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伺候爷爷，父亲养育我三叔，老院拆迁，大伯：房子给老三吧

“签字吧。”

父亲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飘落在地的梧桐叶，带着秋末的萧瑟。他递过来的，是一份放弃老宅拆迁补偿的协议。泛黄的纸张边缘，晕染着几点咖啡色的污渍，那是他昨天晚上熬夜写材料时不小心洒的。我没接，目光落在协议书抬头那几个黑体字上，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钝钝地疼。

老宅，是我们老家的祖屋，位于城郊一片即将被拆迁的老城区。那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青砖灰瓦，承载着我们一家几代人的记忆。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住在一起，院子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老宅便由大伯一家照看着。

大伯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供养着一家老小。爷爷晚年瘫痪在床，是大伯和大娘日夜伺候，端屎端尿，没有半句怨言。村里人都说，大伯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而我的父亲，是家里的老二，从小就聪明好学，考上了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城里工作。三叔是老幺，从小就体弱多病，父亲为了给他治病，花了不少钱。后来，三叔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也留在了城里，但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生活过得比较拮据。

父亲一直觉得亏欠三叔，所以，这些年一直默默地资助他。三叔结婚的时候，父亲帮他付了首付；三叔的孩子上学，父亲也经常给他们买东西。父亲常说，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2008年，我还在读小学，那时候最流行的手机铃声是弦音版的《老鼠爱大米》。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后来我才知道，三叔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大笔债，父亲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帮他还债了。

“爸，这房子，不是应该咱们一家平分的吗？”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父亲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棵已经枯萎的茉莉花。那是奶奶生前最喜欢的花，每年春天都会开满白色的花朵，香气扑鼻。现在，花盆里的泥土已经干裂，几根枯枝无力地伸向天空，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你大伯这些年照顾老宅，也辛苦了。而且，你三叔现在的情况也不好，房子给他，也算是帮他一把。”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父亲一直很照顾三叔，但这次，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老宅是我们一家人的共同财产，凭什么要全部给三叔？

我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我们一家都会回老家过年。那时候，老宅里总是挤满了人，热闹非凡。爷爷奶奶会给我们压岁钱，大伯和大娘会给我们做好吃的，三叔会带我们去放鞭炮。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式挂钟的指针指向了下午三点，沉闷的报时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仿佛在提醒着我，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可是，爸，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啊。您这些年为了供我上学，已经很辛苦了。现在我刚毕业，工作也不稳定，以后结婚买房，都需要钱啊。”我忍不住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父亲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知道，爸对不起你。但是，你三叔他……”

“他怎么了？他自己不努力，凭什么要我们来帮他？”我打断了父亲的话，语气有些激动。

父亲沉默了，他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一家人，就是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你大伯和你三叔，都是你的亲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

我看着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里充满了无奈。我知道，父亲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一定是觉得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我最终还是签了字。

签字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我知道，我不能让父亲为难。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老宅，院子里开满了茉莉花，香气扑鼻。爷爷奶奶坐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着我。大伯和大娘在厨房里忙碌着，三叔带着我和小伙伴们在院子里玩耍。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梦醒了，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角湿润。我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短信，是三叔发来的：“谢谢你，侄女。”

我没有回复。

离婚那天，我闻到了久违的桂花香，那是初恋的味道。

老宅最终还是被拆了。

听说，拆迁款大部分都给了三叔，大伯也分到了一部分。三叔用这笔钱，重新做起了生意，生活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大伯一家也搬进了新房，生活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而我，依然在城市里漂泊着，为了生活而奔波。

有时候，我会想起老宅，想起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我会想起爷爷奶奶，想起大伯和大娘，想起三叔，想起那些曾经陪伴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

我会想起父亲，想起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想起他那句“一家人，就是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也许，父亲的决定是对的。也许，我们应该学会放下，学会宽容，学会理解。

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找到幸福。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家，不仅仅是一座房子，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一种血脉的传承。即使老宅不在了，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依然会永远地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