到地上。
妻子神情关切：“你怎么啦？”
我连连摇头，笑着答：“手滑罢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因为听懂德语慌了神，连蛋糕也没拿住。
1.
沈秋琳似乎忘记了，我从小是在德国长大，大学才回国读书的。
而她当时知道后，为了能和我拉进距离才学的德语。
就连女儿的德语也是我一点点教的。
眼下。
沈秋琳拿着毛巾擦拭干净地上，而后又切了一块端在手上喂给我。
“没事，拿不稳我喂你。”
这次，我没有接过，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不想吃。”
女儿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蛋糕，嘟囔着嘴。
“我还在这里呢，你们撒狗粮也要看看场面呀！”
女儿今年七岁，脸上的婴儿肥还未退却，眉眼和沈秋琳很像，一样的精致好看。
沈秋琳当着女儿的面挽住我手，头靠在我肩上扬扬眉。
“我对我自己老公好可是日常，乖女你还是得多习惯习惯。”
女儿将蛋糕放在桌上，小跑着扑进我的怀里蹭蹭。
“不行，今天我生日，爸爸得归我。”
女儿将我抱得够紧，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摸摸她的头。
女儿察觉到一丝异常，昂起头委屈巴巴地问。
“爸爸，你怎么也不抱抱我？”
“你现在要联合妈妈一起欺负我吗？”
沈秋琳噗嗤笑出声，我看着女儿淡淡开口。
“我在想，平时看起来这么爱我的女儿和妻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更喜欢的人。”
一瞬间，女儿愣在原地。
“爸爸你在胡说什么呀？”
沈秋琳嘴角一下收回，在抬眼时眉眼深情谴倦，牵起我的手摩挲。
“对呀，我和念念最喜欢的人都是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默默将手抽回。
事到如今，她们还想骗我。
她们分明忘记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当时和她结婚时，我就告诉过她，如果被我发现他有半分欺瞒我就会永远离开她。
而她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发誓会忠诚我一辈子。
毕竟我会选择回到德国，和她永不相见。
可如今我却不知道他出轨了多久，就连我向来珍爱的女儿都偏向外面的女人！
五年的教导与付出一瞬间付之东流。
我本以为我会崩溃大哭，和她们大吵大闹。
意外的，我很平静，平静得思考接下来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我将怀里的女儿猛得拉开。
“我累了，你们自己过吧。”
2.
女儿被我拉开时，满眼得不可置信。
我不想哄，静静听着她在我的背后哭出声。
沈秋琳温柔得哄女儿。
“不哭不哭，爸爸可能是不舒服，我去看看。”
“念念要乖哦。”
女儿抽噎着嗯了一声。
而后，在我准备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他=她硬是挤了进来。
我看见他的手机忽然冒出一条消息。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沈秋琳没有察觉，皱眉满眼担心得凑过来。
“怎么啦老公？”
我垂眸避开她的视线，直接说明。
“我看到你手机弹出的消息了。”
而后当着他的面抢过他的手机解锁放在他面前。
“快点回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你还得去哄。”
沈秋琳脸色闪过一丝慌乱，而后立即将手机丢在一边以表忠心。
“我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让自己的老公开心，别人，我可不认识。”
说着说着，她的唇朝我凑了过来，眼神勾起一丝欲望。
“老公……”
她钻入我的怀里，紧紧抱着我时嘴角勾起，在我耳边呢喃。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推开我……”
她的头埋在我的脖间，一瞬间，外面的门敲得邦邦响。
“爸爸妈妈，我不舒服……”
沈秋琳的眼神恢复清明，立即打开门着急询问。
“念念你怎么了？”
女儿捂着肚子蜷缩着蹲在地上，立即用德语说。
“妈妈，我是故意装肚子疼让我们离开的。”
“你说过今天带我去找浩宇叔叔玩我才这么想……”
她没有压低声音，眼框里的泪水几乎溢出。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女儿的演技那么精湛，要不是我能听懂，恐怕都慌得六神无主。
沈秋琳一瞬间反应过来，神情焦急。
“别怕，妈妈带你上医院。”
她将女儿公主抱起，转头对我说。
“你先在家里乖乖等我们回来。”
女儿埋在沈秋琳怀里哭着看向我。
“爸爸……”
我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脸，语气轻柔。
“别怕，爸爸在家等你回来。”
女儿的眼神一瞬间亮起，嗯了一声后被沈秋琳带出门。
过了一会后，我透过窗户看见活蹦乱跳的女儿被同样神采飞扬的沈秋琳牵着。
哪里还有生病着急的模样。
收回眼神，我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其实我明白，他们今晚不会回家了。
我努力保持理智，联系签证住联系前往德国的事宜。
因为我多次来往，签证处很快就回复消息。
只要我带齐证件去办理，大概半个月就可以离开这里。
明确消息后，我关闭电脑，对上前面小镜子里的自己笑。
“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回家了，要开心。”
3.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也没看到两父女回家的踪迹。
手机里只有沈秋琳发来的消息。
“老公，念念肚子还是很疼，医生建议我留院观察一下，我们明天再回家。”
顺便还配了一张和女儿坐在医院椅子上的图片。
图片里的女儿嘴角还有一丝奶油的踪迹，出门前我分明记得她的嘴角干干净净。
演戏也不演得好一点。
我没有回复，出门前往签证处办理签证。
出门时，我垂眸被手腕上的手表吸引。
这个牌子是我最新的牌子，这款手表出的时候只在德国线下排队才能购买，还限量。
沈秋琳知道后，特地飞到多德国排队八小时买下送我、
我当时就觉得，我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如今……
我摇摇头，将手表拆解下来，丢进垃圾桶。
等我办理好签证时出来，恰好遇见路过的女儿和沈秋琳。
一瞬间三人对视，沈秋琳和女儿顿在原地。
“老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将手中的资料收好。
“只是办理一些手续，我要去德国出差。”
沈秋琳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强装镇定问我。
“可你德语不是不好吗？”
我弯弯眉眼，笑着扯谎。
“所以，才要你教我呀。”
她一下松了一口气，而后小跑过来牵住我的手。
“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女儿提着一个袋子牵住我另一只手，笑容灿烂。
“好耶，我也会一点点，我也要教妈妈！”
他们笑得开心，一左一右牵着我的手。
只有我笑出不来，心底寒意在无止境的蔓延。
这里离我家很远，离我家附近的医院更是遥远。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浩宇叔叔就住在这附近。
两边的香水味很浓，实在忍不了后，我连连咳嗽了几声。
沈秋琳立即紧张得问我怎么了。
我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淡淡开口。
“你们身上的香水气息熏得我鼻子难受。”
我有鼻炎，他们在家里从来不会用香水刺激我。
一瞬间，两人的脸色又慌张了许多。
沈秋琳着急忙慌解释。
“可能是念念隔壁床病人的味道熏到了我们。”
女儿也立即松开我的手小跑到沈秋琳身边。
“既然我会熏到妈妈就离妈妈远点。”
女儿到底年纪还算小，脸上的笑意有些藏不住。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厌恶我，一有离开我的机会就这么开心。
我没有想往常那样哄她开心，只是嗯了一声。
女儿当即愣住了一瞬。
父女俩在我余光处悄悄对上眼神，同样的满眼茫然。
回到家后，女儿从身后拿出一个爱马仕领带夹递到我眼前，眼神亮晶晶的。
“爸爸快看，这是我和妈妈挑了好久的款式！”
从前也是如此，沈秋琳发觉我不开心就会想办法哄我开心。
这次的方式是送我一个看上许久的包包。
母女俩同样紧张期待得看向我。
我叹息一口气，将领带夹接过，笑着说。
“挺喜欢的。”
或许，一切都只是我想太多。
沈秋琳的眼神一下就亮了，围在我身边转。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那你中午想吃什么？”
女儿在旁边插嘴。
“今天我想吃糖醋排骨！”
沈秋琳将女儿抱起凑到我身边。
“那我们得问问爸爸想不想吃，嗯想不想？”
我将领带夹抱紧，笑着点头。
“念念喜欢什么我就吃什么。”
“太棒了，谢谢爸爸！”
女儿拉着沈秋琳的手就往厨房拉。
“妈妈快做！”
我看着她们，心底的郁结稍稍散了一点。
我坐在沙发上拿出笔记本准备处理工作。
手机很快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是一个男生的头像，我想都没想直接通过。
对面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怎么样，我选的领带夹喜欢吗？”
4.
第一时间，我就明白这是他们口中的浩宇特地加我挑衅。
这一刻我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刚才居然会对他们有片刻心软，有了想留下来继续过好日子的想法。
烂人就是烂人，不过是多了层会演的遮羞布。
我没有回答，浩宇倒是不在意，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是他和沈秋琳的喝着同一杯水的live图。
透过反光的玻璃，我看见是女儿拍下的，照片里还有声音。
“妈妈和浩宇爸爸太配啦！”
浩宇发来消息问。
“怎么样，我们的情侣照好不好看。”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呢。
我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下意识不断干呕。
太恶心了。
我扶着桌面对着垃圾桶干呕。
很快，一段急促的脚步声朝我拉近，沈秋琳拍拍我的后背焦急问。
“老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我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呕出来，颤着站起。
“可能是早上吃的粉比较油的原因。”
女儿端着一杯温开水递过来。
“爸爸快喝水。”
我抬眼看了水一眼，脑海里又浮现那张照片。
我猛得将它推开，对着垃圾桶又呕吐了许久。
女儿的裙子被我淋了个透，委屈撇着嘴，而后哭出声。
“爸爸我讨厌你！”
“你怎么老是要我哄，不像浩宇爸爸会宠我，你连秋琳阿姨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
她越哭越大声。
到底是小孩，太崩溃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秋琳脸色一瞬间变了。
“念念！”
“你说什么，浩宇爸爸是谁？”
我抓着女儿的手，轻声问。
女儿哭着一抽一抽的，我蹲下，静静看着她。
看着从小衣不解带照顾的女儿，我现在觉得好陌生。
十月大时，我发觉她爱画画，特地花费半年工资在家中造了一个专属画室给她。
她爱听睡前故事，无论我白天多累，晚上都会找新的故事给她讲，至今都在讲。
她从小肠胃不好，我花费大量时间给她研究食谱，给她定制专属于她的饭菜。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教育成功，才会让孩子知道在我心情不好时哄我开心。
“所以在你心里，都是爸爸在逼你吗？”
沈秋琳急忙开口。
“不是的，孩子只是乱说！”
“什么浩宇，那只是孩子在幼儿园表演时遇到的一个角色！”
“念念快和爸爸说清楚呀。”
只是女儿情绪崩溃，什么都听不见去。
她甩开我的手，大声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讨厌爸爸！”
“妈妈你不是答应过我在我生日后给我换一个爸爸吗，我不想等了……呜！”
沈秋琳紧急捂住女儿的嘴。
“别瞎说孩子。”
女儿被沈秋琳一下子抱起往房间带。
“好了她可能只是困了。”
我慢慢站起身，拉住沈秋琳的衣角。
“既然女儿想要换个爸爸，我成全她好了。”
沈秋琳愣在原地，显然慌了神。
“老公，你不要这么说，我没办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5.
“我先把孩子带回房间，你等等我！”
而后沈秋琳立即抱起孩子往房间冲，期间还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我一下脱了力，呆坐在沙发旁。
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一下消失了。
我甚至想不如借这个机会直接和她们翻脸，我和沈秋琳离婚，回到德国老家。
但我又担心沈秋琳不会愿意放我走。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秋琳坐在我身边，牵住我的手。
“老公，你别生气了。”
“你也知道念念才五岁，最近估计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说话才会这么伤人。”
“你放心，等到她睡醒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
“所以。”
沈秋琳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
“你方才只是说气话，对吧？”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汗毛一下竖起。
我明白，如果我真的公然说要离开她，她一定不会让我走。
哪怕在她的心里，她和女儿都更喜欢浩宇。
我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而后扬起笑容。
“对，我只是太生气了。”
肉眼可见的，沈秋琳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沈秋琳比从前敏感了许多，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
女儿看起来倒是不开心，但不知道沈秋琳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在面对我时会强颜欢笑。
我神色如常，装作没看见她的开心。
往常的她们三天两头都会出门。
但眼下的沈秋琳就算是工作也是留在我身边。
我听见他的手机经常传来响声，女儿的眼睛也会跟着亮了一瞬。
想来铃声是浩宇的专属铃声。
但沈秋琳都会拿起来看一眼直接挂断，生怕我不开心还会解释。
“这个是竞争公司恶意给他打电话，不是别人。”
但他这样，我始终没有机会收拾自己的行李离开。
距离我出国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