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饭局。
周六，老陈来了。
开了一瓶茅台。
他说，好久没跟你聊了。
我说，是啊。
老陈说，上次在医院隔壁吃饭，差点找你。
我说，怎么不找呢？
他说，看朋友圈你在外地。
我说，这个月跑了很多地方。
上菜了。
他问，最近怎么样？
我说，赚不到钱。
他笑了笑：谁赚得到？
很多年前，老陈开公司时，找过我。
问我要不要入股。
我说，算了。
但是我给他设计了LOGO。
免费的。
那时候觉得，朋友之间，不要太计较。
现在想想，是对的。
菜上齐了。
他说，知道为什么找你喝酒吗？
我说，咋了？
他说，想转型。
我问，干啥？
他说，不知道。
就是觉得现在这样不行了。
我说，你不是刚拿了一个大项目？
他说，项目是大。
但是利润太低了。
主要是用工成本太高。
招不到人。
我说，我认识几个搞装修的。
都在抱怨这个问题。
说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吃苦。
给再多工资都不干。
老陈说，是啊。
我问，那你准备转什么？
他说，想听听你的建议。
我说，我能给什么建议？
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干什么。
他笑了：你不一样。
我说，有什么不一样？
他说，你是自由职业。
饿不死就行。
我们不行。
养了一大群人。
我说，所以更要慎重。
不能轻易转型。
他说，我知道。
但是现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说，要不收缩一下规模？
他说，那些工人怎么办？
跟了我这么多年。
我说，你还是心太软。
他说，是啊。
这时候，他老婆打电话来了。
问他在哪。
他说，跟老董喝酒。
他老婆说，早点回。
挂了电话。
他说，结婚就是这样。
我说，习惯就好。
他说，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说，再等等看。
他笑了：你等得起。
我们这些人等不起。
一顿饭。
聊了很多。
工作。
生活。
理想。
现实。
最后送他上车时。
他说，董啊。
我说，嗯？
他说，其实我今天是来借钱的。
我愣了一下。
他说，算了。
不说了。
开车走了。
回到家。
我给他发了个红包。
不多。
两万。
他退回来了。
发了条信息：谢谢，我就是说说。
我回：要就拿着。
他说：不了，我还能撑住。
我说：那行。
他说：改天请你吃饭。
我回：好。
这就是普通朋友。
不是特别熟。
也不是完全不熟。
正好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借钱这种事。
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憋了很久。
不说出口。
又觉得可惜。
说出口了。
又觉得难为情。
所以才会在最后才说。
说完又后悔。
这种纠结。
我都懂。
因为我也经历过。
所以才给他发红包。
但是他不要。
这也是对的。
因为一旦拿了。
这顿饭的性质就变了。
变成了一顿带着目的的饭。
而不是纯粹的朋友聚会。
这样反而显得生分。
有时候。
做人难。
做朋友更难。
要说服一个人借钱给你。
远没有说服一个人不借钱给你难。
这就是人生。
充满了矛盾。
也充满了无奈。
但是依然要笑着面对。
因为除了笑。
还能怎么办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