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杀魔尊后，在地牢里发现了两个兽族奴隶少年。
上辈子，我收赤豺为弟子，师姐带走了黑狼。
可赤豺嫌我管束太多又性子冷淡，爱上了活泼明媚的师姐。
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亲手挖出了我的金丹。
“你真该死！都怪你选了我，不然我早和她结为道侣了！”
这一世，师姐抢先选了赤离，我用剑尖挑起黑狼的下巴：
“我不需要会咬人的狼，我需要对我忠心耿耿的狗。你能做到吗？”
他的眸中似有万千星辰：“汪！”
1
“师尊，我要赤豺做我的弟子！”
魔尊屠黎宫殿阴暗的地牢里，两个兽人奴隶脏兮兮地蜷缩在角落，正警惕地看着我们。
魔尊屠杀了不少兽人族群，掳来无数兽人少男少女供他修炼使用，如今地牢里只剩下此二人。
两人虽为人形，却都有着一对毛绒绒的兽耳，一只是赤豺，一只是黑狼。
师姐说出这句话时，得意地望了我一眼，我就知道，她也重生了。
师尊有点迟疑，“云畅，为师已经决定让云念收赤豺为弟子，你作为师姐，就收黑狼为弟子吧。”
师姐闻言有些不服：“师尊，你也太偏心了些，明明大家都能看出来这黑狼修为被吸掉大半，已然是个废物了，我才不要选他！
“而且我是师姐，长幼有序，自然得我先挑！
“云念，你总不会要和师姐抢东西吧？”
师尊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赤豺紧紧盯着师姐，眸中溢满了惊艳，他忙起身来到师姐身前，深深作揖：
“弟子赤离，愿意做神仙姐姐的弟子。”
我心口一痛，上辈子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师姐。
原来他最初喜欢的就是师姐，只是我不自知罢了。
师姐满意地笑起来：“师尊，你总不能罔顾兽人的意愿吧？他可是主动选了我！”
她又不屑撇撇嘴：“那只废物黑狼，我倒是觉得配师妹正好！”
前世，师尊让赤豺赤离做我的弟子，让师姐选了更为孱弱的黑狼狼曜。
赤离跟着我开始修炼，他很会揣度人的心思，对我百般讨好卖乖。
我教他练剑，教他功法，只因我觉得他和我一样。
他全族被魔族屠杀，我三岁时，全村被魔族所害，我被父母藏在柴火堆中逃过一劫。
师尊赶来时已是尸山血海，他将我带回灵剑宗，我成了宗内的小师妹。
可能是因为见证了父母在我眼前被魔族杀害，我的情感淡漠至极，与宗内其他人关系也不亲厚。
一心只想着修行，为父母和乡亲复仇。
是血海深仇支撑着我走到现在。
可魔尊已除，我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不知今后该做什么。
就在此时，赤离成了我的徒弟，渐渐地，我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我不知道那是爱，还是依赖。
他的桃花眼总是多情，我误以为他也对我有好感。
直到我发现他看向师姐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其中的温柔缱绻，是我看不懂的感情。
我死后才明白，这是爱。
赤离常借着请教剑法去找师姐，师姐则会笑嘻嘻诱哄他：
“阿离，不要再练剑了，学得你师父那木讷的性子该如何是好？走，我带你去飘香楼吃烧鸡！”
“今日天气甚好，出去泛舟游湖如何？”
他爱师姐，爱到觉得我是阻碍，最后杀了我。
他约我出来，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
我向来冷静的心怦怦直跳，他一步一步走近我，桃花眼盈满深情：
“师父，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很想告诉你，我对你……”
下一秒，他掏出了我的金丹，他嘴角带着弧度，眼神却冰凉：
“……只有恨！你真该死，都怪你选了我，不然我早就和云畅在一起了！”
大口大口的鲜血自我口鼻处涌出，心如刀绞，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我死前，眼前似乎晃过师姐常穿的粉色衣衫。
我死后，没有我的阻碍，他们应该结成道侣了吧。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蹚这趟浑水了！
2
师尊见我们都选好了弟子，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让我们带着各自的弟子回去休息。
而后他和上辈子一样，把我和师姐叫到一旁细心叮嘱：
“之后为师要闭关，这两个少年留在你们身边，为师我就放心了。
片刻踌躇后，他说：“魔尊和云芜师祖同归于尽前，朝为师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为师心中总觉得不安，可魔尊的确已消弭于天地间了。
“为师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他长叹一口气。
我带着黑曜回了小院，看他安安静静坐在树荫下，思绪回到了上辈子。
赤离虽然成了我的弟子，可我根本不懂怎么带弟子，和师门之间的关系也极为浅淡，只一心修炼。
直到有日我看到他在院中用小树枝毫无章法地模仿我练剑。
看到我，他忙把树枝藏在身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的内心死水微澜，我刚来宗门也是这般。
那时眼中心中只有仇恨，只想报仇血恨，师尊却觉得我年岁太小，不愿教我习武。
可我背负着血海深仇，如何能放松？
我趁师兄师姐练习时，拾了一根树枝偷偷练习。
师姐看到后忙去向师尊告状，师尊没有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明日开始，你便跟着我练剑吧。”
逐渐地，师尊发现我有修行天赋，越发用心教导我，我的修炼速度飞快，而师姐贪玩，待她发现我的进步神速后，总是暗暗与我较劲，凡事都要和我争上一争。
看到赤离和我当初相似的处境和行为，我心软了半分，让他跟着我开始修行。
自那后，赤离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我虽不爱言语，却也毫无保留地教导他。
最开始，赤离对我很亲近，总是“师父、师父”地叫我。
但到后来，他觉得我过于苛刻，我总是鸡鸣就叫他起来练剑，每日挥剑一千下。
他觉得累，总是向我撒娇，或是抱怨，“师父，云畅师伯总带着黑曜出去玩，从不逼他修炼！”
我不为所动，没有武力傍身，又是魔物垂涎的妖兽，怎能在这世上活得安稳？
却没想到，他因此记恨上了我。
3
我用剑尖挑起了黑曜的下巴，盯着他那双宛若黑曜石般的眸子，一字一句开口：
“我不需要会咬人的狼，我需要对我忠心耿耿的狗。你能做到吗？”
上辈子被背叛的心理阴影太重，我不想再栽个跟头。
他的喉结动了动，“师父，弟子愿意。”
把剑放下，我给他身上下了一道禁制，如他有害我的心思，将即刻妖丹破碎而亡。
他全程乖巧地坐着，头上的狼耳微微晃动着。
看上去有点好摸，我想。
“师妹，真是对不住，师姐挑了更有天赋的弟子。三月之期，来一场比试，你敢还是不敢？”
一道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着师姐趾高气扬地走来。
赤离在她背后，朝着我们呲牙。
我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师姐。
我三岁到宗门，师姐不过也才七八岁，我的出现让她失去了最受宠小师妹的名号。
她当时戳着我的脸蛋，好奇问师尊：“怎么这么瘦，跟个小猴似的。”
师尊让她带着我，她以为得了个新奇玩意儿，可我一生不吭，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她带我去摘花，用毛毛虫逗我，想在我脸上看到除面瘫之外的表情。
可我从来都很冷漠。
发现我一心执着修炼后，她的好胜心也被激发，常嚷着和我比试。
没想到弟子之间仍要比试。
上辈子也有这一出，因我的严格教导，赤离轻易地将黑曜压在了脚下。
师姐眼神不甘：“你别得意！我会再来的！”
我很无奈，她都未必能打得过我，更别说她的徒弟。
没想到后来赤离却爱上了她，亲手杀了我。
师姐走后，我从储物袋中找出一把灵剑递给了黑曜：“一千次挥剑。”
他恭敬地接过灵剑，一招一式毫不马虎。
赤离最初也很认真，后面却开始偷懒，我以为是豺的天性使然，可我除了剑法实在不知有什么可教的，只能教他剑法。
他很快腻了。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暂时做不到也无妨，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我转身回屋，盘腿开始修炼。上一世被掏灵丹让我产生危机感，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却稍瞬即逝。
4
待我再睁眼，外头已经天黑。
我推开门，讶异地发现黑曜还在挥剑。
“……九千九百九十九，一千。”
抬头看到是我，眼睛比满天繁星还要闪亮：“师父，我做到了！”
他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我才意识到，他还需要吃饭。
我翻遍储物袋，找出了一小袋不知何时的米，烧完后却糊了。
我脸色有些难看，黑曜却吃了一大口，笑眯眯地说：“师父，很好吃！”他的狼耳左右晃动，看着心情很好。
黑曜天赋很高，修炼简直突飞猛进，比赤离不知道好多少。
三个月转瞬即逝，不知是长期困于地牢还是兽族本就天赋异禀，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
脸型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颇有种生人勿进之感，一见到我杏眼却亮得过分。不像狼，倒真的像狗狗了。
个子也蹿了不少，现在我想和他说话，还得仰着头看他。
期间师姐没少来和我炫耀。
她给赤离置办了新衣裳，每日带着他下山吃好吃的。
一旦有人好奇比试，师姐就露出不屑的神色：“我的徒弟，就算什么都不学也比那头狼好。”
“等着看吧！到时候他肯定能把那头狼踩在脚下！”
我远远瞧过一眼，赤离的脸上满是眷恋和宠溺，仿佛他的世界中只有师姐一人。
虽然我早已对他没了感情，心里还是不免地抽痛一下。
此时黑曜就会唤我师父，要我指点他的剑法。
终于，约定之期已至。
赤离和黑曜上了比武台，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弟子。
赤离每日吃喝玩乐，模样更加出挑，他傲慢地看着黑曜：“就你也配和我比？万一我下手重了你可别介意！”
黑曜不说话，腰间的灵剑默默出鞘。
赤离抽出剑，率先向黑曜攻去，他不闪不避，用剑正面挡下了这一击。
“怎么可能？你根本不如我！”赤离的脸色万分难看。
黑曜将他的剑挑开，身姿翩若游龙，剑尖直指赤离的心口。
赤离的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咬着牙，眼睛微微泛红。
师姐见状，一个飞身上台，将赤离抱在怀中，衣袖一挥将黑曜扫落于台下，怒视着他：“欺人太甚！”
“师姐，愿赌服输，难道你是输不起？”我飞身上前，护住了黑曜，释放出了一丝威压。
“什么！云念师姐何时到的金丹中期？这岂不是比云畅师姐还要厉害？”
“何止！恐怕在全宗门也是佼佼者吧！”周围的弟子骚动起来。
师姐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怀中的赤离却是眸光一闪。
我摸了摸黑曜的头，这几个月修炼果然没白费。
没想到深夜，院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师伯，我可以进来吗？”
黑曜的狼耳一下子警惕地竖了起来，目光不善地望着来人。
赤离倚靠在门边，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我。
他眉目含情，身上拢着的红色薄纱让他整个人有一种破碎感。
上辈子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这是，闹得哪一出？
5
我不动声色：“赤离，有何要紧事深夜到访？”
他轻蔑地瞥了黑曜一眼，朝我走来：“师伯，自然是有要紧事，此事只能和你说。”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说就回去吧。”
他咬咬牙，开口：“师伯，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指点指点我？我的天赋很强，肯定比这头狼要优秀。”
上辈子估计他也是这么跟师姐说的吧，真是不老实。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比我的弟子优秀？在我徒弟手下走不过三招，怕是刚入门的弟子也没有这样的。
“你到我这讨巧卖乖，摇尾乞怜，你的师父可知道？”
他被我羞辱，气呼呼离去，撂下狠话：“你可别后悔！以后你会求着让我做你的弟子！”
黑曜的脸红红的，显然对我刚刚一番话非常受用：“师父，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挺不错的嘛。”
却又纠结起来：“师父，你刚刚多看了他几秒，难道……你喜欢他那个样子？”
我有点想笑：“没有，还是我徒弟这样最好。”
他的脸更红了：“师父，我……我想起今天的功课还未做完，我练剑去了。”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我的内心漾起一片波澜。
没过几日，赤离又趾高气扬地跟在师姐身侧，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据说师姐求了丹鼎宗的弟子，专门给赤离炼制修行丹药。
其他弟子都觉得师姐疯了，自己不提升修为，反倒眼巴巴凑上去把丹药给了弟子，还去各大试炼秘境找寻秘宝，只为了让赤离修炼能更上一层楼。
这不是傻是什么？
我有些不忍心，一日和师姐偶遇，踌躇开口：“师姐，还是要增强自身的修为，不要只想着弟子。”
师姐对我不屑一顾：“你这是嫉妒了？等着吧，赤离会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妖兽！”
黑曜有了危机感，越发努力练剑。
我劝他劳逸结合，他却说：“弟子不累，我得给师父你长脸。”
又小声嘀咕，“师父你太厉害了，要是我不努力，就有别的兽妖想上位了。
“师父要是只有我一个弟子就好了……”
又过了几月，期间赤离一直来挑衅，但始终敌不过黑曜。
每次来我都觉得他更弱了，仿佛是修行出了岔子。
前世他每次历练带伤回来，我总会细心为他疏通经络，避免他的修为停滞不前。
难道师姐没为他做这些事情吗？
他的眸色深沉：“如果我能打败他，你能不能收我做弟子？”
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有隐隐躁动，让我有些不安。
黑曜在一旁听了差点想用剑劈他。
我直直看着他，轻声开口：“你敌不过他。”
赤离神色一瞬变得狰狞：“我会证明给你看，谁才是更适合你的人！”
他拂袖而去，黑曜狼耳有些兴奋地晃动：“师父，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最厉害的弟子？”
明明是狼，怎么真的变成狗了……
不等我开口，他向我郑重承诺：“师父，我会成为能让你骄傲的弟子，我会比所有人都厉害！”
“等到那时，等到那时……”他的俊脸又红了。
6
最近，几个外出历练回来的弟子都受了严重的伤，一到宗门就大口吐血倒地。
紧急救治后，从先醒的弟子口中得知，附近森林里出现了躁动的魔气，这在宗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魔尊不是已经被师祖消灭了吗？怎么还会有聚集的魔气？”
“魔尊已除，剩下的应当只是一些蝼蚁，可他们身上的伤口分明魔气很重，怎么会这样？”
弟子们议论纷纷，一时间宗内人心惶惶。
我眉头紧锁，上一世分明没有这样的情况。我尝试与师尊联络，可始终没有消息。
只得由我和师姐带着宗内实力强劲的弟子前去探查。
心中隐隐不安，觉得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树影幢幢，阴风阵阵。
路上偶有些实力低下的魔族，也都被随行的弟子制服了。
走了好一段路，仍没有发现魔气的来源。有弟子嘟囔：“好像也没什么嘛。”
“也许只是他们实力不够，才会那么狼狈吧！”
行至密林深处，魔气反而淡得几乎捕捉不到。
我不敢松懈，此刻更像是大雨来临前的宁静。
突然，有弟子发出一声惊呼：“赤离……赤离师弟你怎么了？”
只见赤离身上涌起阵阵魔气，我大惊，他怎么会是魔物？
两辈子，我竟都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秘密，怕不是被情爱蒙蔽了头脑，竟连身边人都未曾发觉！
灵剑齐齐出鞘，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他。
赤离狞笑道：“就凭你们也想伤我？
“当初云芜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不会真以为我会死在云芜手中吧！可惜，他死了，我会永生！”
“你……你是魔尊？！”有弟子不可置信发问。
“不过是玩了回金蝉脱壳，没想到真能骗过你们，太有趣了。可惜啊，我玩累了，这场游戏就到今天结束吧！”
师兄厉声开口：“你就不怕我们将消息传递出去，魔尊天下人得而诛之，你也绝逃脱不了！”
他大笑出声：“真以为今天你们能走出这里？这就是我为你们选定的坟场！”
原来，森林里的魔气是他故意放的烟雾弹，目的就是引我们前来，无声无息将我们歼灭。
“云念，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赤离深情地看着我。
原来他也回来了？
可为什么？
这辈子他成功做了师姐的弟子，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种话？
我转头去看师姐，她的表情竟然格外凝重，再没有了往日的笑意。
赤离顺着我的视线望向她，表情极其可怖：“贱人！亏我对你一心一意，为了你杀害了最爱我的人！你却如此对我！定要让你受抽筋剥皮之痛，让你生不如死！”
师姐嗤笑一声，将佩剑对准他：“好啊，那你就来试试吧！”
怎么回事，他们二人不是心意相通吗？怎么像仇人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