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少年郎去深山里采参，晚上来了一个姑娘告诉他:“你采到参后准备块红布,到家前你千万千万别把背筐交给别人,要是落到别人手里,我就没命了。路上遇见什么险事都别害怕,在塔头上连拍三下,我立刻就来。"说完,红光一闪就不见了。
三姓财神庙前有个陈家老店,住的客人多是些收购山货的商行老板、放山和伐木的工人。陈家老两口都五十开外了,身边只有一个姑娘,今年十七岁。姑娘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粉红的脸蛋上一边一个小酒窝,模样俊极了。
姑娘待老人非常孝敬,对人说话总是笑眯眯的,街坊邻居都夸陈家老两口养了个好姑娘。老两口那个乐呵劲儿就别提了,越发把姑娘看作掌上明珠。
老两口盼着早点给姑娘说门亲事,好有个依靠。说媒的人哪天都有,连副都统的师爷也托来媒人给儿子说亲,可姑娘从不搭理,有时问急了姑娘就说:“别忙,到时自有姑爷上门。”
俗话说:知道女儿心,还是老母亲。天长日久当妈的就问出了女儿的心事。姑娘悄悄地跟妈说:“你姑爷是我救命恩人的儿子,他今年十八岁了,再有三五天就能来到,他来了我才能下山。”这没头没脑的话儿,可把老母亲弄蒙了:"丫头,你说些啥呀?谁是你的恩人?他儿子是谁?”
“妈,我的恩人就是十四年前住在咱家店里放山的王把头。他儿子叫王全,现正往这走呢。实话跟妈说吧,我是一苗仙参,长在江北的山沟里,为了报答王把头的恩情给他儿子当媳妇,才托生来咱家。我真身在北山里,只有王全到了才能背我下山。”
母亲把姑娘的话原原本本地向老伴儿说了,老店东也猛然想起王把头来。有一回他俩喝酒,说了几句笑话:“王把头,你有个小子我有个丫头,咱俩做亲家吧。”王把头笑着说:“不敢高攀,只要陈掌柜的不嫌弃,咱们就一言为定。”俩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王把头已走十四五年了,连个口信也没有,如今他儿子找上门来可好了。但他对姑娘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过了三天,姑娘跑进屋喊:“妈妈,他来了!"母亲忙问:“在哪儿呢?”“前屋哪!"母亲忙招呼老伴儿来到前店房。见一个小伙子端端正正、朴朴实实地坐在那儿。见老两口进来，忙站起来,迎到跟前。
老头子和他唠了一会儿嗑,知道他确实是王把头的儿子,王把头临终时还嘱咐他来三姓认这门亲事,老头子高兴地说:“王全哪,你爹虽然不在了,可咱这门亲事在。从现在起,你就吃住在咱家。等放山时你进山采一苗八两重的人参,回来就给你们完婚。”
一转眼,放山的季节到了。姑娘为王全整好了行装,王全带着吃的就随同把头上山了。刚进小兴安岭,把头就领着大伙儿往沟里转。一天刚过午,把头笑着说:“好家伙,在这猫着哪!”众人一看,沟里一片红光,转眼间又不见了。
把头说:“这苗是成货,最少能有七八两重,把它整住可就发财了!"第一天扑了空,第二天早晨满沟里红光,等人们一进沟,红光又没了。人们回到戗子里,红光又出现了。一连七八天都是这样。把头疑心了:“嗯?明明是在这沟里,怎么就放不下山来呢?还是看错了地方?”
“没有错,肯定在这趟沟里。"一个有经验的老伙计说。一个月过去了,天天扑空,两个月过去了,还是天天扑空。把头无可奈何地说:“这苗人参已通了灵气,命中注定不是咱们的财,别强求了,明天到别处放些旁岔子吧!”
下山的时候到了,伙计们放了好几十苗四品叶,五品叶还有儿苗六品叶。唯独王全两手空空,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张罗下山。别说是八两重的没放着,就连“灯台子"“二甲子”也没得着,怎好意思回去!思来想去横下心来,他请把头捎口信回去:“我一定要放苗成货,放不着不回去!”这个信明着是捎给陈家老两口的,实际是捎给姑娘的。
王全送走了把头,愁得他迷迷糊糊回到戗子里就睡着了。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走进了一个身穿绿裤的姑娘。这不是陈家姑娘,自己的未婚妻吗?她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只见她来到王全跟前,笑盈盈地说:“王郎,你愁啥?我就是你要找的那苗人参。二十年前，你爹领人来放山,他一眼就看见了我,一伸手就抓住我的胳膊,索脖棍往地上一插,带大钱的红头绳要套在我的头上,眼看就没命了。我哀求他放了我,跟他讲我已修行了快两千年，再有两三年就能成为仙参。放了我二十年后给你儿子做媳妇来报答你的恩情。你爹把我放了,我也长成了,就到陈家去托生,一直等你来背我下山,咱们好完婚。”
王全猛地醒来,细想梦中之事,不信吧,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告诉过去的事,和老爹临终时说的一样,又见梦中图样就摆在身边。于是他照着图样编了背筐,刚编完姑娘又来了，他俩手拉手进了沟里。
姑娘指着一个塔头说:“王郎,我的真身子就在这儿。”王全一看,呀!这个塔头真出奇啊,有三尺多高一尺多粗,上面长满了乌拉草,中间有棵碗口的硬梗。姑娘和王全小心翼翼地把塔头挖下来,装进背筐里。
姑娘告诉王全:“王郎,我先回三姓告诉爹妈,准备块红布,到家前你千万千万别把背筐交给别人,要是落到于大老板手里,我就没命了。路上遇见什么险事都别害怕,在塔头上连拍三下,我立刻就来。"说完,红光一闪就不见了。
王全高高兴兴地背着背筐走了。走啊走啊,他想试试姑娘的话真假,拍了三下塔头,红光一闪,姑娘站在塔头上问:“王郎,出了什么事?”王全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害怕,也想你。"姑娘亲了亲他:“别怕,我就在筐里呢。"红光一闪姑娘又不见了。
下山的把头,小股子、伙计们请于大老板开行,于大老板说:“你们那些都是旁岔子,成货今天上午就到,到了就开行议价。”说完,于大老板借口去街上办事,出了店房直奔商埠地走去。离挺远就看见王全背着筐扇乎扇乎地走来了。
他迎上去:“王全老弟累了吧?来,老哥哥替你背一下。”说着就要背筐。王全记住姑娘的话,忙摆手说:"不累,不累,到店中再说吧。”于大老板皮笑肉不笑地问:“哎,自家兄弟客气啥,你歇歇我来背。”说完伸出手就去夺筐。
王全机灵地一躲,这时,陈家老两口也正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走来。王全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爹妈快来呀,于老板要抢筐啦!”老两口大吃一惊,拼出了老命猛跑了几步接过了背筐,老母亲把一块红布盖在塔头上,才长长喘了口气说:“这回啥也不怕了。”
席宴上,于大老板问王全要个什么价,王全急得直瞅姑娘,姑娘答话了:“于大老板,我就是你等了多年的成货,你要买我的身子还是买我的衣服?”于大老板一怔:“姑娘你说些啥啊,你不知道我是收山参的老板吗?”
姑娘笑了,说了声请看,只见满屋红光,她站在塔头上说:“于老板,我就是塔头参,和王全成了夫妻,我可以把衣服卖给你,价钱嘛……九万六千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红光一闪,她又站在父亲和王全中间。放山的小把头、小股子、伙计们都笑了!“啊,北山里那片红光是你啊?”姑娘笑眯眯地点了头。
于大老板好一会儿才说:“陈兄,就照姑娘喊的价钱办吧。”姑娘和老妈进前屋不久,手捧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出来,眼瞅着这衣服就变成了满身皱巴巴的山参外皮。
于老板用秤一称正好是八两,他连声说:“陈兄得了宝物,又是儿子又是姑爷,恭喜呀,恭喜!”陈老东家乐得胡子都颤悠起来,连说:“同喜,同喜!”姑娘摇着爹的肩膀:“爹,八两重的人参到了!”老爹爹连忙答应:“好,好就今晚给你们办喜事。”
当晚小两口拜了天地,又拜了爹娘入了洞房,后来生了俩小子。陈老夫妇故去后,王全一家四口又回到了北山里。后来,有人在山里看见过小哥俩,据说都有二百多岁了。
参考资料：《中国民间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