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通过东出口检查站,三皮和二水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三皮马上又紧张起来:“后面有辆奔驰跟了咱们很久了。”
二水调整了一个坐姿,望了一眼后视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事目前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但愿吧。”三皮说着,还是难免有些惶惑。
三皮开着车,二水坐在副驾上,后座空着。
但是后座的下面藏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清代御用三连环玉玺,原本珍藏在市博物馆里的,后来无名失踪。
再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做过古董生意的三皮和二水花了很少的钱从一个不识货的人手里买了过来。
是买的,不是偷的,按理说他们完全可以心安理得。
可是,如此珍贵的藏品如果卖到文物局实在有点可惜,得个空头奖励,没多少实惠。
三皮和二水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过,这件古董在黑市上最低价也能卖到八百万左右。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值得冒一回险。
这东西不能公开卖,毕竟曾经属于官方,算是脏物。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远上北京找买主。
汽车、火车、飞机都不敢坐,怕过安检时被查出来,所以只能自己开车去,辛苦是辛苦些,毕竟安全。
为了进一步安全,他们没开自己的车,而是用假身份证租了一辆车。
但这时看到后面不即不离跟着的奔驰,心里不由有些发怵。
走出一百公里左右,后面的奔驰仍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二水说:“开快点!甩掉它!”
三皮没说话,猛踩一脚油门,车速迅速提到130万,发动机轰轰地响。
但是他们这辆接近报废期限的桑塔纳想甩掉性能优良的奔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刚拉开点距离,两人正自得意,后面的奔驰只轻轻地窜一下,反而跟得更紧了。
于是二水说:“开慢点,让它超!”
三皮点点头,将车速降下来,让出超车道,可一看后视镜,奔驰也马上减了速,仍跟在他们后面。
三皮又尝试了几回加减速,可是他们快,后面的奔驰也快。
他们慢,奔驰也慢,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没有底。
三皮咬咬牙,打开右转向,慢慢地将车停在路边。
二水狐疑地看着三皮,三皮发狠地说:“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两人忐忑地看着各自一方的后视镜,只见那辆奔驰也逐渐减了速,缓缓地停在他们的车约一百米左右的路边。
双方不动声色地对峙着,比拼着耐性。
三皮说:“你没给别人提起过吧?”
二水说:“绝没有,对老婆都守口如瓶,我发誓!”
十几分钟过去,那辆奔驰仍四平八稳地停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三皮和二水急躁了,额上都已见汗。
两人对望了一眼,三皮开动了车子,后视镜中的奔驰也开动起来。
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又走了一百多公里,三皮和二水始终没办法甩开那辆奔驰。
三皮说:“不会是警察吧?”
二水说:“不像,如果是警察,他们完全可以检查我们的车。”
又走了一段,三皮将车开进服务区,两人都没下车,惴惴不安地看着后视镜。
果然,没过一分钟,奔驰车出现了,开到离他们的车几米远停下。
车门打开,四个门走下四个人,各自伸了个懒腰,看着三皮和二水的车不住地摇头,相视一下,一齐进了餐厅。
“见鬼!”三皮骂道。
“这帮混蛋究竟要干什么?”二水也暴躁起来。
“走!”两人忽然同时说。
是的,好机会!
车发动起来,马上又开进了高速公路。
这回,三皮把油门踩到底,全速前进,但他们这辆桑塔纳已积劳成疾,最快也只能跑到130万,车身哗拉拉地抖个不停,快要散架似的。
“今天怎么没去租辆好车?”二水抱怨道。
“唉,我是担心好车太显眼,一旦被警察盯上,我们就弃车,太好的车不值当。”三皮解释。
走了一会儿,还好,奔驰没有跟上来,两人总算放松了一下神经。
二水趁机放倒座椅,舒适地躺下,很快睡意袭来,忽然听到三皮骂道:“狗日的,又跟上来了!”
二水一惊而起,透过后视镜果然看到那辆奔驰紧跟着他们。
在服务区时,二水记下了奔驰的牌照,就是这辆。
三皮自言自语地说:“不是警察,那是什么人呢?”
二水也分析着:“按说除了咱俩,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啊!”
“疯四爷!”片刻,三皮和二水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疯四爷也是个古董商,这件三连玉玺就是从他手里淘来的。
念头一动,三皮和二水有了个可怕的猜测:疯四爷之所贱卖,并不是因为不识货,而是要在半路上抢回去!
以前常听人们说疯四爷反复无常,心狠手辣,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号。
两人顿时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气袭过,不由浑身颤抖了一下。
两人对视着,脸色惨白。
“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就算把东西拿回去,会放过我们吗?”三皮的声音透着恐怖。
“是的,他们不仅要东西,还要我们的命!”二水的眼睛显得呆滞。
三皮将车速提到了极点,然而始终脱离不开奔驰的视线。
“他们为什么还不下手?”
“在等天黑!”
两人同时望西沉的夕阳,多么希望它永远不要消失。
“没油了!”三皮忽然说,带着绝望。
“怎么搞的!”二水转头看着闪烁不定的燃油提示灯,“有服务区怎么不加?”
“忘了!”
“还能坚持多久?”
“恐怕马上就不行了!”
“报警!”
二水说着拿出了手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三皮,拨通了报警电话:“我们要自首……”
刚挂了电话,车身摇晃了几下,勉强开到路边就熄火了,试着打了几下马达,彻底打不着了。后面的奔驰也跟着停在了路边。
双方僵持着,一个在等着救星,一个在等着机会。
夕阳很快沉落,夜色笼罩了下来,高速公路上几乎再没有第三辆车。
一段警笛由远及近,两辆警车闪着警灯从后面驶来,一辆停在了奔驰旁边,另一辆停在了三皮和二水的桑塔纳旁边。
三皮和二水几乎是爬出了车门,断断续续地向警察说了一路上发生的事。
这时,奔驰旁边的警车开了过来,令三皮和二水不解的是,警察并没有带走奔驰车上的那四个人。
“他们——”三皮指着奔驰向警察表达了疑惑。
一个警察冷笑一声,说:“人家四兄弟是要回北京给父亲过八十大寿,开的是奔驰,不敢超你们的桑塔纳,怕犯忌讳。”
“什么忌讳?”三皮和二水一头雾水。
“奔驰超了桑塔纳,不就是奔丧吗?”
三皮和二水呆在当地,面面相觑,心里充满了后悔,说不出一句话来。
文/鄂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