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三日，山海关石河战场上，李自成的大顺军被八旗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此时距离他攻破北京城仅过去四十二天，这位大顺皇帝至死不知，三百年前同样出身草莽的朱元璋，在攻占集庆（南京）后秘密会见了浙东四先生，开启了与士绅集团的深度合作。
对待士绅阶层的态度决定成败分野。朱元璋在至正二十年颁布《谕中原檄》，明确宣布保护儒士田产，仅南京城破后三个月，就有127名江南士子投奔其帐下。
而李自成进北京次日，大将刘宗敏就将内阁首辅魏藻德全家锁拿，特制夹棍"拷饷"三日致其脑裂而亡。这种系统性掠夺导致北方士绅集体倒戈，仅保定城就有37名举人组织民团抵抗大顺军。
军事纪律的差异造就不同结局。至正二十四年鄱阳湖决战前，朱元璋处决了强抢民女的亲侄朱文正，全军肃然。而大顺军破京当夜，权将军田见秀部就劫掠77家绸缎庄，士兵甚至在棋盘街当街奸污妇女。《甲申纪事》记载，仅四月十二日就有138名妇女因不堪受辱自尽，这与朱元璋"克城毋妄杀"的军令形成鲜明对比。
战略眼光的差距更为致命。朱元璋在消灭陈友谅后，特意保留张士诚作为缓冲，避免与元廷直接冲突。直至徐达北伐前，仍向王保保部将赠送黄金千两以麻痹敌军。反观李自成，在未平定江南时便与满清两线开战，山海关战役竟将全军精锐暴露在关宁铁骑与八旗军的夹击之下，犯下双线作战的兵家大忌。
对官僚体系的改造能力决定政权根基。朱元璋设立国子监培养嫡系文官，洪武四年首次科举录取的120名进士中，寒门子弟占比达七成。而大顺政权沿用的581名明朝旧吏，在清军入关后全部叛逃，北京城破时留守的27名大顺文官，有19人原是明朝的考功司主事。
后勤保障的悬殊印证治国水平。朱元璋设立卫所屯田制，至洪武末年军粮自给率达八成，《明会典》记载1393年全国军屯面积达89万顷。李自成却坚持"三年免征"政策，导致大顺军入京后出现断粮危机，户政府侍郎党崇雅不得不向商人强征"助饷"，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彻底瓦解了商业支持。
这两个草根集团的不同命运，在对待孔庙的态度上可见端倪。朱元璋称帝前便重修曲阜孔庙，亲自撰写《御制孔子赞》；而大顺军途经山东时，马世耀部将孔子像套上锁链游街示众。当李自成在九宫山遭团练围攻时，曾经箪食壶浆迎闯王的农民，最终成为埋葬大顺王朝的最后一抔黄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