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治了，你们别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母亲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扎得我心口生疼。窗外，是阴沉沉的天，像一块巨大的铅块压在人的心头。我握着母亲枯瘦的手，指尖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仿佛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1. 抉择
“妈，你说什么呢！你才多大，我们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哥哥李伟的声音带着怒意，他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这份孝顺，有时候显得有些蛮横。他瞪着我，仿佛在责怪我没有劝好母亲。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母亲的目光浑浊，布满了血丝，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与其把钱花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不如留给你们，给你们的孩子。”
我看着母亲，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她是真的不想治了，不是因为怕花钱，而是因为不想再受罪了。化疗的痛苦，她已经承受了太多，每一次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曾经那么爱美，现在却因为化疗掉光了头发，脸色蜡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理解母亲的选择，但我却无法接受。 我无法想象，没有母亲的日子，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永远的依靠。哥哥显然无法接受母亲的决定，他怒吼道：“不行！我不同意！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试一试！”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我看着争吵的哥哥和母亲，心里充满了无力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既不想让母亲受苦，也不想失去她。
就在这时，父亲黑着脸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地把我们俩叫了出去。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让人感到压抑。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色彩鲜艳，却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父亲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苍老。他缓缓地开口道：“你们妈的病，我知道，医生也说了，希望不大。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父亲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房。我愣住了，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恐惧中，却忽略了母亲的感受。
2008年的夏天，高考放榜那天，我紧张地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窗外，蝉鸣声聒噪，让人更加烦躁。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音，那是诺基亚经典的“水滴”声。我颤抖着打开短信，看到的是母亲发来的：“女儿，你考上了！妈妈为你骄傲！”
那一刻，我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和感激。我冲出房间，扑到母亲的怀里，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水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那一年，我离开了家乡，去外地读书。临走前，母亲帮我收拾行李，一件一件地叠好，生怕我冻着。她还特意给我准备了一罐家乡的咸菜，说是怕我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每次想起这些，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温暖。 母亲的爱，就像春雨般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茁壮成长。现在，母亲病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她的爱。我看着父亲，等待着他的决定。
父亲掐灭了烟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妈的意思，我尊重。但是，该做的努力，我们还是要做的。我们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让她少受点罪，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父亲的话，让我感到一丝安慰。我知道，他也是爱着母亲的，只是他把这份爱藏在了心里，不善于表达。
我们回到了病房，我走到母亲的床前，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妈，我们听你的，不强迫你治疗。但是，我们也要尽力让你过得舒服一点，好不好？”
母亲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她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3. 陪伴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尽力满足母亲的一切要求。她想吃什么，我们就给她买什么；她想去哪里，我们就陪她去哪里。我们还请了专业的护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每天，我都会抽出时间陪母亲聊天，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逗她开心。我们一起回忆过去，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
有一天，我陪母亲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台上，有一盆枯萎的茉莉花，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我看着那盆花，心里有些难过。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笑着说道：“没事的，花开花落，都是自然规律。人也一样，生老病死，都是无法避免的。”
我走到那盆茉莉花前，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枝干，仿佛在感受着母亲的生命力。
4. 告别一个月后，母亲的病情急剧恶化。她开始昏迷不醒，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们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我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醒过来。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牵着我的手，走在田埂上。田野里，金黄色的稻穗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母亲笑着对我说：“女儿，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忘记妈妈。”
我醒了过来，发现母亲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抱着母亲的遗体，痛哭失声。我知道，我永远失去了她，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5. 未来母亲去世后，我整理她的遗物，发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我和母亲的合影，拍摄于2008年的夏天。照片上，我们笑得很开心，阳光洒在我们的脸上，温暖而明媚。
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是母亲写给我的。信中，她写道：“女儿，妈妈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但是，人总有一死，这是无法避免的。妈妈希望你不要太难过，要好好地活下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我会永远记住母亲的爱，记住她给予我的温暖和力量。我会把这份爱传递下去，让它照亮我的人生道路。
我会带着母亲的祝福，勇敢地面对未来的挑战，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多年以后，我也会在阳台上种满茉莉花，让它们在阳光下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就像母亲的爱一样，永远陪伴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