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朔图书馆大楼1942年的春节要到了,孙殿英照例要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庞炳助总司令送一些过年的礼物,尤其是要给老庞送一些特制的双料大烟膏。每快到节日,老庞也特别惦念殿英老弟,因为只有他才对自己有这种毕恭毕敬的从属情感,大概也是每到节日老庞盼烟心切,就更显得烟瘾加重了。他深深盼望着这份礼物,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势。果然,孙老殿骑着他那匹棕红走马,带了不少的随从,从几十里以外的渔村,飞马来到了元康庞司令的门前。孙殿英虽说当了多年的军长,军队生涯闯荡了数十年,而今已是知命之年,可行动举止却很少“将军”气魄。那一身将校呢的军装,即便配上那付新武装带,胸前也总是松松的。原来孙老殿的体躯总是前胸低、后背高,两肩斜垂、走起路来随随便便、摇摇晃晃,根本不懂那些齐步、正步、跑步的正规姿势,这也是孙多年吸毒、赌博,与众兄弟们“同乐”,在弟兄们面前从来不摆什么军长派头、多年的习惯所形成的、纵然如此,由于跟他当官的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再加上庙道”神威”,下面人就都把孙殿英视若神明、加倍地尊敬与服从,庞总司令后来对他更是没挑剔的,怎么看怎么顺眼,什么时候见到殿英老弟,往往是满脸堆笑,一点官架子也都没了。此番好容易盼来了殿英弟,顿时浑身轻松,热情接待、孙殿英揣摩了下情势,心想,老庞准是又犯了烟瘾专等他这特制的烟膏哩。没等喝茶休息,就急急让人摆好了烟具,点燃了烟灯,两个烟鬼都很利索地上了炕,侧身屈膝一起抽起大烟来了。孙殿英是客人,早在临来以前,在家就已吸足了,这时就专心地先伺候长官吸了。孙老殿操持这套活计极为熟练,把一个烟泡又烧又用手控,马上烧好了,用钎子送到烟斗眼上,在那里作了个高高的中空的烟椿,正与烟斗眼通连,很利落地把烟枪送到老庞嘴里,烟泡对准烟灯,火焰高高地燎着烟泡、老庞则眯缝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吸吮着那忽忽流油冒泡的烟泡。最后,烟斗眼外边残存的余屑残渣,老孙都用烟钎铲-点一点地拨到烟斗眼里,这时烟斗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老庞最后一口连吸带咽,深怕有半点烟气给跑掉了而吸不到肚子里。吸完这一口还是长时间使劲地憋着气,舍不得过早地出气,好让这一口烟在自己肚子里好好地运行一番。这样连连吸了二个烟泡,孙老殿这才开口间了句:“怎么样?”老庞这时也精神上来了,连连夸奖:“谁的膏子也比不上你这膏子,香醇可口,劲头真大,吸起来那真过瘾!”这时的庞司令真的有些飘飘欲仙了!孙老殿一边给自己烧着烟泡,一边也就跟老庞发开了牢骚:“咱们这都是枪杆子里爬出来的,朝秦暮楚,谁都不敢得罪,活到了现在,可算真不容易啊!”停了停又接着说:“人家黄埔系出来的是嫡系,是老蒋的亲儿子、可咱们呢?哪一处打点不到哪里就给你个‘险要’看看。他妈的,活该我们净当孙子!我可以这样说:凡是花过我的钱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蒋介石、宋美龄、孙样熙,你别看他们那套正人君子相,都是些兔孙子王八蛋!”孙老殿深深地吸了口烟,接着又说:“跟鬼子前线打仗的是我们,在后方倒卖黄金发国难财的却是这帮子家伙;我们前线拼死拼活地打,他们却整天搂着老婆无忧无虑地睡,称得上是自在安然。这不,洛阳又来电,硬扣了我一万八千元的粮食贷金,说什么必须经过点名查验确实才给补发。唉!杂牌军挨不上号啊!论打仗可都比他们什么黄埔啊,什么军校啊,一点都不孬!”老庞在对面躺着,这些话自然都听到了耳朵里,却一点也不愿消耗自己的气力,没同孙老殿一言一语地答对。孙老殿则又气愤地说:“他们在后方只顾发国难财、敲榨民髓、官运烟土、吃空名、喝兵血,可打起仗来比谁逃的都快!这不,黄河以北剩下了你我,三面被敌人紧紧包围,不出去打鬼子,就挨鬼子的打,时时有被吃掉的危险。而今反而扣我们的军饷,让我找谁评理去呢?”两个旧军阀一起躺在烟灯前,简直亲密得像亲弟兄,可以说无话不谈,往日的隔阂早已随着这大烟灯火被烧得云消雾散了。是孙老殿的过节礼物打动了老庞,还是孙老殿亲身侍奉老庞吸大烟的诚意感动了他?两者都有道理,看来是一个精灵,一个憨厚;一个“大方”,一个小气,这样在二十四集团军里,孙庞倒成了亲弟兄般的朋友了。1943年4月下旬的天,孙殿英刚从邢门门视察阵地叫到了林县渔村军部。三天的骑马颠簸,使他疲惫不堪,进屋躺在了轼椅上就不愿动了。这时秘书匆匆进来说:“汤阴刘月亭的长密信。”孙懒怠动弹,说了声“念!”秘书念到“今敌人集结兵围攻太行……”时,孙猛然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满面紫红,开口怒吼:“日本鬼子竟敢来我老孙头上动土,我正想要找他们算帐哩!”孙感到极不服气。敌人此次集结重兵,全面进攻二十四集团军,其主要进攻对象,正是孙殿英的新五军。因为他的兵力雄厚,战斗力强、在敌人说来是块最难啃的硬骨头。原来敌人驻太原的香月第一军团,早想独自消灭二十四集团军,用以向重庆方面施加压力,迫国民党接受和谈。但华北方面军则认为“留住这部分国民党的军队并无大害,如果消灭了这批队伍,则徒然给共产党的十八集团军刘伯承师制造南下扩充地盘的机会,因之未予同意。然而太原第一军团早已有了行动部署,势难更改,华北方面军也就勉强同意了,并增派邯郸方面的铃木第十二军团予以协助,共同对二十四集团军进行歼灭。
孙殿英自进太行六年以来,一向恃其新师精锐、勇敢善战,而敢于同敌人硬拼,且时常下山骚扰敌人,袭击碉堡,破坏公路、铁路、桥梁,截击军车,俘虏日军,连连获胜,使邻近的日军终日不得安宁。这次太原一军团、邯郸十二军团,调集了敌三个主力师团,接近三十个旅团的兵力,超出二十四集团军总兵力的两倍,于4月21日分别向太行山南麓的水冶、鹤壁、邢门口、西掌、塔儿岗、庙口、鹿岭、横水等山口,蜿蜓500多里的防线,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其主攻方向是新五军据守的邢门口,十八盘。敌人的多年侦察活动,早已摸清了孙殿英的底细,故敌人集结了三倍于我邢门口守军第四师第十一团的兵力,敌人步兵在飞机重炮的配合下,向着十一团的守军猛冲过来。这时十一团团长是张式平,他是孙殿英四十一军时的军事学校毕业生,又是孙殿英庙道会的信徒,刚刚被提拔为团长,他对孙军长极其尊重,作战又极凶猛。敌人十来次的冲锋都被十一团击退,最后敌人以重炮连续轰击了十多分钟,整个阵地几乎被翻了个遍,全团牺牲极其惨重,官兵所剩无几,邢门口岌岌可危。孙殿英曾于4月22日亲临邢门口指挥部,得知敌人来势凶猛,更意识到敌人的意图是要攻取渔村新五军军部。这里距渔村仅80华里,七个小时的急行军即可到达。孙殿英一方面嘉奖十一团官兵,一面急电军部准备转移。傍晚有消息说邢门口失守,孙殿英急急带领军部全体人员迅速向着关帝庙方向撤退,由许志武特务团负责军部警卫,掩护转移。这时孙殿英着士兵军装,骑棕红走马,走在这批队伍的最前面,马前有四位尖兵警戒,后面有一连人警卫。军部有一大群文职官员,连带没送走的家属孩子,大约有一千人左右,簇拥在这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黑夜里行行进进,艰难万端。忽又听说今晚敌人就要攻取渔村,军部再向关帝庙撤退则不够安全,遂又改变路线,向西南方向进行,悄悄地向着山西省界方向疾进。孙殿英在马上心事重重,想到自己的部下俱都英勇善战,令人可爱可钦,面今这一仗能否顶得住呢?偶或败退,这个军部也必须保住,再图将来。不然一败涂地,前途真不堪设想!看看天时已近三更,弯月或隐或现,山风凄凄,更增添了深夜的寒意。这群杂乱队伍,行进起来,十分艰难。此时猛听到前面“叭”的一声枪响,队伍立即停了下来,紧接着敌人的机枪、六零炮向着这里倾泻开来,前面许志武的警卫团与南北寨的敌人接火了。孙殿英不由得一惊,没料到敌人会进攻得这么快,遂让护兵把自已扶下马来,命令先锋连进行抵挡。双方激战一时,敌人以密集的火力封锁了山路,再不能前进了,只好趁敌人尚未发觉这支队伍的真面时,原路折回,另觅他途。不料此时这群人前边的退,后边的拥、兵无队形,人无定向,马嘶人喊乱成一团、家眷孩子们,叽喳乱叫,惶恐不安。孙殿英这时让护兵用担架抬着他,在漆黑的夜里,向着这乱糟槽的人群大喝一声:“不许乱喊!谁再乱喊我毙了谁!”顿时人群静了下来,在黑夜里沿着原路疾步行进。黎明之前,队伍退到了一个山坳小村庄,叫坨垱坡,也叫王家圪垱,仅十几户人家、这里东面、北面高山、西面和南面山势稍缓,警卫连在两侧山上布下了警戒,军部就在这里驻下了。在一间漆黑小石屋里,孙殿英同自己的幕僚们正急忙商议对策,究竟何去何从,天明以前必须作出决定,这群人中,有参谋长冯养田、副军长杨明卿、中校参谋兼作战处处长李伯玉、中校秘书李鸿庆、高参文强、参议李国安、参谋处长何明甫和家眷代表等十数人。有的认为丢掉这些“累赘”家眷,用精于力量保着孙军长冲出重围,是唯一的可行出路;一些人则以保护军长安全为名,主张对敌谈判投降;一些家属代表和文高参则主张安全第一,认为军长一走,这么多人都会遭敌人杀害。孙殿英听了这些意见,也觉得舍了大家自己逃命亦非善策。而今军部让敌军紧紧咬住不放,很难摆脱、内无重兵保卫,外无可以调集的援兵来增援,孙殿英此时的处境极其困难。天将破晓,再没有犹像的余地了,最后孙殿英决定请示老蒋。他将唯一的一线希望寄托在蒋委员长身上,或许蒋公不计个人恩怨,能迅速调集飞机、援兵,救他一把,求得突围出去再作打算。天明以前,电报员要通了重庆军事委员会、孙殿英亲自汇报了这里的战况,请示蒋委员长究竟如何行动。时隔半小时,重庆传来蒋委员长的指示,大意是“你暂时可附敌”等语。孙殿英接到指示,悲愤万分,明白这是老蒋又在玩弄“曲线救国”那套把戏。这时孙殿英悔恨自己无能,又恨蒋介石见死不救。他声音嘶哑地对幕僚们说:“弟兄们,现在完了!我很对不住大家,对不住全军牺牲的将士们!更对不住全国民众。”全体官员肃然默立,极其凄楚悲痛。副官将孙军长搀在床上躺下,他思索了一下,让副官将文强高参请来,让其过目了蒋的指示。文高参是军统人员,是蒋介石派到新五军的特派员。孙殿英把眼下的战局同蒋的指示向他讲了一遍,最后问他究竞应怎样办好。文强这时说:“按照蒋委员长的指示办就是了。”1943年1月23日(农历二月十四门)天明以后,敌人一架飞机向着坨垱坡转了两圈。俯冲下来投了一枚炸弹又转弯飞走了。这时四围的敌军已有日的地攻到坨垱坡的脚下,使用机枪和六零炮一齐向着这小山头猛攻。小小山头被敌军炮火炸得硝烟弥漫.乱石飞滚,警卫连顽强抵抗,也抵挡住了敌人的几次进攻。适时,敌人又一架飞机向着圪坡山头俯冲下来,孙殿英与副官们急急隐蔽,然而这次飞机没投炸弹,却抛落一个小包,让小降落伞慢慢地送落在山地小平场上,孙殿英让上兵把小包捡来。这位兵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降落伞和小包,掂了掂并不重,这才放心地送到孙军长手里。孙见布包上面用中文写着“告新五军将校书”字样。这时军部的几位处长、参谋长、参议、秘书等都相继来到孙军长跟前,打开了布包,里面却是一份劝降书,要殿英在半个小时以内必须无条件投降,否则将全军覆没。孙低下了头,不无伤感地对作战处长李伯玉说:“请你代我宣布投降吧!”李伯玉先派传令兵向各山头的警卫营传达了停战命令,接着派参议李国安举了白旗,翻过南小山坡与日军接洽。不到半个小时,则见南山坡上奔下一队日本兵,为首的小队长骑着大马,挎着战刀,后面紧跟了十几个士兵,端着带枪刺的步枪,跑步奔着圪坡来了。孙殿英则率其幕僚们等候在村头一棵大树底下,垂头不语。日军走近就停了下来,日本小队长田中彻雄翻身下马。军部翻译刘铁城用日语答话,介绍了孙殿英军长。小队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对照了一下孙殿英,即刻嬉皮笑脸地说:“大大的太君的,你好!”随即上前向着孙殿英敬了个日本军礼,又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孙殿英点了点头,哼哈支吾了一声。小队长扬手让四周的日本岗哨都撤了,又向孙殿英递过了一封信。孙邀小队长到屋里叙话,两人进屋坐定,孙殿英沉痛地向日本小队长表示:“新五军愿意接受日军劝降。”小队长要孙殿英命令土兵,不准抵抗,原地不动,听候军令,双方谈了十多分钟。小队长将要离去时,孙殿英向小队长请求,要求将队伍带到附近的河西村去,因为这里房子太少,吃住都成问题,小队长也表示答应了,这才离去。这是1943年4月23日清晨的事情,这天夜晚。孙殿英彻夜未眠,回忆往事,思绪万干。这是他继宁夏之辱以后的第二次惨败了,一次败给了国人,这次却败给了日本鬼子,悲痛几不欲生,唉声叹气,徒唤“奈何”!4月25日,日本派来一位少佐,叫野田顺次,带了两个护兵,来到了河西村孙殿英军部来接头。指示军部所有人员都到荷花村待命,后又传令孙殿英将部队带到临淇镇。日本旅团长横光把殿带到镇里,其余人员都到大操场集合,每50人一组,列队站立。四外有几百名日本兵,荷枪实弹,架起了十多挺机枪,刺刀闪闪,杀气腾腾,都冲着这些路卒。这时的新行军官兵个个惊恐紧张,害怕要在这里收缴了他们的枪支,当场把他们都杀死在这操场上。当时!本翻译官站在阅兵台上讲话:“你们把枪支都交了出来,如发现有人隐藏不交,当场就杀死,”扬明卿的爱马被日本兵拉走了,枪支被收缴了,又要检查翻看他的行李,副军长觉得大失尊严,感到是莫大耻摩,一气之下,甩手向北走去 走了很远,冯养田参谋长急急跑过去把他拉住劝慰说:“现在可不能动气,那样会对咱军长不利,做事可不要鲁莽、那样会坏了大事。”杨这才快怏返回。降卒们的枪支收缴了半数左右,敌人飞来一架飞机,又投下了个小包。不一会儿,敌人又宣布,枪支不再收了,让各自携带,并要孙殿英向他的部下讲话。不久孙殿英站在了阅兵台上,慢慢摘下了帽子,两眼一闭,老泪纵横。其悲惨之情,也打动了听讲话的部下,弟兄们也都纷纷掉下了眼泪。这是孙的部下第一次见到自已的军长落泪,自然也非常凄楚难过。停了一会儿,孙殿英对大家说:“火家都不要乱动,也不要害怕,明天要下山往新乡去,路上要听从命令,不要离队。”讲完话,部队就由杨明卿、冯养田带领,由日本兵押解,这群新五军的降卒败将,零零乱乱地背着枪支,离开了这里,经圪挡坡、大泉底、南村、鹿岭、十八盘,奔着百泉走去。孙殿英这时骑着马,由日军护押,走到了鹿岭,又向同来的部下十兵们讲了次话,大意是:“请各位弟兄相信我,我们下山以后,祸福同享,生死与共,我绝对对得住大家,请都放心好啦!”讲完话,接着下到了十八盘,再走不远,部队就到了辉县的百泉,孙殿英就同日本旅团长横光一起,乘汽车去新乡了。其余部队和家眷们就都在百泉停宿了一夜。百泉是辉县的风景胜地,远山环翠、泉水清澈.风景优美宜人。泉东有徐世昌的官邸,再东则是袁世凯的别墅,南则是刘茂恩的官邸,冯玉祥当年的办公处也在那里。风景虽佳,可这些降卒败将们哪还有心思去领略这些美景呢?如今的风光胜地、却成了他们的囚笼;所有景物,徒使他们增添不少的凄楚与哀怨。疲惫的人群,都横躺坚卧地将就了一宿,更有多少弟兄竟是彻夜难眠啊!第二天,新五军降卒们就来到了豫北重镇新乡。则见满街夹道的人群,其中日本人连蹦带跳,大喊大叫,不知是庆祝他们的胜利,还是辱骂这群不争气的中国降卒败将;很多中国人也拿着日本旗,有气无力地随声喊着口号。这批疲惫不堪的降卒们,听都没听人群中在喊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脑里发懵、相互搀扶着,迈着不整齐的步伐,低着头,一步挨一步地走进了一所学校,便已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在学校里,散散落落地佝偻在墙脚下,背靠着墙在“闭目养神”。新五军降卒们由山上背来的枪支,这时就统统被收缴了。新五军的降卒们,个个浑浑噩噩,一言不发,每顿饭吃不下一碗稀饭。原军需官石子瑜身边还有不少的国民党中央票。从门外偷看热闹的人们那里,五元买一个烧饼,十元买一个糖包,就这样混了半个月的光景。汪伪军二十三师师长路厚斋和以前在林县被俘的刘月亭师长,带了一些香烟糖果和食品来、看望冯养田、杨明卿。原军部的大小官员,也都分享了一些香烟糖果。当时新五军这些投降下山来的人们,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辱,大都给自己改了名字,李鸿庆则以号代名,改叫李雁宾。跟随一起被俘下山的原林县县长李同秀号继光,原义乃继承东汉刘秀光武中兴之意,而今也改名叫李纪厂。他带下来的几下人也都跟了孙殿英。孙殿英到新乡以后,鬼子为了控制他,就把他先安置在新乡横光旅团司令部里。日本军团间令铃木,要求孙殿英参加伪政权汪精卫的军队,加入和平运动,并且要他把在山上的两个师及其他团队全都和平带下山,听候日汪调遣。孙殿英这时只有唯命是听,怎敢怠慢,遂派人带着他给三师师长杨克猷、四师师长张锡珂及各独立团长写的信,邀他们下山同自己在一起。新五军在山上的队伍也就都听命下了山,这样新五军的队伍就完全投降了日本。军队仍暂用新五军的番号,但所辖部队人数却较原来在山上时增加了好多,汤阴伪军路厚斋的二十三师也划新五军,这样,现在的新五军共辖有二个师,两个独立旅,四个独立团。原第三师改称第七师,师长杨克猷;原第四师改称第八师,师长仍以副师长张锡珂兼;第二十三师师长为刘月亭、原帅长路厚斋改升为副军长,杨明卿仍为副军长,常握实权。两个独立旅,一旅李纪广(原林县县长李同秀改名纪广),二旅张体安,新收的地方团队。原先四个独立团仍保留,特务团许志武,补充一团戴世僖,二团刘廷杰,三团梁少枫。第七师所辖三个团:第十九团团长王启元、第二十团团长侯冠文,第二十一团团长张式平。第八师所辖三个团:第二十二团团长张普霖,二十三团团长常相时,二十四团团长朱锡龄。实际孙殿英现在的实力,较之在山上时增多了一倍还多,新五军军部设在新乡北大街路东一个商号里,孙殿英住横光旅团司令部。他每天早展来到军部,同军部同僚一起吃顿饭或称为会餐,饭食当然很好,饭后安置一下当天的工作,而后军部人员遵命照办,孙殿英仍回横光那里,这种作法,成了新五军下山后的一项惯例,多年如一日地实行下去。在孙殿英被俘下山后不久,横光即要他帮助日方对庞炳勋进行劝降。孙则坚决不肯,并说:“如今我已成败将,再没有脸面去劝别人来投降,更何况庞总司令是我的上司,下级又怎能劝上级来降呢!”最后,横光对孙殿英软硬兼施,严厉挟持,费了很多口舌,孙只得答应派一名副官为之带路。而后,日军派一名特务小队长田中彻雄,由这位副官带路,带了11名1兵一同到了林县深山,寻找庞的下落。他们碰到一位给庞送饭的小孩,这才于5月4日的深夜到了土池,找到了庞炳勋。田中小队长向庞直言讲明来意,指明庞当今的处境,并说孙军长已然参加了和运,二十七军逃往中条山,四围的皇军重重包围,要想顽固抵抗,那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这些情况庞已十分清楚,自己确也无力再战,只好向田中答应了投降,并让田中给孙殿英带上了一封信,愿意一起参加和运。庞炳勋5月6日到达新乡,孙庞两位降将见了面,什么也顾上不说了,只是相互抱头痛哭,悔恨不已。庞炳勋下了山,仍然维持原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的名义,令部设在新乡图书馆,四外都驻有日本横光的部队,予以严密监视。庞从山上带下来的四十师师长童书棠,有部队近万人,驻林县、辉县、汲县一带。孙殿英仍为二十四集团军的副总司令,常在图书馆与庞在一起,横光也是派人监视。新五军的部队,分驻滑县、淇县、汤阴、彰德一带。这时的孙庞部队,都换上了新衣,戴上了新军帽,帽徽的青天白日之外套一红圈,以示为汪伪政权的军队,全体士兵又一一都发给了枪支。切安置妥当,这才由铃木军团正式与南京汪精卫伪政府联系接洽.遵照南京政府的要求,孙庞要通电全国,说明自愿参加和运。通电发出后,一时所有的日军和汪伪报纸,都以头号新闻,于头版头条套红刊出。什么《欢迎庞孙下山参加和运》、《庞孙参加和平运动》,到处是一片颂扬文章;而全国人民到处是一片斥骂声。孙殿英则整天闭门不出,有时与同僚们打麻将牌,尽情消遣。孙庞被俘,轰动颇大,然而后方国民党的报纸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更无半点论评,其中奥秘,实耐人寻味!日军旅团司令横光,以其在太行山战役中战功显赫,并俘虏了孙殿英军长、庞炳勋司令,十二军团报请华北方而把横光提升为师团司令;特务小队长田中彻雄,招降孙庞有功,十二军团司令部给予明令嘉奖,并于1943年6月12日颁发给奖状书。资料来源:摘自《盗陵将军孙殿英:中校秘书回忆录》(199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