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个传统封建的女人。
就连侄女出生都必须要在子时顺产。
美其名曰这样生出来的孩子聪明。
我看着羊水破裂的嫂子，建议立即剖腹产。
侄女虽有惊无险出生，却因缺氧时间过长大脑受损。
我于心不忍，把她接来身边亲自抚养。
她考上重点高中那天，我喜极而泣！
转身却看到了她冰冷又仇恨的目光。
1
「婷婷太优秀了，竟然考上了重点高中。」
「你们要向你婷婷姐姐学习呀。」
「女大十八变啊，婷婷这才是别人家的孩子…」
陆婷的升学宴上，嫂子陈月蓉像开了屏的孔雀游走在亲爱朋友中接受大家的夸赞。
「不怕你们羡慕，我家陆婷那可是子时生的，天生就聪明，不过都怪念念，非要剖腹产，要是顺产的话，婷婷肯定能进重点高中的尖子班。」陈月蓉大着嗓门在那吹嘘着她生产的不容易。
我嗤笑一声，刚要上前打断她，就感到背后好似传来一阵冷气。
我转身，正看到陆婷那来不及收回的充满恨意的目光。
我猛地眨了下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陆婷面带笑容的向我走来，抱着我的胳膊摇了摇。
「小姑，你说我妈说的是真的吗？」她孩子气般的问到我。
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刚想反驳。
却在倒映的酒杯中看到了陆婷一脸阴沉的表情，我全身一颤。
「那你觉得是真的吗？」沉默了片刻，我缓缓开口。
「小姑，为什么有的孩子不用学习都能考上重点班，可我拼才考上啊。」
陆婷答非所问的话让我的心彻底一凉。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看着这个被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不死心的问道。
「小姑，你是因为愧疚才养我的吧，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这么拼命才擦边考进重点高中。」
陆婷再也掩藏不住她的恨意，冲着我恶狠狠地说道。
我抬头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围过来的家人。
我妈沉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哥吧嗒吧嗒抽着烟，置身事外。
陈月蓉站在一旁，嗲嗲的开口：「婷婷，来妈妈这里，妈妈想办法把你的灵气找回来。」
陆婷猛地推开我，跑到陈月蓉身旁。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我看着一言不发的亲人，不可思议的低吼道。
一阵寂静。
好啊，那我就好好看着，这个大脑受损，智力低于常人的孩子，你们要怎么把灵气给她找回来呢。
2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陆婷拦了下来。
我以为她对我，总归是有感情的。
「小姑，我高中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各种补课费，你记得打给我爸妈。」陆婷理所当然的对我说。
我看着她37度的嘴里平静的吐出0度的话。
陆婷小学成绩全校倒数，哥嫂要放弃她准备开新号。
我不顾众人阻拦把她接到身边，从1+1=2教起。
小学到初中，陆婷去了数不清的辅导班、记忆力全脑开发培训班。
我白天工作，晚上做练习题。
掰开了揉碎了把知识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讲给她。
看着她的成绩慢慢从倒数变成了中下游，在到中上游。
钱像流水一样的花，我像老妈子一样围着陆婷转。
可是这次，陆婷不值得了。
「你天生聪明，等你妈再帮你把灵气找回来，哪还需要上补习班，那不是画蛇添足吗。」我笑眯眯的对着陆婷说道。
「那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呢，这你总得给我爸妈。」
「我听说高中学习好不但会免学费，而且还会给奖学金，婷婷这么聪明，总不能学习差了，你说呢？。」我面不改色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小姑说的没毛病，婷婷这么聪明，学习不可能差。」陈月蓉信誓旦旦的说着。
陆婷的脸却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3
陆婷开学没多久，我接到了她班主任的通知。
「您好，请问您是陆婷同学的家长吗？陆婷的学费还没有交，麻烦您尽快补交一下。」电话里老师客气的说道。
「不好意思，老师，您打错了。」我礼貌的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陆念，老师打电话来说婷婷的学费还没有交，你快去帮她交一下，什么学费那么贵啊？」电话里我妈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过去9年都是这样，从没有人问过我，陆婷每年的开销。
每当我不经意间提起的时候，他们都会以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抚养陆婷作为推辞。
可现在，我看着银行卡蹭蹭上涨的余额，满意的笑了。
「妈，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哪有钱给婷婷交学费啊。」
「没发工资？你的存款呢？你没钱不会想办法啊？婷婷不交学费怎么上学啊？」我妈一改絮絮叨叨，在电话那头急躁的咆哮着。
我不慌不忙。
「妈，你别着急啊，我去借钱也得四处找人，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凑够，婷婷那么聪明，过不了多久就能挣到奖学金，到时候不止能免学费，还能孝敬您呢？」
「你说的好像也对……」
「妈，我这还有点事，就先不跟你说了。」趁着我妈犹豫不定，我抢先挂断了电话。
手机一关，我美滋滋的躺到床上。
大饼谁不会画呢？
这钱，谁爱花谁花，反正我不花。
4
听说，陆婷因为迟迟不交学费被点名批评。
之前因为陆婷天生的缺陷，我害怕她会受欺负。
处处帮她维护与老师同学的关系。
可这次，陆婷被老师厌烦，被同学背后嘲笑。
我相信她那可笑的自尊心一定会承受不住吧。
后来才知道，入学摸底考试时。
陆婷考了年级中游，这个成绩按照往年升学率考上一本大学没有问题。
她却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拼命保证一定会在期末考试拿到奖学金。
逼得我哥没有办法，抠搜了我妈的养老钱给她补齐了学费。
陈月蓉逢人便吹嘘：「老师说我家婷婷肯定能考上好大学，说是期末还会给奖学金呢。」
我听后轻轻一笑。
吃亏和吃饭一样，吃多了都能长大。
可吃老本就不一样了。
陆婷的老本能吃多久呢？我真的拭目以待。
5
再次听到有关陆婷的消息，已是半年后。
「我儿子他们班有个小姑娘，天天在班上说自己有多聪明，结果考试的时候年级倒数，你们说现在的家长都怎么带娃啊，也不管管…」单位王姐边看成绩单边在那给大家吐槽。
我默默感叹：带什么娃，不用带娃的生活那才叫生活！
殊不知，看热闹看到了自家门上。
当晚，我就接到了我哥的电话。
「陆念，婷婷的成绩退步了，当初是你带她，她才考的上重点高中，这是你亲侄女，你不能不管她。」
这会才想起来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带她吗？
陆婷上一年级那会，我刚把她接城里来，她连数字1-10都认不全。
从那时起，满满9年，我放弃了无数次晋升的机会。
白天工作，晚上陪她学习。
毫不夸张，小学初中的知识，我现在是信手拈来。
甚至为了更好的辅导她，我连小学初中的教师资格证都考了。
终于等到了她考上重点高中的好消息，可她竟然觉得是我害了她。
这个接盘侠谁爱当谁当吧。
这个白眼狼谁爱要谁要吧。
「哥，不就是成绩退步吗？是不是我嫂子还没有把婷婷的灵气找回来？」我开玩笑的说道。
「你……」不等我哥说话，我打断了他。
「哥，总不能是我嫂子在忽悠大家，根本没有什么子时聪明这回事吧。」我夸张的问道。
「陆念，你别瞎说，子时出生的宝宝就是聪明，都怪你不让我顺产。」陈月蓉在旁边跳脚的喊道。
刚刚我哥说话时，我听到了陈月蓉小声嘀咕的声音。
既然你陈月蓉想在旁边偷偷摸摸不出声，那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吧。
不把你拉下水，可不是我陆念的做事风格。
6
我刚要挂断电话，就听电话那头传来陈月蓉嗲嗲的声音。
「老公，你别着急，婷婷和我说她这次就退步了几名，是因为考试的时候肚子疼，影响了发挥。」
「你自己想办法，我就这么一个独苗了，不能让他给我老陆家丢了人。」我哥恶狠狠地说道。
这是看我把陆婷教的挺好，不打算开小号了？
就我妈那重男轻女的思想，竟然能同意，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不知道陆婷到底考成了什么样。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来，王姐家孩子和陆婷好像是同一个学校。
灵光一现，王姐今天说的不会就是陆婷吧。
说时迟，那时快，游走在瓜地里的女人手速不能输。
看着王姐发来的成绩单，我整个一个震惊。
看着成绩单最下方陆婷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