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邵建新
1958年初，时任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的革命老人吴玉章（四川荣县人）应《红旗飘飘》丛书编辑部的请求，准备发表他在1942年写的一首题为《和朱总司令游南泥湾》的五言诗。这首诗是他随朱德、徐特立、谢觉哉、续范亭同游南泥湾（八路军359旅曾在这里垦荒屯田，开展大生产运动）而写的和诗。和诗写好后，自谦的吴老觉得“不仅辞句未工，而且近乎拖沓”，所以未曾发表。这次应约整理此诗，他才决定发表。目的“不是让青年们来欣赏”，“而是要他们学习我党同志在艰难困苦中所创造的优良作风”。
诗中有记述南泥湾历史的段落，诗曰：“纵横百余里，‘回乱’成荒地。七八十年来，一向少人至。旷野雉兔走，深林虎豹肆。”在抄录过程中，吴老身边一个年仅18岁的服务员张兵山向他请教“纵横百余里，‘回乱’成荒地”的含意。吴老解释说，南泥湾原是回族聚居地，物产丰富，后因清政府横征暴敛，残酷剥削，回民奋起反抗，朝廷出兵镇压，使得南泥湾变成了荆棘丛生的荒原。小张觉得其中“‘回乱’成荒地”句不妥，他说：“回乱”虽然打了引号，但仍把荒地的责任放到回民身上了，还是不好。吴老认真听取了小张的这一番陈述，非常赞赏他的意见。经过再三斟酌，最后把“回乱”改为“剿回”。
◆吴玉章在小学检查孩子们学习汉语拼音的情况。
不要小看了这一字之改，这样寓情于叙，既恢复了历史的本来面目，又包含了鲜明的感情色彩。既反击了清政府的无耻谰言，又歌颂了反抗满清的英勇回民。“回乱”改“剿回”是当代“炼字”“炼意”的新佳话。后来吴老在《南泥湾休养追记》中说：“古人有所谓一字之师，我看张同志就是我的一字之师。可见一个人必须随时随地向别人学习，而且活到老、学到老，才能不断取得进步，才能避免发生错误和及时纠正错误。”
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80岁老人称18岁的小青年为“一字之师”，足见吴玉章谦逊好学的精神与广阔博大的胸襟。吴老虚怀若谷改诗句的故事，无论是在写诗撰文还是做人做事方面，不是都给了我们深刻启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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