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我考上了北京大学中文系,高考成绩712分。我叫江秋雨,出生在浙江省一个小县城的知识分子家庭。
那一年,我妈在得知我考取北大的消息时,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声说:"闺女,你可算是给咱们江家争光了!"
爸爸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他摘下老花镜,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秋雨啊,爸爸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我至今还记得考取北大那天,我们家那间不足二十平米的老房子里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炊烟袅袅,觥筹交错。
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为我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秋雨这孩子,长得标致,又这么有出息,以后肯定能找个京城的好对象。"
"可不是嘛!712分啊,这分数在咱们县城都创纪录了,这孩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那时的我,坐在饭桌旁,听着大家的赞美,心中满是憧憬和期待。
就这样,我背着行囊,踏上了北上求学的列车。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仿佛在谱写着我人生新的乐章。
在北大的日子,我如鱼得水。优异的成绩,活跃的社交,让我成为了系里的风云人物。
但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大二那年寒假,我回老家探亲,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那个人——王德福。
他是隔壁村的种田把式,膀大腰圆,皮肤黝黑,一双大手满是老茧。他不识字,说话时带着浓重的乡音。
那天,我骑着自行车下坡时不小心摔倒了,是他把我扶了起来,还用自己的手帕包扎了我擦伤的膝盖。
"姑娘,你要小心点。"他憨厚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这一跤,不仅跌伤了我的膝盖,更跌乱了我的心。
之后的日子,我经常能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他。他总是提着自家种的新鲜蔬菜,笑着说:"这是刚从地里摘的,你带回去尝尝。"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淳朴的农村小伙。他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待人真诚,心地善良。
当我向父母表明心意时,家里炸了锅。妈妈气得直拍桌子:"你疯了吗?你可是北大的高材生啊!"
爸爸更是连续几天没和我说话,最后叹着气说:"秋雨,你要想清楚,这条路会有多难走。"
但我的心意已决。1980年暑假,我休学回到老家,在万般非议中,和王德福领了结婚证。
婚后,我住进了他家那间土坯房。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视机,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但我却觉得很踏实。
德福待我很好,他说:"秋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从象牙塔里的才女,到农村妇女,这转变来得太快,却又那么真实。
那年冬天,我怀孕了。站在屋后的菜园子里,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我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德福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我们给他取名叫王春生。
德福抱着孩子,乐得合不拢嘴:"秋雨,咱们有后了!"
孩子的到来,让我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还要照顾孩子。但我从不觉得苦。
村里人都说:"瞧瞧人家江秋雨,读过那么多书,下地干活比谁都麻利。"
德福的勤劳和善良感染了我,我开始觉得这种平凡的生活也有它的美好。
两年后,我又生了个闺女,我们叫她王小花。接着是王建国、王建军、王建华,最后是小女儿王梅。
六个孩子,就像六颗星星,照亮了我们的小院。虽然生活艰苦,但我和德福从不觉得累。
为了供孩子们上学,我们起早贪黑地干活。德福除了种地,还学会了木工活,在村里接些零活儿贴补家用。
我也没闲着,利用识字的优势,在村里开了个小店,卖些日用品,顺便帮村民代写信件。
晚上,我会给孩子们讲故事,教他们读书认字。德福就坐在一旁,一边劈柴,一边听着。
有时候,他会不好意思地问我:"秋雨,你说咱家孩子要是都能像你这么有出息,该多好啊。"
我总是笑着说:"咱们的孩子,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日子虽然清苦,但我们的小日子却过得有声有色。春生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小花在镇上的卫生院当了护士。
最让我欣慰的是,孩子们都继承了德福的善良品性。他们懂得互相帮助,也知道孝敬父母。
去年,春生带着媳妇回来看我们,他说:"妈,你当年放弃北大,嫁给我爸,你后悔过吗?"
我看着院子里正在劈柴的德福,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依然那么勤快。
我摇摇头:"没有。这些年,我过得很踏实。"
村里人都说我傻,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嫁给个农村光棍。但只有我知道,这个选择让我懂得了生活的真谛。
幸福不在于你站得有多高,而在于你的心能落在哪里。我的心,早已和这片土地,和德福,和我的六个孩子融为一体。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当年那个考了712分的自己。那时的我,以为人生的路只有一条。
现在我明白了,人生的路有千万条,每一条都通向不一样的风景。重要的不是路有多宽,而是陪你走路的人是谁。
昨天,我收到了北大同学会的邀请函。他们说要举办一场毕业40周年聚会。
我摸着已经爬满皱纹的脸,笑着对德福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北京看看?"
德福憨厚地笑了:"去啊,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红火。"
看着他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这才是我要的人生。从考取北大的那一刻起,命运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转弯,而我,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这些年,我没有走上令人艳羡的高位,却收获了最朴实的幸福。这大概就是人生吧,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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