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珍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会突然过世。
那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做好饭菜去父亲书房叫他,却看到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呼吸全无。
她慌忙找来县城里最好的大夫,非但救不活父亲,甚至连死因都查不出。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母亲和姨娘悲痛欲绝,找人为父亲操持丧事。
能帮忙的人没来多少,倒是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亲朋好友纷纷现身。
一个个表现得悲伤不已,嘴上却一直逼母亲拿出钱来大操大办。
尤其是大伯家的两个堂兄,不但擅自做主置办酒席,几乎将父亲留下的积蓄花光;
还单方面决定将年幼的堂弟过继到父亲名下,为父亲披麻戴孝当儿子。
宋如珍虽然悲痛不已,但也看出堂兄们不怀好意,坚决拒绝。
堂兄们竟以“未出嫁的女子不应抛头露面,更无权插手家族事宜”为由,将她锁进了闺房里。
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任由她自生自灭。
宋如珍当真是叫天无路叫地无门,孤立无援,处境艰难。
想当初,父亲在世时,她是家里的珍宝,被父母和姨娘捧在手心里呵护。
可如今,父亲刚刚去世,她竟被外人欺负成这样。
难怪父亲年轻时一心想生个儿子,一来继承家业,二来保护她这个弱女。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即便娶了那么好的姨娘,也没能如愿以偿。
当宋如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堂兄卖进了青楼里。
她这才知道,她们家被宋家其他人吃了绝户。
“吃绝户”,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在这个封建而落后的地方,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而女人是弱势群体。
一旦家中的成年男人死去,而家里又没儿子,或者儿子年幼,娘家也没什么势力,孤儿寡母便会被本家族的其他人欺负。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恶毒念头,将能吃的都吃掉,能拿的都拿走,不能吃也不能拿的,就全部变卖掉。
宋如珍托青楼里的杂役老伯打探得知:
家里的积蓄已经被亲朋好友吃光;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被大家一抢而空。
至于宅子和田产,统统落入了堂兄们手中。
堂兄们为了名正言顺地继承财产,故意诬陷宋如珍的母亲跟隔壁的鳏夫偷情,将她锁了起来。
又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将老实本分没有生育的姨娘卖给了县城里的屠夫。
他们本打算将宋如珍卖给本地的乡绅当姨娘,可被乡绅那彪悍的夫人发现,没能成功。
最后只能偷偷将她卖进青楼里,却对外宣称她性淫贱,自愿堕入青楼,他们想拉都拉不回去。
这些话传出去的时候,宋如珍还在昏迷中,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她醒了,却已经谣言满天飞,信者十之七八,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更何况,她现在被关在青楼里,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宋如珍担心母亲和姨娘的安危,拼命逃出青楼。
可她久未吃喝,身体虚弱,刚逃到半路,便被凶神恶煞的打手抓了回去。
打手们反拧着她的手,逼她跪在妈妈面前认错。
“你可是老娘我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再敢逃跑,老娘不但要打断你的腿,还会把你赏给这些身高体壮的打手,任他们炮制你,调教你,让你生不如死。”
青楼里的妈妈趾高气昂,凶蛮霸道,用手捏住宋如珍的下巴,逼她扬起头,冷笑道:
“相反,若你乖乖听话,老娘我便花钱将你培养成这楼里的头牌,每日只需弹弹琴唱唱曲儿,便能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千金小姐一样的富贵日子,你看上去像个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宋如珍当然知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乖巧道:“妈妈,您误会了,我没想逃,只想去看看我母亲和姨娘是否平安。如今,我无依无靠,身无分文,能逃去哪里去呢?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里,妈妈似乎很满意,放开了她的下巴,宋如珍继续说道:
“多谢妈妈这般器重我,愿意花钱培养我,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改变策略,曲意逢迎。
打算以后再寻找机会,想办法去看望母亲和姨娘。
妈妈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立马让打手松开宋如珍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我就说你聪明,果然没看错。你看看咱们这华美高雅的环境,再看看咱们姑娘的美貌与才情,再去瞧瞧她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点比富贵人家差了?你留在这里,保证不吃亏,妈妈我呀,一定好好疼你。”
妈妈拉着宋如珍的手,将她带到窗前,指着楼里的花花世界,继续说道:
“咱们这里的客人,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商贾,就是有才情有学问的青年才俊。你只需要陪他们喝喝酒,弹弹琴,谈天说地,跳舞唱曲,就能得到他们的喜爱和支持,多好的差事呀,多少丑陋笨拙的姑娘求都求不来呢。”
妈妈上下打量宋如珍的脸和身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张成一口碗,越瞅越满意。
她就喜欢宋如珍这种容貌出众聪明伶俐,又读过书学过字的姑娘。
才貌双全底子好,知情识趣好调教,方便将她成摇钱树。
假以时日,定能一鸣惊人,成为这楼里的新头牌。
她这楼里虽然有不少好姑娘,但都是很久之前培养的,早没有了少女的纯情与新鲜,只剩下满满的风尘气。
就因为这一点,生意都被隔壁楼抢去了不少,她太需要像宋如珍这样有潜力的年轻姑娘了。
从这天起,宋如珍换上了锦衣华服,吃上了珍味美食,身边还有了服侍伺候的小婢。
她每日只需要保重身体,学习伺候人的技巧,以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便可。
教她的先生个个真才实学才华横溢,对她几乎是倾囊相授。
不过呢,这些先生大都是年长者,清心寡欲,不通风月。
妈妈之所以请这些人来,自然是不希望楼里的姑娘跟先生们产生感情纠葛,以免心生二心,不能专心给楼里挣钱。
但也有一个例外,便是教宋如珍的书画先生李留尘。
他年轻俊美,倜傥风流,不像迂腐不化的书呆子,反而像个才情横溢的贵公子。
妈妈之所以让他来教宋如珍学书画,是因为宋如珍对其他才艺不感兴趣。
虽然很用心学,但成效甚微。
她只对书画感兴趣,几乎到了求知若渴废寝忘食的地步。
宋如珍这点随了她的父亲。父亲喜好书画,家中收藏了不少名家名作,一有空闲便会坐在桌前欣赏模仿。
耳濡目染之下,宋如珍也对书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跟父亲一起品评交流。
楼里正好缺少擅长书画的姑娘,妈妈便破例为宋如珍请来了李留尘。
据说,他是最近才从外地来这里讨生活的落第书生,经常在城中卖字画。
一字难求,一画难求,短短十数日,便成了县城里的风云人物。
妈妈本以为很难请动这位如日中天的大才子,没想到他一听去青楼教书画,便颠颠地来了。
妈妈起初还有些怀疑他的目的,怕他打姑娘们的主意。
可为了让宋如珍早日成为楼里的头牌,只好放手一搏,将他请了回来。
每次李留尘教宋如珍,妈妈都会安排好几个下人在房里伺候着,监督着。
甚至有时,她还会亲自跑来监视。
后来,妈妈发现李留尘是个心无杂念的书呆子,只专心教授书画,对宋如珍这等绝色女子丝毫不感兴趣,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李留尘的教授方式很独特,并不将自己的写法画法灌输给宋如珍,而是引导她摸索自己的风格。
“男人与女人的力道不同,人与人之间的喜好不同,控笔运笔提笔的方式不同,这种东西根本没法教,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即可。若有不解,你我可以随时交流。”
宋如珍写字画画时,李留尘便站在她身后,欣赏她的画作,极少出声。
只有在宋如珍遇到难题或者疑问时,才偶尔给出自己的见解,供宋如珍参考。
宋如珍喜欢这种教授方式,用心领会属于自己的方式,竟也慢慢摸索到了其中的奥妙。
李留尘对她的画法很感兴趣,鼓励她坚持下去。
却对她提的诗词不甚赞同,认为太过悲伤,会让客人不满意。
他偶尔会在宋如珍的画作上提上自己的诗作,豁达开明,迎难而上,令人读之对生活充满希望。
受他的影响,宋如珍渐渐抛弃悲伤之态,不但诗词更加明丽,甚至连心态都越发乐观。
她将李留尘当成良师益友,对他越发信任敬重。
而李留尘对她也越发关爱照顾,细心引导和鼓励。
对于两人之间的这份惺惺相惜,宋如珍珍而重之,藏于心中。
她暗暗猜测李留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般超凡脱俗,与众不同?
他绝不是对外所说的落第书生,更不是沦落街头卖画的落魄才子。
“为何这么看着我?”见宋如珍盯着自己发呆,李留尘含笑问道。
“啊?”宋如珍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埋头继续作画。
结果,连笔拿倒了都没察觉。
李留尘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将她手中的笔摆好。
就在这时,专门伺候宋如珍的丫鬟招娣悄悄进门,在她耳边小声汇报她母亲和姨娘的情况。
她母亲虽然被关着,但听说伯母每日都会按时给她送饭,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姨娘被卖给屠夫后成了小妾,如今有了身孕,屠夫对她还算不错。
听了这些,宋如珍一下子靠在椅子里,歪着头,垮着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自从被抓回来后,她表面听妈妈的话,努力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心里一直担心母亲和姨娘的安危。
直到前段时间,妈妈见她学画学得好,奖励了她一些钱,她便将钱统统给了丫鬟招娣,托她帮忙打探母亲和姨娘的近况。
只要知道她们平安无事,她便放心了。
李留尘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想到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宋如珍便义愤难平,想要找人倾诉。
可最后,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愿将这些事告诉眼前之人,即便说了,他也帮不上忙。
李留尘用画笔轻轻戳了戳她因为忧愁而隆起的眉头,轻笑道:
“自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发现你愁思满腔却无从倾诉,背后必有难以解决的麻烦,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宋如珍苦笑道:“你帮不了我,而能帮我的人,还没有出现。”
如今的知县早已收了堂兄家的好处,对她们欺凌孤儿寡母的事视而不见,甚至还刻意帮他们隐瞒。
即便去告状,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宋如珍之所以忍辱负重留在青楼,只因为她在等待新知县上任。
现任知县已年满七十,按照规定,可以致仕,而新任知县过几日便会来交接工作,正式上任。
她只希望新任知县能秉公执法,还她清白。
所以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积极接待县里的官爷,试图从他们口中打探新任知县的消息。
起初妈妈还不想让抛头露面,怕她过早接待客人,会失去神秘感和新鲜感。
宋如珍便劝妈妈,说她正好借此机会练习一下招待客人的技巧,避免将来接待贵客时失态或出错。
妈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便只让她接待县丞,主簿,县尉之类的官员,其他低等级的一概不接待。
宋如珍因此认识了主管治安捕盗的县尉吴若谷。
吴若谷有个清雅的名字,长得却英伟干练,有双鹰隼一般的眸子。
他不娶妻,不纳妾,无儿无女,无亲无故,偶尔去青楼欣赏歌舞,听听小曲儿。
每次他来,宋如珍都会殷勤招待。
不像楼里其他才貌双全的姐姐,挣着抢着伺候达官显贵们,对吴若谷这种小县尉不甚殷勤。
吴若谷因此对宋如珍另眼相待,有问必答,引为知己。
“吴大哥,你说,我若向新任知县告状,他会不会受理?”
宋如珍小心翼翼地询问吴若谷。希望成功将堂兄们告倒,取回属于她和母亲的一切。
否则,只会引来他们的报复。
但能否成功不在于她,而取决于这位新任知县。
不确定他会否接手这样的案子,更不确定他会否徇私枉法。
吴若谷吃着宋如珍亲手做的点心,喝着她亲手泡的茶,说道:“据我所知,新任知县出身名门,来这里应该是下放历练,将来若有机会,必会离开这里。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好好治理此地,能不能处理冤假错案。很抱歉,不能帮到你。”
宋如珍有些失望,决定攒钱为自己赎身。
若新任知县不能帮她,她便到州府去告状,一定要为母亲姨娘和自己讨回公道。
“原来你想找新任知县告状。”
宋如珍和吴若谷谈话时,李留尘一直在隔壁房间画画,想必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坐在宋如珍面前,捻起一块点心,斩钉截铁地说道:“无须担心,我敢向你保证:新任知县一定会秉公执法,为你平冤。”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宋如珍半信半疑,“先生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帮我?”
李留尘说他认识这位知县,相信他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官。
还说本朝对县令的选拔极为严格,选出来的大部分人都会秉公执法,为民请命。
“我拿我的项上人头向你保证,你可愿意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宋如珍愿意相信李留尘的话,安心等待新知县的到来。
可惜,麻烦却先找上门了。
贵妃的弟弟竟一眼看上了宋如珍,想要买走她的初夜。
他出身豪门世家,向来娇纵放荡,只喜欢清丽绝俗的清倌人。一旦看上,便是花再多钱也要得到手。
都说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可在绝对权力和大量金钱面前,什么都不能保证。
妈妈到底是生意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大笔金子不挣?立刻同意了。
她笑吟吟地让宋如珍做好准备,务必让国舅爷满意。
宋如珍很着急。
她不是不愿牺牲自己的清白,只是不愿以这种身份成为别人的玩物。
没想到李留尘听说后,竟轻描淡写地说道:“无妨,若你不想成为国舅的女人,我可以帮你暂时躲过他的纠缠。”
李留尘故意让宋如珍装出虚弱的样子,拒不见客。
然后用一种不易擦掉的颜料,在她脸上颈上和胳膊上画上了一些疹子。
伪装成过敏性麻疹,一眼看去,很是丑陋瘆人。
他的笔法出神入化,足可以假乱真。
妈妈听说后,亲自来查看,又是摸又是掐,都没发现破绽。
妈妈怕宋如珍这副模样非但无法讨国舅爷欢心,反而有可能砸了楼里的招牌。
一边让宋如珍好好休养,一边请大夫为她诊治。
她则想办法安抚国舅爷,将伺候他的时间推后。
新知县上任的前一天晚上,李留尘悄悄来到宋如珍房里,亲自帮她擦掉脸上和身上的疹子。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这样弄虚作假的事绝不能让楼里其他人知道,只能由李留尘代劳。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落在宋如珍身上却温柔而克制。
见宋如珍眉有忧色,李留尘劝慰道:“放心,知县一定会帮你,若他帮不了你,还有我呢。”
帮宋如珍清理完疹子后,李留尘坐在案前,亲自帮她写状书。
宋如珍坐在旁边帮他磨墨,发现他博学多才,学富五车,寥寥数言便将状书写得通俗易懂,声情并茂。
这般才情,在青楼当先生实在大材小用,不去做官可惜了。
新知县上任的那天,宋如珍精心打扮了一番,跟妈妈说要去拜神许愿,希望能得到国舅爷的喜爱。
离开青楼后,她用钱打发走轿夫,一路高调地向县衙走去。
她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明媚清丽,引得街上的行人议论纷纷,一路相随。
众目睽睽之下,她来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高举状书,述说自己的冤情,求知县为她主持公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身穿官服,头戴官帽,坐在大堂上的人,竟然是画师李留尘。
原来,他根本不是落第的书生画师,而是新任知县。
他之所以假扮成画师,只是想在上任前,走街串巷了解此地的民风民情。
李留尘当即升堂问案,将宋家兄弟叫到公堂,跟宋如珍当面对质。
县里的乡绅被堂兄们收买,欺负新任知县年轻,公然在公堂上做伪证。
甚至利用他们在县里的威势,试图给李留尘施压,暗示他若将此案压下去,非但官运亨通,还能得到意外之财。
李留尘不为所动,坚持将一干人犯关入大牢,并派人去调查真相。
宋如珍身为被告,暂时留在了县衙中。
“李大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执意为我主持公道吗?”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李留尘虽然是知县,可到底是新来的,没有根基,没有帮手。
而乡绅和宋家却在本县经营了几十年,势力庞大,不好对付。
李留尘望着担忧不已的宋如珍,含笑安抚道:“不是我不懂变通,而是我先认识了你,放心,我不会放任这些人继续欺负你。”
什么意思?宋如珍微红了脸,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留尘却说道:“其实,我刚来这里的那天,正好遇到你从青楼里逃出来。我亲眼看着你被打手押回青楼,却什么都没做,我要向你道歉。”
李留尘站起身,向宋如珍躬身致歉,继续说道:
“我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向围观的人打听了一下。虽然听到了一些真话,但也夹杂着不少假话,我想查清楚真假,这才答应去楼里教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含冤莫白,也知道你在等待机会,如今,我定不会让你失望,也请你不要怀疑我的决心,好吗?”
宋如珍定定凝视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不知为何,她就是愿意相信李留尘。
在李留尘的调查下,终于查明了真相。
宋氏兄弟霸占婶娘和堂妹的财产,私自关押婶娘,逼堂妹为娼,判处牢狱之刑。
乡绅对宋如珍的父亲怀恨在心,借机助纣为虐,杖八十,处大笔罚金。
李留尘将这件冤案上报朝廷,前任知县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
此案在县城引起极大轰动,为李留尘树立了官威,自此,无人敢再小瞧他。
宋如珍成功收回宅子和田地,并接回了母亲。
姨娘决定跟屠夫继续生活,宋如珍便送给她一些田地。
李留尘问宋如珍,是继续留在青楼过那种富贵而奢靡的生活,还是恢复良家子身份过辛苦的平民生活。
宋如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她不需要富贵生活,只喜欢有尊严的生活,至于无法追回的财物,她完全可以靠自己去挣。
李留尘从青楼里收回宋如珍的卖身契,亲手烧掉,帮她恢复了良家子身份。
本以为母女俩能过上平静的生活,没想到李留尘竟托媒婆上门提亲。
“你,你确定要娶我?”宋如珍对此难以置信。
她虽然没有失身,可毕竟在青楼待过,名声早已被毁。
可她听说李留尘出身名门,担心自己高攀不起。
李留尘却苦笑道:“我并非名门嫡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子罢了。嫡出的哥哥弟弟们视我为仇敌,防备我,打压我,暗中算计来算计去。”
宋如珍这才知道,因为哥哥和弟弟的陷害,李留尘失去了父亲的信任。
听说他自愿考取小小的知县后,父亲嫌他不上进,没出息,干脆放弃了他。
而他母亲家族的人见他无法给他们带来富贵,也认为他自甘堕落,因此看不起他。
李留尘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是伤心失去了亲人。
“我不喜欢明争暗斗充满算计的生活,便自请来到这个小县城。我只想靠自己的能力,过上平凡普通的生活,不需要大富大贵,只希望平静恬淡。珍珍,你愿意嫁给我,陪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吗?”
宋如珍含泪点头,不再掩饰自己的心动,坦诚道:“我愿意。”
她喜欢李留尘,也喜欢平静的生活。
彼此相爱相伴,余生不负此情,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完——)
诗雯
好看啊!彼此相爱相伴,余生不负此情。女主果干睿智,男主正直无私,天造地设的一对[赞]
深海之鲨
大清早的吃了一把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