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春节档，张艺谋的《满江红》以45亿票房夺冠，却陷入"资本游戏"的质疑。眼尖的观众发现，这位曾拍出《活着》的导演，开始熟练运用流量明星+悬疑套路的公式。更令人唏嘘的是，该片美术指导因抄袭风波请辞，让人想起他三十年前为《红高粱》亲手种下百亩高粱的坚持。
资本对这位老导演格外慷慨。据统计，张艺谋近十年电影平均成本3.2亿，是早期作品的20倍。他的工作室已转型为影视集团，投资版图涵盖VR科技、实景演出。横店影视城中的"张艺谋电影主题公园"，年接待游客超200万人次，门票收入堪比一部中型电影票房。
2008年8月8日晚，鸟巢体育馆两千武士击缶的画面，至今仍是世界级开幕式范本。张艺谋团队为这个创意试验了78种鼓槌材质，最终选定福建深山里的百年楠竹。这种极致追求在他转型商业导演后逐渐消失——2016年《长城》拍摄时，好莱坞团队曝出他允许替身完成70%文戏。
曾经的合作伙伴道破玄机："奥运会耗尽了他的艺术理想。"开幕式后张艺谋患上严重失眠，医嘱需要药物辅助入睡。他开始将电影视为"另一种形式的工程"，2018年平昌冬奥"北京八分钟"使用智能机器人时，已不见《大红灯笼高高挂》里对封建礼教的血性批判。
距离巩俐在《红高粱》里捧起银熊奖杯已过去36年，"谋女郎"的光环正在褪色。周冬雨在《山楂树之恋》试镜时流下的那滴泪，成为最后的高光时刻。新生代"谋女郎"刘浩存即便手握三部张艺谋电影，仍被观众评价"灵气不足"。
这个造星系统的式微早有预兆。章子怡拍《英雄》时，张艺谋会逐帧纠正她的表情；到了《悬崖之上》，刘浩存只需完成"瞪眼-落泪"的标准动作。影视投资人透露："现在选角要考虑带货能力，张导常说不能辜负资方的真金白银。"
1984年在陕北拍摄《黄土地》时，张艺谋还是陈凯歌的摄影师。两人为捕捉最佳光线，曾在黄土坡上蹲守三天。这部成本仅32万的电影，后来被英国电影学会评为"百年百大华语电影"第三名。而今陈凯歌的《志愿军》系列与张艺谋的《狙击手》在国庆档厮杀，票房之争被戏称为"第五代导演的内战"。
学院派更尖锐的批评指向创作初心。北京电影学院教授戴锦华指出："他们从反思历史变成歌颂历史，从文化寻根变成景观堆砌。"这种转变在《满江红》达到顶峰——岳飞的词作成为悬疑游戏道具，历史悲情沦为密室逃脱背景。
1978年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教室里，28岁的张艺谋总坐在最后一排。这个靠卖血换相机、因出身差点被退学的旁听生，曾为练习构图翻遍故宫每个角落。同学回忆他像"饿狼扑食般学习"，洗印照片时晕倒在暗房被送医抢救。
正是这种偏执成就了早期杰作。《红高粱》里十八里坡的野合戏，他要求摄影师顾长卫"拍出交配的兽性"；《菊豆》中染坊布匹的红色，特意从西藏运来矿物质颜料浸泡。这些疯狂举动在数字特效时代已成绝响，就像他不再提起的宣言："电影不是济世良药，只是一片阿司匹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