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那只是场意外的河边相遇,却成了我们情感的导火索。」
「嫂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她默默地挽起湿透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痕。」
「那天晚上,哥哥浑身酒气地回来,看见我俩坐在一起,他笑着说了句话,却让我毛骨悚然。」
「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我们?」

河边的风轻轻拂过水面,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和微微的潮湿。
我蹲在河边,手里攥着一件沾了机油的工作服,用力地搓洗着。
1976年的夏天,我刚从农村回到县城不久,在一家国营机械厂当了学徒工。
那时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好歹能养活自己,也能给家里寄点钱。
就在我用力搓洗衣服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上游传来轻微的水声。
抬头一看,是我嫂子张茹静。
说起这位嫂子,是我哥在县城认识的,比我大两岁,那年刚满二十三。
据说她原本在百货公司上班,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调到了食堂工作。
虽然这样的遭遇不少见,但每次看见她眼里藏着的那抹哀愁,我还是会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老陈,你也来洗衣服啊?」她看见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点点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厂里活多,衣服脏得快。」
她走近了些,蹲在我旁边,轻声道:「河这边水流快,洗得干净。」
说完,她把手里的衣服浸入水中,开始搓洗。
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侧脸,发现她的脸颊突然泛起一丝红晕。
这不太像是夏日阳光下的红晕,更像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脸上的体现。
「嫂子,你脸怎么红了?」我下意识地问。
她愣了一下,低下头继续洗衣服:「可能是太热了吧。」
我没多想,继续专注于手里的活计。
河水哗啦啦地流着,阳光照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光斑。
「你哥最近总不着家。」她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我哥陈建国在县建筑队干活,经常要去外地。
「工地上忙吧,总要赚钱养家。」我随口应道。
「是啊,赚钱。」她苦笑了一下,「可人心比钱重要。」
这话让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茬。
我和嫂子的关系一直很普通,平时也就逢年过节在一起吃顿饭,平常很少交流。
说起来也是,我和我哥虽是亲兄弟,但年龄差了七岁,加上我一直在农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感情也不算特别亲近。
「陈远,」她忽然叫我的名字,语气认真了几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直信任的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这问题来得突然,我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嫂子,我哥他...」
「别问,」她打断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说完,她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衣服洗好了,我先回去了。回去顺便蒸馒头,晚上来我家吃吧。」
我有些犹豫:「嫂子,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哥又不在家。」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
看着她提着脸盆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还是去了嫂子家。
哥哥和嫂子的家在一栋单位分的两层小楼里,两间正房一间厨房,虽然简陋,但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不错的住处了。
嫂子做了几个家常菜,还蒸了馒头。
饭桌上,她给我倒了一杯白酒:「你也是大小伙子了,喝点吧。」
我不太会喝,但也没推辞。
酒过三巡,食物下肚,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你哥最近跟一个工地上认识的女人走得很近。」她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嫂子,这...这可能是误会吧?」
「没什么误会,我都看见了。」她喝了一口酒,「那女人是工地食堂的,比我年轻,比我漂亮。」
我感到一阵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陈,你跟你哥不一样。」她突然说,「你心里装着人,他心里只装着钱。」
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嫂子,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有些慌乱地说。
她没有挽留,只是默默地收拾碗筷。
在我转身离开时,她轻声说:「以后有空常来坐坐,这屋子太安静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宿舍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嫂子的话在我脑海里回响,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细想。
第二天的工作格外忙碌,我专心致志地操作着机器,试图将昨晚的对话抛在脑后。
下班后,我又去了河边洗工作服。
没想到,嫂子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一些。
「又见面了。」她微笑着说。
我点点头,有些不自在。
「我昨晚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低着头洗衣服,没看我。
「嫂子,你和我哥...还好吗?」我鼓起勇气问道。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搓洗:「表面上看,一切都好。」
河水哗哗地流着,带走了肥皂泡和我们之间的一些东西。
「陈远,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她突然说。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的单纯,羡慕你还相信爱情。」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好啊,你们俩在这儿啊!」
我猛地回头,看见我哥正站在河岸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哥,你不是去外地了吗?」我惊讶地问。
「工程提前完工了,我就提前回来了。」他走近我们,拍了拍我的肩膀,「弟弟长大了,知道关心嫂子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嫂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正好你回来了,家里煮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咱们回去吧。」
我哥看了看我和嫂子,点点头:「走吧,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那天晚上的饭局异常尴尬。
我哥滔滔不绝地讲着工地上的事,嫂子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而我,则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如坐针毡。
饭后,我急匆匆地告辞。
在我离开时,我哥跟着我走出门外,点了一支烟:「老陈,你嫂子这人心思重,你别太当真。」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疑惑地看着他。
「她老是觉得我在外面有人,其实我这人你知道,就是爱跟人开玩笑,没别的意思。」他吐出一口烟圈,「你是我亲弟弟,我不会怪你的,但有些界限,你得懂。」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沉。
「哥,我没有...」
「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打断我,「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站在黑暗中,心里五味杂陈。
02接下来的几天,我刻意避开了河边,选择在厂里的水龙头下简单冲洗衣服。
我不想再见到嫂子,至少现在不想。
然而,命运似乎喜欢和人开玩笑。
那天下班,我正准备回宿舍,却在厂门口看见了嫂子。
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连衣裙,安静地站在槐树下,看见我出来,向我挥了挥手。
「老陈,能借一步说话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被人听见。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们走到厂外的一条小路上,两边是成片的玉米地,蝉鸣声此起彼伏。
「你哥打我了。」她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妆比平时稍微浓了些,像是在掩饰什么。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因为他怀疑我对你有意思。」她苦笑了一下,「可笑吧,我只是把你当弟弟看待,他却想歪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地走着。
「老陈,我想离开这里。」她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田野,「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嫂子,别冲动。」我试图劝解,「我哥他...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总以为是我不够好,是我做错了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问题不在我。」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几道淤青。
那些伤痕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嫂子,我...」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是来寻求你同情的。」她打断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哥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他在外面确实有人,不只一个。」
我被这信息震惊了,一时语塞。
「我准备离开他,回老家去。」她继续说,「在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转身面对我,眼睛直视着我的:「如果有一天,一个女人对你说她喜欢你,但这个女人曾经是你嫂子,你会怎么想?」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我,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嫂子,这...这不对。」我艰难地说。
「我知道不对。」她轻声说,「但感情这东西,从来就不讲对错。」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种奇特的美。
我从未这样看过她,此刻却发现她眼睛里的光芒是那么动人。
「你...你别这样,嫂子。」我后退了一步,「这样对谁都不好。」
「我只是假设,」她苦笑了一下,「看来我得到答案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独。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雷,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复杂情感。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嫂子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我尝试告诉自己,这是错的,是不道德的,但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却不断问我:「如果她不是你嫂子呢?」
正当我沉浸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时,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了。
打开门,我惊讶地发现是我哥。
他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衣衫不整,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哥?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
「她跑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行李,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跑哪去了?」
「不知道,可能回老家了吧。」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在我的床沿坐下,「老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一时语塞。
「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强作镇定,「她是我嫂子啊。」
「可她今天去找你了,不是吗?」他的眼睛盯着我,带着醉意和质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她...她只是来告诉我她要回老家了。」我避开他的视线。
「是吗?」他冷笑一声,「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以前就是因为跟别人有不正当关系,才被调离百货公司的?」
这话像一桶冷水浇在我头上。
「什么?」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他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初我瞎了眼才娶了她。现在好了,她跑了,省得我天天看她那张假惺惺的脸。」
我从未见过我哥这样,他一向在我心中是那个沉稳可靠的大哥形象。
「哥,你喝多了,休息一下吧。」我试图安抚他。
「休息?我心里这团火怎么休息?」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老陈,我警告你,别被她那些可怜兮兮的样子骗了。她就是个戏精,专门勾引男人的戏精!」
我挣脱开他的手:「哥,你冷静点。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媳妇。」
「是又怎样?」他冷笑,「早晚要离婚的。」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动:「你们要离婚?」
「早就想离了,只是一直拖着。」他坐回床上,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老陈,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事谁能说清楚呢?」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既厌恶又同情。
「哥,你先在我这儿睡一晚吧,明天再说。」我叹了口气。
他没有反对,很快就醉倒在我的床上。
而我,则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万千。
03第二天清晨,我哥醒来后,似乎对昨晚的事情记忆模糊。
他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昨晚我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说嫂子回老家了。」我没有提及其他内容。
他点点头,表情复杂:「我去找找她吧,毕竟是夫妻一场。」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哥,你...你真的爱她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爱?谁知道什么是爱啊。结婚这么多年,总有感情。」
我不再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哥离开后,我请了一天假,独自去了河边。
站在那里,看着流水,我脑海里全是嫂子的脸和她说过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嫂子产生这样的感情。
这是错的,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回头一看,是嫂子。
她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裤子,头发随意地扎着,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许多。
「嫂子,你没走?」我惊讶地问。
「走了,又回来了。」她走到我身边,看着河水,「我在火车站坐了一夜,想了很多。」
我们沉默地站在河边,谁也没说话。
「老陈,我决定离婚。」她打破沉默,「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哥说我在百货公司的事,你听说了吧?」她突然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不是他说的那样。」她苦笑,「我只是拒绝了领导的暧昧,就被调到食堂去了。你哥知道这事,但他从来不相信我,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把柄。」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酸涩无比。
「嫂子,我信你。」我轻声说。
她转过头,眼里含着泪水:「谢谢你,老陈。你是个好人。」
说完,她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刻,仿佛有电流通过全身,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我们就这样站在河边,手握着手,谁都没有说话。
河水哗哗地流着,带走了时间,却带不走我们之间悄然生长的情愫。
「我找了个住处,准备办离婚。」她最终松开手,轻声说,「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再见面,好吗?」
我点点头,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嫂子...」我刚开口,她就用手指轻轻按在我的嘴唇上。
「别叫我嫂子,叫我茹静。」她轻声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真感人啊,弟弟和嫂子的忘年恋。」
我们猛地回头,看见我哥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建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茹静急忙解释。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哥冷笑,「我眼睛又没瞎。好啊,我陈建国养了只白眼狼,自己的媳妇都敢惦记!」
「哥,你冷静点...」我试图解释。
「冷静?你背着我勾引我媳妇,让我怎么冷静?」他怒吼着,朝我冲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茹静挡在了我的面前。
「够了!」她大声喊道,「是我主动的,跟他没关系!我喜欢他,因为他尊重我,关心我,不像你,只会打骂我,出去沾花惹草!」
我哥被她的话震住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我要离婚,然后和陈远在一起。」茹静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我受够了你的谎言和背叛。」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才说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我哥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两个。
「好,很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那你们就好好过吧,我陈建国成全你们!」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和愤怒。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既愧疚又复杂。
「茹静,我错了!」我哥的声音哽咽,「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你不好,我打你骂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是个人!」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昨晚想了一整夜,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出突如其来的戏码,心里五味杂陈。
茹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晚了,建国。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
「我可以改!真的可以改!」我哥仍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在外面胡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茹静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怜悯:「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建国,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
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明白,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因为老陈吗?」我哥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因为他对你好,所以你选择了他?」
「不全是。」茹静坦然道,「是因为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你从未给过我的尊重和关心。」
我哥猛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我:「老陈,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能...」
「哥,我...」我刚要开口,茹静就打断了我。
「别说嫂子了!我已经决定和你离婚,离婚后我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我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冷笑一声:「好,很好。我陈建国今天算是看清楚了,亲兄弟,原来也不可信!」
「建国,别这么说...」茹静试图缓和气氛。
「你闭嘴!」我哥突然暴怒,「你们背着我搞在一起,现在还在这装什么好人?」
他的目光转向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老陈,你是我亲弟弟啊,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我沉默不语,因为无论我说什么,在道德层面上,我确实理亏。
「哥,对不起...」最终,我只能低声道歉。
「对不起?」他笑了,笑得有些可怕,「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茹静突然说:「建国,你凭什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打我,骂我,出去沾花惹草,这些年我受的苦,你知道吗?」
我哥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你这样对我,我会对别人有感情吗?」茹静继续说,「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
听到这话,我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我不是好东西,」他的声音低沉,「但老陈是我弟弟啊...」
房间里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情绪。
最终,我哥站起身,看着我们俩:「行,我成全你们。离婚的事,我不会拖延。但是...」
他的眼神阴冷下来:「老陈,你别后悔。我希望你知道,你现在得到的这个女人,也许哪天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离开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我和茹静面面相觑。
「别理他,」茹静握紧我的手,「他就是嫉妒,气急败坏而已。」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涌起一丝不安。
05一周后,我哥真的同意了离婚,过程异常顺利,这让我和茹静都有些意外。
离婚后,茹静正式搬到了我的宿舍楼附近租了一间小屋,我们开始了同居生活。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
每天下班后,我会带着从食堂打包的饭菜回家,或者我们一起做顿简单的晚餐。
饭后,我们会在小院子里乘凉,聊聊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茹静在县粮站找了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她很珍惜这个机会。
「比在食堂强多了,」她常笑着说,「至少不用整天闻一身油烟味。」
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关系开始在外界的压力下出现裂痕。
首先是厂里的风言风语。
「听说了吗,老陈把他嫂子给抢了...」
「哎呀,这一家子人,真是乱啊...」
每当我走过,总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更糟的是,单位领导找我谈话,说我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影响了厂里的形象。
茹静那边也不好过,同事们对她的态度从好奇到轻蔑,让她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我哥,自从离婚后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传言说他调到外地的工地去了,也有人说他回老家了。
无论如何,他的离开,似乎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却也留下了无法弥合的愧疚。
就在我们勉强适应新生活的时候,变故再次降临。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发现茹静坐在院子里发呆,脸色苍白。
「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她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般击中了我。
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尤其是和前夫弟弟的孩子,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你...你确定吗?」我结结巴巴地问。
「去医院检查过了,已经两个月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眼里满是忧虑。
「那...那我们结婚吧!」我脱口而出。
她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现在结婚?你觉得单位会批准吗?」
她说得对,按照当时的政策,我和前嫂子结婚,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
「不知道,」她轻声说,「也许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起请假,商量未来的计划。
然而,第二天早上,当我去茹静住处接她时,却发现房门紧锁,屋内空无一人。
一张纸条静静地压在桌上的花瓶下:
「陈远,对不起。我想了一整晚,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没有未来。你还年轻,不该因为我毁了前程。等你看到这张纸条时,我已经离开了。请不要找我,也请忘了我。祝你幸福。——茹静」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我疯了般地在县城里寻找她的踪迹,但一无所获。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我浑浑噩噩,像行尸走肉一般。
工作出错,被领导批评;宿舍熄灯后偷偷哭泣;食堂打饭时,总是不自觉地多打一份。
一个月后,厂里通知我,因为「表现不佳」,要被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一年。
我没有反抗,甚至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离开县城前,我去了河边,那个我和茹静经常洗衣服的地方。
站在那里,看着流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会回来了。」
回头一看,是我哥。
他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眼神也不再锐利,多了几分沧桑。
「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去上海了,」他平静地说,「跟着一个粮站的干部。那人早就追求她,这次借机把她调走了。」
我如遭雷击,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走之前,给我写了封信。」他苦笑,「说她对不起我们兄弟俩,但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河水依旧哗哗流淌,但此刻在我耳中,却如同嘲笑。
「孩子...」我艰难地开口。
「没有孩子,」我哥打断我,「她骗你的。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当初跟我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本来恨你,」我哥继续说,「但现在我只觉得你可怜。老陈,你太单纯了,不适合这个复杂的世界。」
我说不出话来,只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走吧,回家。」我哥拍拍我的肩膀,「爹娘还等着我们呢。」
「回...回家?」
「是啊,我申请了调动,回老家的建筑队。你不是要下放劳动吗?我找人说说,把地点安排在老家附近。好歹是亲兄弟,总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吧?」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暖,泪水流得更凶了。
「哥...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傻小子,别哭了。」他拍拍我的背,「都过去了。记住这次教训,以后离那些心思复杂的女人远点。」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
我们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河水依旧哗哗流淌,带走了那段青涩而痛苦的回忆,却也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多年后,当我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夏天,想起河边洗衣服的女人,想起她红着脸对我说的那些话。
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就像夏日的幻影,美好而短暂,最终消散在时光的长河中。
而我和我哥,经历了背叛与和解,反而比从前更加亲近。
每当我们兄弟俩坐在一起喝酒时,都会心照不宣地避开那段往事。
因为我们都明白,有些伤痛,只有时间才能抚平;有些错误,需要用余生去弥补。
那年我22岁,懵懂无知;如今我已两鬓斑白,终于明白,生活从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人心也永远复杂难测。
而那条河,依旧静静流淌,见证了太多人生起伏,却始终保持沉默,不曾诉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这样好吗?」
「不管好不好,已经这样了。」她看着我,眼神坚定,「陈远,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决定。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我现在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河水依旧哗哗流淌,阳光照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光斑。
就像我们的人生,也在这一刻被打碎,又重新组合。
她站在阳光下,白皙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红晕,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不安。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扑进我的怀里。
我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心跳。
阳光、河水、青草的气息,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一切都那么美好,如梦似幻。
我们相视而笑,然后慢慢地,我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青涩而紧张的吻,却充满了我们对未来的期许。
晚上,我们来到她租的小屋。
那是一间普通的平房,简单的家具,干净的环境。
她煮了一锅面条,我们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胃口,心里想的都是对方。
吃完饭,她帮我洗了衣服,然后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满天繁星。
「害怕吗?」她突然问我。
「有点。」我老实承认,「毕竟这样的事...」
「我知道。」她握紧我的手,「我们是逆着世俗走的,会很难。但我不后悔。」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和责任感。
「茹静,我会对你好的。」我认真地说。
她笑了,眼睛里闪烁着星光:「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夜深了,我们回到屋内。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你睡床,我打地铺。」我主动说道。
她笑了:「好。」
我们各自铺好床,然后在幽暗的灯光下相视一笑。
「晚安,陈远。」
「晚安,茹静。」
我躺在地上的铺盖上,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心里满是幸福和期待。
就在我即将入睡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睁开眼,发现茹静站在我的身边,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
「茹静?」我有些紧张地坐起来。
「我...我睡不着。」她轻声说,然后在我身边坐下。
房间很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慢慢靠近我,我们的脸越来越近...
04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我们交缠的身体上。
她依偎在我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早安,陈远。」她轻声说,眼里满是温柔。
「早安,茹静。」我轻吻她的额头。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茹静皱眉问道。
「不知道。」我起身穿好衣服,走向门口。
打开门,我惊讶地看到我哥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明显是一夜未眠。
「哥?」我愣住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茹静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我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想和你们谈谈。」我哥的声音嘶哑,「能进来吗?」
我和茹静对视一眼,最终点头让他进来。
屋内的气氛一时凝固,三个人之间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
「说吧,什么事?」茹静语气生硬。
我哥深吸一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来求你们原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和茹静都惊呆了。
「建国,你这是干什么?」茹静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