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孕了，说是你的。”
我妈去世三年后的那个梅雨季，我爸颤巍巍地站在我面前，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B超单，上面的影像模糊不清，像极了我此刻混沌的大脑。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廉价香水的味道，那是新来的保姆，小李身上的味道。
我爸叫李国强，是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退休教师。我妈在世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操持，我爸只管教书育人。我妈走后，他像是丢了魂一样，生活起居一团糟。我心疼他，给他找了个保姆，想着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让他安度晚年。
小李是家政公司介绍来的，三十出头，模样周正，干活也勤快。刚来的时候，我爸还不太适应，总是拘谨地叫她“李师傅”。小李倒也落落大方，一口一个“李叔”地叫着，很快就和我爸熟络起来。
我当时还觉得挺欣慰，想着小李能和我爸说说话，解解闷也好。谁知道，这才不到三个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看着我爸，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像被岁月刻下的沟壑。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教书育人，没想到晚年却要面对这样的丑闻。我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小李的愤怒，也有对我爸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对命运的无奈。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2011年的7月12号，北京的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刚从公司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我爸手里拿着的B超单，边缘已经泛黄，像是被他捏了很久。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平静的生活里炸开了花。 我妈去世后，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家，生怕它再出什么岔子。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2. 记忆深处的挣扎我把小李叫到客厅，她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肚子微微隆起。她低着头，不敢看我，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敲打着我的耳膜。
“李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我知道，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很久。“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李叔。”她的声音很小，像是蚊子哼哼。
“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我逼问道。
小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是……是李叔的。”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我爸已经六十多岁了，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我爸总是躲着我，眼神也有些闪烁。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没想到……
我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被人在头上狠狠地敲了一棍。 我扶着沙发，才勉强站稳。我记得小时候，我爸总是喜欢给我讲故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夏夜里的微风。他总是教育我要正直善良，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一直以他为榜样，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就是为了不让他失望。
可是现在，他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感到无比的失望和难过。
我看着小李，她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和不安。我知道，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没有丈夫，没有家庭，一个人在外打拼，生活不易。也许，她是真的爱上了我爸，也许，她只是想找一个依靠。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的家庭。
3. 难以抉择的未来我爸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他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我爱他，他是我的父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但是，我也恨他，他背叛了我的母亲，伤害了我的家庭。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我的心跳声。
我突然想起，我妈在世的时候，总是喜欢在阳台上种一些花花草草。她总是说，生活就像种花一样，需要用心去呵护，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可是现在，我的生活却像一盆被暴雨摧残的花，残破不堪。
我看着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那是去年我妈去世前种下的。我记得，她当时还笑着说，等茉莉花开了，就能闻到香香的味道了。
可是，茉莉花还没开，她就走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我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未来。
我爸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面对。”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被岁月磨砺过的石头。
我转过身，看着他。“爸，你打算怎么办？”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我想娶她。”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你疯了吗？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娶她？”
我爸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很为难。但是，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她。”
我看着我爸，他的眼神很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他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我的父亲娶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女人，我无法接受我的家庭被一个陌生人破坏。
我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挣扎，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烤一样。
4. 最后的选择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看着我爸和小李走进民政局，他们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我希望他们能幸福，我希望我的父亲能安度晚年。
但是，我也知道，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转身离开了民政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感到无比的疲惫和孤独，像是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我突然想起，我妈去世前，总是喜欢给我唱一首歌，那是一首老歌，歌词很简单，旋律也很简单。但是，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会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哼唱着这首歌。我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走过岁月，我才发现，世界多不完美。成功或失败，都有一些错觉。曾经拥有的，不要忘记。已经得到的，更要珍惜……”
我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像是洗刷着我的心灵。 我知道，我需要坚强，我需要勇敢地面对我的未来。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远方。我知道，我的生活还会继续，我的人生还会继续。
即使我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即使我的内心充满了伤痛，我仍然要努力地生活下去。
因为，这就是生活。
（故事时间：2011年7月12日，物理时间：2024年10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