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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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君导读:自古写景的古诗词曲浩如烟海、数不胜数。上千年来,这些经典之作至今依然动人心扉、引人入胜、发人深省、令人神往。
因为限于当时创作环境等因素,不少古代诗歌都采取了双关、隐喻等手法来间接、含蓄表达自己的观点,包括通过不太引人注目的描写景物的方式。
所以,在流传至今的古诗词中,人们对其中一些究竟是纯粹写景,还是借写景来表达自己的理念观点,包括政论观点一直存有争议。
常清君不太主张对此过于牵强附会、草木皆兵,在没有明显证据或者公认定论的情况下,我一般更愿将其看到是纯粹写景之作。
不过,对于苏东坡这首题为《花影》的七言绝句,常清君倒觉得两者都有可能。
01苏轼(1037年—1101年),字子瞻,一字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坡仙,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美食家、画家。
花 影
重重叠叠上瑶台,
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
却教明月送将来。
按惯例常清君先解释一下其中字词:
重重叠叠:形容花朵的影子一层又一层。
瑶台:华贵的亭台。
几度:几次。
童:男仆。
收拾去:指日落时花影消失,好像被太阳收走了。
却:一作“又 ”。
教:让的意思。
将:语气助词,常用于动词之后。
02先将其看作一首写景咏物诗来解读赏析。
题目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专门描写花朵的影子的
首句“重重叠叠上瑶台”,意思是说那些花朵因光线的作用,映射在华贵亭台上的影子,看上去简直是一层又一层,显得非常厚重。从这句可以知道花朵的数量不仅比较多,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挨得比较紧密。
后一句“几度呼童扫不开”,意思是几次叫童仆去打扫,可是却怎么也扫不走。
这个似乎有些不太合常理,因为即使智商再低(更别说是智商、情商都相当高的大文豪苏东坡了),也不至于连花影是无法用扫帚之类清扫掉的这一点常识都没有。
在常清君看来,可能作者远远望去,起初还误以为那些黑色的花影,是地面上没打扫干净的垃圾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人去打扫。但扫了几次之后都扫不走,才发现其实都是花影。
最后两句“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意思是说等到傍晚太阳下山了,花影才终于消失不见,可随后不久当月亮升上夜空之时,那些花影又再次出现了。
这本来描述的就是一个非常浅显的、生活中常见的自然现象而已。可作者的遣词造句却非常有特色,其中的“刚被”与“却教”、“收拾去”与“送将来”之间不仅形成了鲜明对比,还非常风趣幽默。
而且前面一句“刚被太阳收拾去”明显口语化,即使放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也依然是一句口语;而后一句“却教明月送将来”又带有一丝书面味道。这从两个表示星辰的名词“太阳”和“明月”,以及两个表示动作的“收拾”和“送将”,就可看出来。
03再将其看作一首政论讽刺诗来解读赏析。
这首诗据学者考证大约创作于熙宁(宋神宗赵顼的年号)九年(1076年),是在王安石第二次出任宰相后。
王安石第一次出任宰相时(熙宁三年,即1070年),就已经大刀阔斧地开始变法,实行新政,遭到了包括苏轼、司马光等一众保守派人士的强烈反对,要么直接写信给王安石(入选中学语文教材的那篇《答司马谏议书》,就是王安石对司马光写给他的《与(王)介甫书》的回复),要么直接上书给宋神宗,要求一方面收回新政,恢复旧制,另一方面解除王安石的宰相之职。因保守派反对太过强烈,熙宁七年(1074年)王安石被罢相。
就在苏东坡一方举杯欢庆,认为终于获胜之时,刚被罢相才一年的王安石,又于熙宁八年(1075年)再次被宋神宗拜相起用,可想而知此时此刻苏轼的心情有多郁闷。
“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可理解为苏轼将王安石的变法新政所带来的影响(他认为是严重的负面影响),比喻为一层又一层映射在地面上的黑色花影,先期无论如何向王安石本人,还是宋神宗呼吁取消都不见效,就如同让童仆反复多次打扫都扫不走一样。
“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可理解为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宋神宗将王安石革职罢相,就如同等到太阳终于落山,将花影都收拾去了一样;可没想到王安石仅仅被罢相才一年,又被宋神宗重新启用,继续实施新政,这就如同又被傍晚时分升起来的月亮,将重重叠叠的花影再次送回来一样。
这里苏轼有意使用口语化的“收拾”一词,来表明自己对王安石被宋神宗革职罢相的兴奋之情,而又特意使用“送将”一词,来表达对宋神宗将自己并不喜欢和需要的东西(即新政措施),像“礼物”一般硬送给自己的不满之情。
这个的确显示了苏轼写作手法的高明巧妙。
在此多说几句,在常清君看来,无论是王安石积极实行新政,还是苏东坡强烈反对新政,都不是为一己之私,一人之利,而均是从江山社稷角度来思考的,只是所持观点、所站角度不同而已。
常清君云:东坡说花影,写景政论皆妙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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