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架白骨骷髅,道士萧予却对我一见钟情,穷追不舍。
他说:“香香,我等你转世,等你长大再来嫁我。”
我被他打动,与他结为道侣。
转世失败,他说可以复活我。
重获新生这天,我记起他是魔族圣君,我是仙界帝姬。
当初就是他攻入仙界,害我身死。
我冷漠地掏出他的心,斩断孽缘。
后来,他领兵十万来仙界,逼我嫁他。
1
我是一具白骨骷髅。
归入地府时,生前记忆全无。
生死薄上没有我的记载,死生轮回镜也照不出我的来历。
人的灵魂分为三魂七魄,人死后灵魂归地府,肉体腐败消散。
我却不同,我虽没了七魄,但天地命三魂中的命魂尤在。
生命之初就以命魂住胎开始,所以我虽是一架白骨,举止思维与常人无异。
阎君说,能身死而魂不离体,我意志坚定异常,生前绝非常人,很可能是个小有所成的修仙者。
转世入轮回,需过赏善罚恶司,前世一生论功行赏后,才能确定投胎的贫与富,贵与贱。
搞不清我的来处,我就无法转世,只能滞留在地府。
阎君请张仵官给我验尸,以便找到更多的信息登记造册。
张仵官拿着锤子,尺子,对着我比比划划,敲敲打打,得出三个结论。
一,女子,二十出头,未曾生育过。
二,顶骨凹陷的空洞被击碎灵魂的法器所伤,时间在归入地府前的四十九日前。
三,骨头散发的香味是浸泡过保尸身不腐的灵药,由皮肉入骨应该泡了不少于十年,由此推算我的死期应该是在十年前。
地府规定,类似我这种情况,需服役集满三千阴德才能投胎。
我没有名字,因骨子里香味与众不同,大家都叫我香香。
我在地府五年,每天兢兢业业,早起晚睡地干活,如今已经集了两千九百五的阴德。
掰着指头算数,按照我勤奋的程度,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投胎了。
2
地府服役工简单来说就是打杂的,哪里需要往哪里去。
比如,帮孟婆熬汤,替判官研磨,还有助黑白无常拘魂等等。
三天前,人间一场大战,伤死无数,拘魂使忙不过来,我也被派出来拘魂。
服役工没有法力,恶灵怨气重,分派给我们的任务都是最简单的拘善魂,没啥难度。
按照生死册页记载,今天我要拘的是清州城里的一位八十五岁陈姓老婆婆,她三世好人,寿终正寝。
天蒙蒙亮,我寻着地址来到陈婆婆的卧房里,床榻上的她面容安详,灵魂已经离体。
用索魂钩将灵魂体的陈婆婆脖颈套住,她便会乖乖的跟着我走,只需将她带回地府,任务就完成了。
我领着陈婆婆的灵魂体,刚飘出城外,两眼一抹黑,我竟然也被拘了。
被索魂钩勾住能看见周遭景物,拘我的不知是个什么法器,像是被装进了袋子里,四周黑乎乎的。
不会这么倒霉吧。
张仵官说过,人间有专修诡道的修士,就爱通过炼尸焚骨等邪恶手段来提升修为。
我死后尸体就被淬炼过,简直丧心病狂。
一番挣扎,依旧被困的密不透风。
我赶紧念了咒语,“和其光,求必应,萧予快来救我。”
萧予是个人间道士,也是我的道侣。
咒语就是他教我的,只要念咒,虽迟或晚他都会来找我。
刚念完咒,眼前一亮,我和陈婆婆的魂一起重见天日。
几米外,一彩裙红衣女子神情孤傲,目光凌厉地看着我。
四周是一片密林,顿时我骨架一凉,我对树林有阴影。
我的记忆就是从树林开始的。
归入地府前,我在清州城外的一片山野荒林,游荡了整整七七四十九个日升月落。
阎君说我是被阵法困在那里的,能逃脱实属运气好。
我紧张道:“道友,我是为地府办事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你我毫不相干,放我走吧。”
她没说话,向我甩来一连串符纸,那些符纸将我围成一个圈。
我瑟瑟发抖,“道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有话好说。”
她依旧沉默。
绕着我的符纸瞬间全部自燃化为灰烬。
她眼神里杀意腾升,“果然是你。”
随即她手一扬,一张符纸朝我飞来贴在我额骨上,我立时动弹不得。
她又抬手一挥,掌心灵力凝聚的火焰冲我而来,片刻我便身处火海中。
烈火将我的骨头烧的滚烫通红,陈婆婆的灵魂也被烤的凄厉哀嚎。
若是陈婆婆的灵魂出了问题,我五年集的阴德也抵消不了这罪恶。
我乞求着,“你放了她好不好?”
无人应答。
我又连念几遍咒语,“萧予,你怎么还不来呀?”
3
醒来,我身在地府,张仵官的验尸房。
张仵官依旧像往常见我一样满面春风,喜气洋洋。
“小香香你醒了,骨架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虚休几天就好了。”
我忙问,“陈婆婆怎么样了?”
却没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我朝头骨摸去,解语花不见了。
没有解语花,我是没法和旁人沟通交流的。
我挥舞着手骨朝张仵官比划,因过于激动,动作幅度大,骨头连接处咔咔作响。
“别急,别急,我慢慢说。”
“你迟迟未归误了灵魂归地府的时辰,判官算到你有危险,让鬼王去寻你,找到你时,你已经被救了,便将你带了回来。”
我想肯定是萧予救了我。
“解语花烧死了,地府最近紧缺的很,新的还没长出来,估摸着还需两三天。”
“你拘的那个灵魂,地魂有些受损,要在地府养一段时日才能入轮回。”
“地府不管人间生人事,这事只能算你倒霉。”
“你肯定还想知道,怎么罚你是吧?”
我使劲点点头,头骨上下晃荡的厉害。
“损一百阴德,小事。”
一百阴德最少也要三个月,这样以来,我又要在地府待四个月。
我耷拉着头,丧气的很。
张仵官安慰我,“你看人间多危险,你出去拘个魂都能被捉走,还是地府安全,多留一段时日也没什么不好。”
我头垂的更低了。
地府人尽皆知,张仵官对骨架最是痴迷,我更是让他神魂颠倒。
当初阎君请他验尸。
他一见我,两眼放光冲到我面前,打量半晌后夸赞道,“好一副骨骼清奇的骨架,实乃修仙奇才,几百年未曾见过了。”
当即,我被他评为地府最优骨架。
最开始,他每天都要来看我三四遍,后来时间长了,才隔三差五的来看我。
他巴不得我留在地府,供他观赏研究。
“加油香香,你是最棒的。”
对,不能泄气,要更努力,五年我都过来了,四个月不算什么。
从验尸房离开,我去看了陈婆婆的灵魂。
陈婆婆三世好人,听说下一世是会结仙缘的,却因为我误了轮回,这可比我失了阴德还让我难过。
我默默祈祷陈婆婆能早日养好。
4
回到奈何桥下,栖身的洞穴,我埋头睡觉。
想着好好休养,再勤奋做工。
“香香。”
“萧予。”我坐起来,往洞口爬去。
洞穴是个半圆形,站不了人,片刻萧予坐在洞口的身形显了出来。
萧予身材修长,即使坐着,梳的太极发髻离洞穴顶仅有一指距离。
他声音关切,“你怎么样了?”
“我救下你不久,地府的人就赶到了,你的伤只有地府能治,我藏在一边,看着他们将你带走的。”
我同他一样腿伸出洞穴外,在他身边坐好。
晃荡的腿骨下,是墨绿色的忘川河。
“没事。”
说完,我才想到他听不见我说话。
一些简单的手语,我会几个,我跟他比划了没事。
他目光落在我头上平时戴解语花的地方,我有些不自在。
第一次见面,他觉得我戴的红色小花好看,伸手拿了去,立时震惊了。
那花遮住的正是那个空洞,骨裂凹陷,缺口不一,森森骇人的很。
和那时不同,现在他的眼里是心疼。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他眼睛渐渐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萧予爱哭,高兴时哭,不高兴也哭,不过也很好哄。
我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着,“别担心,我没事,谢谢你。”
又将张仵官的话,跟他写了一遍。
“香香,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我点头表示好,又写着问他,“那红衣女子为何害我?”
“她是邪修,我已经废了她的修为,再不会害人了。”
我感叹,人长的好看却是蛇蝎心肠。
猛然想起一个细节,忙写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那女子修为不低,一点小伤,这你都看出来了。”
我有些着急,字写的飞快,“你快回去,伤好前别来。”
刚才我坐到他身边时,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抱我过去,我骨架轻的很他都抱不动的话绝对不是小伤。
生人本来就不能来地府,以往萧予有法力护体能来去自如。
现在他受伤,地府的阴气只会让他的伤势加重难愈。
萧予不情愿地嘟囔着,“才来就赶我走。”
即使他戴着面具,我也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委屈。
我在他手心写,“听话,回去好好养伤。”
“好吧,你有事就念咒语。”
我点头。
“我走了。”
我点点头。
他依依不舍,“我真走了。”
“我真的走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转身,往洞里爬去。
“别踹,别踹...谋杀亲夫了...”
5
因挂念着萧予的伤,我辗转反侧半夜才睡着。
“香香...”
“香香...别丢下我好不好...”
“香香去哪我就去哪...”
“香香,这花送给你...”
清早醒来,我欣喜非常,我竟做了一个梦。
从我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做梦。
海滩上,萧予拿着一束白飞香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一贯的粘人。
我也不是骨架,身姿窈窕,穿着白色衣裙,青丝飘飘,像个仙子,只是面容模糊不清。
萧予特别清晰,他没有穿道袍,也没有梳太极髻,一身束腰玄衣,头发半散半簪,英气的很。
我雀跃着,想和萧予分享,咒语念了一半,又记起才一夜他伤肯定没好,只好作罢。
转而去找张仵官问缘由。
“梦境属地魂管,按理来说你不可能做梦,除非...”
张仵官神色严肃打量着我,“让我仔细检查检查。”
他拿来水晶镜,一寸一寸照着我的头骨,片刻,他惊叫起来。
“不得了,不得了...”
瞬间我紧张的骨架绷直,不敢乱动一下,以为自己伤重,他之前没发现,我或将命不久矣。
正想跟他比划怎么了。
张仵官一脸喜色,“香香,你的地魂回来了,我看到你的地魂了。”
没想到是意外之喜,天地命三魂,任二合一是有很大机率测出身世的。
我正高兴着。
“但是...”
张仵官惋惜道,“地魂只有一丝,很微弱,大有可能你睡一觉醒来它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场欢喜空的太快,我立马转身往外跑去。
张仵官喊道,“香香,照不出来的,哎...”
我一路奔跑到阎君的森罗殿,求正在批命薄的阎君开了死生轮回镜。
如张仵官所说,死生轮回境什么都没照出来。
有一点失望,仅一线亮光,我也没有当做是救命的稻草,总要试试才甘心。
6
休养几天后,我在地府的日子恢复如常,也再没做过梦。
两三天来看我一次的萧予有半月时间没来过。
种完忘忧草,结束一天的做工,我回了洞穴。
洞穴里香烛,纸钱,漂亮衣裳堆成了小山。
我到地府四年,没有受过供奉。
逢年过节,都是蹭别人的香烛纸钱,衣裳也是捡别人不要的。
直到和萧予在一起才有了这些。
一开始,他每天都给我送,洞里都装不下,后来改成七天一送。
只是前天才送过,怎么今天又送了?
“香香。”
我听声音是洞里传来的,果然,显出身形的萧予,手撑着脑袋侧卧着。
我爬进去,在他身边躺下。
“你伤好了?”
“嗯。”
“怎么又送礼了?”
萧予笑了,“原来香香是个糊涂鬼,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
“香香,生辰快乐。”
我在地府只记得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
因为这是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去人间游玩的节日。
过生辰还是头一遭。
萧予能供奉我,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时结了契约。
结契约要生辰八字,我没有前世记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
萧予说他会算。
他用法术在我右手上写了他的生辰,又在他左手上写了一个生辰。
接着他划破掌心,与我掌心相对,他的血透过生辰日期沁入我的骨缝中,契约结成,日期无误。
六月初六是我的生辰。
“谢谢你,萧予。”片刻,我说道,“也祝你生辰快乐。”
“傻香香,我生辰还没到了。”
“还有不到四个月我就要投胎,赶不上你生辰了,才要提前说。”
萧予说:“好。”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似乎有些黯然。
7
四月时间转瞬即逝,集满三千阴德这天,黑沉压抑的地府,在我眼里都是彩色的。
好消息当然没忘记告诉萧予,他也为我开心。
他说:“香香,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你若投胎,我就护你长大成人,备三书六礼,聘你为妻。”
去投胎前,我欢欢喜喜和相熟的人告了别。
张仵官给我办了欢送宴,他还从判官那打听到,我会投个不错的人家。
父母和善,虽没有大富贵,一生平安,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到了时辰,阎君开启转世传送阵,我在阵中与扼腕叹息的张仵官挥手告别。
阵中白色烟雾四起,我被笼罩其中,还瞅见张仵官抹了几滴眼泪。
然阵法结束,烟雾散去,我依然站在阵里。
阎君看到我的一瞬,眼睛瞪得像鹌鹑蛋一样大,“这怎么可能?”
张仵官一脸质疑,将双眼揉了又揉,“你咋还在呢?”
我感到不妙,但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希望就破碎了。
阎君又连试了三次,都没能将我送走。
轮到别人又都成功了。
我不得不接受投胎失败的现实。
转世传送阵从来没有出现差错,我是头一个。
三千阴德也没了。
阎君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我像石化一般矗立着一动不动。
张仵官弱弱地说,“别灰心,大不了再集三千,再来五年。”
可如果,五年后还是这样呢?
他们还想安慰我,我说想自己待会。
我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知该去哪,哪都能碰见人,我闪躲着,避让着。
最后逃回自己的洞穴。
去人间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活不下去了,我很是不解,活着多好,死了连花香都闻不到。
此刻我大概体会到了,没有希望支撑就没有方向是很难的。
“我偶尔会想,前生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家好人英年早逝不入土为安,尸体还遭人记恨,不惜戮尸焚骨。”
“在地府这五年我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努力做工想着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下。”
“张仵官,是不是我生前坏事做尽?十恶不赦?才导致我投不了胎?”
我知道张仵官一直尾随我,此刻就藏在旁边。
张仵官脑袋探了出来,“香香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以你这骨骼灵秀的程度,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人。”
“更何况...”
我看着张仵官等他继续说,他有些犹豫。
“陈婆婆你记得吧?”
我点头,当然记得,陈婆婆灵魂养好投胎那天,我还去送了。
“你的地魂,曾经被陈婆婆的灵魂养过,陈婆婆三世好人,能让她灵魂滋养的必定是善魂。”
“所以香香,你是被害的,害你的才是恶人,暂时无法投胎可能是机缘未到。”
惊讶之余,我想起烈火中,有那么一丝黄光从陈婆婆的灵魂中分离出来,似乎还钻进我的头骨中。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仵官叹息了声,“那是在你做梦之后,我给陈婆婆做检查偶然发现的,不想你又一次失望。”
“地魂为阴,天魂为阳,按照地魂的情形推算,说不定你的天魂正在某个三世好人的男子那养着。”
“指不定哪天两魂一起回归,你就可以投胎了。”
我微垂着头,晃荡的腿骨下,墨绿色的忘川河水奔腾不息。
忘川河与人间相连,所以每逢节日人间放的寄托哀思的灵灯会顺着河水流入地府。
循环往复。
我思绪豁然开朗,就像张仵官说的大不了再集三千,再来五年。
“张仵官,我想通了...谢谢你,你回去吧,我想睡觉。”
张仵官一脸开心,“我就知道,香香你非同一般,你好好休息。”
8
确定张仵官走了后,我念动咒语。
“香香。”
我才念一半,萧予就在我身边出现了。
“你来多久了?”
“你回来我就在。”
“哦。”张仵官和我一起回来的,他才没现身。
“你都知道了?我投不了胎,也嫁不了你。”
萧予说:“我在你投胎那家等了许久,生产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还是个男娃,我就来找你了。”
他握着我的手骨,温度立时传了过来,我全身好像都暖了。
“傻香香,我们已经是结契的道侣,无论,你是人是鬼我们都是道侣。”
“不是要睡觉吗?我陪你。”
躺在萧予怀里,我问了很早就想问的问题,“萧予,你不怕吗?搂着一副骷髅。”
“你是我爱的人,怎么会怕呢?”
“可是你都没见过我是人的模样,万一我长的很丑呢?”
“不重要,是你就行。”
我想起和萧予的相遇。
我和萧予相识在一年前。
我去拘魂,他在那家做法事。
人间是有些修行高的修士能看见灵魂,萧予能看见我,我并不意外,只要他不干扰我办正事就行。
我拘完魂回地府交差,萧予跟了我一路,絮絮叨叨个不停。
竟然还说喜欢我,想和我结为道侣。
我一路沉默,除了张仵官,我还没见到有谁会对白骨骷髅感兴趣。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连地府的鬼,死相惨烈的都被会鬼嫌弃。
我一副裹着破烂衣裳的白骨,实在想不通是如何被萧予看上的。
见我一直不理他,他伸手拿走我头骨上的解语花。
然后震惊呆在原地半晌,才将花给我戴上。
神色郑重且严肃地跟我说对不起。
我依旧没和他说话,因为地府已经到了,我赶着回去交差。
再见面,是清州城一场瘟疫,死了许多人。
我去拘魂,萧予在隔离染病的区域,设道场,免费给那些因病去世的人做法事。
回地府的路上,他又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
诸如他一见我就觉得与我有缘,是前世今生的缘分。
他这辈子非我不娶,只喜欢我一个,绝不变心。
那段时间因瘟疫我们时常会见到,这些我听的都快背下来了。
中元节那天,我出外游玩,刚出地府就遇到萧予。
这次他没说话,跟在我身边一直哭,我终于受不了了。
“你别跟着我了,我一看你就头疼。”
我承认他剑眉星目长的很好看,但我几乎不敢看他。
他愣了好一会,“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
“为什么头疼?”他又问。
“不知道,我一看你头骨就撕裂着疼,看的越久,疼的越厉害。”
他沉默着,然后变了个面具戴在脸上,眼睛以下都遮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你看我头还疼吗?”
“还好。”我老实回答。
“行,以后我见你都戴面具。”
“......”半天,我无言以对,“我们不合适。”
他一脸认真地问:“哪里不合适?你说说。”
“你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
“虽然你做不了我的人,但是你可以做我的鬼,我给你立牌位供奉你。”
“...我不想一直做鬼,我想投胎转世。”
“我等你转世,等你长大成人再来嫁我。”
“?”我委婉提醒他,“那时,你已经很老了。”
“修仙者,年龄不是问题,我努力修炼,可以一直这么年轻的。”
“我转世就不记得你了。”
他诚恳且真挚,“我记得你就行,我会找到你的,你放心。”
怎么我觉得无法逾越的鸿沟,在他那里都不是事。
“还有问题吗?”
我想了下,摇摇头。
“那你可以和我结为道侣吗?”
我沉默一瞬,点了头,他高兴的抱起我转了好几圈。
“你还没说叫什么名字?”
“香香。”
后来,我们结了血契,他供奉我,也来看我,还陪我过生辰。
9
萧予闭着眼,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我摸了摸他的脸说,“萧予你真好,若有来世,我愿嫁给你,只愿嫁你一人,你一定要找到我。”
“香香如此说,我定不负你所望。”萧予睁开了眼,温柔坚定的看着我。
我有些羞怯,也坦诚应道,“我会等你,不许食言。”
他坐起身,神色有些凝重,“香香,我有个事一直没跟你说。”
我也坐了起来,“什么事?”
“从我们在一起后,我就一直在找复活你的方法,如今阵法,灵药,法器还有月余就准备好了,你愿意试试吗?”
我在地府没听说过,人死还能复生,更何况我连肉身都没有,萧予的话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我信他不会害我,面对他询问的眼神,我说,“我愿意。”
他亦承诺,“香香,我会护你周全,即使拼了命。”
月余时间转瞬即逝,萧予来找我,说阵法已成。
我跟着他来到一个地宫,地宫中央有个八卦血池,四周布满黄符咒语。
头骨一阵发凉,我有些畏惧。
牵着我手的萧予半拥着我,安慰说,“香香,别害怕,那不是血是灵药,和你身上的香味差不多。”
走近看确实没那么吓人。
按照萧予的指示,我站在药池中央,他启动阵法后祭出了法器,我最后看见的是一黑一黄两道亮光朝我飞来。
意识渐渐清醒,我躺在一个灵气环绕的白玉床上。
坐起身时,衣袖里撑在玉床上的手,白皙纤细修长。
神思凝滞,我是谁,我在哪?
我下床,往外走,不知是不是躺久了,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有人开门,进来一位玄衣男子,身姿挺拔,容颜俊美。
他看见我,眼神瞬间亮如星辰,他满脸喜色朝我奔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太好了香香,你终于醒了。”
我正迷茫着,下一瞬记忆如潮水涌进脑海。
原本也该高兴的我,心却如一团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灵力在手心聚集,即刻深入他胸腔,随手出来的鲜血淋漓,是他尚在跳动的心。
被我推开的萧予,嘴角沁血,难以置信。
我淡淡道:“我记得你曾说,你的命是我的,那么心也该给我才是,萧予光。”
他忽而笑了,带着惨烈和绝望,轰然倒地,“我猜到会是这样,还期盼着你不会想起...”
肉身重塑,灵魂归体,丢失的记忆自然也回来了。
他不是人间道士萧予。
而是魔族圣君萧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