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用拒绝结婚胁迫我给她的竹马下跪磕头,可她却不知,我的新娘早已不是她

七方繁星 2025-01-21 14:39:48

所有人都知道,军医秦冬岭和文工团的台柱子李丹一个月后要结婚了。

可就在临近婚礼时,秦冬岭却听到了李丹的逃婚计划。

“反正他一心想娶我,就算逃了婚宴又如何?”

她的邻居哥哥将她拥入怀中,李丹的声音是秦冬岭从未听过的温柔。

“即使结婚了,哥哥你在我眼里也永远排第一。”

秦冬岭照常开了一份结婚申请,只是新娘变成了远在首都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

1981年,初冬。

一身白大褂的秦冬岭敲了敲门,走进军区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报告,我想开一份结婚申请。”

杨院长笑呵呵祝贺:“听说小秦医生和文工团的李丹同志好事将近,到时候记得让我们沾沾喜气。”

秦冬岭点头笑了笑。

拿回的结婚申请上,女方姓名一栏,他写下的却不是李丹两个字,而是远在首都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

他写完申请,收进抽屉最深处。

看到那里还放着他攒的五百块钱彩礼,秦冬岭眼神一黯,唇边扯开苦涩弧度。

所有人都知道,军医秦冬岭和文工团的台柱子李丹一个月后要结婚了。

可就在昨天,他拿着自己这三年攒下的五百块,想提前交给李丹让她去买自己喜欢的结婚用品时,却听到屋里李丹拉着她的邻居哥哥程国安在哄。

“婚宴当天,我陪你去省城逛公园,吃糖葫芦看电影,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程国安沉闷的声音传出来:“妹夫会生气的吧?”

李丹清脆的嗓音透着漫不经心:“他一心想娶我,就算我逃掉婚宴也没什么,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秦冬岭这才知道,原来就在他满心欢喜期待着要娶她的时候,李丹正计划着一场浪漫无比的逃婚。

她要和她的邻居哥哥一起,度过“程国安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的最后一天。

程国安强硬道:“一个月之后,我就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了,所以剩下的这段时间里,我要你完全属于我。”

李丹的声音是秦冬岭从未听过的温柔。

“不,即使结婚了,国安哥哥你在我眼里永远排第一。”

秦冬岭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离开的。

他为了李丹,才从首都来到这处偏远军区当军医。

李丹当时很心疼,拉着着他的白大褂,说一定会嫁给他。

他们是军区里最令人羡慕的一对,直到前不久,李丹老家的邻居哥哥程国安过来投奔她。

程家和李家是邻居,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形同兄妹。

程家父母对李家有恩,过世前,更是把儿子托付给了李家。

秦冬岭初见程国安,以为自己将来可以有个大舅子一起护着李丹,打心眼里高兴。

可就在第二天,医院里,他给生病的程国安打完针,程国安回去就难过了很久。

“丹丹,妹夫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扎针的时候很暴力,我出了很多血。”

秦冬岭被李丹踢开门时一脸错愕。

她脸上满是愠怒:“冬岭,你的医德呢?国安是我哥哥,你吃醋也该有点分寸!”

程国安的手被李丹握着,从医院离开时分明还正常的手背不知何时变得又红又肿,针口还渗着血。

即便有护士替秦冬岭作证,李丹还是不信他。

最后是程国安善解人意地劝着:“妹夫可能不是故意的,我没事,丹丹你就别怪妹夫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

秦冬岭从说服自己体谅,到已经习惯了但凡是涉及到程国安的事,他在李丹这里就永远只能被误解、忽视。

昨天听到的对话,只是让他死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冬岭无声低喃着,李丹,我累了。

于是当晚上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他一反常态,没有再为娶李丹的事做铺垫。

反而答应了家人提起的联姻。

“我明天就去打报告,下个月,我会带着户籍回家结婚,不会留在这里了。”

第2章

关上抽屉,秦冬岭下午继续回到医院值班。

傍晚,来接班的刘医生羡慕看着他:“冬岭,你可真有福气,听说李丹同志为了给你拿下歌唱比赛的奖励,今天可是出了好大风头。”

“那可是上海牌手表,啧啧,谁结婚要有这么一件东西,真是风光!”

秦冬岭眼底微愣。

之前,李丹的确提起过想要送他一块手表,但是他当时就拒绝了。

秦冬岭唇边缓缓掀起一丝苦笑。

分明都已经决定离开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从医院回来,他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今天是国安哥的二十二岁生日,以后就是大男人可以成就立业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起哄声中,程国安说:“可我只想永远做丹丹的哥哥。”

周围几人瞧见什么,纷纷发出艳羡惊呼:“好帅气的手表,银光闪闪的!”

“这可是李丹带病上台也要夺下第一的奖品,上海牌的,真体面,回头攒了钱我也要咬牙弄一只!”

门突然被推开,是秦冬岭回来了。

李丹坐在桌边,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意外:“你今天不是值夜班?”

程国安笑着:“妹夫回来得正好,我好馋那道芋头炖肉呢!”

他伸出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手腕上那只崭新的银色男表大方帅气,十分惹人注目。

然而秦冬岭一眼看到的,不是手表,却是程国安身上这件毛衣。

大方得体的款式,菱形雪花的隐形图案。

分明是他给自己结婚准备的那件毛衣!

秦冬岭回房在柜子里找了找,他的新毛衣果然被人拿走了。

李丹不满语气传来:“大伙都来给国安过生日呢,你干嘛去?”

秦冬岭出来,紧紧盯着她:“李丹,国安身上穿的这件毛衣是我的。”

女人皱皱眉峰:

“是啊,国安喜欢,我就拿给他穿了。他今天过生日,你这个当妹夫的什么都没准备也不像话。”

程国安看了看秦冬岭的脸色,突然道:“妹夫,我是不是不该穿?那我脱下来还给你好了……”

秦冬岭还没开口,李丹啪地摔了筷子。

“一件毛衣而已,穿了就穿了,冬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她沉着脸,觉得他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太下她面子了,故意为难国安。

几个文工团的队友左右瞧瞧,打起圆场:“哎呀,好久没尝到姐夫的手艺了,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李丹一字一句:“冬岭,你去做芋头炖肉,算是给国安赔礼道歉。”

隔着众人,秦冬岭定定看一眼李丹,转身进了厨房。

“你说得对,穿了就穿了吧。”

这件毛衣是他准备了很久,找老乡帮忙织好,准备结婚那天穿的。

不过现在,他们也不会结婚了。既然程国安想穿,就让他拿去好了。

这顿饭李丹吃得热闹高兴。

散场后,程国安亲昵扶着她,冲秦冬岭一脸诚恳:

“妹夫,今天是我生日,我有好多悄悄话想跟丹丹说,把她借走一晚,你不会介意吧?”

秦冬岭看着眼前一幕。

男人身躯高挺,女孩娇小玲珑,亲密依偎在一起,真是般配。

从前,李丹行事最恪守原则,不会和任何除他之外的异性离得太近。

秦冬岭垂首:“当然不介意,还有,以后不要这么叫我了。”

李丹愣了愣,虽然听得见他在说什么,但没有太反应过来,只觉得他又在吃醋闹脾气。

晚上,秦冬岭写好一份转业申请才入睡。

芋头是好东西,李丹最喜欢吃他做的那道芋头炖肉,但她以前心疼他手一碰芋头就发痒发红,吃过一次后就不让她再做了。

这一整晚,秦冬岭手肿得睡不着,只能第二天去医院抹点过敏药。

下午回来,刚开门却迎上李丹一脸沉怒的质问。

“你就这么容不下国安,在外面乱传他跟我有不正当关系,是想把他给活活逼死吗?!”

秦冬岭站在原地,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让他心里发冷。

他从没见过李丹用这种敌视的眼神看向他,足足几秒,才沉声开口:“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第3章

李丹语气冰冷:“外面有人传国安私生活混乱有传染病,他最近只去过你们医院检查身体,那种不三不四的消息除了你,难道还能有别人传出来?”

秦冬岭想起,前几天程国安的确说过肚子不舒服,来医院检查。

但除了最初的那次打针,秦冬岭再也没亲自给程国安看过病,都是交给值班同事。

“给他检查的人不是我,况且我作为医生从来都保护病人隐私。”

他压抑着喉咙里升起的失望,缓缓认真道:“李丹,我对待这份职业有多么认真和热爱,你应该最清楚。”

李丹紧皱的眉头一怔。

确实,他作为医生的工作态度有多认真,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三年前,她们的相识就始于一场救治。

身为军医的秦冬岭意外救了重伤昏迷的李丹。为了救她,他倾尽全力,熬了两天两夜。

当李丹从病床上醒来,看到一脸憔悴倚在床边睡过去的秦冬岭时,她心里就冒出一个郑重无比的念头。

她的余生,就是他了。

看着秦冬岭失望肃冷的神情,李丹眸光微动,正打算说些什么。

程国安却匆匆过来:“丹丹,那些人骂我不干不净,还破坏别人的家庭,要把我赶走……”

李丹脸色一变,“冬岭,你去在大家面前给国安澄清一下,他没有病,也没有破坏谁的家庭,这些都是你一时吃醋才冲动乱说的。”

秦冬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李丹却义正词严:“国安人言轻微,即便澄清了,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只有你先把这件事认下,他的名声才能洗干净。再说我们现在还没结婚,那些谣传纯属无稽之谈。”

秦冬岭声音冰冷至极:“那,我的名声呢?”

李丹不耐道:“你怕什么?反正一个月后你就娶我了,我又不在乎这些。”

说罢,她就心疼护着程国安进了屋。

秦冬岭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医院的护士愤愤然提起:“是他自己要来检查的,医生好心提醒他可能感染了什么病,让他做进一步检查,他又说大家合伙污蔑他!”

“秦医生,你说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秦冬岭微微摇头。

这件事,他不想再关注了。

一连三天,李丹除了慰问演出,就是守着程国安,怕他想不开,日夜哄他入睡。

秦冬岭每天专心工作,眼不见为净,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到程国安得逞的眼神。

这天,他想起自己的转业报告也该批下来了,下班之前便去了院长办公室。

有了转业报告,他才能顺利带着户籍回首都。

杨院长抬头看见他,却面露难色:

“秦医生,我正要找你,你被匿名举报有医德作风问题,转业报告下不来了。”

杨院长还没说完。

作为军医,被人举报作风有问题,何止是转不了业,恐怕连饭碗都得丢,此生再不能从事这个职业。

秦冬岭一愣,他问:“院长,您了解我平时的工作态度,我究竟被举报了什么问题?”

按道理,正式展开调查之前,杨院长是不应该跟他透露的。

他叹口气,委婉提醒:“秦医生,你跟李丹同志都快结婚了,小两口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有什么矛盾,你趁早回去跟她解释清楚,也许还能挽回。”

第4章

秦冬岭心里一沉。

回到家,李丹正在喂程国安吃饭。

面对秦冬岭的神情,她丝毫不心虚,“国安说了,那天给他做检查的是和你关系最好的护士,你敢说这件事情与你完全无关?”

“冬岭,我让你帮国安澄清名声,也是给你认错的机会。”

“我知道你有多热爱这份职业,正因如此,你才要恪守医德。我举报你,也是为了让你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秦冬岭脸色冰冷。

他没想到,举报的人真的是李丹。

程国安眨眨眼,老实的说:“妹夫不愿意就算了,毕竟下个月你们就要结婚了,我被骂也不要紧,免得影响你们的婚事。”

李丹柔声安慰他:“程爸程妈把你托付给我家,我可不能对不起他们坏了你的名声。”

随后又朝秦冬岭娇哼一声:“冬岭,如果这件事你不能替国安澄清,我看婚也别结了。”

秦冬岭听她亲口这么说,纵使早已失望过无数回,此刻心间仍像被什么堵住,心里发沉。

可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转业报告被卡住。

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我会替他澄清的,但你要撤回举报信。”

李丹这才满意点点头。

她就知道,他一心想娶她,不愿意婚事出任何差池。

第二天,秦冬岭找到院长,当着李丹的面解释了最近外面那些传言都源于他一时冲动的造谣,程国安是清白的。

旁边跟着李丹过来的人嘲弄:“这样歹毒的品格,以后还怎么当军属?”

李丹让他当场写下一份检讨书,由她亲手张贴在最显眼的墙上。

她和在场看笑话的众人一样,看着他语气充满厌嫌与失望:“我以后会好好监督他,不让他再犯这种错误,给军属队伍丢脸。”

秦冬岭看向那份检讨书。

纸张上印了几滴墨水,已经干掉了,留下难看的圆形水痕。

就像他的心一样,那里曾装着许多美好记忆,现在却已经彻底干涸了,只留下的丑陋疤痕。

李丹撤掉了举报。几天后,秦冬岭拿到转业报告,收进自己的行装里。

还有小半个月,他就要离开了。

最近除了交接工作,他最近常常跑去军区旁的小村里进行义诊。

村子里有不少老人幼孩看不起病,秦冬岭这三年来的每个月都会例行去义诊一次。

既然要走了,他想多去几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天趁着休息,秦冬岭又背上医药箱往小村里去。

路过的程国安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他。

“妹夫,你最近怎么都不跟丹丹去约会了?一个人偷偷忙什么呢?”

他笑眯眯打量着秦冬岭:“该不会是在外面偷人了吧?”

秦冬岭脸色倏地冷下来:“你不要把自己喜欢做的事安到别人头上。”

程国安挑了下眉,凑过来:

“丹丹都跟我说了,她根本就不喜欢你,答应嫁给你只是为了报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秦冬岭,却见对方的反应并不如从前每次一般失态,反而更显冷淡。

程国安哼一声:“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假装大方,就能在我和丹丹之间横插一脚吗?”

“实话告诉你,丹丹已经答应了我会在你们结婚当天逃婚,整晚都陪着我。你要不想被所有人看笑话,就趁早跟丹丹分手!”

秦冬岭平静望向他这张在李丹面前总是装出一脸善良老实的面孔。

他问:“如果我不呢?”

“那我们就打个赌,看丹丹最后会选择谁?”

秦冬岭却心道,她会选择谁,他已经不在乎了。只可惜了自己的三年,被一场自以为是的爱情困住。

他冷漠转身离开。

李丹,如果你只是为了报答才和我在一起,可以早点告诉我的。

晚上,义诊回来,秦冬岭的心情变得浮动。

有一户对他很好的老婆婆家出了事,小孙女伤了眼睛,只能去省城做手术,却拿不出钱。

秦冬岭心疼那个小女孩,既然攒的彩礼用不上了,不如捐给小姑娘治病。

他回房打开抽屉,下一秒愣住。

那沓大团结不见了。

秦冬岭照着手电筒反复翻找,却四处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拿走了。

但,和钱放在一起的那张结婚申请还在。

突然,屋外响起开门声,李丹见他回来了,皱眉问起: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打了结婚申请?”

第5章

秦冬岭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被紧紧揪住。

还好,李丹只是随口一问,掀眉深深看着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娶我?”

原来她没有翻开细看。

他的神经放松下来,问她:“我放在抽屉里的五百块钱呢?”

李丹语气不甚在意:“国安哥想去镇上做点小买卖自食其力,他一个人没有什么本钱,不容易,我就都拿给他了。”

仿佛从脊背深处升起一股冰凉,秦冬岭浑身冷下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存了快三年的钱?”

李丹拧眉,冷脸开口:“你从前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为什么每次总喜欢针对国安呢?他要钱就先拿去用,大不了我以后还你。”

秦冬岭嗓音极沉:“那些钱是我原本准备跟你结婚用的。”

李丹眼底愣了下。

什么叫,原本?

她脑海中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线索,却没来得及抓住。

李丹注意到他的难看神色,终究有一丝不忍,上前哄他:

“冬岭,我知道你为了跟我结婚花费了不少心力,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我这个当妹妹的帮一把国安也是应该。”

“再说作为军属,结婚没必要铺张浪费,家里炒几个菜办桌席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秦冬岭抬眸,定定看着她。

原来对她来说,结婚就是办桌席而已。

甚至都不比程国安过生日那天隆重,她起码还送了他贵重手表和新毛衣。

也对,对李丹来说,她嫁给他秦冬岭只是为了报恩。

她都没有真心喜欢过他,难道还指望她会跟曾经的他一样对这场婚事做足了准备、满心期盼憧憬?

这晚,李丹原本要陪他吃个饭,却又被程国安喊走了。

门外,传来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

“丹丹你明明答应过我,这一个月里你完全属于我的……”

李丹宠溺哄着他:“不止这一个月,以后我也永远是属于国安哥一个人的。”

秦冬岭的心底再激不起半分情绪,眼前只浮现从老婆婆家离开时,小娟那张乖巧懂事的脸。

他枯坐半宿,将结婚申请重新收进了行李包里,从包裹最底下取出一条银项链。

这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称得上彩礼的物件。

原本想着结婚那天送给李丹,也算有个仪式感。

现在用不上了,他决定拿去换钱,给小娟治眼睛,权当是了却自己离开前的最后一桩心愿。

这条项链工艺精巧,容易出手,没过几天就打听到一个嫁姑娘的婶子想买下来。

婶子十分满意:“这项链成色真好,结婚正合适戴!这是你结婚时用的吧?是家里出了事?否则你应该也舍不得卖!”

秦冬岭淡笑一声,点点头。

项链换完钱,事不宜迟,他直接给老婆婆家送去。

今天出门前,他已经收好了自己的行李。

李丹一早就出去慰问演出了,晚上不一定回来,而明天,秦冬岭就要搭一个领导的便车赶去省城火车站了。

也不知道,离开之前是否还能有个当面告别说清楚的机会。

送完了钱,天色已晚,匆匆赶回军区的小路上,秦冬岭想着心事,眼前冷不丁冒出两道身影。

程国安将他堵住,一脸难过:“妹夫,丹丹都做主把那钱给我了,你不想借可以直说,为什么要把我的钱偷回去?”

秦冬岭简直被气笑了,“你想污蔑我最好拿出证据。”

程国安收起那副故作可怜的神情,哼笑了声:“没有证据,我有证人啊。”

秦冬岭认出来,程国安身边站着的是和他搭伙做买卖的一个村里的寡妇,一对三角眼一直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身上看。

那女人开口:“国安,你不是掉了一百块钱吗?我看到了,就是这个男的拿的,他刚才还鬼鬼祟祟地揣了一沓子钱拿去给别人,指定就是偷来的!”

秦冬岭看着眼前两人,不想多生事端,他转身就走。

程国安一个眼色,那女人把他拦下,手直接往他衣服里探去!

“妹夫,你这么急着跑是心虚了吗?”

程国安笑了笑,眼底掠过怨毒的寒光:“那可是我做买卖的本钱呢,你要是不肯交出来,只能委屈下妹夫你被嫂子搜身了!”

秦冬岭没想到程国安会这么无耻,连下三滥的东西都用上了,他刚刚要挣开,就被程国安一个帕子捂到嘴上,瞬间意识不清醒,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第6章

危急关头他趁他们不注意,一把锁住了女人的双臂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开!

身后响起一道惊声痛呼,女人捂着胳膊,脸色瞬间狠毒,一把将秦冬岭掀翻在地,跨上去扯开他衣服。

“这男人还挺烈,真带劲!我就稀罕这样的!”

秦冬岭浑身无力,反手摸到一块尖锐石头,飞快往她脸上划去,女人顿时痛得仰倒在地!

秦冬岭狼狈爬起,程国安见状立刻上前堵住他,挣扎中,他只见程国安原本狠辣的脸忽然变作一脸惊恐。

分明是他用力拽着秦冬岭往路边的河里推,然而此刻他却开始呼救:

“妹夫,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求求你不要推我下去!我不想死!”

秦冬岭满脸不可置信,不远处传来一道娇声呵斥:

“放开他!”

匆匆赶来的李丹脸色黑沉如墨。

“丹丹妹妹,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妹夫要杀了我!”

下一秒,李丹焦急抱住求助的程国安,一脚把秦冬岭重重踹开!

“扑通——”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秦冬岭还没来得及缓过被狠狠踹中心口的剧痛,整个人已滚落到河里。

入冬天寒,河水冰冷刺骨。

他不会游泳,挣扎着冒出水面,拼尽全力攀在一块石头边,便听见岸上程国安控诉的声音。

“刚才我撞见妹夫跟个女人躲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被他发现了,他就威胁我,还想把我推进河里灭口!”

秦冬岭双眼睁大,看向李丹,忍不住低沉分辨:“我没有,是他!是他和一个女人合伙想陷害我……”

然而他这时才发觉刚才那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岸上,李丹看向河面的目光满是失望愤怒,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嗓子眼里挤出声:

“秦冬岭,你敢背着我偷人!”

秦冬岭中的药劲还没有过,艰难攀着石块。

“李丹,我没有,是他在说谎……”

女人冰冷面孔俯视着他泡在河水里狼狈的模样,呼吸深重,眉间泛起迟疑。

她身边的程国安大喊道:“丹丹,我身上好痛啊,差点就被推进河里,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丹感受到他轻轻发抖的身体,眼里那抹犹豫消失,彻底染上一层寒意。

“秦冬岭,既然你敢胆大包天背着我做这样的事,还想害死国安,那你就留在河里好好反省!”

看着她紧张扶着程国安离开的背影,秦冬岭眼底只留下彻骨寒凉。

挣扎了许久,他才凭借着最后一丝求生本能爬上了岸。

然而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着气,还没缓过神,就被李丹派来的人拖回了家里。

屋子里很热,李丹为了安慰程国安升起了炉火,抱着他取暖。

看到秦冬岭浑身湿透狼狈地出现在门口,她眼神沉冷审视。

“我说你为什么处处针对国安,原来就是怕他揭穿你偷人。”

“秦冬岭,原来你就是这样盼着跟我结婚的。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背地里却欺负国安。”

秦冬岭的嗓子如同被刀片刮过,却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说了。

第7章

最终秦冬岭只说了一句:“我可以报警去对质。”

李丹淡淡嗤笑一声,眼底是深得化不开的黑色。

“报警?你是想让全军区都知道,我被你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吗?!”

她不想再听秦冬岭解释,冰冷道:“我看是该让你吃点苦头,才能说真话。秦冬岭,看在三年情分上,我不把你送进监狱,你给我去禁闭室好好反省!”

秦冬岭听见这个地方瞳孔瞬间恐惧地僵住。

李丹明明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最怕黑。

那一瞬间他本能挣扎:“我求求你相信我哪怕一次……”

李丹没再看她一眼。

秦冬岭药效还没有过去四肢无力,就这样被李丹亲手关进了部队的禁闭室。

锁上门前,她语气极尽厌恶:“这是给你的惩罚,你想清楚了该承认些什么,又该怎么给安安赔罪再出来!”

秦冬岭倒在黑暗中,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他嗓子已经说不出话,心口被踹的位置仍传来阵阵剧痛,浑身失控颤抖,没一会儿竟吐出两口血。

四周无处不在的黑暗如同噬人野兽将他完全侵蚀。

李丹分明知道他最怕黑,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终于,秦冬岭精神崩溃,满嘴血腥气,如疯子般拍门。

自始至终,冰冷的禁闭室里回荡着他沙哑崩溃的求救,却连半道回音都没有。

秦冬岭倒在了禁闭室的门前,心如死灰。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门锁响动,透入一丝光亮。

秦冬岭模糊睁开眼,原来自己竟被关了整整一夜。

“姐夫,姐夫?”

开门的是李丹的一个文工团的队友。

“李丹陪程国安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让我给你送点水过来。”

秦冬岭额头烫得惊人,脸色泛红,身上的衣服被体温烘干,狼狈不堪。

他看到秦冬岭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眼底实在不忍,下定决心道:

“姐夫你病成这样了,还是先出来,回家去休息吧。李丹那边我来交代。”

“有什么事回头跟李丹好好解释清楚,你们过两天就结婚了,早些把误会说开,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你看你们是多少的一对呀。”

秦军医是什么人,他们这些经常来往的队友们都看得很清楚。

他有多喜欢李丹,人人也都看得出来,他绝不会是程国安说的那种人。

秦冬岭艰难爬起身,却一头栽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走出幽暗无光的驴棚,他哑声对那人说:“谢谢你。”

回家后,秦冬岭双手失力轻颤着换下狼狈的衣服,看向镜中的自己。

凝神看了许久,忽地,镜中人扯开嘴角笑了笑。

“秦冬岭,看看,这就是你死心塌地这三年,换来的结局。”

随后,屋里的行李被拎起,木门关上时发出极轻的声响,轻得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半小时后。

医院外不远,一辆军用吉普驶往省城的方向,扬起一阵灰尘。

李丹刚好从医院出来,蹙眉望向那辆车的背影。

第8章

不知为何,她蓦地有一丝心慌。

程国安包扎好并没有受伤的手腕出来。

“丹丹,我一想到回去要看见妹夫,就还是好怕。”

李丹收回视线,神色透着沉冷厌恶:“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伤害到你半分。”

“你害怕的话,我们先不回去了,让他自己在驴棚里好好反省,这两天我正好打个报告带你出去散散心……”

晚上,整座城镇下起了雪。

国营饭店里,李丹看着窗户上一片片细碎的雪花,隐隐皱眉。

降雪温度极低,天气太冷,秦冬岭关在驴棚里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他之前还刚刚掉进了河里,身体可能会受不住。

程国安白天玩得很开心,逛了百货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他见李丹忽然心不在焉,体贴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丹丹,你是不是担心妹夫了?”

他语气担忧:“要不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我不要紧的,大不了我躲在自己屋里不跟妹夫见面,心里就不会害怕。”

李丹顿时冷嗤:“担心他做什么?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已经对他够宽容了。”

再说,她离开前已经吩咐了战友帮着送水送饭,不会出什么岔子。

秦冬岭再怎么说也是军医,能吃苦,不像国安。

看向程国安善良大度的脸,她瞬间柔和下来:

“国安哥你放心,我答应过叔婶,要把你当亲哥哥一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你妹夫。”

程国安老实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怨妒。

李丹多陪了程国安一天,第二天才回到军区。

路上,程国安还劝着她:“妹夫也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跟别的女人……你就原谅他这一次。”

“毕竟丹丹你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想起结婚,李丹沉默不语,心头烦躁。

她其实并不相信秦冬岭真的在外面偷了人,但既然他被程国安撞见和人不清不楚,那就说明他本身有行为不端的地方,才会让人误会。

李丹决心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以后就不该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招蜂引蝶。

关了两天禁闭,他应该也反省得差不多了。

今天秦冬岭如果肯老实认错,再给程国安赔礼道歉,那明天的婚宴就照常举行。

秦冬岭有多盼着跟她结婚,她再清楚不过。

他很早之前就看过日历,明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嫁。

李丹一路赶回军区,发现路上都结了冰,不禁加快了步伐,程国安在后面小跑着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然而没想到,一打开禁闭室门锁,里面竟没有半个人影。

“谁允许你们私自放走他的?”

李丹板起脸看向自己的队友,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怒意。

对方苦着脸告诉她:“李丹,当时秦医生发着高烧,看起来实在撑不住了,我怕出事,就只好让姐夫早点回去休息。”

李丹的手紧了紧,又匆匆赶回去,却发现家里也没有人。

她太阳穴狠狠一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心脏瞬间空落一片。

程国安提醒:“丹丹,妹夫该不会是去找外面那个女的了吧?”

李丹眉宇一沉:“他敢!”

她立刻出去找,然而秦冬岭最常去的几个地方都不见他的踪影。

最后,她怒气冲冲走进医院。

“让秦冬岭出来,想闹脾气玩失踪也要有个限度,再不出来这婚就别结了!”

护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么?秦医生已经辞职好几天了。”

李丹脸上愠怒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变换,眼皮子便重重一跳。

“你说什么?”

第9章

秦冬岭那么看重这份工作,竟一声不响背着她辞职了?

仿佛有一根微不可察的细线从心底最深处无声攀上脑海,扯得她额头阵阵发疼,莫名心慌意乱。

“妹夫辞职了?”跟上来的程国安不可置信,“难道他是想借这件事故意拿捏丹丹你吗?”

“他怎么能这样?这也太儿戏了。”

李丹深吸一口气,冷峻面孔泛起阴郁:“你说得对,我看他就是知道明天要结婚了,所以故意任性妄为想拿捏我。”

她想起他放在抽屉最深处那张结婚申请,冷笑了声。

“你们转告秦冬岭,不管他想使什么性子,现在立刻给我出来,否则我看明天也没有结婚的必要了。”

程国安唇角勾起一道隐秘的弧度。

医院的值班护士却突然站起身,皱起脸看向她:“别说秦医生不在这里,就是她在,我都要劝他别跟李丹你结婚了。”

“这三年来他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记得秦医生是独生子,刚来军区时根本不会烧火做饭,为了李丹你,后来硬是学会了做一桌好菜。”

“还有,军医的工资和津贴也不算低,就连我一个小护士都能偶尔买两件新衣服,可这一整年来我都没见秦医生穿过新衣。”

“他说,想攒下钱跟你结婚。”

护士一脸忿忿:“哦,唯一的一件新毛是秦医生特别珍惜,准备留着你们结婚当天穿,结果还被你送人了。不过现在李丹你说没有结婚的必要了,秦医生以后应该也用不着那么节俭了吧。”

李丹神色一怔,眼前浮现那件毛衣。

穿在程国安身上很好看的那件崭新的毛衣。

难怪那天,秦冬岭的反应会那样大。

她沉沉皱眉,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她知道他是为了结婚准备的,应该也不会问都不问就送给国安……

李丹神色恍惚走出医院。

程国安还要跟上来,在后面喊让她慢点。

李丹忽然顿住脚步,望向他。

“你把毛衣脱下来,还给冬岭。”

程国安不可思议抬头看向她:“什么?”

李丹盯着他穿在袄子里那件毛衣:“这件毛衣意义不同,国安你先还给冬岭,回头我再给你买新的。”

程国安不可置信,一脸难过。

李丹看他这样,又心软了,低叹一声:“算了,现在先找到冬岭再说。”

天色不早了,她估摸着秦冬岭躲了她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李丹不断回想着护士的那些话,心头升起淡淡愧疚。

秦冬岭为了她才来到偏远军区,三年从没有半点怨言。

算了,等今晚找到他,她就不跟他计较这次的事了。

白天队友说,放他出去的时候,他还发着烧?

李丹记起那天晚上她为了护住程国安,还踹了他一脚,力气还不轻,看见他那天一直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她眉宇浮现丝丝悔意,但一想到是他先欺负程国安,她才不得已那么做,便强制让自己先镇静下来。

只要以后,秦冬岭答应不再针对国安,她就安心和她结婚过日子。

回到家,李丹急切推开房门:“冬岭——”

屋里却是一片漆黑寂静,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不仅如此,她目光愕然环视。

这屋里什么时候空了一大半?

他桌上的医书和资料不见了。

柜子里的衣物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床铺更是空荡如也,就好像根本不曾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秦冬岭,带着行李消失了?

李丹怔愣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什么,飞快上前打开抽屉。

果然,里面的结婚申请也不见了。

她迷茫蹙起眉头,自言自语:“对,他还带走了我们的结婚申请,应该只是跟我闹脾气。”

“冬岭不会消失的,他是在等我哄他回来……”

这么说着,她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深。

李丹突然回想起昨天下午,从军区开出去那辆吉普车。

那辆车开往省城的方向,车窗里好像飞快闪过一张熟悉的侧脸,当时她并没有多在意。

李丹心头一惊,迅速往外面跑去。

迎面却撞上一个熟人。

“李丹,你认识程国安是吧?他跟个寡妇一起被抓起来了!”

第10章

公安局里,程国安一看到匆匆赶来的李丹,瞬间有了主心骨。

“丹丹,你快让他们放了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李丹还惦记着找秦冬岭的事,面上浮现一层疲色,不过仍上前护住程国安,沉下了脸。

“你们抓人也要看清楚,我是文工团的,国安是我哥哥,他能跟流窜犯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就要带走程国安,被警察喊住。

“李丹,证据和证人确凿,即便他是你哥哥也没有当场放人的道理。”

角落里,抱头蹲下的女人一双三角眼打量起李丹,恨恨开口:

“你就是他姘头?还真是个当兵的,劝你马上赔我医药费,否则我一定把你们的龌龊事给闹出去!”

李丹紧紧拧起眉峰,厌嫌看过去:“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那男女人的眼睛和半张脸上都留着疤痕,模样骇人。

她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忽然神色猥琐,嗤嗤笑出声。

“你还不知道你这情哥哥得病了?看来不是跟你染上的啊。”

程国安连忙拉住李丹:“丹丹,你快带我回去好不好?她这样造我的谣,我以后还有什么脸活啊……”

李丹手臂牢牢揽住他,不顾阻拦刚要往外走,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脚步猛地顿住。

“程国安你个渣滓,说好让我摸两下那个姓秦的小医生就给我二百块钱!”

“现在老娘脸上被他划伤毁了容,一辈子都毁了,你就想赖掉?我告诉你休想!”

程国安脸色一白。

察觉到李丹停下脚步,他失声颤抖:“丹丹你别听她胡说,我根本不认识她!”

然而他一抬头,却对上李丹冰冻住般的阴鸷眸光。

她眼眸深得像化不开的墨汁,笔挺身躯仿佛僵直在原地,足足好几秒才回头盯向那个女人。

“你再说一遍?”

女人像被她眼神中的冷鸷吓住,一时住嘴。

李丹阔步上前,一把拎起她狠狠按在墙上!

咬牙切齿:“我让你再说一遍。”

程国安瞬间心慌得不行,连忙上前来拉她:“丹丹,她就是个不着调的寡妇,为了钱什么话都编得出来,真的,你千万别信她……啊!”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毫不留情地推开,后背重重摔向桌角!

程国安捂着腰,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望向她。

李丹却没看也没看他,额边青筋贲出,仍死死卡住那女人的脖子,嗓音却格外低:

“我让你再说一遍!”

身边有警察过来想拦下李丹,可她半点手劲都不肯松。

女人被掐得脸色涨红,嘴巴艰难哆嗦着,把什么都说了。

程国安完全来不及阻拦,整个人已经慌乱至极,一咬牙,干脆装晕。

“丹丹,我刚刚被撞到了,好难受,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李丹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似的,忽地偏头看过来。

程国安被她发红的双眼吓住,顿时住了嘴,却已经来不及。

众人只见李丹三两步到他面前,清脆的巴掌狠狠扇下来!

程国安脑袋歪向一旁,彻底惊住。

比起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更不敢相信,平日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李丹竟会这样对他。

可李丹看向他的目光再无半点怜惜,只剩彻骨的冰冷痛恨。

她一字一句,沉哑问:“程国安,冬岭是你妹夫,你怎么敢背着我这样害他?”

程国安被吓坏了,脸上身上都疼得要命,崩溃般叫出声。

“你居然为了她打我?李丹你明明答应过,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那个男人凭什么跟我抢你?!”

李丹闭了闭眼,头上青筋直跳。

再睁开眼时,她对警察道:“把这两个人关起来,敢在这里合伙犯罪,我请求从重从严处理。”

说罢,她不顾程国安倒在地,飞快离开。

李丹的步伐越来越快,眼前全是那天晚上,秦冬岭苍白的脸。

他衣服被扯得凌乱,要她相信他,哪怕就一次。

可她非但没有,还把他踹进河里,还把他仍在驴棚里一夜……

李丹现在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找回秦冬岭!

大半夜的,杨院长家的门被砰砰敲开。

他披着衣服皱眉开门,只见李丹眼底都是红血丝,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冲过来。

“他们说冬岭离家出走前见了你,院长,你告诉我冬岭现在到底在哪儿?!”

杨院长望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半晌,才很不理解地重重叹口气。

“离家出走?你说哪个家?”

“秦医生的家在首都,他只是回家结婚去了。”

第11章

元旦刚过,首都下起一场鹅毛大雪。

秦冬岭从考场走出来,一道高挑身影立刻上前,替他围上围巾。

“祝贺你,冬岭。”

秦冬岭完全不冷,却还是被带着温度的围巾裹住,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明媚女人,语气有些拘谨。

“谢谢你,顾医生,不过刚考完,还没出结果呢。”

顾宁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再说,无论发挥得好与不好,敢于踏上考场就已经是胜利。”

她的嗓音轻柔好听,仿佛寒冬腊月里一杯温暖的热牛奶。

秦冬岭不禁回想起一个月之前,自己刚从军区回来。

秦家是医学世家,家人给他安排的所谓联姻对象,正是世交顾家的孙女,据说刚从海外学成归来,已经被协和医院特聘为副教授。

其实,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签下的那份结婚申请,只是为了逼自己下定决心离开。

下火车回来那天,他烧也没退,面容憔悴带着一身伤病,把赶来接他的父母都吓了一跳,连忙先送他去医院。

当时,接诊的年轻医生戴着口罩,检查他伤势后,一双温柔如泉的眼睛突然目露肃然。

她很认真问他:“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秦冬岭这才解释,自己只是从偏远军区回来,路上不小心受的伤。

等没过几天,他休养好身体,第一次和这位传说中的联姻对象吃饭,才知道,原来那天接诊的医生就是顾宁。

秦家人知道儿子在军区吃了不少苦,看着都心疼,也不想逼他立刻结婚了。

所以当时秦冬岭和顾宁一起吃饭,是怀着歉意想告诉她,自己暂时还不想走入婚姻。

谁料,顾宁却先开了口。

她青葱玉白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漂亮面孔很是诚恳。

“秦先生,现在是新时代了,提倡自由恋爱,两家联姻什么的,你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秦冬岭正要开口,又听她话锋一转。

“不过,我知道秦叔叔和秦阿姨是为了成全老人家最后的心愿,所以我提议,我们可以先订婚,就当尽尽孝道,让老人心里不留遗憾。”

“至于之后的事情,我明白秦先生是有志向的人才,听说你想考医学院的研究生,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也包括婚约之后的走向。”

秦冬岭看了她好几秒,算是听懂了。

的确,这次父母之所以这样急着劝他回来结婚,就是因为他爷爷身体不大行了。

她这个提议,倒像是没有半点私心,反而是为他牺牲了不少。

秦冬岭迎着对方认真的双眼,想起自己过去三年都留在外面,没能陪伴老人膝下尽孝,的确很任性,便一个冲动答应了下来。

两家乐见其成,自然高兴得不行,很快张罗了订婚仪式。

而如今,秦冬岭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也还没能适应。

自己居然就有了个半生不熟、处处客气的未婚妻?

由于在军区那三年也没有放弃学习,回来虽然只匆促准备了一个月时间,但秦冬岭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不错。

况且,顾宁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也帮了他不少。

现在考完了,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正好也打算请顾宁吃个饭表达感谢。

饭馆离考场不远,两人踏着雪步行过去。

点菜的时候,顾宁留意到他手上的新旧冻疮,眉头皱了皱,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隐忍心疼。

“你在军区吃了不少苦。”

秦冬岭最近沉浸复习,已经许久没空想起军区的旧人旧事。

冷不丁听到这个词,他笑了笑:“建设祖国,苦也是甜。”

话音落下的一瞬,他想起,这句话最开始还是他听李丹说的。

后来,也成了他经常提起的口头禅。

注意到秦冬岭瞬间的安沉默,顾宁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替他要了一杯热茶暖手。

吃完饭出来,顾宁这次又没有让他付钱。

她有理有据:“你刚考完,我作为未婚妻不犒劳犒劳你也不像话,等下次你再请回来吧。”

秦冬岭每次听她一脸理直气壮提起这个名称时,心里就会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多听了几次,倒也有点习惯了。

“李丹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了……”

街边,忽然有道声音飘入他耳中,秦冬岭一愣。

他踩着雪一时没站稳,差点滑出去,还好被顾宁及时扶住。

“冬岭,当心!”

“冬岭小心!”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秦冬岭脑子里嗡的一声,转头,对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顾宁见他撞到鼻子,紧张伸手替他小心揉了揉。

“没事吧?”

随着他的目光,她也朝对面看去。

一个一身军装挺直俏丽的女人眸如寒冰,直直朝她们看过来,目光里说不出的复杂。

最终只是缓缓迫近。

“冬岭,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2章

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女人面孔和声音,仿佛拽着秦冬岭回到了恍如隔世的一个月前。

为什么……

首都城这么大,距离军区千里之遥,为什么李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远处,李丹望向他飞快变得抗拒的神情,靠近的脚步顿住,一瞬心如刀割。

自从她从杨院长处得知他不是躲起来气她,而是带着户籍回了首都老家之后,李丹整个人就像断了发条的时钟,完全停下运转。

她根本不愿相信,秦冬岭就这样背着她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

明明他们第二天就要结婚了!

浑浑噩噩中,她连夜赶去火车站,自然早没了他的身影,又寄希望于他回心转意赶回来了。

可一回家,还是空空如也。

足足五天,李丹才意识到,秦冬岭真的离开了她。

抛下了这里的一切,抛下了他们即将开启安稳日子的小家,抹去所有与她恩爱甜蜜过的痕迹,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杨院长看不下去她成天一脸憔悴跑来医院,还固执要等他回来。

他一言难尽地开口:

“李丹,说句不该说的,当初小秦可是被你举报差点丢了工作,还被你冠上造谣的罪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像个犯人一样写检讨,被人指指点点。”

“你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是为了给谁看呢?”

李丹张张干涩的嘴唇,拼命想解释。

她当初是听信了程国安撒的谎,被他一次次蒙骗,才误会了冬岭。

可又发现,是啊,她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必要?

冬岭已经走了,不要她了。

她从前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选择相信他,但她都没有。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

就这样,李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半个月,直到她得知程国安因为身体又传染病需要外面就医而暂时免遭坐牢时,她才面无表情来到医院。

她走进病房,程国安虚弱躺在床上,一看见她就难过得红了眼睛。

“丹丹,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害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后就不管我了……”

他还像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子一样,露出犯错后委屈心虚的纯真面孔,眼巴巴盼着她能原谅。

李丹只是站在距离病床很远的墙边,甚至不愿再靠近她半步。

目光冷暗:“所以你当时是真的得病了,那些谣言也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程国安连忙挣扎着坐起身,“我是被那个女的骗了……我原本都不想活了,可一想到丹丹你说过会永远照顾我,我才勉强劝自己活下来。”

“丹丹,你也知道对男人来说,这样的名声有多重要,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至于后面那些事情我也是太害怕了才……”

“那冬岭的名声呢!他的尊严呢?!”

李丹眼眶发紧打断了他的话,死死压制着愤怒的样子,吓得程国安浑身一抖。

“我告诉你,我是答应过叔叔婶子好好照顾你,但今后你除了在医院和监狱好好被我照顾,就别想出来了!”

程国安忍不住喊:“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他才陪着你三年,怎么比得过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

“丹丹你只是为了报答他才答应嫁给他,不是吗?!他走了也好,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丹丹你答应过我的……”

李丹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憎恶。

“我心里从来都只有冬岭一个人,不是为了报答而嫁给他,是因为我爱他,只想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程国安,反而我只是为了报答叔叔婶子,过去才会对你好。”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冬岭相提并论!”

为了忍住不动手,她厌嫌快步走出这件病房,却听错愕崩溃的程国安在身后发疯似的又哭又笑。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我可没看出来你爱那个贱男人!”

“丹丹,你爱的明明是我啊……!”

所有人的话,包括程国安的,都不停围绕在李丹脑海。

那些和冬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每一次失望苦涩的眼神,反复想起,都是在用刀刃细细密密凌迟着她的心脏。

又过了半个月。

亲眼看着程国安再度进了监狱后,他主动去配合了一件极危险的任务,差点丢了半条命,才换来个调去首都的机会。

思绪转回眼前。

李丹一看到秦冬岭,眼底同时生出巨大的惊喜和恐慌,一时不敢上前。

但他身边这个女人是谁?

脑海立刻被酸妒充斥,她乌眸翻涌,想起杨院长说的,他是回首都结婚的。

但冬岭那么爱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别人结婚?

她立刻走过来,嗓音悔痛:“冬岭,我知道错了,我是来带你走的,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秦冬岭心下一沉,身前却被顾宁护住,声音冷冽。

“不管你是谁,麻烦你离我未婚夫远一点。”

第13章

李丹猛地皱眉,紧紧看向秦冬岭:“不可能!冬岭,你是我未婚夫,你忘了我们都快结婚了?!”

她话音未落,迎面就是一疼。

顾宁一个巴掌重重甩上她的脸:“说话给我注意点!”

李丹平时训练有素,按理说是可以立刻反击回去的。

可她伤势还没恢复,动作间扯到肩上伤口,忍痛一抬头,秦冬岭已经和人走远了。

“冬岭!”

秦冬岭听着她焦急的声音,没有回头。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直到顾宁和他回到楼下,情绪才堪堪镇定了些。

对上她担忧的视线,他决定跟她把事情坦诚。

虽然只是名义上订了婚,但交待清楚也是对顾宁基本的尊重。

“刚才那个人,是我在军区谈过的对象。”

“我的确是跟她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了,但……”

想起离开前的那些事,秦冬岭让自己嗓音平复。

他冷静道:“但我们已经分手了,分得很彻底,我对她没有任何留恋,也不欠他什么,完全没想到她会过来找我。”

是啊,李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她知道错了?

秦冬岭只感到荒谬。

她千里迢迢来首都,难道真舍得抛下程国安过来找他?

还是只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她感觉自己的占有欲受到了挑衅?

总之,他丝毫不想再看见她。

秦冬岭继续道:“如果你介意这一点,我们可以随时解除婚约……”

“不行。”

她打断他,眉目间只透着心疼紧张:“我不能接受解除婚约!”

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顾宁掩下眼底的心疼,缓了缓声音。

“咳,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解除婚约了,她又来纠缠你该怎么办?”

“我在你身边,也能随时帮助你。”

秦冬岭愣愣:“可这样岂不是会连累到顾医生你?”

他刚才打了李丹一巴掌,他已经有点担心了。

李丹毕竟是部队的,真要还手,他怕顾宁出什么事。

顾宁却淡淡笑了声,若有所指:“放心,我还吃不了亏,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回嫁后,顾宁拨通一个电话。

“对,是我……”

“我知道他在军区过得不好,现在回来我总算能放下心。你再帮我查得更仔细,他分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秦冬岭没有想到,顾宁还真说到做到。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他一出门,她不值班的时候都来陪着他。

好在李丹没有再出现。

过年前夕,考试终于出了成绩。

父母托人给他打听到好消息,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当上某位著名教授的学生了,家里都喜气洋洋的。

“我就说咱们家儿子完全可以靠自己,用不着走门路!”

秦父是附属医院的副院长,欣慰道:“我可完全没有插手啊,我一直都相信冬岭的能力,你别冤枉我!”

秦冬岭也实在高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件事,足以让他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

正好这天傍晚,秦母提起表姨听说他考的好,说想带着表弟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摆好一桌子菜,门外就传来表姨的大嗓门。

秦母迎出去,意外:“哟,还带了贵客?”

表姨进了门,殷勤介绍着:“冬岭,这是你姨夫他们军营里刚调来的一个同志,你说巧不巧,跟你当初是一个军区的呢!”

秦母立刻热情起来:“是吗?这位女同志真是年轻有为啊,冬岭,你认识吗?”

秦冬岭端着茶杯的手紧紧一僵。

门口,李丹晦暗目光直直朝他看过来。

“秦医生,好久不见。”

第14章

饭桌上言笑晏晏。

“原来你们还真认识啊?这不是巧了吗?”

“李丹你可不知道,我这外甥一家可都是医科名门,雪峰也是托了他大姨父的福,现在在医院,这不,现在还想跟他表哥一样,重新考学考职称,上进着呢!”

表姨笑着,朝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多跟人家说说话。

秦家父母看出来,她这是想把人家女同志介绍给自己儿子,来秦家做场面来了。

秦母乐得撮合人,夸完这小伙子又夸起外甥,没有留意到身边儿子沉默的脸色。

秦冬岭不明白李丹这是唱的哪一出。

见她出现在自家门口时,恨不得立刻把人赶出去。

但看表弟羞答答在旁边跟她搭着话,却也不好直接开口了。

父母只知道他在军区时谈了对象,却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眼前的李丹。

秦冬岭垂眼吃了几口,就要放下筷子回屋去。

“秦医生怎么突然离开了军区?是觉得条件艰苦,待不下去了?”

女人冷不丁把话题转向她。

秦冬岭一愣,细眉微拧。

秦母喜庆提起:“李丹,其实冬岭是回来结婚的,他也不小了,早些把喜事定下来,我们做父母的才安心。”

李丹执筷的手紧了紧。

果然,亲耳听到他真的要跟别人结婚了,她心口阵阵闷疼,眼底一片幽深。

“现在不提倡包办婚姻,如果秦医生不情愿的话,大可以拒绝,没有人能逼你。”

在座众人都是一呆。

这是什么话?

秦冬岭抬头,深深蹙眉看向她“没有任何人逼我,顾医生沉稳细心,对我很好,任何时候都耐心尊重我,我们是情投意合。”

李丹眸底一痛。

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绝不打算放手。

从前她习惯了他在身边,总是为了外人忽视他,让他受委屈……

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冬岭懒得再瞧她的反应,借口自己没胃口,起身回房。

李丹目光追随而去,坐在对面的江雪峰观察着她的神情,暗自皱了下眉。

“冬岭,我给你带了糖炒栗子。”

家里大门没关紧,顾宁刚下班就买了糖炒栗子过来,推门而入。

秦母一看见未来儿媳妇顿时高兴了,迎过去故作埋怨:“小宁你这么忙还天天送东西过来,简直要把冬岭惯坏了!”

顾宁对上饭桌边女人的视线,笑容自若:“冬岭这么优秀,我做这些不值一提,都是应该的。”

表姨打趣:“你还生怕你未婚夫跑了啊?”

秦冬岭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有没有被顾宁听到,接过栗子。

顾宁挽起衣袖,认真看着她:“你胃口不好?那我去给你做道肉沫鸡蛋羹好不好?你上次不是很爱吃么?”

说着,她就轻车熟路进了秦家厨房。

秦母嘴上怪儿子事情多,还要未来媳妇下厨哄他,脸上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李丹见秦冬岭没有拒绝,而是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等。

她想起在军区的三年,每次都是自己坐着等,冬岭一脸温柔去给她烧菜做饭。

胸口像被石头堵住般,又闷又涩,说不出话。

表姨也捧场夸着冬岭好福气,表弟江雪峰突然幽幽开口。

“顾医生在医院忙了一天,下班还要烧火做饭,表哥是挺有福气的,不过这几年在军区是怎么过来的?”

他开玩笑似的:“难道那边也有人像顾医生一样娇惯照顾表哥吗?”

秦冬岭吃着栗子,眼中微冷。

“我不……”

“秦医生从不娇气。”

一道女声先他一步开口,掷地有声。

“他工作上严谨认真,生活作风上勤快坚强又肯吃苦,有什么活从来都是抢在前面干,是整个军区里不少人都佩服喜欢的好医生。”

李丹嗓音低柔,冷淡瞥了江雪峰一眼。

表姨愣了愣,连忙打圆场:“雪峰你说什么呢?你表哥那么厉害又优秀,你别给我没大没小乱开玩笑……”

留意到她面上的神情,秦冬岭垂起眼。

原来自己在李丹心中,一直是这样的形象?

就是因为他能吃苦,他很坚强,所以她才那样对他么?

一切只因为他足够坚强,不像程国安那样敏感,所以她就认为他不需要她的关心?

许久,秦冬岭无声笑了下,重新抬起头时,眼底的苦涩已悉数散去。

吃完饭,李丹没有直接离开,在楼下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送顾宁下楼的秦冬岭。

他看一眼李丹,对顾宁道:“我说几句话,你等等我。”

顾宁让他别走太远,站在她视线范围内就好。

李丹盯着那个女人的目光满是愠然敌意,秦冬岭走近前来,先开口。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再来找我。”

李丹眉间凝起痛苦的形状:“冬岭,是我对不起你,只需要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我们一起回到过去,不好吗?”

她无比确定,她的冬岭一直以来满心满眼都是她,不可能出错。

所以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她去跟别人将就着过日子?

秦冬岭语气平静:“李丹,我从前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现在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李丹觉得他还在说气话,想起什么,掀眉急促道:“你还担心我被程国安纠缠,是不是?你放心,程国安现在进了监狱,我再也不会听他任何谎话了!不,我再也不会去见他,我一看见他,就想起你那天晚上是怎么被我误会和伤害……”

第15章

她说着,眼底清晰浮现懊悔无比的痛苦神情。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冬岭,只求你回到我身边……”

秦冬岭盯着她红着双眼一脸深情的样子,忽然笑了声。

“李丹,你觉得我离开是因为程国安?”

他眸中酸涩无奈,轻叹:“有一段时间我是很吃他的醋,可后来真的没有了。”

“因为你最该惩罚的人,是你自己啊。”

自那晚的谈话以后,李丹真的没再来找过他。

秦冬岭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开了,总算是跟过去彻底告别,年后,他去了导师所在的医院实习。

恰好也是顾宁所在的医院。

她提出要假戏真做帮助他之后,明面上压根不遮掩了,不是给他捎饭,就是等他一起下班。

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年轻有为的医院之花顾医生现在已经有未婚夫了。

而且她对未婚夫还不是一般的好,简直要羡煞旁人。

就在秦冬岭不时被值班室的医生打趣着,什么时候能喝上他的喜酒时,他又遇到了李丹。

这次是在医院。

她手上打着绷带,略显憔悴,哑声跟他解释:“我出去演出训练的时候摔了下,受了伤。”

从前,她身上也常常带着大小的伤。

每次秦冬岭都很担心,亲自替她处理伤口。

有一回她伤得重了,引起旧伤复发被送到医院,他只呆愣两秒,就一言不发低头迅速给她处理伤势。

秦冬岭只是淡淡点头:“稍等,我叫护士来。”

李丹失神盯着他的背影,受伤的那只手却暗暗攥了起来。

就算他现在不在乎她了,她也不可能放手。

秦冬岭,我们立过要结婚永远在一起的誓言的,我不信你能忘。

很快有护士赶过来替她出血的位置重新包扎,秦冬岭却不见了。

李丹压抑住失落,试探问护士。

“哦,你说小秦医生?你认识他啊?”

“他忙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呢,他未婚妻给她热了饭过来,刚才应该去吃饭了。”

李丹点点头,沉默敛下视线,听这两个护士继续闲话。

“秦医生真是好命,顾医生年纪轻轻就当上教授,长得又漂亮还那么喜欢他,估计开春就能喝上他们喜酒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说人家是顾医生家里安排的,两人门当户对着呢,好像还是青梅竹马?这条件羡慕也羡慕不来。”

“嘶。”李丹忽然轻声开口。

护士不好意思:“碰着伤口了?我轻点儿哈。”

她没说话,乌黑双眼格外幽暗。

呵,原来是青梅竹马?

难道冬岭早就与那个女人有了来往,所以才离开得那么彻底,毫不留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丹顿时凝眉,觉得自己太可笑。

她这是嫉妒疯了,在怀疑冬岭?

冬岭有多好,曾经多么喜欢她,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耳边叽叽喳喳,她心头烦闷,不想再听下去,也不等伤口处理好了,直接起身离开。

刚走出医院,身后有个医生打扮的人影悄悄跟上来。

李丹趁其不备一回头,单手把人堵在角落里就要制服对方,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江雪峰压着嗓子急道:“你放开我!”

李丹莫名其妙,目光审视:“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雪峰也在协和医院里,从李丹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她。

他被放开,理理自己衣领头发,小小哼了声。

“当兵的真粗鲁,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看上的……”

李丹眉头一沉,“你有事?没事我走了。”

江雪峰却飞快换了副表情,拉住她,勾唇微微笑。

“李丹,我真有事找你商量。”

李丹知道他爸妈想撮合她们,语气冷淡:“鬼鬼祟祟能商量什么事?我对你没意思。”

纵使江雪峰也看不上个当兵的动不动就动手,“我知道,李丹你打着幌子,其实不就是为了追回我表哥吗?”

李丹挑眉。

江雪峰继续问:“你们在军区发展到哪一步了?都快结婚了吧?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雪峰迎上她黑沉的眸光,并不害怕,反而笑了笑。

“你想要秦冬岭,我也有喜欢的人,现在我有个法子,李丹你要不要跟我联手抢人,我们各取所需?”

第16章

转眼化雪入了春。

秦冬岭已经跟着导师学习了两个月,他有不少实操经验,理论科研上却很欠缺。

最近教授想开展一个新项目,他除了待在医院,就是回来废寝忘食地整理文献多加学习。

顾宁时常借着帮他的名义过来,不是带来点新鲜小物件,就是带些她亲手炖的汤汤水水,给他补充营养。

留意到秦母脸上又挂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带上门出去了,秦冬岭看向顾宁,目露无奈。

“顾医生,她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以后不用这样麻烦。”

他看到她手背上某处被油溅到的小燎泡,蹙眉。

“再说了,你这是拿手术刀的手,怎么能总是下厨房?”

一室安静中,顾宁望着她:“你觉得我是为了她才来?”

这话好像有歧义,秦冬岭一怔,飞快摇摇头。

“那我就是为了你。”她言之凿凿。

“也,也不是……”

顾宁像在故意逗他,展颜一笑,半蹲在他面前认真道:“就是。”

“沉稳细心,耐心尊重你,对你好,事事把你放在第一位。”

“我做到了么?所以,我们现在算不算情投意合?”

秦冬岭难得呆住。

这不是那天他在饭桌上故意瞎编的话吗……

原来都被她听到了。

顾宁见他露出这种神情,温柔笑了笑,却记起小时候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为了骗走她手里的糖果块,总是故意装呆骗她。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却滴溜溜转着,完全将小男孩的心思出卖。

顾宁见他不吭声,轻松转了话题提起:“你还记得以前吗?你爱吃糖坏了牙齿,伯母不让你吃,你就总过来我们家玩。”

这都是多久远的童年糗事了。

秦冬岭难得想起来,也忍俊不禁:“嗯,因为顾阿姨特别好,每次都会分了糖给我们俩,我太馋了吃不够,还想骗你手上的呢。”

小时候两家人住在一起,他记忆中,他们经常在一起玩,直到顾宁因为顾父的特殊工作原因去了外地。

许多年未见,所以刚回来那时,他完全无法把自己这个出息漂亮的未婚妻跟小时候一脸闷闷的小妹妹联系起来。

现在想来,顾宁小时候就那么聪明,哪至于被他骗了糖。

每次都配合他演戏,让着他罢了。

想起往事,秦冬岭欲言又止。

顾宁也不逼他,只是低低喊他:“大骗子。”

书桌前,秦冬岭的耳朵一下就红透了。

……

最近医院里感冒风寒的病人不少,格外的忙。

晚上,秦冬岭回到值班室,换下白大褂准备回家,交班的同事还没来,他就只好等等。

“表哥,刚好你还没走!”

门口有人探探头,露出一张熟悉面孔。

秦冬岭过去:“怎么了雪峰?”

江雪峰平时在西边的门诊楼,很少跟他碰见。

今天突然过来找他,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江雪峰刚要开口说那位李丹来找他了,但一想到秦冬岭避之不及,很有可能不会过去,眼珠子一转,便飞快换了借口。

“哦,顾医生在等你呢,说是要接你回去,不过她现在有点事,让表哥你去二楼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等她”

秦冬岭顿了顿,奇怪:“她今天不是出差了吗?再说她办公室也不在二楼。”

“是啊,但她提前回来了,好像说想给表哥你一个惊喜?”

江雪峰干脆拉着他,直接往外走:“哎呀你就信我,我刚才都看见她人了!也许她是想跟你表白呢!”

秦冬岭被他拉过去,一头雾水进了那间房。

“表哥,她说马上过来,我先去忙了!”

砰一声,门重重被关上。

秦冬岭揉了揉额角,看了看四周,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个杂物间,桌椅听诊器档案病例什么的,胡乱堆放着。

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刚要出去,然而门却从外面被锁住了。

秦冬岭心道不好,这里太昏暗,灯好像坏了,一闪一闪的。

他立刻拍门:“雪峰!雪峰?”

“外面有人吗?!我被锁住了……”

江雪峰快步出了医院,看到小路边某个准时赴约的身影很满意。

“还以为你不来呢?呵。”

他昨天给李丹打电话说自己的安排,她还装模作样呵斥他,结果还不是眼巴巴来了?

“李丹,别说我没给你提供机会,我也是看在你对我表哥痴心一片的份上才这么帮你。”

李丹半道轮廓隐在夜色中,语气沉淡:“别废话,他在哪?”

江雪峰勾唇轻笑:“急什么?今晚二楼的领导都出去开会了,办公室都空着,没人,走廊尽头有个杂物间,我已经上了锁,灯也关了。”

“李丹你摸黑进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再顺便上上手,我会带着几个护士正好路过,撞见你们搂搂抱抱出来的一幕。”

“到时候,你还愁他在医院能继续待下去,不跟你走吗?”

第17章

“你说什么?”

李丹一听到他说锁上了门,灯也关了,顿时怒不可遏。

从一开始她就没答应跟江雪峰联手。

可他昨天说即便她不来,他也要想办法拆散冬岭和顾宁,她只好先过来,想着至少自己在场,冬岭不会出什么事。

但没想到江雪峰居然这么狠,是要直接坏了冬岭的工作和名声。

她推开江雪峰就快步朝他说的地点跑去。

冬岭在军区的最后一夜就是在四面无光的驴棚度过的,至今她一想起来就心如刀割,又恨又悔。

可她永远也无法回到那天晚上,去把求救无门的冬岭放出来,把生病发烧的他紧紧搂进怀里安慰。

但,如果按照江雪峰所说,她现在去救下冬岭。

只要不告诉他这件事跟自己有关,她装作路过,装作担心他,所以找到了他在哪儿,打开门救他出来。

他会愿意原谅她哪怕一点点吗?

当时那个令她懊悔到搅心扯肺的遗憾,会不会得到一丝丝弥补?

跑过去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一路上李丹思绪躁乱万千,可还没等她上到二楼,就见有护士焦急说着:

“楼上着火了,还好没有人!”

“谁把酒精乱放的啊?这下完了……”

她脑中砰砰作响,目中震惊,有一瞬间心跳都停了一拍似的,随即立刻拨开人群冲上去。

“冬岭,冬岭……”

走廊尽头果然漆黑一片,只有火光窜出来,李丹瞳孔剧烈收缩,过去边大声喊他名字边拍着门:“冬岭,冬岭!你别怕——”

门锁打不开,她不顾一切重重踹上去,门瞬间开了。

身后传来声音。

“李丹,你在干什么?”

她看着杂物室里漆黑无人,心还没来得及无措悬起,一转头,对上秦冬岭疑惑的视线。

他好端端站在外面,身边还有几个赶来救火的医生护士。

她嘴唇动了动,嗓音竟有些颤抖。

“冬岭,你没事?”

秦冬岭刚才是被锁在了杂物室里,但是很快,门被打开了。

是顾宁。

顾宁一把抱住他,平时那样沉稳的人似乎比他还害怕,紧紧揽住他的手竟有点抖。

此刻,走廊里微小的火势很快被扑灭了。

顾宁救完火,快步过来。

“东岭没事,不过我会很快查出来,到底是谁胆大包天。”

两道视线在昏暗走廊里针锋相对,交错一瞬,顾宁和秦冬岭转身离开。

余光里,李丹的身影久久定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秦冬岭刚才被开门救出时,还没那么慌,看到顾宁的一瞬间心就镇定了下来。

但此时,他深吸口气。

顾宁低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冬岭知道,刚才李丹肯定也是想起那个夜晚,才会那么着急。

他浑身冰冷被关进驴棚里,无比煎熬的一晚。

当时他多么盼着她能出现,救他出去。

那种绝望直到现在还挥之不去,无数次从噩梦里惊醒。

不过,现在他彻底不需要她了。

秦冬岭停下脚步,抬眸望着顾宁一脸担忧的模样,他笑了笑。

“谢谢你,永远会及时出现,事事把我放在第一的……未婚妻。”

顾宁反复确认他真的没有不舒服,才展开眉头安下心。

她试探道:“不是表面跟我客气,是真的情投意合,亟待转正的那种未婚妻吧?”

秦冬岭笑。

“要不要现在就转正啊?未来妻子?”

第18章

此事很快就查出个水落石出。

江雪峰口口声声辩解说,他是为了跟表哥开个玩笑而已。

但走廊着火也是因为他为了搞事,不小心把高浓度酒精胡乱堆放才引起的意外。

江雪峰第二天就被医院开除了,还要面临赔偿。

表姨苦巴巴求上门,才让他免去牢狱之灾,不过这名声已经传开了,以后也再没有医院敢聘用她。

这年头丢了铁饭碗就跟丢了半条命差不多,表姨一家是苦不堪言,更别提得罪了秦家这门高戚,以后都很难来往了。

偏偏江雪峰还死不认错,某天蹲守在医院外,堵住了顾宁,眼泪要掉不掉,一脸可怜。

“顾医生,你等等……我就跟你说一句话!”

顾宁手里还拎着饭盒,冷冷偏来眸子。

江雪峰激动哽咽着:“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比冬岭哥还要久!”

“我妈都告诉我了,要不是秦冬岭突然从军区回来答应联姻,跟你结婚的人本来应该是我啊!”

他想起打听到的传言,想去拉住她衣袖:“顾医生你不知道,我表哥在军区的名声很不好,他跟那个姓李的什么都搞过了,被人抛弃后才灰溜溜回来!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干净……”

顾宁猛地甩开他。

双眸里冰冻着怒意开口:“你以为我是能随家里摆布随便给我塞个什么结婚对象的人?”

“冬岭是我一心等来的,他有多好我清清楚楚,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如,还想在这抹黑自己亲表哥?”

“秦家看在亲戚情分上放过你,我可不看。”

说罢她转身就走,步伐飞快,还赶着给她的未婚夫送饭。

没过几天,秦冬岭听说江雪峰被拘留了,要蹲七天大牢。

虽然很快能出来,但对一个未婚的男人来说,这算天大的事了,以后好点的婚事基本就别想了。

江雪峰敢暗算他这个表哥,在他心里这份兄弟情也算到了头,秦冬岭只听了一嘴,毫不关心,继续专注着项目研究。

李丹又来了一趟医院。

上次的事虽然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但她还是满眼歉疚跟秦冬岭道歉。

“冬岭,我很内疚,当时我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一声,而不是先瞒下来想等我来帮你解决,也许你当时就不必平白担惊受怕一场。”

其实她没说。

她真正愧疚的原因,是她发现了自己那一刻的阴暗心理。

她还在幻想着能通过现在的事,去挽回当初对他造成的伤害。

秦冬岭望着她,摇摇头。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不是那种把什么都怪到前女友身上的人。”

听到这个称呼,李丹呼吸倏然一重。

她眼底仿佛是化不开的浓墨,紧紧望着他,苦涩无比问:“你真的不要我了?”

放在三年前,他看到她露出这样眼神,心里指定是酸疼又感动,很难克制住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心情。

但现在的秦冬岭只是轻轻掀唇,释然开口:“都过去了。”

“我现在很幸福,也劝你珍惜当下。”

说完他走了。

身后传来李丹压抑住颤抖的声音:“冬岭,你千万不要原谅我。”

他步子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

嗯,他不会大度原谅她让他遭受过的一切伤害。

但也会记住某些她曾经给过他的好。

这些如同不重要的老相片一起被收进了记忆的相册,关上后,秦冬岭现在要续写全新的篇章了。

他最近忙着项目研究,连自己过生日都忘了。

这天,他从实验室出来,顾宁特意给他带了奶脱蛋糕。

“欸,秦医生,门卫大爷还送了一匣子奶糖过来,说是有人捎给你的。”

宁一听便淡淡笑了声,自己接过那糖,把蛋糕塞秦冬岭手里。

“你吃蛋糕,这糖我吃了。”

这种奶糖是当年在军区偶尔能吃上的,秦冬岭有一阵很喜欢吃,没想到李丹还记着,专门给他弄了一匣子送来。

秦冬岭知道顾宁吃飞醋,失笑扯扯他袖子:“都给你吃,我只吃蛋糕。”

搭班的小护士也来凑热闹分了点,还没吃两口就赶去病房换药。

“秦医生可太幸福了,我看顾医生应该也够有危机感的,那个文工团的还缠着我们秦医生不死心呢。”

“虽然她也挺漂亮的,但我们秦医生显然还是和顾医生更般配!不过她经常来送点糖啊水果啊什么的也挺好,我们还能跟着沾沾光呢!”

病房角落里,有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缓缓抬头,朝外看出去。

“小程啊,发什么愣?帮我把尿盆端去洗了。”

程国安立刻垂下头,哑声:“好。”

他在卫生池边上刷着腥臭难闻的尿盆,认出刚才病房里的护士,心念一动,装作随口问起。

“你们这是不是有个秦医生,从军区回来的吧?”

护士点头,看向这个新来的护工:“是啊,你认识秦医生?”

程国安口罩上露出的眼睛瞬间掠过一丝怨毒。

他低头刷着尿盆,语气犹豫提起:“认识,怎么不认识呢。”

“他啊……是破坏别人家庭的,背地里和寡妇搞一起的,这事在军区人人都知道。”

第19章

秦冬岭这两天一上班就觉得有点不对。

不只是同事,就连有些病人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劲。

那天吃了糖的护士过来交代病人情况,见左右没人,一脸关切看向他。

“秦医生,最近不知道有谁缺了大德乱传些瞎话,不过你别担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能看出来,你别放在心上。”

秦冬岭思索一瞬,问:“什么样的瞎话?”

护士凑到他耳边说了。

秦冬岭听完,脸色十分平静,反倒还安慰似的拍拍她:“行,我心里有数了,你忙去吧。”

顾宁听到风吹草动也赶过来,眉眼冷峻:“到底是谁在造谣?我一定得把他揪出来。”

秦冬岭想起前不久的某天,走廊上远远路过的一道身影,微微蹙眉。

“我可能知道是谁。”

然而还不等他证实猜想,下午,医院就闹出了事。

“哪个天杀的给我家老头子拿错了药,这是要谋财害命啊!这还是治病救人的医院吗?!”

一个老婆婆倒在地上哭天喊地,医院领导们都赶过来,十分严肃。

“十七床的病人是谁在负责?”

秦冬岭认识这个老婆婆,对上顾宁担心的目光,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才站出来:“是我。”

护士小声问:“秦医生,你是不是给十七床和十八床开错药了?”

十八床还好,现在十七床的高龄患者吃了错药,血压升高情况不太好。

秦冬岭工作细心,自知自己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镇静翻出药方和取药记录,上面都有他的签名。

领导看了眼,露出为难神情。

虽然知道他没什么问题,但为了先息事宁人,还是拍板道:

“小秦,最近医院里关于你的流言议论纷纷,你又出了这种事,还是先停职休息几天,等调查清楚再回来。”

秦冬岭目前还是研究生在读,如果这事闹大了,将来可不只是停职,最坏可能还要面临退学,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他向十七床的家属,蹲下来柔声问:“婆婆,地上凉,您先起来。你说昨天我给您老伴儿开错的药,您还记得是什么盒子吗?”

“是这个蓝盒子,还是黄条盒子的?”

老婆婆一愣,支支吾吾:“蓝、蓝……不,好像是黄……”

她回答不出来,眼角余光瞥见人群中一个戴着口罩的身影,视线相交,顿时硬气起来。

“我个老婆子哪儿记得?!你就是要那个要害我老伴儿的庸医”

“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个男狐狸精,害人不浅的庸医!”

周围投向秦冬岭的目光瞬间变了,有戏谑,有担心,有鄙夷。

秦冬岭却起身笑了笑:

“婆婆,您不记得药盒子也罢,但这药我分明上周就开了,您丈夫都吃四五天了,状态一直很平稳,怎么今天突然就吃错了呢?”

老婆婆喉咙里顿时卡住,脸色涨红:“那,那就是有人搞鬼……”

她解释不出来,又朝某个方向看去。

见秦医生还真抓住了漏洞,领导们松口气,然而下一秒只听顾宁喊了一声。

“站住!”

秦冬岭知道这事绝不是无缘无故冲自己来的,刚才就悄悄让顾宁绕去最后面,看有谁跟这老婆婆偷偷使眼色,让她把人抓住。

那道熟悉而瘦小的身影见状不对,想悄悄溜走,却被顾宁发现。

他慌不择路,一咬牙钻过长桌朝楼下跑去。

秦冬岭眼尖,飞快冲过去,追上时伸手抓住他衣服,一把扯开她的口罩。

“程国安,真的是你!”

虽然认出了眼前人,但秦冬岭瞳孔微震。

因为面前这个程国安脸上出现了可怖的疤痕,眼中满是骇人怨气,完全不像是之前那样老实忠厚的面相。

作为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对上他的视线,程国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扯开丑陋唇角轻笑一声。

“秦冬岭……你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

啪嗒一声,背后的门彻底落上锁。

秦冬岭顿觉不对,原来程国安是知道无法逃脱了,干脆故意引他过来的!

第20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人在外面拍门,程国安毫不在意。

当初他作为从犯,出狱后被那寡妇家人报复,不小心毁了脸。

他绝望无处可去,打听到李丹竟调去了首都,便也悄悄跟过来。

他始终想不明白,李丹怎么会那么狠心,抛弃他彻底不管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秦冬岭这个狐狸精,是他又勾走了他的丹丹!

首都那么大,程国安四处都找不到李丹的下落,只好来医院做护工,给人擦屎端尿勉强养活自己。

他什么都能忍,只要他能再找到丹丹,她看见他现在这副凄惨模样,一定会后悔当初把他抛下,重新开始心疼他!

程国安看向眼前这个比当初在军区时还要英俊出色的秦冬岭,妒火猛地燃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秦冬岭,哦,不对,是妹夫。”

“妹夫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呢?你一次次从我身边把丹丹抢走,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都有别人了,还缠着丹丹不放干什么?!你贱不贱啊……”

秦冬岭抬手啪地扇了他一耳光。

他看着程国安这副样子,想起李丹之前提过的,让欺负他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没想到程国安竟真的变成了这副样子。

但他也并没有觉得多痛快,冷声问:“破坏家庭的破鞋?”

“程国安,你把你自己干的好事安到我头上,是又想毁了我一次?但你觉得,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程国安捂着脸,眼底满是阴暗。

忽地笑出声,跟个孩子似的委屈撒娇:“妹夫,你又欺负我,我让丹丹打你!她最心疼我了,她不会跟你结婚的,她说了要逃婚跟我走,你就准备在结婚当天被人看笑话吧……”

“哈哈哈哈!”

秦冬岭见他这副样子飞快躲开,然而程国安不知从哪里掏出火柴来,笑着划亮一支,直接扔到杂物室角落里那堆易燃医疗用品上。

火光瞬间刺痛人眼,秦冬岭焦急去拆门锁,程国安却披上一件白大褂,护着脸直接从二楼窗台翻出去,顺势把窗户也锁紧。

他跳下窗户,一瘸一拐起身,用白大褂挡起脸哭着:“上面没人了,我脸被烧伤,好疼!快救救我!”

一楼医护不知道什么情况,纷纷跑去救她。

人群中,李丹听见上面没人了,松下口气,连忙跟过去。

“冬岭,冬岭你没事吧?!”

担架上的男人护着脸不说话,她心疼握紧他的手:“没事的!你不用怕,无论怎样我都会一辈子陪着你!”

“你发誓?”男人嗓音不清。

李丹:“我发誓!今生我会永远保护你爱你,让我们重新开始……”

她嗓音顿住,心头微跳。

下一秒,一把扯开对方脸上的衣服。

“你不是冬岭?!”

程国安疯狂笑起来,紧紧拉住她的手:“丹丹,我就知道你爱的人是我!好,我们重新开始……”

李丹心神剧震,她几乎也没认出来,这个一脸丑陋疤痕的人是程国安。

程国安又哭又笑,她完全无法理解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想起冬岭还在楼上,咬牙转身就跑出去。

二楼的火势还在蔓延。

李丹不顾一切冲上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是死,她也要冬岭平安无事!

这是她这辈子欠他的……

“顾宁!”

李丹从火势最大的地方出来,肩背都被火光燎伤,烟雾重重中,听到熟悉的嗓音顿时一喜,转头看去。

秦冬岭身影像只蝴蝶般抱起破开门的顾宁!

顾宁满腔焦急担忧化作了后怕心疼,两人身影交叠离开,在呛人的烟气中,像一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神仙眷侣。

李丹忍着烧伤疼痛,跟了上去。

见证了顾宁为了救秦冬岭半边脸都被熏乌,狼狈不堪眼眶极红,也见证了秦冬岭躺上病床,拉着她的手指不肯放。

火终于被救下来,医院人来人往。

一片混乱中,李丹眼底默然。

第21章

她又来晚了一步。

她总是来得这么晚。

好在冬岭安然无恙。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具游魂般缓缓走出医院,路过的人惊呼:“你身上被烧伤了!”

李丹置若罔闻,黑眸闭了闭,转身朝程国安的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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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方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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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呢喃,如繁星一样耀眼