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世后,我爸很快再次结婚。
都说有了继母就有了继父,这句话果然没错。
狠毒继母用猪饭喂我长大,我反而对她感激万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对号入座。】
01
1987年,那年我11岁,弟弟5岁,记忆里永远疯疯癫癫的母亲在那一年被人发现淹死在了村口的小河里,我和弟弟再也没有了母亲。
父亲脸上却没有一丝悲伤,转眼就带着另一个女人回了家,让我和弟弟冲面前的女人叫妈。
女人眉目间透露着精明,狭窄而长的双目在我和弟弟间扫荡着,她右手牵着一个男孩,看样子比弟弟稍微大一些,此刻也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我盯着面前喜气洋洋的三人,想想就觉得讽刺,母亲尸骨未寒,他却让我们喊这个陌生的女人妈。
“呵”,我冷笑一声,把头往旁边一扭,不肯看他们,年幼的弟弟也始终藏在我的身后,不肯开口。
父亲面子挂不住,安顿好那个女人坐下,冲过来就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你个赔钱货,让你喊妈,你哑巴了?”
我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火辣辣的痛感,但心中的怒气也愈发高涨,捂着被打的那边脸,就算被打的生疼,我也紧绷着嘴巴,我绝不认别的女人做妈!
母亲虽然神经上有问题,外人看来一直疯疯癫癫的,但她一向把我和弟弟照顾的很好,从来没让我们受过饿、挨过冻。
正想着母亲,我的膝盖窝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世界就旋转起来,我被父亲踹倒在了地上。
半个身子传来剧痛,手心似乎也被擦破了,来不及检查伤口,父亲的叫骂声传来:“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我踉跄着站起身子,不愿意让人看不起,想起我们课本上画着的小白杨,我把整个身子挺的笔直,目不斜视走出堂屋。
身后的弟弟早就被吓哭,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回头看向他,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转身走到院里,我抬头遥望着天边高高挂起的月亮,它那么亮,却又那么远,妈妈走了4天了,有没有在月亮里找到家呢?
听着屋子里他们三人的欢声笑语,我知道弟弟在屋里面也不好受,顿时揪心起来,但一阵冷风袭来,我却又感到庆幸。
北方11月的天气已经是很冷了,尤其是夜间,弟弟在屋里起码不用被冻着,况且现在听着并没有弟弟的哭闹声,弟弟暂且是安全的。
又一阵凉风打断了我的思绪,身体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我钻进院子角落废弃的牛棚,靠着墙角的干草坐下,总算没那么冷了。
我抱着膝盖避风,这时才有空看一眼手心的伤口,伤得不深,却灰扑扑地显得狰狞,丝丝缕缕的疼从手掌钻到心口,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下。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任由眼泪决堤,心里止不住地想起母亲:
妈妈,你走了,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
02
无论昨天过得幸福还是痛苦,明天的太阳依然照常升起。
第二天早上,邻居家公鸡打鸣的声音将我惊醒,我迷茫的睁开双眼,手心处传来的痛感提醒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父亲在继母的相送下离开了家去地里干活,从前他和母亲之间从没有过这样的画面,母亲的疯癫在面对父亲时尤其厉害。
继母从门口走回院子里,打量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我,不屑道:“窝在那里干啥?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进来干活。”
昨天晚上没有饭吃,这时候我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起来,起身跟着她进了厨房,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我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很多个瞬间,我都不觉得妈妈疯,因为她对我和弟弟很好,她会对我们温柔地笑,家里虽然穷,但妈妈向来把我们收拾地很干净。
可此刻,我最亲爱的弟弟,却趴在厨房的地上吃着猪食!
小小的人儿趴在比他脑袋大好几倍猪食盆前,用小手舀着盆里黄澄澄的猪食,往自己嘴里送着,猪食里搀着野菜叶子,稀稀落落地挂在弟弟的衣襟上。
看着这一幕,我的内心被震惊充斥,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腔的怒火:“冬冬那么小!你给他吃猪食?你还有良心吗!”
怒火拉扯着我的胸膛,不待那个女人作答,我卯起劲低头朝她肚子顶了上去。
继母大概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哎呦一声后退了一步,缓过神后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你个下贱坯子,欺负到老娘我的头上来了!”
这一巴掌比昨天父亲打的要重许多,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右脸仿佛失去了知觉,整个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耳边传来电视里演的,电报滴滴作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我才恢复了听力,继母还在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不想理她,走到冬冬跟前,拉起他向外走去。
没想到继母见我不痛不痒的模样更是生气,她拦住厨房门,手指着地上那盆猪食说道:“你不是不愿你弟吃猪食吗?好啊,那就由你来替代他,只要你吃了猪食,我就让你的弟弟吃上人饭!”
抬起头,看见她怒目圆瞪,似乎不肯罢休,我迅速思考一遍自己现在的处境,除了弟弟,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我在意的人,如果我能给他换来正常的吃食,他也就能够健康长大了。
闻言我松开弟弟的小手,走到那盆猪食面前,趴在地上吃起了猪食。
我几乎是屏住气息,生生吞下那几口粘腻口感的猪食,粗糙的颗粒磨着我的嗓子,很难吞咽,但为了弟弟,我不得不咽下去。
吃了几口,我站起身来,糊在我嘴巴四周的黄色颗粒昭示着我刚才做了什么,这极大地取悦了继母,她发出咯咯的笑声,挥挥手让我和弟弟滚出去。
我拉着弟弟的小手,却不知道能往哪走,只好牛棚里搭起了自己的小窝,以后这就是我和弟弟睡觉的地方了。
没有了妈妈,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本以为吃过猪食就逃过了一劫,不曾想这盆猪食却是我苦难生活的开端。
从此以后,我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抬起头来看不到一丝光亮,继母的大手遮住我头顶的光明,像一张蛛网一般笼罩着我。
03
那天傍晚,父亲从地里回来,继母躺在床上直哼哼肚子不舒服,并把白天我顶她肚子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他。
毫无疑问,我再次遭到了毒打,并且被警告以后要是不听话,就要被卖到隔壁村的二傻子家里当媳妇。
二傻先天智力发育不足,见人就傻笑,还爱偷看村里的妇女洗澡,更恶心的是,他的鼻子下面总是挂着两行浓浓的鼻涕,还爱把鼻涕往别人身上抹。
如果让我嫁给他,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只好乖乖听话。
继母说自己肚子疼不舒服,做饭、收拾家务等活计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早上起来做好饭后,我要去洗一家子的脏衣服。
洗好衣服要把屋子里的家具全部擦拭一遍,做完这些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准备中午饭。
继母王巧芳除了每天盯着我做饭,以防我偷吃外,就是去村口和别人唠嗑打麻将,父亲知道她的“病”早就好了,但是依然对此不置一词。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我也早已对他死了心,不再期待能够获得一丝父爱。
这些都没什么,不过是些皮肉之困,只一件事让我每天备受煎熬,那就是每天中午继母都不给我饭吃,而是端来一碗猪食,盯着我让我喝下。
每次看我忍耐地吞下那碗狗都不吃的猪食,她就极为畅快,心情好时就挥挥手让我离开,心情不好就再贬低我几句:“小贱人,还敢和老娘作对吗?”
在这样的折磨下,我的心逐渐麻木,精神也偶尔恍惚,天天吃不饱饭导致我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面黄肌瘦,做事时显得呆呆的。
对我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她没有食言,没再让冬冬吃过猪食,或许碍于父亲对儿子还是有几分亲情在,她没有对冬冬做什么。
我因为要做这些家务,很自然地退了学,想起我的那些课本,想起周老师带着我们全班一起朗朗读书的画面,我总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但想到现在冬冬也去上学了,我就没那么难过了,冬冬很懂事,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看眼色,每天下学回来就放下小书包,帮我一起做家务。
继母带来的儿子叫做阳阳,比冬冬大一岁,他总是欺负冬冬,但冬冬从来都不还手,也不来我面前哭诉。
只有一次,阳阳不知怎么进了我和冬冬在牛棚的小窝,我正在堂屋烧热水准备做饭,不一会就听到了冬冬嚎啕的哭声。
……
04
自从父亲带回继母的那天晚上后,冬冬再也没有这样哭过,我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连忙丢下手中的水,跑到院中查看情况。
来到院里,我的视线急切地寻找冬冬,看到他没有受伤,只是站在那里大哭,我才微微松下一口气。
我走到冬冬旁边,看着他朝着阳阳伸出手,嘴里一直大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阳阳双手背在身后,绷着小脸不肯退缩:“我就不给你,就不给你,这个是我在狗窝里探险发现的,是我的东西了。”
我们家并没有养狗,哪来的狗窝?不禁疑惑地问冬冬:“冬冬,他拿你什么了?”
冬冬拽住我的衣角,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妈妈,妈妈的小老鼠,被...被他拿走了,呜呜...”
我恍然大悟,阳阳把我们住的牛棚说成狗窝,这我并不在意,但是他拿走的,却是冬冬唯一的宝贝!
妈妈以前为了哄冬冬睡觉,时常用布帕子折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形状给冬冬玩,那时候的农村条件落后,小孩子没什么玩具,这些小物件就是最好的玩伴。
冬冬玩累了就会抱着小手帕睡觉,而妈妈溺水的前一天晚上,给冬冬叠的就是一只小老鼠,当时妈妈拿着布老鼠把冬冬逗地咯咯笑,所以我对那个布老鼠印象很深刻。
父亲带着继母回来后,我和弟弟住进了牛棚,堂屋里妈妈以前的房间也被侵占了,她的东西被继母用床单卷着,扔到了院子的旮旯里。
我晚上偷偷跑过去,捡了一些能用的被褥铺到了牛棚里,在那堆衣物里,意外发现了这只手帕折成的小老鼠。
继母嫌弃妈妈用过的东西晦气,所以并没有仔细看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扔了出来,倒是正好保护了这只布老鼠没被拆散。
我把布老鼠拿回牛棚里,冬冬见了果然很开心,那天晚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布老鼠。
这只布老鼠,不仅是冬冬唯一的玩具,还是冬冬对妈妈的思念,阳阳钻进我们的小窝,还偷走了冬冬的玩具,这和小偷有什么区别?!
怒气涌上心头,我转身对阳阳说:“阳阳,这是我们的东西,不是你的,你还给我们!”
阳阳平时没少见王巧芳欺负我,王巧芳逼我吃猪食时他也多半在场,此时根本就不怕我,还一边做鬼脸一边对着我得意地说:“就不给,就不给,你个吃猪食的臭货,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略略略。”
说完他就要跑回堂屋,我的怒火被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三两步就追上了他,拉住他躲在身后的手臂,准备夺回布老鼠。
阳阳倔得很,又被王巧芳娇爱惯了,自然不肯撒手,但我到底比他大好些岁,他的力气自然敌不过我。
我抓着他的拳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红着怒瞪着他,布老鼠必须要拿回来!
这时,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死丫头,你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我听出来那是我继母王巧芳的声音,但此时理智已经被怒火烧烬,我不去看她,仍然用力掰开阳阳的最后一根手指。
布老鼠终于被我拽了出来,我把它放进口袋,松开阳阳就要转身回到牛棚。
没想到王巧芳这时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支粗木棍,朝着我背后鞭打下来。
这段时间听话的我竟然又敢忤逆她,还欺负了她的儿子,她显然是气极了,用了十成的力气。
我闷哼一声,身后的重击让人几乎站不住,她还觉得不过瘾,拉起我的手臂,木棍朝我的右手挥下来:“你这只贱手,怎么敢伤害阳阳的?!我今天不打死你,我王巧芳就不是人!”
粗木棍甩着凌厉的劲风,朝我的右手一下一下招呼着,我挣扎着右臂,躲过了几次,但右手还是被打到好多次。
我的右手几乎要被打断,上面遍布淤血,王巧芳解了气,扔下手中木棍跑去看她的儿子,她抱住阳阳的手看来看去,安慰着阳阳回到了堂屋。
临走前还不忘威胁,冲着我恶狠狠道:“再敢动我的阳阳一下,老娘打不死你!”
疼痛感弥漫,我浑身像是被牛车碾过了一遍,右手已经疼到失去知觉,冬冬仍然抱着我的腿在哭,一遍遍地喊我姐姐。
我忍疼抱住冬冬的头,两人搀扶着回到牛棚,我用左手掏出了从阳阳手中夺回来的布老鼠,这才发现布老鼠刚才被阳阳拽的太紧,已经散开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看着冬冬的小脸,我痛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小小的布老鼠都保护不好,我要怎么保护活生生的冬冬呢?
冬冬看见我的眼泪,连忙用小手给我擦着眼泪:“姐姐不哭,冬冬不要小老鼠了,是冬冬不好,冬冬再也不要小老鼠了。”
我看着冬冬懂事的小脸,再也忍不住,抱住冬冬的头放声痛苦。
在那个冬天,我和弟弟冬冬相依为命,住在一个没有家的家里,度过了人生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
也是这件事后,我下定决心,冬冬不能这样下去,这炼狱般的地方没有我们的家,我要给他找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