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冬，汉中王宫檐角的残雪在晨曦中渐次消融。刘备指尖轻叩案上摊开的军功簿，墨迹未干的"五虎"二字在竹简洇出锋棱。
阶下新铸的玄铁虎符犹带炉火余温，他却想起沔水畔黄忠挽弓射破夏侯渊兜鍪的铮鸣，长坂坡赵云单骑冲阵时翻卷如龙的白袍，这些画面在脑海里愈发清晰——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霸道，正需五柄利剑破之。
"取赤帻来。"刘备忽的起身，侍从捧来当年徐州兵败时糜夫人所绣的赤红战旗。诸葛亮会意展开西川舆图，羽林郎抬进五尊青铜虎首香炉，炉内青烟盘旋如五路兵马交错的阵型。
"云长素重名节，需遣子龙亲送虎符至荆州；益德好酒，当以锦城佳酿封坛为誓。"案前烛火映着他鬓角新添的霜色，最终在给法正的手谕上落下朱批："封台宜用青龙白虎四象阵，着太史令择庚金日辰——虎威岂止震三军，更要慑魏王。"
"报——"浑身泥泞的驿卒踉跄入殿，怀中油布包裹的竹简犹带荆襄水汽。刘备展开军报，目光掠过"筑烽火台二十座"、"操练水军五万"的字样，忽然将竹简重重拍在鎏金虎符之上。
"云长在江陵城头挂起帅旗那日，曹家的探马退避三十里。"诸葛亮羽扇轻点荆州沙盘，青铜小旗在汉水畔连成赤色长龙。赵云凝视着沙盘中的江陵城，忽然解下腰间玉珏："此乃当年长坂坡突围时，关将军为我系甲之玉。"温润白光映出荆州城头的夜雾，仿佛看见绿袍将军正持刀立于谯楼，江风卷起美髯如旌旗猎猎。
黄忠突然剧烈咳嗽，曾经军帐中与关羽的对话犹在耳畔："黄口小儿尚能弯弓，老卒何颜列上将之位？"黄忠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箭簇："定军山一役大胜，关将军遣快马送来的金疮药..."老人布满裂痕的手掌抚过箭簇缺口，"关羽说'老将军若折了，荆州儿郎谁与某共饮庆功酒？'"
满殿寂静中，马超的狮盔突然重重叩地，这位曾威震西凉的锦马超竟已泪流满面。他望着黄忠佝偻的脊背，想起潼关外被曹操离间致死的父兄，忽然明白刘备为何执意要让老将军入列——这五虎将旗不仅要聚沙场英魂，更要化世间宿仇。
"取青龙战甲来！"刘备的喝令惊醒了怔忡的众人。当两名侍卫抬着青龙战甲踏入大殿时，张飞的黑脸突然涨得紫红——青龙战甲缠着崭新的蜀锦，分明是半月前他派人送往荆州的生辰贺礼。关羽竟将最珍视的战甲送回成都，上面还沾着湘江的晨露。
诸葛亮忽然击掌三声，十二名力士扛着青铜巨鼎步入庭院。鼎中烈火熊熊，映出五枚虎符在烈焰中淬炼交融。"关将军虽在千里之外，其魂当与诸将同铸此鼎！"羽扇挥动间，赵云的白甲、张飞的玄铁护腕、马超的狮盔鳞片、黄忠的断箭接连投入火海，青龙战甲发出清越龙吟，战甲光与火光在雨中交织成赤色天幕。
"着令——"刘备的声音穿透雨幕，惊起城中万千飞鸟。荆州的关羽似有所感，猛然转身望向西天，但见蜀中方向有流星划过苍穹。案头烛火忽然爆出灯花，映亮刚刚送达的诏书："汉寿亭侯关羽，领假节钺，总督荆襄九郡..."江风卷起帐帘的刹那，案头青龙刀竟无风自鸣，与成都大殿中的青铜鼎共振出金戈铁马之声。
在诸葛亮授意下，画师将五虎上将的画像绘于鼎身：东面关羽横刀立马，西面张飞怒目断桥，南面赵云单骑救主，北面马超银枪破阵，鼎足处黄忠弯弓逐日。
诸葛亮轻摇羽扇，他知道，从此刻起，"五虎上将"不再只是五个名字，而将成为照亮乱世的烽火，在巴山蜀水间永远燃烧。远处嘉陵江的涛声隐隐传来，仿佛万千将士同声高呼，应和着殿内经久不息的剑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