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地下黑市的职业收尸人，专门负责给孤寡死人办理后事。
他们会先付定金到我的指定账户上，单线与我联系。
死前再电话通知我收尸的时间、地点，时间一过，尾款随即到账。
也许有人会问，万一我没去收尸，那不是连售后投诉都没有？
老子可是个有素质的合法公民，童叟无欺，拿人钱财，那必会送人到西天。
看着账户余额日益增长，我准备干完最后一单就金盆洗手。
「滴滴！」个人信箱弹出来一封邮件通知。
【黄沙路37号，今晚10:00，男尸1位。】
随后，账户中突然多了10万元。
这个人的操作不太符合规矩，正常都要提前3日预约的，怎么还加急呢！
但看在钱的份上，我还是起身收拾装备，将裹尸袋、消毒水、一次性手套等全都装上车。
九点四十八分，开车到达约定地点，我熄了火点燃了一根烟，准备抽完就下车。
可屋内却传出追逐打斗的声音。
出于职业素养，我按捺住心底的好奇没有动作。
毕竟，好奇心害死的不只有猫，还有人。
盯着手表上转动的指针，刚好指在10点时，我戴好手套拿着尸袋进入了别墅。
「救救我，救救我！」
漆黑的房屋里，一个老头踉跄着跑过来，颤抖的抓着我呼救。
还没来的及反应，「砰！」的一声枪响。
老头直直跪下，扑倒在地，鲜血汇成一滩，死不瞑目。
他身后的黑暗里，子弹再次上膛，冰冷肃杀的声音响起。
「上门收尸的订单，你，来早了。」
2
第一次亲临凶杀现场，我的内心慌乱不已，只能强装镇定。
黑暗中，我举起自己的左手，小心翼翼的答话。
「您好，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我接了单，自然准时。」
周围静谧的可怕，昏暗的环境里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正当我以为雇主已经离开，准备弯腰收拾尸体时，后脑勺却被手枪抵住。
「别动，否则我一枪崩了你！」
我赶紧示弱，「大哥，放我一马！我可以帮你清理现场！」
「专业可靠，童叟无欺，百分百好评，值得信赖。」
背后的人似乎在思考。
余光瞥到墙边的一面落地镜上，一个身着工装、个头在一米八左右的黑色身影，大拇指缓缓拨动手枪。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下来，浑身的汗毛倒竖，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终于，等到了那人的一句回应。
「按照规矩收拾完，全款已经打给你了。」
「好嘞！」
突然，一记手刀正中我的后脖颈，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雇主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冰冷的尸体，我熟练的开始搬运、清理现场，随后开车直奔郊区。
隐在山林中的火葬场，此刻只有保安亭的一处灯光亮着，犹如野兽的独眼，盯着外界。
「来啦？」
「嗯。」
简单的对话后，闸门开启，保安打开我的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佯装愤怒。
「你小子再不来，老子都准备回去睡了！」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烈酒递到他手中，「老爹，这个给您赔罪。」
一见到酒，他便眉开眼笑，刚刚的埋怨一笔勾销。
等他将尸体焚烧后，我看着他布满褶皱的脸，俯身贴耳吩咐了他一些事情。
「就这样说定了，后面还要靠你。」
我把带来的两箱酒都搬了出来，放到他脚边，嘱咐他以后少喝点，随后开车离去。
老爹嘬了一口酒，看着我的背影，笑容慈祥。
「放心吧，少爷。」
3
过了几天，一封新的邮件发来了，雇主是同一个人。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这次需要收的，是一名女尸，并且还附了一句话。
【乖乖听话，否则……坐牢和去世，你选一个。】
竟然威胁我？那就别怪我杀人灭口。
我提前潜入要被处理的人家中，先行将目标人用沾满迷药的帕子迷晕。
这个女人大概50多岁了，我用床单把她裹了起来塞到床底下。
随后将卧室窗帘拉上，把房门关好，躲在门后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表指针到了9点50分时，卧室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门把手，右手的匕首已经蓄势待发。
「咔哒……」
半个黑色的身影显露出来，我迅速伸手想要抓住此人胳膊，挥刀刺向他。
可他眼疾手快，迅速格挡，一个旋身便将我甩开，逃到了客厅里。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他抱着膀子站在原地等我，帽檐下的眉毛微挑，低声嗤笑。
随后，伸出右手朝我勾了勾手指。
一米八的个头，看起来很是瘦弱，竟然如此挑衅我这个壮汉！
我一个飞扑上去，拳脚交替进攻，势必要将他斩杀在此，以绝后患。
起初我猛烈出招，却被他一一化解，游刃有余。
等到我体力消耗太多，他便转守为攻，拳拳生风。
这一招一式，显然是专业练习格斗之人。
我浑身上下被打了好几处，淤青疼痛，而他却毫发无伤。
一个疏忽，手中的匕首被他夺取，我抬脚一个飞踢，却只是堪堪触及他的鸭舌帽。
帽子飞落，一头丝滑如瀑的长发扫过我的面庞。我有一瞬间的怔愣。
下一秒，冰冷的利刃划过我的脖子，一股腥甜的热流喷涌而出。
我捂着脖子连连后退，被地毯绊倒摔在地上。
她蹲下身子，轻轻擦掉匕首的血迹，玩味的看着我。
「濒死的感觉，是不是格外有趣？」
4
脖子中刀，气管好像被割开了，发不出声音。
我瞪着她，呼吸急促，暗红的血液从指缝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别这样看着我，姐手滑了。」
她双手一摊，表情略显无奈和尴尬，将黑色的口罩又往上提了提。
接着拿出一瓶药水打开盖子放在我的鼻子下面。
这个气味有种淡淡的茉莉香气，让人心神安定。
眼皮愈发沉重，视线变得模糊，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脖子上，一双温暖细腻的手在抻着皮肉。
尖锐的弯针挂着蛋白线，循环往复的在切口两侧穿梭。
视线重启，眼前是一个身着蓝色手术服的女人，此刻正神情专注的为我缝合伤口。
我想抬手活动下，被发现自己四肢都被捆在手术台上。
「你要是想死就直说，别浪费姐的时间！」
这个声音，正是不久前和我搏斗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救我？」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手上缝合的动作正在收尾。
「ok！这个结打的真不错，我很满意。」
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面镜子，给我看自己脖子的伤口。
上面的针脚大小刚好，整齐有序的像一条笔直的蜈蚣。
她查看了一下我的各项指标，都很平稳。
「用了促进愈合的特效药，休息半天你就可以走了。」
看着她如此专业的操作，很难和那个格斗满级、招招致命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我开始对她充满好奇，疑团在我的脑海里显现。
她为什么要杀人？
5
女人拿起放置器械的托盘准备离开，我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张开口，但是喉咙的疼痛让我无法发声。
她仿佛有读心术一样，目光犀利的穿透我。
「我救你，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帮手。你看起来就不错。」
想到她已经接连杀了两人，我的眉头皱成川字，同流合污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干。
「放心，不会叫你杀人，只是找你帮忙查点东西。」
「等改日我再告知你详情。」
她拂开我的手，大步离开，却在关门的那一刻转头冲我勾起一抹浅笑。
「别想着报警，你会后悔的～」
总觉得她的笑格外瘆人，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许是失血过多，我再次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自己正坐在驾驶位上。
抬眼看了看目标人物的家，那个老女人打开窗子，沐浴初生的阳光。
看来，雇主这次是不准备杀人了。
我安心的驾车离去，等待她主动联系我，看看要查什么。
这种和危险并存的刺激感，还有未知之事的新奇感，让我异常兴奋。
比起金盆洗手、遨游世界，和她共事仿佛更有趣。
这个女人的背后，一定有着值得探究的过往。
两日后，一封邮件发送到了我的邮箱，熟悉的ID令我快速打开了它。
里面是本市金融企业前十的名单，有两家被标注了黄色。
邮件中写到这两家涉嫌走私和偷税以及非法经营，曾经坑害了无数普通家庭。
「但是我拿不到证据。你暗不见光，应该有法子吧？」
「毕竟，我可是付了佣金的。」
看着她的留言，我突然想到之前她光顾的两家。
一查发现，他们是名单中另外两家企业总裁的家属。
加上这次的两家，刚好四个都是和我有点渊源的人。
她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6
「收到。」
简洁利落的回复邮件之后，我利用个人情报网展开调查。
两日的时间里，已经搜集到顾、季两家企业的偷税漏税情况，账目明细已拿到。
但走私一事是非常隐秘且危险的，东西肯定不在明面上。
据线人说，相关的货单、账册都不在公司，而是在总裁自家的保险柜里。
听说，这走私的东西已经达到判刑十五年往上的刑罚了。
我随即将她约到公园相见，转手将相关的材料递交给她，并告知了走私的事。
她翻了翻东西，眉头微蹙，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便要离开。
我问她下一步如何打算，夜探顾家、季家？他们的安防可不是普通人的级别。
我竟隐隐有一丝担忧，但又觉得很多余，赶紧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她站起身，俯身贴近我，清风拂动她的长发，撩在我的脸颊，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萦绕鼻尖。
「怎么？担心我？不如一起去啊！」
那双灵动闪烁的眸子，看的我心神一震，「好……好啊。」
当晚，我驾车送她到了顾家郊外别墅的后墙外，线人说，这就是顾总的老巢。
女人依旧一身宽松黑色冲锋衣裤，长发挽起放在鸭舌帽中，一成不变的黑口罩将她的脸遮住大半。
「你在这接应，逃跑的时候机灵点。」
我咽下刚要叮嘱的话，看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里，我盯着手表愈发紧张，心里烦躁的很。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高墙上翻出一抹身影。我一脚踹开门，她精准的跃入车中，反手关好。
「开车！」
油门踩到底，车子急速前进。后面又接连几声枪响，但我的车完好无损。
可他们开着车追了上来，距离死死咬住不放。
我一个急转顺着山坡冲下去，并入另一条小路，从一个岔路顺利甩开他们。
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了我在黑市的秘密基地。
「喂，到地方了，下车吧。」无人回应。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她竟然中枪昏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