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婚的第四年，我和老公陆泽林终于试管成功。
正当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却发现他重新穿上西装，站在了婚礼的殿堂。
更可怕的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陆泽林挡在抹泪的小青梅面前：“染染快死了，我陪她提前体验人生最重要的两个阶段，不行吗？”
回去后，我撕了结婚证，清空了他在我生命里的所有痕迹……
……
试管成功，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陆泽林分享这个消息。
心心念念的孩子，终于在我肚子里安家。
可出乎意料的是，十几个电话都石沉大海。
心里涌上不妙的预感。
他今天明明请了假，就是为了陪我去做最后的手术。
可是手术出来，却没影了。
我转而给他妹妹陆霁月打电话。
“哥哥有事出去，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让我如坠冰窟。
“让我们恭喜新郎陆泽林，新娘林染！”
我谎称人失踪，根据定位，到了酒楼门口。
门口站着陆泽林的几个兄弟。
他们面色惊慌。
“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和陆泽林恋爱长跑六年，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直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医生告诉我，因为陆泽林有弱精症，所以只有试管才有一丝希望。
陆泽林痛不欲生：“瑶瑶，我真的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想起之前他对我的好，我一咬牙，辞职在家，一心配合试管检查。
如今好不容易成功，他却成为了别人的新郎。
我一把推开想要拦着我的朋友，直接往台上走去。
好巧不巧，司仪正在起哄，让新郎亲吻新娘。
陆泽林有些犹豫，看到我的时候，面色一变。
还是林染先说话了。
“姐姐你别误会，我出国治疗失败，没几天好活了，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人生中剩下两个最重要的阶段。”
我不理她，等陆泽林给我一个解释。
陆泽林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青梅。
“瑶瑶，我不知道你手术会这么快，帮一个小忙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婚礼对一个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他陆泽林却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当众摔了一旁堆叠起来的红酒杯。
随后，摘了自己的婚戒，扔在陆泽林脸上。
“我们到此为止。”
话落，我扭头就走。
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原配来大闹一场。
狗都难忘！
陆泽林看着一地狼藉，语气不耐。
“瑶瑶，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周围那几个兄弟终于反应过来。
“陆哥！嫂子刚刚完成手术，总不能一场假戏，害了自己！”
听到手术二字，陆泽林明显犹豫了一下。
可几声脚步过后，被林染打断。
“时间这么快，手术估计是失败了。”
“泽林哥哥，我爸妈不要我，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独独没有陆泽林的。
也是，他正忙着结婚，哪里有心思顾到我这边？
我坐在车里，酒店大厅里的场景在我脑海里重复播放。
人生中剩下两个最重要的阶段？
我的后背感到一阵发凉。
女人的一生，不就是结婚生子这两个阶段吗？
婚已经结了，那孩子呢？
林染得了绝症，所以那个孩子，现在在我肚子里！
我当机立断，驾车回到了医院。
说明来意后，医生有些不可置信。
“陆女士，孩子在那你肚子里，你却说这不是你的孩子？”
即便如此，他还是依言做了亲子鉴定。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和陆泽林早早地说好，想要多过几年的二人世界。
双方父母虽然也有意见，可是在我和陆泽林的坚持下，也不得不妥协。
直到一年前，陆泽林忽然急着要孩子。
那个时候，林染刚刚回国，我还陪着陆泽林去探望过她。
三天后，我来拿报告。
万万没想到，给我出具报告的，居然是裴峰。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也是陆泽林最好的合作伙伴。
“要报警吗？”
裴峰语气严肃。
报告上清清楚楚写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可陆泽林，却是生物学上的父亲。
母亲是谁，不言而喻。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事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崩溃了。
裴峰给我递纸巾：“这几天，陆泽林找你可是找疯了。”
我这三天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妈妈家。
而是自己找了一个酒店住着，手机也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裴峰犹豫了一瞬。
“陆泽林和林染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他也知道林染一直喜欢他。”
“林染的病我不清楚，但陆泽林这次头脑是真的发昏了。”
发昏好啊，不然我怎么能看清枕边人的真实样子？
我苦笑一声。
“裴医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帮我预约人流吧，后面要是陆泽林不肯离婚，还要请你帮忙。”
刚刚落户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身体。
再次从病床上醒来，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恋爱两年结婚六年，说不恨，是假的。
可恨意又能做什么呢？
妈妈带着对爸爸的恨意，生生把我拉扯长大。
女人天生就有吃苦的能力。
以前家里穷，爸爸另外娶了小三，一分抚养费都不给。
我要是考试没考好，妈妈只会在一边哭。
她数着自己吃过的苦，让我不要对不起她。
其实我妈妈长得很漂亮。
也有几个叔叔，在她离婚后不断示好。
因为我，妈妈放弃组建自己的家庭。
我偷了照片，去看过自己的爸爸。
对我而言，遥不可及的词语，竟然就相隔一条街。
可能是真的没有缘分，所以从未相遇。
爸爸有了新的女儿，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她闹着要骑大马，爸爸把他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旁边的女人温柔地笑。
我低头看了一眼，鞋子的边缘发黄。
不知怎的，我脑海里浮现出妈妈的手。
满是茧子。
于是我过去，把桌子上的饮料全部泼到她们身上。
爸爸追出来，看清我的脸后，愣在当场。
他最后塞给了我一百块钱，什么也没说就让我走了。
回家后，妈妈看着我手上的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事后又抱着我流泪。
“瑶瑶，你记住，男人的誓言，和狗叫没什么两样。”
单亲家庭的孩子，被贴上不幸的标签。
人人都带着有色眼睛看我。
妈妈的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家里条件好了很多。
可是她还是很忙。
关于父母之间的说法，也涌现出好几个版本。
有的人说是我妈妈太强势了，不知道跌软。
也有人说，我妈妈看上去那么有钱，说不定是别人养在外面的情妇。
总而言之，我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
在大学里，父母离异的事情被那几个不满我很久的女生知道。
她们大肆宣扬，害得我被班上的同学孤立。
我也不吵不闹，所有的小组作业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
直到她们说我妈是情妇，我再也忍不了，直接冲上去和她们打了一架。
以前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妈妈给我报了跆拳道，就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因为这件事，我失去了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出来以后，我实在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陆泽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手忙脚乱地拿着纸巾，替我擦眼泪。
“她们说你，是她们的不对，没必要为着这个哭。”
他的声音温柔，动作也很轻，生怕把我吓到。
我哭得头晕，一时之间，居然也忘记要把他推开。
我辩解：“我不是为她们哭，我是为我优秀毕业生哭，这和我的Offer息息相关。”
陆泽林噗嗤一声笑了。
他和辅导员关系好，直接过去说了事情的始末。
可是那几个女生家里有关系，辅导员根本不买账。
于是毕业当天，陆泽林送了一张奖状给我。
他说，我在他这里，一直是优秀毕业生。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我和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刺眼。
我的手机叮咚一声，原来是返聘通知。
这三天，我在求职软件上重新投递简历。
刚好被原公司的老总看到。
她是个女强人，对我的离开，很是惋惜。
“念瑶，我们现在准备进军海外市场，你要不要试试？”
裴峰绅士地让我坐在一边等着，他去给我拿药。
不过一分钟，我就答应了老总。
现在对我来说，换个坏境或许更好。
只是在离开前，还有事情要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居然让我在这里看见了陆泽林。
林染脸色煞白，被他抱在怀里。
陆泽林几近恳求的，让医生救救她的命。
可笑的是，没几分钟，医生就把林染推出来。
“不过是一点小感冒，不至于到死人的地步。”
陆泽林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我。
“陈念瑶，你怎么在这？”
他安顿好林染，一把扯起我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玩失踪很有趣吗？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懂点事？”
这句话可以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独独不能从他的嘴巴里出现。
我反问他。
“代孕很好玩吗？你这么大的人了，分不清孰是孰非吗？”
陆泽林一僵。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把亲子鉴定甩他脸上。
“耳朵坏了，眼睛总不会也瞎了吧？”
铁证面前，陆泽林一句话也说不出。
“即使这孩子不是你的，可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陆泽林还在嘴硬。
“染染没有父母，她只是想知道为人父母的感受，想在死之前见一眼自己的孩子。”
“瑶瑶，这个孩子以后还是认你当妈的，以后我们再生一个自己的。”
合着我不仅还要生，还要养是吧？
我含着泪问他。
“你不知道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过鬼门关吗？”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又这么健康，不会有事的。”
我摆摆手，和陆泽林拉开了距离。
“我们离婚吧。”
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陆泽林看着我的肚子：“那孩子怎么办？瑶瑶，你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孩子，你忍心让他出生就没有父亲？”
恰好这个时候，裴峰拿着药出现。
“念瑶，刚刚流产完不能吹风，你把我的外套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