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过去几年的边境复杂情况让印度军政精英感到非常担忧，因此一项极富针对性的轻型坦克研发项目成为优先事项。该轻型坦克项目以19世纪印度的山区名将佐拉瓦尔·辛格将军的名字命名，并准备在3年的时间内完成研发并投入试验，这种要求在印度武器装备的研发历史上是罕见的。可以说“佐拉瓦尔”项目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但承接这一项目的DRDO（DRDO）和拉森特·图布罗公司却交出了一份大体令人满意的答卷。
背景印度陆军装备有着很独特的高寒高海拔使用要求，但长期以来，能够适应这一战场环境的轻型坦克在其装备序列中却是空缺的。然而，由于错综复杂的原因，近年来印度政界又寄希望于通过军事冒险来获取不可明说的政治收益，但并不理想的结果告诉印度军政两界的精英们，政治上赋予印度军队的使命与其实际能力之间有着不小的距离。也正是在这一背景下，长期空缺的轻型坦克问题受到了高度重视，“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因此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开展了起来，并卓有成效——2024年7月6日，印度首次展示了“佐拉瓦尔”轻型坦克样车。
技术上的成就与战术需求的解决
作为一项应急计划，从2020年起，印度开始发展高原轻型坦克。2021年4月23日，印度国防部发布了一份关于采购350辆轻型坦克的招标信息征求书。印度国防部要求这款坦克能根据“印度制造”和“自力更生的印度”政策，通过技术和知识转移的方式让在印度进行生产。根据印度国防部发布的招标信息征求书，印度国产轻型坦克的战斗全重不超过25吨，并能在战略运输机（伊尔-76MD和C-17A）的货舱中运输。这些坦克应能在高山地区作战，包括在夜间利用热成像技术作战，它们应具有较少的视觉、声学、热学和电磁特征。此外根据印度国防部的要求，这辆适合在高寒高海拔战场作战的轻型坦克，要装备1门105毫米高膛压线膛炮作为主要武器，可发射高爆弹、反坦克穿甲弹、碎甲弹。车顶安装1座遥控武器站；其动力装置要保证车辆具有不低于30马力的单位功率，让其可以轻松地在山区机动，同时发动机和变速箱等动力总成要稳定可靠，符合印度陆军的一系列相关指标。在防护性上，印度国防部要求计划中的高原型轻型坦克以25吨的车重实现北约4569 Ⅳ级标准，也就是能全向抵挡100米外射来的14.5毫米穿甲燃烧弹。同时，车体还装备了浮箱，这让这辆坦克具备一定的浮渡能力。从DRDO公开展示的样车来看，基本达到了这一目标。
比利时“柯克里尔”3105型炮塔
当然，DRDO的方法路径是采用拿来主义，也就是采购军贸市场上成熟的关键系统货架产品，然后进行整合设计。最初DRDO曾经考虑过采用从韩国引进的K9自行火炮的履带底盘，但是从国产化角度考虑，DRDO还是选择了以国产新一代通用履带底盘为基础研发的专用底盘。所以在7月6日公布的“佐拉瓦尔”样车上，人们注意到其底盘似乎是在L&T公司“未来步兵战车”（FICV）底盘基础上改进而来的通用底盘，尽管这种中规中矩的底盘号称印度制造，但发动机、传动、悬挂都是进口总成，比如发动机一开始打算采用德国MTU动力包，但德国不同意授权给印度许可证，最终用了美国康明斯公司生产的750马力涡轮增压柴油发动机，传动系统采用德国伦克公司产品，方向盘转向操控系统以及自动变速箱都来自美国阿里逊，炮塔则采用比利时“柯克里尔”3105模块化双人炮塔，拥有尾舱式自动装弹机以及横滚弹舱，备弹16发，并且可以发射激光驾束制导炮射导弹。这是一种近些年的明星产品，在“佐拉瓦尔”项目的竞标阶段，参与投标的韩国K21-105以及土耳其与印尼联合研制的“卡普兰”都采用这款炮塔。“柯克里尔”3105模块化双人炮塔的最大特点是可以换装不同口径的主炮，从30～40毫米小口径机关炮，到105～120毫米的大口径火炮都能兼容。DRDO为“佐拉瓦尔”项目选择的是装105HP式105毫米高膛压线膛炮的版本，炮塔上的遥控武器站则装备一挺NSVT型12.7毫米机枪，炮塔右侧还装备一座双联装导弹发射装置，可以发射反坦克导弹或巡飞弹。
“佐拉瓦尔”轻型坦克的首辆样车
虽然从公开展示的样车情况来看，“佐拉瓦尔”的印度制造名号水分很大，但在客观上这仍是一辆纸面性能可圈可点的高原型主战坦克，比如液气悬挂系统能够保证“佐拉瓦尔”轻型坦克在山地环境下车体具备一定角度的俯仰能力，从而扩大主炮俯仰角射界，打击更大范围的目标；橡胶履带相比金属履带不仅可以大幅减重，也能够降低坦克行进间发出的噪声，有利于达成战术突然性；为了实现印度陆军对于轻型坦克两栖浮渡能力的要求，DRDO还特别在车体两侧加装了大型浮箱，车体后部两侧则各安装一套喷水推进装置；此外，“佐拉瓦尔”安装有专门的导弹发射装置，这也是很有特色的一笔，很可能与印度陆军对于轻型坦克在高原山地作战中所发挥的特殊作用以及战术有关；在火控系统方面，该坦克具备昼夜间作战能力的“猎-歼”式火控系统，观瞄采用的是法国赛峰公司的PASEO系统，集成有第三代热像仪、昼间摄像头、激光测距仪、激光指示器等。简言之，尽管“佐拉瓦尔”项目的成果在综合性能上与采用正向设计的同类坦克有差距，在主要部件来源上也属于万国造，但无论是在火力、防护、机动以及信息化等方面都已经达到了主流水平。不仅仅解决了印度陆军对于急需的轻型坦克的有无问题，也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有用无用的问题。因此印度陆军已初步订购59辆“佐拉瓦尔”坦克并计划采购300辆左右，预计在2027年正式列装印度陆军。未来该轻型坦克量产后，印度陆军将组建7个轻型坦克团，每个团配备45辆“佐拉瓦尔”轻型坦克，这些坦克主要用来装备部署在边境争议地区的数个山地步兵师，作为俄制T-72和T-90主战坦克的补充，提升山地师的高原装甲作战能力。
“佐拉瓦尔”轻型坦克炮塔上的遥控武器站配备一挺NSVT型12.7毫米机枪
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管理能力的进步
尽管有观点认为，印度陆军试图获得现代化轻型坦克的努力要从2014年启动、2016年夭折的“KANCHAN”项目算起，但“佐拉瓦尔”项目从招标到原型车公开展示，只用了3年时间，仍然是一种非常不典型的印度速度。所以有观点认为，DRDO在“佐拉瓦尔”项目上的成就，不仅仅填补了印度陆军长期以来的一项关键装备空缺，实际上也体现了近年来印度军工在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管理能力上的长足进步。在公众的普遍认知里，印度军工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管理能力十分低下，从很多项目的情况来看，事实也确实如此。比如，据《印度时报》2023年11月25日报道，印度总理莫迪当天在印度斯坦航空公司位于班加罗尔的试飞基地试乘了双座版的印度国产“光辉”战斗机，成为首位试乘该机型的印度总理。试乘结束后，莫迪在社交平台上发帖称，这次经历极大地增强了他对印度本土制造能力的信心，并称赞“光辉”战斗机是“印度的骄傲”。但实际上这款由印度斯坦航空公司（HAL）主持研发的第三代轻型单发战斗机，早在1982年就开始立项研发，并在一开始就设定了非常高的目标，包括使用当时对印度来说是新技术的复合材料、先进航电和飞控系统。原计划1988年底完成任务规划，1990年完成初始设计，然后用它替换数量庞大的俄制米格-21战机，并在1995年前后进入量产服役。但实际上，尽管包括飞机发动机在内的关键部件都从国外引进，但受国力及航空科技水平的限制，研制工作进展十分缓慢。直至2001年1月4日首架验证机才升空。此后又过了19年的时间，到了2020年3月，印度首架达到FOC（完全作战能力状态）的LCA“光辉”轻型战斗机才成功实现首飞。这相比当年的规划，足足晚了25年，若以全状态LCA的首飞为标志，整个项目的研发周期长达38年。况且，这其实也很难说LCA已经完成了研发，因为截止到2024年7月，印度空军仅仅接收了32架单座版和2架双座版“光辉”战斗机。另一方面，“光辉”战斗机的国产化率也未能达到目标，发动机和雷达等关键部件都依赖进口，堪称世界上最长的战斗机研发周期。
“佐拉瓦尔”轻型坦克将填补印度军队一项重要的装备空白
“阿琼”主战坦克是另一个反面例子，并因此大名鼎鼎。“阿琼”主战坦克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印度与德国“豹”2主战坦克制造商KMW等公司合作研发的印度第一种现代化主战坦克。“阿琼”主战坦克因与德国公司合作，在坦克设计、整体和外观与早期型的“豹”2主战坦克十分相似，特别是其方形的炮塔。该坦克采用德制MTU838 Ka501V型10缸柴油机，是“豹”1式主战坦克动力装置的改型，装备印度火炮开发部（ERDE）的120毫米线膛炮，运用分离式装药系统。尽管从整体设计到发动机、火控、炮控系统到火炮，都大量借助于外力（比如火控系统计算机由西班牙伊诺萨公司提供，相关技术将最终转让给印度国营BEL坦克电子设备公司，该公司将逐渐向生产全套系统方面过渡；炮控系统由德国FWM公司提供，该公司与印度BHEI公司签订了技术转让协议；履带板及履带销则由迪尔公司提供），但“阿琼”主战坦克研发仍然历时整整30年，创下了世界坦克研制时长之最，却只完成一个存在缺陷的型号。1984年3月，“阿琼”主战坦克第一辆原型车下线；2004年8月7日，“阿琼”主战坦克MK1型第一辆批量生产型交付印度陆军。2015年5月因技术故障和难以进口部分零件，大部分“阿琼”主战坦克MK1型已经被停用。
印度“阿琼”MK2主战坦克
谈论印度军工系统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管理能力的低下，“光辉”战斗机与“阿琼”主战坦克仅仅是两个有代表性的例子。事实上，“维克兰特”号航空母舰、“阿卡什”防空导弹、“纳格”反坦克导弹，这样的例子可谓不胜枚举，以至于形成了公众的固有认知，甚至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必须正视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印度这个十分特殊的国度，情况也在发生着变化。印度精英并非对印度军工研发体系中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在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后（主要是莫迪政府推进的军改），近年来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管理水平肉眼可见地有了起色。以印度海军的P-17A隐身护卫舰项目为例，该型护卫舰是印度最新研发的隐身护卫舰，是P-17“什瓦里克”级护卫舰的升级改造版。20世纪90年代印度海军为了替换原本老旧的6艘“尼尔吉里”级护卫舰，采取了两种方法，一种是从俄罗斯直接购买3艘“塔尔瓦”级护卫舰，另一种是在俄罗斯这款军舰的基础上进行改进打造新一代的大型护卫舰，该计划也被称之为“Project 17造舰计划”，也就是后来的P17型“什瓦里克”级护卫舰。“什瓦里克”级护卫舰原本印度打算建造12艘，但由于印度“慢工出细活”的传统特色导致该舰的建造进度严重拖慢。首舰2000年就开始切割，但直到2010年才服役，因此只建造了3艘，而由于该舰的制造时间太过缓慢，印度海军在首舰服役的前1年提出了对这款军舰进行改进的要求，并在该舰首舰服役的同年开始设计，也就是P-17A型“尼尔吉里”级护卫舰。P-17A预定建造7艘（其中4艘由孟买的马扎冈造船厂建造，另外3艘则由加尔各答的加登里奇造船厂制造），这些护卫舰目前处于不同的舾装阶段，其中首舰正处于收尾阶段。预计所有7艘舰艇将于2027年投入使用。事实上，这样的造舰速度与欧洲老牌海军国家相比已经不相上下，况且较之于前型P-17,6000吨级的P-17A在技术上大大复杂化了，集成了美国的燃气轮机、德国的柴油机、以色列的主动相控阵雷达、意大利的主炮、以色列的防空导弹、俄罗斯的反舰导弹、法国的战斗管理系统、电子战系统等，这能够进一步表明P-17A的造舰速度似乎是很有质量的。
印度海军“什瓦里克”级导弹护卫舰“沙海亚里”号
海军舰载型LCA-N战斗机是另一个例子，尽管LCA经历了30年磨一机的拖沓，但在衍生舰载型号上的发展却十分迅速。2017年，印度国防部要求HAL在空军型LCA的基础上发展海军舰载型LCA-N，仅仅3年后，LCA-N原型机就采用滑跃起飞-阻拦着舰方式，在其国产航母“维克兰特”号上实现了首次成功拦阻着舰。2023年2月，又完成了“维克兰特”号上首次成功起降，量产定型在即。
“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反映了印度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管理水平的提高
显然，“佐拉瓦尔”项目从立项到较为顺利地走到样车测试阶段仅用时3年并非个例，印度军工科研体系对于大型复杂军工项目的管理能力正在取得较为显著的进步。
反映了莫迪军改的成果在更深的层次上，DRDO在“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上取得的成就背后，还反映了莫迪军改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成果。作为实现有声有色大国抱负的重要抓手，军事改革既契合莫迪政府经济战略和安全战略的需要，又能够带来切实的选举收益。经济战略上，国防领域的自主生产有助于实现“印度制造”的宏大目标。2014年9月，莫迪政府上台不久即把“印度制造”列为优先发展战略，希望提升制造业在GDP中的比重，而国防制造业恰好是印度制造业的软肋所在。据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IPRI）研究报告，印度在2008～2012年和2013～2017年连续2个5年蝉联世界第一大武器装备进口国称号，进口额约占全球的12%。深究缘由，除了受技术水平所限之外，军政双方在国防采购领域的分歧与摩擦是掣肘印度国防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因而，从推动实现“印度制造”的角度考虑，莫迪政府需要对军政关系做出调整。以尼赫鲁为首的国大党领导人一手创立了严格束缚军队的官僚控制模式，模式背后暗含的对军人的提防心理也一路延续下来。官僚控制模式最大的弊病在于三点：一是政治领导人介入过少；二是军队权限过小；三是文官赋权过重。针对这三个方面的问题，莫迪政府分别运用集权、赋权和削权的方式推动制度改革。一是集权，即政治领导人收回部分军事权力，并深度介入军事事务；二是削权，即削弱国防部官僚过大的权力，将其转移到领导人和军队；三是赋权，即在整治军队的基础上，赋予军方更大自主权，平衡军政关系。
在此思路的指导下，莫迪政府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进行军改：一是政治领导人加强集权。政治领导人是官僚控制模式中影响力最大的行为体，其意志将决定着军政关系的走向。莫迪上台后，一改印度政治领导人漠视军务的传统做法，就军队建设、国防规划、军工发展等议题发表意见并采取行动。一方面，莫迪加大了对日常军事事务的介入力度，在关键事务中扮演主导角色。另一方面，莫迪政府在机制上做文章，设立国防计划委员会，将国防战略制定权收回总理团队。莫迪政府调整军政关系结构的第一步并非直接向军方赋权，而是设立了由多部门代表组成的国防计划委员会专职负责长期国防规划等事宜，将国家中长期安全战略规划的制定权从国防部剥离，转而置于总理心腹——国家安全顾问的领导之下。该委员会的主要成员由军种参谋长、国防秘书、外交秘书和财政秘书组成。国防计划委员会着眼于战略层面，主要负责起草国家安全战略、制定能力发展计划、处理军事外交事务以及改善印度国防制造生态系统，扮演着核心安全智囊机构的角色。国防计划委员会成立之前，国家中长期军事规划的任务主要由国防部下属的国防司主导。国防司作为文官机构，本身不参与具体内容的制定，主要负责审定军方提交的草案。然而由于程序冗杂等多方面原因，军方制定的规划很难获批。以2007～2022年综合长期远景计划为例，当前该规划的时效业已走完，但其仍未获得国防部的正式批准，导致印度军事建设在缺乏长远规划的情况下运行，仅仅依靠年度军事计划做出防务安排。
印度陆军已初步订购59辆“佐拉瓦”轻型坦克，并计划采购300辆左右，预计在2027年正式列装（上及右）
第二，赋予军方自主权。官僚控制模式的核心弊病便是军队缺乏足够的自主权，莫迪政府上台后围绕清除军队冗余和促进联合行动两个目标对军队进行全面整治和赋权。客观而言，尽管印度军队相对于文官部门显得孱弱，但印军内部的僵化程度丝毫不亚于文官官僚。长期以来，印度军队经济腐败、军纪涣散和冗员繁多等负面消息频发，军种利益尾大不掉，已经成为军事改革的障碍。因而，在对军政权力结构进行调整之前，莫迪政府率先对军队进行整治，重点优化陆军结构，并通过设立国防参谋长职务使军方在国防事务中有了更大的话语权，为更大规模的军事改革做前期准备。设立国防参谋长职位是印度军政关系改革的核心举措，也是长期以来各个利益攸关方相持不下的焦点问题。文官集团主要担心它的出现可能带来一种危险的趋势，即军内权威史无前例地集中在国防参谋长一人肩上，届时军方的组织能力和政治影响力都将不可避免地扩张，进而其议价能力得以提升，致使国防部对军方的控制能力减弱。因而莫迪政府面临艰难的抉择：设立一个孱弱的国防参谋长将使军政关系改革变得有名无实，而强势的国防参谋长将成为悬在文官集团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经过对多个方案进行比较和推演，莫迪政府最终对该职位做出平衡的设计：作为军队的领导，国防参谋长不具有军事指挥权，只具有行政权。具体而言，在国防部长面前，国防参谋长是首席军事参谋；而在军队面前，国防参谋长主要履行过去文官官僚的职责，处理日常军事事务，并推动军种间的联合行动，充当着军政之间的润滑剂。
第三，削减国防部文官职权。文官官僚掌握军政关系主导权是官僚控制模式最本质的特征，因此欲打破该模式必须要削减文官的职权。长期以来，国防部几乎由文官官僚构成，保持了军政领域的大部分权力，这一现象既是军队地位低于文官的集中体现，也是文官官僚决策科学性不足之根源。为此，印度政府一方面通过设立新的机构，稀释文官的权力，另一方面通过重整文官部门下属机构，引入竞争机制，削弱其在专业领域的话语权。首先，设立新机构分解文官官僚职权。2020年1月，印度政府宣布在国防部下增设新的机构——军事事务司，该机构由国防参谋长领衔。军事事务司的职责分为两个部分：一是承接了原国防司的部分职能，主要负责三军及军种联合司令部行政事务管理和小宗军事采购等内容；二是同国防参谋长相关的职能，主要包括促进军种在采购、训练、人事等领域的协调行动，推动军事指挥机构重组，以及提升军队对本土装备使用等。其次，重整文官下属机构，削弱其垄断地位。国防部下属的国防制造司长期垄断国内军工行业，并因效率低下而广受诟病，因而成为莫迪政府改革的重要目标。一方面，莫迪政府通过部门整合打击部门内部的利益集团，提升资源利用效率。2021年10月，印度国防部宣布将兵工厂委员会下属的41家兵工厂整合为7家大型兵工企业，由此兵工厂委员会的性质由行政机构转变成国有企业。在此之前，各家兵工厂因工作效率低下、小集团利益盘根错节而长期遭到印度军方的诟病。41家兵工厂分散在印度各地，同所在地方政府渊源深厚，加上兵工厂的预算较高，其涉及利益盘根错节。更重要的是，由于垄断武器生产而缺乏市场竞争的压力，各兵工厂的积极性和创造性相对不足，导致产品质量问题层出不穷且屡屡延迟交付。莫迪政府以整合的方式打破过去的利益链条，进而削弱文官官僚的职权。另一方面，莫迪政府大力引入国内私营资本以及外资以深化国防领域的“印度制造”，打破了国防部对国产武器的垄断地位。近年来，印度政府不断扩大国防制造产业的开放力度，大量发放军工牌照，吸引塔塔集团、安巴尼集团等国内实业巨头加入国防工业，提升装备国产化水平。同时，莫迪政府为了吸引国外资本和技术，将外资控股比例从49%大幅度提升至74%。这些举措在推动印度武器国产化水平的同时，大大削弱了文官官僚主导的国防制造公司对国产装备的垄断地位，军方由此获得了更大的选择空间。就这样，通过一系列的新政，莫迪政府逐步实现了对军政关系的改革，削弱了既有的金字塔式的权力结构。一是政治领导人不再处于超脱位置，开始参与高级军官任命、收回国防部的国防战略制定权，并引领军事战略的顶层设计；二是军队不再完全处于被压制的地位，国防参谋长作为军事事务司负责人进入到国防部文官系统，打破了文官官僚对军政事务的垄断；三是文官官僚的实际权力被向上和向下转移，强势的地位遭到削弱。
印度在“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上表现出的高效率，是一项不可轻视的军工成就
第四，就这样经过数年的实施，莫迪政府诸多举措的影响已经初步显现。其表现之一，就是军工研发体系的效率有了明显提高，“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令人侧目的进展速度无疑就很说明问题。
结语
印度在“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上表现出的高效率，是一项不可轻视的军工成就。如果最终这种整合了较多成熟技术的现代化轻型坦克能够顺利通过国家测试入列服役，那么意味着印度陆军多年的关键性装备空白被填补，在高寒高海拔地区的作战能力大为增强。更意味着莫迪政府的军事改革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不过，兵者、国之大事。军政关系作为一国军事体制的核心内容，其确立与改革关乎一国内政外交的长远发展，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结合印度多次改革失败的历史以及当前面临的挑战，依然难以断言印度政府的改革尝试最终将以何种结尾收场。所以，“佐拉瓦尔”轻型坦克项目最终是否能够修成正果，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田继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